“头发吗?”景元闻言捻了捻额间的头发,“不用,”他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我头发上的红色发带,“阿花,我之前一直没问过,你头发上的红色发带,是别人送的吗?”
嗯?这小子怎么知道是别人送的。
“对,”我点了点头,“是你师父送给我的。”
他听着莫名的松了口气。
“你很喜欢吗?”我眨眨眼,我解开我头上的发带,一瞬间头发都披散下来,我的头发颜色跟镜流很像,偶尔我跟她并肩走的时候,有些人都会把我错认成她,所以我基本上都不怎么绑头发的,只是把发带缠绕在一些头发上,像是一个装饰品,我递给景元,“给你了。”
“欸,可以吗?”
“哪有什么可不可以的。”我直接扔给他,“拿着吧。”
白发配红绳,也是极为好看的。
看着他把红绳缠绕在头发丝上,我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真好看。
不愧是我看上的孩子。
……不对!我怎么也被丹枫和白珩带偏了,就算他成年了,我也不能这样想,你不能这么龌龊!这可是多好的偏偏少年郎啊!
万千少女都为他所倾倒啊。
但是他也待不了多久,只是吃了几个糕点又离开了,就连是丹枫他们几个人都忙着事情,应星就更别说了,作为最强力的后勤,他基本上都不来这边了,除非想起我的饭才会跟着来几回。
不过,要真说的话,我还真有点担心白珩和镜流他们。
她们两个本就是女孩子,就算她们实力强大,我也没由来的担忧她们,就好比说是女人的第六感。
而且上次生日的时候,景元对我说的话也不太对劲。
当时我没想太多,但是真正回味过来的时候,应当是镜流说了什么话才会让他思考出这些话。
要说,魔阴身是很容易堕入的,只要稍不注意,就会变成这副模样。
特别是像跟他们这些成天打交道的,压力就更大。
我其实明白,作为星神的产物,我就算再怎么研究除非我得到星神的恩赐,我才能做出根除魔阴身的糕点来。
能够做到缓解已经很好了。
所以,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
或者说,我不知晓的时候,白珩变成怪物死在战场上,镜流也变成了魔阴身被景元杀掉这些事情。
都已经太迟了。
应该说,这应当是必定的结局。
就算不用预言,也能知道的,她们必定有一死。
只不过,我觉得我本应该理性看待的,人总有一死,可是到头来,我还是看不惯,她们离我而去。
那一天的景元一言不发,只是把那个蓝色发带给了我,那是镜流的发绳。
还有那把扇子,那是白珩经常用的扇子,也一同给了我。
那天雨下的很大,谁都没有说话。
我也没有。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知道我在哭,我哭的很厉害,但是灵魂却又是飘荡的。
那些东西没用,镜流堕入了魔阴身,白珩也死了。
“景元,”我的眼睛很红,很是苦涩,我只是抱着他,多讽刺啊,我一直对景元说可以依靠我,反而到了这个时候,是我在依靠他,“我想出去走走。”
“好。”
一如既往的,景元只是答应了我。
他没有问我为什么,也没有阻拦我。
我离开了仙舟,跟仅剩的几个人道别,也跟几位认识的朋友道别,简单的收拾了行李就离开了这个地方。
最开始我对景元说的,我曾见到过星神的事情,并不作假。
我的生命本是无聊的。
但是会因为人与人之间的相遇,会有锚点。
我本是一抹孤魂,却因为羁绊而有了牵挂,而有了灵魂。
我无法救人的,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厨娘,能够在那段仅存的时间,带给他们快乐,就是最好的事情了。
人各有命,命运是不能改变的。
这几年,我看了许多星球上的状况,其实发现各个地方都有战争、苦难,那些人明明还活着,却好像死了。
没有生气,没有任何一丝想要活下去的欲望。
明明都还是小孩子,都已经在考虑死亡的事情了。
我看了许多生离死别,而捡垃圾的习惯就是从那个时候养成的,我一向是一个随性的人,倒也不是因为喜欢捡垃圾才去捡垃圾的,那个时候有个小朋友告诉我,这里以强者为尊,像他们这种没有实力的人就只能捡垃圾吃。
有些时候运气比较好的时候,还能捡到发霉的面包,运气不好的时候,就只能吃别人剩下的骨头。
我还算是有些实力,没有落到那种地步,只不过那个时候我也思考了很多。
“那,”我有些好奇的问着,“为什么要活着呢?”
“为什么要活着,真是一个傻问题。”小朋友嗤笑了一声,“活着还要什么理由吗,要真按上这么一个名头,那就是我要对这种不公平的生活复仇吧。”
“人经常在想活着有什么意义,那么我反过来问,死又有什么意义呢?”
“两个东西都没有意义,如果都没有区别的话,那我宁愿活着。”
“至少,我还可以看见天空不是吗?”
小朋友咧着嘴巴笑着看向我,黝黑的面庞露出灿烂的笑容,像是灼热的太阳,“我会活着,活到春暖花开的时候!我要走,走到灯火通明的地方!他们要看我死,我偏不!我要努力的活着,然后对这个世界,说不!”
“我才不会让那个所谓的命运掌控我,天终会亮的,没有太阳的这个星球也会!”
我听着没忍住笑了笑,“你这番话,以后一定会有大本事。”
“哼哼。”小朋友自豪的抱着手臂哼了几声。
我把做出来的糕点递给她,“拿着吧,是好东西。”
“欸,大姐姐你不吃吗?”
“我自己做的,拿着吧,说不定以后会用上。”
“那大姐姐你要走了吗,一路顺风!”
“好。”
我对着她挥了挥手,跟她道别,出去了几年,是时候该回去了。
仙舟罗浮如今发生了大变化,就算是在宇宙间旅行的我,也有所耳闻,比如景元当上了将军,发生了饮月之乱。
我这几年也有跟景元通书信,也不算失去了联系,听到我要回来的消息,景元一大早就起来准备迎接我了。
我坐着船回来的时候,我老远就看着景元带着一大批云骑军站在那里了。
甚至旁边还多了一个我不熟悉的小丫头。
怎么回事,这几年不见,这小子怎么有了养崽的习惯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回来的是什么大人物呢。
尽管当时我也挺有名头的,就比如什么神医妙手花半夏之类的,都是那位日日笙歌的人传出去的,我压根就没那么厉害,顶多只是会做一些吃食罢了。
不过看这个架势,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景元倒是跟几年前没有太大的变化,看起来更高大了一些,更加沉稳了一些。
说是几年,大抵也快十年了,不过对于长生种来说,这个时间确实谈不上长。
景元如同往常一般的向着我伸出手,我以为他想要抱抱,然后就熟练的抱住他,拍了拍他的背,“不哭哦。”
“……阿花,几年不见,你说的话是愈发奇怪了。”
景元有些无奈的笑道。
“嗯,你不想哭吗?”鉴于有其他人在场,我放低了声音悄声的对着他说道,“那个时候你明明就哭了吧。”
“现在我已经不哭了。”
“我的肩膀依旧可以给你依靠哦?”我看着他。
景元看了我半晌,最后还是败下阵来,他伸手揉了揉我的头,“阿花,欢迎回来。”
“嗯,”我一下又抱着他,“我回来了。”
思来想去,我觉得还是景元的身边最好。
那些死气沉沉的人看多了,对身心不好。
大概说了几句话,景元才牵着我的手,转身对着身后的云骑军吩咐了几句,最后留下来的也只有那小姑娘,而那位粉头发小姑娘似乎早就料到这般,只是对着景元点了点头,“将军,这便是你说的半夏前辈了吧?”
“是哦,”景元颇为高兴的点了点头,“符卿,快来拜见你的前辈。”
一副颇有炫耀的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那位小姑娘一瞬间露出了颇为嫌弃的表情。
“您好,”粉头发的小姑娘走到我的面前,看样子比我还要矮上一些,跟我说话的时候还要抬起头看我,“我是符玄。”她言简意赅的介绍了一下自己,饮月之乱之后,罗浮也算是经历了一场大换血,该走的都走了,该当将军的也该当将军了。
符玄说她还有要事就不打扰我们两个了,我跟景元对视了一眼,我的视线移到我们两个相牵的手上,是不是哪里不太对,这人一直在牵着我的手啊?
景元笑眯眯的回望过来,用口型问着我怎么了。
我只是摇了摇头,算了,由着他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符玄:谁懂啊,家人们一大早上就被将军喊起来迎接他老婆。
云骑军们:这就是传闻中的将军的未婚妻吗?!真好看!将军已经很久没有那么笑过了!
第8章 八个景元元
罗浮比起以往,倒是没有发生多大的变化,作为将军的景元,看起来似乎比以往还要更忙碌了,因为如今的云上五骁不再像是以往,只剩下了他一人,他不得不去保护这个国家,这个待他生存的国家。
在人们面前,他不再只是那个英勇好战的小少年景元,而是无人能敌、所向披靡的罗浮将军。
就是没想到这位大名鼎鼎的将军私底下竟然是这样的。
悠闲之时会逗弄一下自己养的小团雀和狮子,偶尔会自己跟自己下一盘棋,有些时候又会注视着远方,像是在看过去的故人,回忆着还算快乐的过往。
其实我明白的,景元他一直有保护我,他的承诺,一直都做到了。
我本就是一介普通人,他预料到了罗浮会发生大事,让我如此轻松的就离开了罗浮,一般来讲,仙舟人是很难出去的,而我出去的时候没有一人阻拦,回来的时候却有这么多人来迎接。
他真是……太温柔了。
他怎么能那么好。
我记起来,白珩曾对我说过的话。
如果你真喜欢景元的话,不要负他,漂泊的蒲公英总会找到归处,他便是你的归处。
是啊,他便是我的归处。
我或许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喜欢他。
虽然我一直不承认,但是被人这么细心的照料着,实在没法不让人动容。
只不过,我不会告诉他,我知道他目前没有想谈恋爱的心思,如今罗浮不算安定,偶尔他都要带着云骑军一起出征消灭敌人,我想,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他大抵是不会同我在一起的。
喜欢未必合适,合适未必喜欢,我不愿意用爱的名义去绑架景元,就如同我最开始说的那般,他应当是自由的、自在的,我想要的是,你愿意,我值得,在一起一年又一年,这比什么都来得重要。
“在想什么呢?阿花。”
“在想,你为什么要把一只狮子叫咪咪。”
这个名字不说是霸气,但是放在一头狮子上面,实在是太违和了,但是这狮子看起来还很喜欢他,天天都呼噜呼噜的叫个不停,偶尔累了就直接趴在景元的身上睡觉,它真的是一头狮子吗,不是哪里进化的大猫咪吗?
怎么这么乖。
“哈哈这个啊,”景元听到我的话,有点略微尴尬的解释道,“当时我捡到咪咪的时候,只有这么点小,”他比划了一下手,做了一个小猫咪那样的形状,“没想到它现在长这么大了。”
看到他比划手的模样,我没忍住扑哧一声乐的笑出声来,没想到景元也会有这样的一面,捡到可爱的小猫咪就会称作对方为咪咪吗,都不知道该说是有童心还是说可爱了,“你也是,”我学着他的动作,比划了一下身高,又对比起他现在的身高,“以前都只有你仰望我的份,现在我只能抬起头看你啦。”
景元愣了一下,忽而伸手捂住了脸,转过了头去,耳朵尖都跟着红润了不少。
嗯?害羞了?
这有什么害羞的。
我忽而起了恶作剧的心思,硬是想要看看景元的表情,他长大之后很少就会有这副表情了,更多的是那种运筹帷幄的将军模样,而这种像是孩童一般可爱的样子便很少出现了,我喊着他的名字,扒拉着他的手臂,踮起了脚尖试图看清他的表情,“景元——景元元,你……”
我还没来得及说完话,景元就大手一揽把我抱紧了怀里,欸,这胸肌好疼、不对,应该说这个盔甲咯的我好疼。
“别看,”景元的声音带了点颤抖,他的手抚住我的后脑勺,把我抱的更紧了一些,“让我抱你一会儿,嘘,别说话。”
……行吧,虽然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又伤感起来,我只能归结于当上了将军的某人心思如同海底一般,难以猜测。
如果拥抱能带给他力量的话,我让他多抱一会儿也没事,我想了一下,最终还是伸出手回抱住他。
“我回来了,景元,不用担心我啦。”我又重复道。
“……嗯。”景元闷闷的应了一声,像是撒娇的小孩,“欢迎回来。”
我出去的这几年,尽管我也有跟景元通书信,他应该也是担忧着我的吧,毕竟我是一个人旅游的,也没有一个伴,但是这几年的经历确实可以算得上惊奇了,于是一有空的时候我就会拉着景元说我旅游的事情。
看着他撑着下巴带着笑意听我说话的模样,我觉得这场景有些眼熟。
这就像是小时候的我,坐在石凳上,听他眉飞色舞的讲他在战场上遇到的事情。
只不过现在我们调换过来了,现在是我讲,他听。
明明平时看文件都会打瞌睡的人,我在讲这些无聊的故事的时候,他却从来不会睡着,有些时候也会因为我的话发出大笑,然后又伸出手摸摸我的头,我并不讨厌他这样的行为,但是总觉得像是被他当作了他养的阿猫阿狗一样。
不过他这样能开心一点儿的话,那也挺好的。
毕竟没人希望自己喜欢的人露出伤心落寞的表情吧。
有些时候公务繁忙,景元就没什么机会陪我了,我就自己照着乐子玩,比如又开始研究区糕点、茶品那些,做到缓解疲劳的同时还能享口福。
“啊,真是羡慕景元那小子啊。”喝着仙人快乐茶的云骑兵愤恨的说了一声,如今云骑兵都很喜欢他们的将军,据我调查景元那人背后竟然还有一个粉丝团会,我偷偷摸摸的创造了一个小号潜入了进去,然后就被她们的发言所惊到,吓得我立刻加入其中发了一句景元的胸肌挺软的就是盔甲有点碍事,然后就被姐妹们得到了赞同,尽管她们都没有体会到,但是想象是无限的,于是我就在景元后援会里面住下来,甚至还得了一个副会长的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