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时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涨红了脸,到底也没说什么——若说不好看,未免太欲盖弥彰了!
想了想,只能转移话题,便伸手勾住他的脖颈,撒娇道:“对了薛钰,你明天什么时候带我出去啊?”
薛钰偏头亲吻了一下她的手腕,声音平静无澜:“你怎么知道,我明天要带你出去?”
赵嘉宁唰的一下白了脸色——是啊,薛钰从头到尾都没说明天带她出去,他说的明明是过两天……而告诉她明天薛钰要带她出去的那个人,是慕容桀!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乱猜的……”赵嘉宁观察他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解释道:“是我太想出去了,巴不得明天就能出去,所以才……才这样问的……”
薛钰目光带着几分审视,似笑非笑:“是么?”
赵嘉宁被他看得心虚,仰头啪叽亲了他一口,小脸红红的,想借此蒙混过去。
薛钰喉结滚动,嗓音有些哑,仍是带着些许似是而非的笑意,只道:“宁宁,谁教你这样,不想回答就耍赖的?”
赵嘉宁咬着下唇,美眸含着水汽,精巧的鼻尖红红的,那一滴泪要坠不坠,颤颤巍巍地挂在眼睫上,眼尾浮上一段嫣红,竟是说不出的哀艳,直教人万般怜惜:“没有不想回答……已经说了实话了……可你这样问我,倒像是不相信我似得……我不喜欢……所以才不想继续说了……”
她说磨磨蹭蹭地仰头亲吻他的喉结,贝齿轻轻嗑咬,白腻的耳垂滴血似得红,细如蚊讷地道:“我学不会……”
薛钰只觉喉间那一点酥麻痒意渐渐蔓延至全身,燥意上涌,鼻息都是烫的。
他勉强克制,“嗯?”了一声,一时没反应过来,哑声问:“什么?”
“我……”赵嘉宁眼神湿闰,紧咬唇瓣,似乎难以启齿,但到底还是忍着羞耻开口道:“你不是问我学会了么?那些话本,我看了好久,可还是学不会……”
她眼皮半阖,含羞带怯似得,透露出一种似睨非睨的媚。
这样充满暗示意味的话,薛钰自然一下子就懂了。
他眸色渐深,气息乱得厉害,舔吻着她的唇瓣道,“那我教你好不好?”
“嗯……”
嬷嬷这时进来请示是否用膳,薛钰头也不回,只道:“先不用,退下。”等嬷嬷走到门口,又吩咐她:“把门带上。”
嬷嬷一愣,当即明白过来了,脸上也不由得一热,低头匆匆退了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桌上的话本被扫落,她被薛钰抱坐在了桌案上,她忍不住微微颤li:“你……你不用膳么?”
他含吮着她白腻的耳垂,火勺热的气息倾吐在她颈侧,她被烫到一般,下意识地想要闪躲,却被他抵住了,若有似无地低笑了一声:“不急,先吃点别的。”
……
一切正如赵嘉宁预料到的那样,薛钰忙着欺负她,早就把对她的疑心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这时也终于不得不承认,慕容桀的顾虑,或许的确有他的道理。
第144章
第二日薛钰果然带了赵嘉宁出去, 她想应该是他与慕容桀的事忙完了,所以慕容桀一早知道他今日空出来,会带她出去——薛钰应当是在他面前提及过。
许久不曾出去了, 她瞧什么都新鲜。
薛钰带她去了市集,是下午才出的门,赵嘉宁虽然急切, 巴不得早早地去, 可惜她起不来, 临睡前让薛钰早点叫她, 薛钰也确实叫了,可她却哼哼唧唧地不肯起来,薛钰自然也纵着她。
因此等她真正清醒,已经是正午时分了,再加上洗漱用膳,临出门前又要仔细打扮,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出门了, 竟一时有些怕, 对着镜子照了半天, 总觉得没有以前好看了,尤其是大着肚子,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薛钰一直在旁边目光温柔地看着她, 这时察觉到她情绪有异,上前揽过她的身子, 温声道:“怎么了?”
赵嘉宁抬头,眼圈红红的, 泫然欲泣:“薛钰,我是不是变丑了?”
薛钰忍不住笑了一下。
这一下无疑火上浇油——赵嘉宁忿忿地盯着他, 薛钰依旧是俊美无俦,甚至随着年岁的增长,褪去了青涩,比两年前初见时更加光彩夺目了。
可她呢?却变成如今这副样子,肚子变得这样大,人也胖了一圈,明明是他们两个人的孩子,凭什么变胖变丑的只有她一个?
可他居然还敢笑她?!
她越想越气,勉强按捺住,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低头配合她:“亲我。”
却在他听话地低头亲吻她时,趁他沉迷其中,探舌进来时,狠狠咬了他一口。
鲜血霎时在唇齿间弥漫,薛钰“嘶”了一声,稍有停顿,却随即吻得更加用力了,带着点抵死缠绵的味道,赵嘉宁始料未及,有些怕了,伸手想要推拒他,他的胸膛却跟铜墙铁壁一般,根本撼动不了分毫。
直到将她口中的气息全都掠夺殆尽,身子软绵绵地伏靠在他怀里,他才慢慢松开了她。
赵嘉宁凶月甫起伏不定,喘xi着抬头,泪光盈盈,眼神哀怨地看着他,委屈极了。
薛钰慢条斯理地擦拭了唇边的血迹,颇有些好笑地道:“宁宁,怎么这样看着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欺负了你。”
“你就是欺负我!”
“哦?那是谁这么狠心,咬得这样狠?宁宁,你算算这段时间,你对我又打又咬,弄出血多少回了?这原也没什么,只是刚才那一下,若是位置再偏些,可是要死人的,我若是死了,你怎么办?”
他挑眉,玩味道:“怎么,你想谋杀亲夫啊?”
“我才没有……”赵嘉宁瘪了瘪嘴,眼泪说掉就掉:“还不是因为你笑话我……”
“我笑话你?”薛钰抬手帮她拭去眼泪,声音也不自觉地放柔了:“好了,不哭了——这话从何说起?”
忽然回味过来,一时哭笑不得:“宁宁,我那哪是笑话你?我只是觉得你说那话,实在是有些傻气了——你若是丑,这天底下,还有好看的女子么?”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真的?”似是不信,又慢慢垂下了脑袋:“你惯会哄我……”
薛钰笑道:“天地良心,这全是我的真心话——我们宁宁,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姑娘。”
赵嘉宁自然不信,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她怎么可能是天下最美,却听薛钰道:“若非如此,我为什么那么喜欢你,只喜欢你?”
她愣了一下,忽然觉得薛钰说的这话也有几分道理——薛钰这般好看,眼光自然也高,他既然这么痴迷她,想来她也差不到哪里去。
这么一想,她心情顿时好了不少,将脸埋进他的怀里,与他腻歪了一会儿。
不过薛钰的话听听也就算了,他是只喜欢她,可赵嘉宁心里也知道,她绝不是最漂亮的。
虽说有个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可那不过是旁人对她的奉承罢了,她绝称不上京城第一美,起码她就见过好几个比她美的大美人,只不过她们养在深闺无人识,不爱抛头露面,旁人自然无从窥见她们的美色。
而她性子张扬,整天招摇过市,那时身份贵重,人又骄纵,名声传出去,毁誉参半,总之是传开了,毕竟是公府之女,加上确实有几分姿色,因此便索性送她个“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
至于她心目中的第一美人,其实是户部侍郎之女江步月,那真可谓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只是为人过于守教,有些木讷无趣,但是性情是好的,赵嘉宁为人肤浅,就喜欢和美人一块,因此有段时间和江步月走得很近,也是从江步月口中,她第一次听说了薛钰。
不过那时她并不知道她也喜欢薛钰——她实在是太过含蓄内敛了。
后来她屡次三番地去招惹薛钰,屡屡碰壁,回头想找江步月倾诉,却发现她已经与她刻意疏远,经常是找借口闭门不见,她也不是个傻的,这一来二去,也就不再自讨没趣了。
她一开始还不知因由,直到那次在云阳县主的宴会上,她们再次相遇。
同样是在那场宴会上,她偶遇薛钰,与他一前一后出了牡丹园,薛钰走得很快,玉白的脸上浮现一层薄红,不知是羞是恼,旁人不知内情,只有赵嘉宁知道,他那是被她气的——她调戏了他。
可她也不是故意的呀,那些话不过脑子就说出了口,她也后悔不迭呢,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
他走得很快,而她则慢吞吞地走在后面,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脑袋缩得跟鹌鹑似得。
不防他突然停下脚步,猛地转过了身,俊脸一阵青白,咬牙道——
“赵嘉宁,你还有脸跟着我?”
“我……我也没跟着你呀……”赵嘉宁咬着下唇,浓长的睫毛受惊一般,轻轻颤了一下,精致的小脸上写满了无辜,美眸盈盈地看向他,语调软糯,总是无意识地撒娇:“出园子……就……就只有这一条路,薛钰,你别生气了……”
薛钰深看了她一眼,喉结滚动,到底也没再说什么,只道:“看着点路。”
赵嘉宁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她刚才光顾着看他,差点摔倒了。
——
宴会结束后,赵嘉宁由仆人搀扶着,刚要踏上回府的马车,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柔的“嘉宁。”
赵嘉宁回头,见是许久不见的江步月,她一袭水青色缠枝纹袄裙,愈发衬得眉目清丽,温婉淡雅,站在那里,便如一朵风中摇曳的白莲。
她对她淡淡一笑:“我府上的车夫忽然害了病,腹痛不止,已托人送去医馆了,嘉宁,能麻烦你送我回去么?”
饶是赵嘉宁之前有些生她的气,一见到她楚楚动人地站在那里,主动与她搭话,心就先软了一半:“你……好罢,你上来。”
等上了马车,赵嘉宁大方地将手中的暖炉递给她:“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冻着了,这个……给你用吧。”
江步月低头看着手中的暖炉,淡淡一笑:“多谢。”
赵嘉宁低头掰着手指,也不知道跟她说些什么,马车内一时静默无声。
还是江步月率先开口,打破这诡异的寂静,她道:“恭喜你了。”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属实让赵嘉宁摸不着头脑,她眨了眨眼睛,迷茫道:“恭喜?我怎么了?喜从何来呢?”
江步月勉强笑了下,只是这笑容里略有几分惨淡,她说了两个字,一个人的名字——薛钰。
“你不是喜欢他么?相信很快就可以得偿所愿了。”
赵嘉宁睁圆了眼睛,因为过于吃惊,连嘴巴都张圆了:“怎么会!”
她委屈地跟她控诉:“你都不知道他有多讨厌我!”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颇为泄气似得:“就在刚才,我又做了一件让他恨极了的事,他肯定觉得我玷污了他,我看我和他是再也没戏了。”
“可是他记住了你的名字。”她苦笑了一下:“他一进来,就在四处搜寻什么,我起初不知道,直到你前脚离席,他后脚就跟了过去——你没发现么,他其实一直在关注你。”
赵嘉宁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呢,他那么讨厌我。”
“讨厌和喜欢,你分得清么?”她若有所思地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嘉宁,其实我很佩服你,永远那么直白热烈,率性而为,那样有勇气,那样百折不挠、越战越勇。”
“是么……”赵嘉宁讪笑道:“我怎么觉得,你不是在夸我呢,我也知道贵女圈都在笑话我,我一点都不矜持,总是任性而为……”
“可我就是这样的性子,我才不在乎别人这么看呢,我爹爹说了,我想要什么,便是天上的月亮,那也得给我坠下来!我喜欢谁,自然也要想尽办法弄到手,我爹说这样才叫活得真真的。再说了,喜欢一个人,不就是要让他知道吗?薛钰那个性子,谁都瞧不上眼,我若是不主动,我们怎么会有后来呢?难道不是这个道理么?”
江步月怔了一下,有一种迟钝的恍然,便是“迟钝”二字,正如慢刀子割肉,一下一下地凌迟着她,因为似乎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对,”她惨淡一笑:“是这个道理……”
赵嘉宁却叹了口气道:“不过经过薛钰这件事之后,我也明白了一个道理,或许我哥哥说的是对的,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我要学会接受,可能是从前我爹爹他们太娇惯我了,有求必应,所以才让我盲目自大,以为只要我想要的,就一定能够得到,可世事并非尽如我意,我要学会长大了。对于薛钰,我也没有那么执着了,或许只是不甘心罢了……”
“可倘若,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了呢。”
“什么?”
江步月目光落在虚无中的一点,声音渺如尘烟:“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你和薛钰之间什么时候结束,或许已经不是你说了算了。”
“不过你好像,并没有我想得那么喜欢他,你应该,不会懂得珍惜吧,因为到手其实也并没有很难。”
赵嘉宁还是不明白:“可是你为什么那么笃定他喜欢我呢?他记住我的名字,或许也只是因为讨厌我。”
她淡淡道:“那也比多年以后再提及,他连我是哪个,都不记得要好。”
赵嘉宁一时无言以对。
她却又重新扬起了一个极浅的笑容:“我还是那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待你终究是不同的,不出意外的话,你应该很快就能和他在一起了。至于我……嘉宁,你是不是好奇,为何我疏远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