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大义灭亲都传遍了京都。"
"可不是嘛？外头人说，大夫人甘愿被老夫人家法，可把丞相夫人心疼坏了。"
"这下丞相夫人都跑来了，心疼一番又回去了。"
"外头还有人传，张大夫所做的一切都是大夫人指使的，说大夫人就是要一石三鸟。"
几个婆婆丫鬟，窃窃私语的声音传来，苏凝叹了口气眸光沉了下来。
这又被罗氏装到了吗？
吃过饭后，丹彤就走进来，将罗氏今日的在府中的事情都告诉她。
"小姐，这丞相夫人来过了，怒气冲冲的，想来是心疼罗氏。"
"她与老太君谈了一席话就离开了，老太君那边，好像不太高兴。"
苏凝放下手中的杯子，看着丹彤。
"你准备一点我熬好的药膳，我给祖母送过去。"
"小姐你这不是给大小姐的吗？这够吗？"
苏凝淡淡道："不够再熬就是了，祖母和阿姐对我同样重要。"
丹彤点头，就去华清院的小厨房将药膳端了出来。
紫色狐裘披风披上，苏凝便去了老太君所在的院子里。
半掩的门推开，昏黄的烛火下，老太君面色有些难堪。
"祖母。"
看见苏凝来了，老太君的脸色才缓和下来。
"三丫头来啦。"
苏凝拿着药膳笑脸盈盈的走过去，坐在老太君的床前。
"祖母，这是我熬的药膳，看看喜不喜欢。"
热腾腾的汤药打开，苏凝拿勺子舀了一勺喂给老太君。
老太君原本不高兴的心情，此刻因为苏凝倒是好了很多。
汤药喝了一口，老太君笑容慈祥，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苏凝。
老太君故作镇定道："三丫头，你可知你母亲是何人？"
苏凝摇头，关于母亲的娘家身份，她当真不知。
哪怕是上一世，她也不知道，只知母亲留给她一个梅花令。
坊间传闻，梅花令，背后的力量令人汗颜。
她摇头："祖母，孙儿生下来母亲的面都没见过几次，那时候年龄小，这么多年，母亲是何样，孙儿都不知道。"
"更何况怎么会知道母亲的身份。"
"父亲和母亲很早就认识了，母亲生了阿姐，阿哥，还有我，还有……"
苏凝眸子垂下，不想继续说下去。
她那刚出生就死掉的弟弟。
老太君拍了拍苏凝的手，长叹了口气。
"你母亲，祖母也想她了，这么多年了，祖母记得，你爹爹第一次将她带回家的样子，当真是讨人喜欢。"
"你母亲，是慕家大小姐。"
"这明川慕家，在明川是当地首富，你的外祖母是个公主，按道理说，你母亲应该是个郡主才对。"
"只可惜，你母亲命苦啊。"
老太君的声音暗了下来。
苏凝将碗中汤药继续喂给老太君。
"祖母，若是娘亲在天之灵，定能保佑你长命百岁。"
"今日，丞相夫人来，是否为难了祖母？"
老太君半眯着眼睛，看着窗外，摇了摇头。
"没有，就那样吧。"
她叹气："三丫头，祖母，想你母亲了。"
……
夜幕降临，苏凝实在是气不过，从药箱里拿来浮生若梦，这是一种毒药，无色无味。
如今罗氏先下手害自已的姐姐和祖母，还让丞相夫人跑来府中闹。
她实在是一口气难咽下。
浮生若梦拿出来，泡在银针里，泡了约摸两个时辰，才拿出来。
夜半时分，罗氏受了家法，染了风寒，感染高热，苏凝自请去罗氏的院子里
房门推开，罗氏恶狠狠的瞪着她。
苏凝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如今张大夫被你杀害，死无对证。"
"府中还没有府医，请来的大夫又治不好你。"
"祖母说我会些医术，索性让我来瞧一瞧。"
"滚开。"
苏婉冲了过来，就拦在苏凝面前。
"谁知道你要耍什么阴谋诡计。"
苏凝笑道："耍阴谋诡计的不是我。"
"她背靠丞相府，我怎么敢对她怎么样。"
她将苏婉推开，声音冰冷。
"你难道要让她死掉吗？你让开，我给 她针灸定能将寒气祛除。"
苏婉不愿，恶狠狠的瞪着苏凝，回头看到已经发了高热的罗氏。
"让她来。"罗氏有气无力的开口。
"你这小贱蹄子，敢耍什么阴谋诡计，你的姐姐，祖母都会死在我手上。"
苏凝笑了笑，目光冰冷刺骨。
泡了浮生若梦的银针被她捏在手心，她猛然一挥，狠狠的扎到罗氏的关穴上。
"啊！"罗氏疼的惨叫一声。
"小贱蹄子，你故意的是吧？"
苏凝猛然将银针拔出，又拿出第二支猛然扎下。
"想要去寒是会有点疼。"
"我好心告诉你一句，若再做出伤害我姐姐和祖母的事情，我不介意和你一同去地狱走走。"
"你……"罗氏的手猛然一抖，立马将手腕收回来。
"小贱蹄子，敢这样与我说话，是不是去了清泽几年，你便翅膀硬了。"
苏凝看着银针一寸寸的扎进罗氏的血肉里，心里竟然有一丝欢喜。
"你说得对，翅膀硬了，你管不着了。"
一年，最多一年，罗氏就会全身腐烂而亡。
毒进了罗氏身体后，苏凝笑脸盈盈的将银针收回。
又开了几副去风寒的药。
"再过几日，你就会痊愈，如今天色已晚，我回去了。"
刚走到门口，苏荣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瞪着她，几乎要将她咬牙切齿。
"三姐姐，你怎么会好意思来，母亲这般不都是你所赐。"
苏凝垂眸看着苏荣。
她没想到一个十岁的孩子没有孩童该有的天真，反而是多了宅门女子的那些算计。
小小年纪分不清是非对错。
"什么叫这一切都是我？"
"若是我说得没错，你那母亲是自愿跪在雪地里，苏府任何一人并未强迫她。"
第36章 信王抱紧玉衡亲吻
"你可知道，这张大夫险些要了你祖母的命，要了我和你大姐姐的命？"
"你小小年纪便是非不分。"
冰冷刺骨的话落下，苏婉立马冲了出来，将苏荣护在身后。
"荣儿，你回去。"
苏荣满脸怨毒的看着苏凝，嗓音冰冷的说出两个字。
"毒妇。"
转身便离开院子。
此刻，苏婉恶狠狠的瞪着苏凝，嗓音冰冷。
"三姐姐，你说我是夸你聪明，还是心机重？"
苏凝冷嗤一声，嗓音淡然。
"苏婉，你说我心机深，我想问你一句，若是你，你会如何？"
"有句话我想劝你，别搬石头砸自已脚。"
"你们要怎么演我无所谓。"
"但是胆敢对阿姐和祖母下手，不介意与你们同归于尽，大家都别想好过了。"
她说完，转身就离开院子里，她不想和苏婉多说一句。
等到她计划完成，扳倒这群人时，她要前世伤她害她的人，死无葬身之地。
苏凝刚回到自已的院子，玉衡就被海棠扶了过来。
清新雅致的房间里，玉衡看着坐在苏凝对面，静静的看着她。
"今日，你去了何处？"
苏凝抿了抿唇，摇头。
"我去外面逛逛。"
"你撒谎？你去了辰王府。"
漆黑的眸子垂下，苏凝缓缓点头，然后抬眸看着玉衡。
"阿姐，你知道？"
玉衡深吸了口气，面色凝重："阿凝，如今大周太子未立，万不可以将苏家拉入夺嫡之中。"
"自古以来，成王败寇，皇家都是疑心生暗鬼。"
"若稍有不慎，令我苏家万劫不复。"
苏凝沉默。
她不想楚王登位。
楚王若是登位，自已如何护住整个苏家，又如前世那般吗？
看着苏家灭门，车裂之刑？
她沉默片刻后。
"阿姐，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一个无德无能，心性残暴不仁的皇子，凭自已手段登上皇位后，我们这些臣子之家，世家大族将会怎么样？"
"我固然不会将苏家拉入夺嫡之中，可我也不愿意看着将来江山易主后，苏家万劫不复。"
清冷的话落下，玉衡不可思议的看着苏凝，眼中情绪极其复杂。
"阿凝，你是闺阁女子，这些话万不可让旁人听了去，女子非议朝堂之事，本就避讳。"
苏凝抬眸看向玉衡，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阿凝只是觉得，若是将来大周的君主，是个爱民如子的君王，便是最好的。"
玉衡看着她，将苏凝拉了过去。
"刚才那番话，不可与他人说，可知晓？"
苏凝点头，看着玉衡有些发白的唇，就想起今日在辰王府上，满头白发的信王。
前世阿姐和信王的种种，她不想再次看到重演。
"阿姐，你可知今日我在辰王府，遇到了谁？"
玉衡摇头，看着她面带疑惑。
"我遇到一个满头银丝的男人。"
话音落下，玉衡默了默。
"阿姐，无论两人有什么误会两人敞开心扉说清楚，也不至于留下遗憾。"
"我只是觉得，信王这满头银丝是因为阿姐。"
玉衡眸子黯淡下来，抬眸看着苏凝。
"阿凝，你还小，你不懂。"
可苏凝知道，若是再不努力，阿姐的苦海就要来了。
算上日子，寻梅宴后，信王和璃王就会出征到北疆半月。
半月后，璃王双腿残废被人送回京都，大病缠身，信王死于沙场，尸体无回。
阿姐也开始郁郁寡欢，这一切的转折点都是在寻梅宴后。
他们的命运难不成都要按着前世的轨迹走？
苏凝看着玉衡，有些心疼。
"你明明就在乎他，他也在乎你……"
"阿姐，我曾经做了一个梦，关于信王殿下的，信王殿下此次北征危险重重，阿姐另嫁他人，阿姐就没有想过，若是……"
她不想管，却又害怕阿姐像上一世那样，直到死都等不到信王尸体。
"阿凝，别说了，阿姐累了，那只是梦。"
玉衡从椅子上起来，意味不明的看着苏凝。
苏凝继续道："阿姐，我只是觉得，比起两个人永隔两个世界，相互折磨又算什么？"
玉衡侧头并未回她，转身就离开了华清院。
夜幕降临，玉衡打开一幅画，看着画中的人，脑海中又浮现往日的一些画面。
"我夜北此刻只为息宁而来。"
"你是信王？信王便是夜北？"
"五哥，你说过要将你的独门暗器的教给我的。"
"好，我教你，我这独门暗器只教你一人。"
"若是有一天，我记不得你了，做了伤害你的事，你记得将我找回来，要么将我杀了。"
"我此生不负你。"
"你不记得我了？"
"吃下它，将身子养好，等回到京都，我娶你进府。"
"我恨你！"
"你亲自废了我的武功，便觉得我成了你的阻碍？"
"我只是，记不得你了。"
铺天盖地的记忆涌上心口，玉衡心口疼痛不止，那些记忆像洪水猛兽将她湮灭。
她痛苦的闭上眼睛，收好画收好。
明明，先招惹的是他。
把她宠上天的也是他，最后将她推入深渊的也是他。
多么可笑啊，人不可能只会记住一个人的好，忘了那些刻骨铭心的疼。
滚烫的泪珠从眼角滑落，玉衡闭上眼睛，捂住胸口，微黄的烛火灭掉，她缓缓上了床。
梦境里，他没有为她试毒，她的武功也没有被废。
"五爷。"
忽而轻唤一声，她从睡梦中惊醒，一股清新的味道席卷而来。
暗夜之下，满头银丝的男人从黑夜里走了出来。
朦胧之中，玉衡只看清他模糊的轮廓，精致得如同雕刻。
那双漆黑的眸子深邃却带着几分心疼。
"衡儿。"
低沉磁性的声音传来，玉衡面色一惊，眸底浮现一抹冷意。
"你……你来干嘛？"
她话还没说完，只觉得那人淡淡的香味将她整个身子包裹在怀里。
须臾之间，男人的唇温柔的吻了下来。
"衡儿。"
男人将她整个身子按在自已怀里，温柔的拥着她。
满头银丝缓缓垂下，玉衡试图推开他。
手腕却被男人死死的抓住。
"恨吧，都过去了。"
第37章 傅泠夜：几日不见，你胆子大了
只此刹那，苏玉衡推开拥着自已的男人，扬手就狠狠的一巴掌扇下去。
响亮的耳光声在夜色中乱人心魂。
烛火之下的男人满头银丝，面色平静，眼眸深邃。
他低沉的嗓音缓缓开口。
"若是能解你心头之恨，我这条命你随时可以拿去。"
玉衡抬眸，轻喘一口气，一口鲜血就吐在地上。
男人眉心一蹙，立马将人扶起来，用玄色的衣袖擦掉她口角的血。
"衡儿，对不起。"
玉衡推开她，冷笑一声。
"信王殿下，当初你把事情做绝时，就应该知道，你我再也不可能了。"
男人的眸光暗淡下来，用力的把玉衡抱在怀里，面色痛苦的闭了闭眼。
"以后不许你再说这种话，我知道你还在乎我。"
"你我不会没有可能，当年是我不好，我没考虑你的感受将药服下。"
怀里的人挣脱开，眼里冷色神伤。
当年。
她冷嗤一声，声音深寒刺骨。
"你将信递给我，让我参加这寻梅宴，就是为了告诉我娘亲的下落？"
男人垂眸看着她，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宠溺，微微在她唇边擦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