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钰按住她的肩,气息有些不匀,轻咬了她的耳垂道:“好了,不要命了?”
赵嘉宁睨了他一眼,汗水浸湿了鬓角,帐中香雾袅袅,她眼尾嫣红,媚眼如丝,只掩了嘴娇笑道:“薛钰,你是不是不行了呀。”
薛钰一张俊脸立刻沉了下来:“你说什么?”
他危险地眯起眼眸:“赵嘉宁,这可是你自找的。”
后来不知折腾了多久,赵嘉宁目光都已经有些涣散了,只有气无力地道:“薛钰,我好像……要死了……”
薛钰轻笑了一声:“风流死?”他附在她耳边,慢慢吐露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赵嘉宁,这话谁说的?”
“我今日,便成全你。”
原不过是一句戏言,可下一刻,赵嘉宁眼睛一翻,竟晕了过去。
“宁宁,你怎么了?宁宁!”
薛钰吓得几乎丢了半条命,连鞋也不曾穿,立刻下床叫人,门外只宁宁守着,他于是立刻吩咐道:“去,带人去外面请大夫,要快!”
神色竟是前所未有的紧张。
宁宁怔了下,等反应过来后立刻朝外跑去,等到了大门口,却被守卫拦下道:“夫人,这大晚上的,未得世子命令,小的不敢放您出去。”
“夫人?”宁宁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守卫是将她错认成赵嘉宁了。
她心中涌上一种别样的情绪,她和她真的那么相像么?那她要是真的是夫人,那该有多好……
她慢慢地转过身去,将正脸完整地展露在守卫眼前,平静地道:“我不是夫人,我是夫人身边的婢女宁宁,夫人出事了,世子让我立刻去请大夫。”
第48章
大夫赶来后, 悬丝诊脉替赵嘉宁问诊了一番,只说没有大碍,之所以会晕过去, 是心绪太过激动,再加上体力不支所致。
薛钰这才松了口气,略一抬手道:“下去吧, 给夫人开些补身子的方子。”
“是是, 这个自然, 只不过……”大夫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薛钰一眼, 摸了一把山羊须,欲言又止。
薛钰眼里闪过一丝不耐:“有话就说。”
“是……”大夫斟酌着开口:“为了夫人的贵体考虑,还请世子以后房事多加节制,切勿过度。”
薛钰皱了一下眉:“你是说房事太多对宁宁的身体不好?”
“……是。”
“可自古男女之道,即便未加节制,也大多是男子精气受损,肾虚阳竭, 怎么女子也会有恙?”
大夫讪讪道:“世子此言差矣, 世人多以为房事过度只伤男子精气, 其实不然。这世上各人的体质不同,自然也不能一概而论。”
“似世子与夫人这般,阳盛阴衰, 合气时则‘采阴补阳’:女子面赤声颤,其关始开, 气乃泄,津乃溢。男子则受气□□, 以益元阳,养精神。①”
说完又问薛钰道:“房事过后, 世子是否从无疲惫之感,反而精力愈发充沛?而夫人则惫懒困倦,不爱动弹?”
薛钰道:“是,可我年少,精力一向很好,而宁宁娇气,便是不爱动些,我也从未多想。”
“那就是了,世子往后要多注意一些。”
“那……那我以后都不能碰她了么。”
“那倒不必,只不过这几日不可。待会我下去给夫人看几副固津养气的药调理身子,等身子调理好了,往后行房便无碍了,只是也不可太过放肆。”
薛钰神色凝重,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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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走后,薛钰坐在床边,赵嘉宁仍未醒转,双目紧闭,此刻脸上潮红褪去,面色便显得有些苍白。
薛钰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小姑娘的脸依旧肉乎乎的,婴儿肥不曾褪去,可如今躺在那儿,一张小脸上不见半分血色,气色实在算不上好。
他的心里一阵抽痛,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但这种感觉,只有面对赵嘉宁时才会有。
他如今的心情不可谓不复杂,一方面他不禁懊恼为何被赵嘉宁激了几句就失了分寸,另一方面又对赵嘉宁有些嗔怪:明明胃口那么小,却又贪吃得要命。
她怎么能娇气成这样?她自己不知道么,居然还不知死活地向他求欢。
他想到这里,俯身泄愤似得轻咬了一下她的唇瓣:“活该,真是自讨苦吃。”
赵嘉宁吃痛,从睡梦中缓缓醒转,睁眼便瞧见了近在咫尺的薛钰,灯光昏暗,她看不清周遭的环境,迷茫地眨了眨眼道:“薛钰,我这是在哪儿……我怎么记得,我好像快死了……”
“你是已经死了。”薛钰凉凉道:“这里是阴曹地府。”
赵嘉宁眼睛瞪得滚圆,慢吞吞地眨了眨,惊恐中带着一丝迷茫:“……怎么死的?”
“你说呢?”薛钰挑了一下眉,压近她,幽幽地道:“当然——是被我c死的。”
赵嘉宁呆呆地道:“……那你怎么也死了?”她眨了眨眼,状若无辜地道:“莫非是……精尽人……唔……”
“亡”字还没说出口,嘴巴已经被薛钰牢牢捂住,他微微眯起眼眸,要笑不笑地扯了一下唇角:“赵嘉宁,你皮又痒了是不是?”
赵嘉宁一双桃花眼渐渐浮上一层狡黠笑意,薛钰但觉不对,掌心已传来一道濡shi温热的触感,痒意酥酥麻麻的,自掌心蔓延。
——赵嘉宁这个坏东西,居然在舔他!
他立刻收回了手,气息有些不匀:“刚死过一回,还来找死,真疯了不成?”
赵嘉宁撩起眼皮,乜了她一眼,妩媚中透着一股慵懒劲儿:“都死过一回了,还怕什么。”
她伸出手,葱白手指轻浮孟浪地划拨过他的喉结,舔了舔唇瓣道:“真大,我都含不住。”
她娇笑道:“薛钰,你还没说,既然是阴曹地府,你怎么也来了呢。”
薛钰摘下她撩拨作乱、试图往下的手,手掌拢着,微微低头,虔诚地亲吻她的指尖,唇边绽出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最是能蛊惑人心:“当然,是来带你回极乐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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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钰要她回房去睡,她偏是缠住了他,身娇体软,没骨头似得:“我不,我要你抱着我睡……”
薛钰斜看了她一眼:“只是单纯抱着我睡?”
赵嘉宁蹭了蹭他,软绵绵地“嗯”了一声。
“那你手往哪儿摸呢?”
赵嘉宁不认账,把脸埋进他的怀里,闷闷地道:“没有乱摸。”
薛钰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拿她没办法似得。
“好了宁宁,这几日你必须回房去睡,乖一点,好不好。”
“为什么嘛。”赵嘉宁把脸从他怀里露出来,巴掌大的一张小脸,眼里写满了无辜,嘴唇一扁,又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自从我们……那个之后,我就从来没有一个人睡过。”
“我也不想和宁宁分开,只不过眼下是非常时刻,你得先养好身子。”
赵嘉宁睨了他一眼,唇角微勾,媚眼如丝:“养好身子就得好好滋养,你更应该多喂我一些才是……”
“滋养?宁宁,你知道大夫怎么说的么,我给你那么多,非但不能滋养,反倒是采阴补阳——话说到这里,你还要滋养么。”
赵嘉宁愣了下。
然后又慢慢笑了起来,红唇轻启,缓缓吐露道:“真是,男狐狸精。”
薛钰气极反笑:“你说什么?”
“我说的不对么,就是男狐狸精,专勾引女子,让全天下的女子都为你神魂颠倒,再吸取她们的精气,采阴补阳。”
薛钰轻掐了一下她的下巴,眼皮一掀:“除了你,我还采过谁。怕是话本看多了,尽说些疯话。”
赵嘉宁望着他咯咯笑。
“好了宁宁,说正经的,这段时间你必须回房睡,刚好我这几日要操办我们的婚事,也无暇分身,等过了这阵,我们再像从前那样,好么。”
赵嘉宁委屈地一搭眼帘,鼻翼翕动,刚要说什么——
薛钰便面无表情地道:“不许撒娇。”
“可是你不抱着我,我晚上会睡不着觉的,那样会很可怜……”
“那就让大夫给你开几幅安神助眠的药。”
——赵嘉宁等的就是这句。
一晚上的放浪形骸,勾缠得要命,便是为了这句。
当然,也只有表现得愈发黏人,对他百般依赖、欲罢不能,才越能让他放松警惕。
她知道这回是宁宁去请的大夫,她也知道大夫会让他节制——她这几日过于纵欲,尤其今晚,她故意在言语上激薛钰,他受不得激,动作格外x猛,她真到了濒死的地步,她知道大夫会那样说的。
那样一来,她这几日都不必同他一起了,这样她行事会方便很多。
——在薛钰面前表现得多不舍,不过做戏罢了,唯有如此,他才不会起疑。
宁宁既然出过府,与大门的守卫打过了照面,如今她又得了薛钰的准允,让她能传大夫开安神助眠的药……那往后的事,便好办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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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那晚之后, 赵嘉宁便搬回了修竹斋,不用再每晚应付薛钰,她乐得清闲。
——察言观色, 小心应对,做戏做久了也总是会累的。
有了薛钰的许可,赵嘉宁也就有了名目让宁宁自由出府去请大夫。
起先守门看到宁宁还会有些恍惚, 谨慎起见, 总要拦下请她转过脸来, 但次数多了, 也就渐渐松懈了。
大夫给赵嘉宁开了几副安神助眠的药,原是七日的量,赵嘉宁却全攒了起来,一日都不曾喝,似乎犹嫌不够,又让大夫给她开了些药效更猛的:“许是我实在离不得世子,没有世子相伴, 即便服药, 我还是不得安眠, 少不得请大夫开几副药性更强的,最好一喝便能睡着。”
大夫只能尽量又给她添了几味药,又叮嘱道:“一日一帖, 夫人切勿多服,否则会有昏睡之症, 轻则对身体有损,严重的, 则一睡不醒。”
赵嘉宁浓睫微颤,轻轻“嗯”了一声:“我知道了。”又道:“我怕苦, 你多添些甘草,便是熬得浓些,也能入口。”
“还有,再开几副养气血的,我最近总觉得有些乏,需得好好将养将养。”
“是。”
——
大夫走后,赵嘉宁望着放在桌上的那一堆药,兀自出神。
这些药除了那几帖养气血的,其余那些安神助眠的药,都是留给薛钰的。
之所以开养气血的药,一来是最近她实在是觉得体虚乏力,二来她既然谎称服药,那总得有药煎制才是。
至于体虚泛力……是想来那大夫说的没错,跟薛钰同房,行的是“采阴补阳”之道,十分损耗她的身体,也难怪薛钰每次折腾得那么久,依旧是精力充沛,神采奕奕。
而她欲生欲死,几乎每次都丢了半条性命。
人人都说她狐媚惑主,可明明他才是那个诱人堕落、吸人精气的狐狸精!
——尽管她不愿意承认,可她从一开始的排斥抵抗,到如今,已经越来越习惯、甚至沉迷于在薛钰s下承欢了。
倘若再这样下去,时间一久,说不定真的会死在床上。
到那时候,岂不是死了都要被人议论,简直是做鬼都丢脸。
赵嘉宁觉得有些可笑,真就笑了出来。
好在一切就快结束了。
赵嘉宁看着桌上的那几副药,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她想起大夫说的那一句话——“轻则对身体有损,严重的,则一睡不醒”,倘若她将那七副药都一同煎制了,哄薛钰喝下,岂不是能让他长睡不起么。
那样,岂非一劳永逸?
她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届时她已经逃离侯府,即便薛钰死了,府上的人又能奈她何呢。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她从前连踩死一只蚂蚁都不忍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毒了?
她觉得她真是疯了。
不,她没必要为薛钰变成一个疯子。
要是真杀了薛钰,只怕天涯海角,朝廷的人都会缉拿她。
到时候,一样是提心吊胆。
算了,她想,薛钰毕竟也帮过她,而且就算他再怎么坏,再怎么……欺负她,似乎也罪不至死。
何况真要她亲手喂他致命毒药,她怕到了最后关头,也还是下不了手。
所以那等恶毒疯狂的念头只是悄然滋长了一息,便又被她掐灭了。
她想,她只要让他在她逃跑那日昏睡即可,旁的不做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