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就是做山匪的,怎么只准你杀别人,不准别人杀你。当年我们一队老弱病残,也没见你长了良心,放我们一马。”萧霁月嗤笑道。
王立叹道:“姑娘说的有道理,但人都是有私心的,我为人夫、为人父一场,总要为他们做点什么。更何况苍庆山上的山匪个个都是人.渣,死有余辜。”
不多一会儿,他们已经来到对面山上的一处洞穴中,王立往里指了指,道:“金子就在里面,但我不知道机关怎么开。我跟踪的时候站的远,只看到他送进去。”
“你耍我?没进去,你怎么知道有多少?”
“我估算的。不过,里边只多不少。我相信以姑娘的聪明才智,打开机关应该不成问题……”话还没说完,人已经倒了下去。
萧霁月收回手掌,然后调动身体全部能量运于手掌之上,对着那块山壁,一掌拍了下去。
山壁瞬间碎裂开来,里面机关也同时被震碎,通道之内全是乱石乱箭。
萧霁月迈步走了进去,前方两丈处右拐,石壁上有一个箱子,箱口处上了锁。
她动手将锁扯了下来,掀开一看,里面果然整整齐齐码着黄澄澄的金锭子。
回头走到门口,将王立的外袍扯下来,然后回来将所有金锭子倒了进去,打了一个包袱,背在身后。
走到门口,提起地上的王立,往外走去。
直到离开洞口十多丈,她才停下来,狠狠掐了几下他的人中,将人弄醒。
王立醒来看了看四周,问道:“完事了?”
“起来,快走。”萧霁月沉声道。
王立一眼瞟到她背后的包袱,惊道:“你,你已经取出来了?”
他本来以为这人只是确认一下,没想到,她直接背了出来。
“闭嘴,不然杀了你。”萧霁月警告道。
王立从地上爬起来,跟上萧霁月,两人很快回到了苍庆山的匪寨之中。
此时,萧雀早已接上另外七名士兵,回到了寨子里,一群人正忙活着用绳子捆人。
三百多人,已经捆了一半。
“有地牢吗?”萧霁月看向王立,问道。
“没有,有地窖。”王立沉脸道,“你承诺要杀了他们。”
看这又是迷.药,又是捆人的架势,费这么大力气处理这些人,根本就不是要杀人的意思。
“我也没说今天就杀。”
“那你十年后百年后再杀,还算杀吗?”
“没你想的那么久,十天之内杀,现在留着还有用。”萧霁月道,“现在带我去地窖。”
王立没有选择只能相信她,遂领着她去了寨子的地窖。
这个地窖跟她想象的不一样,只是一个有入口的地下大洞,不深,却很大,足够装下三百多人。
她走进去,看了一圈,突然在墙壁上发现了一样东西,走近细看,伸手抹了抹,是硝石,再往里看,还有。
这里竟然是一处硝石矿。
“怎么了?”王立问。
萧霁月在衣摆上擦了擦手,随口道:“无事。”接着便往外走去,走到王立身边,抬手一掌,再次把他敲晕。
她从地窖出来,走到飞霜身边,将身上的包袱递给飞霜,道:“这里就交给你了,一切按照原计行事。”
而后,带上萧雀,连夜离开了苍庆山,向着长江奔去。
第137章 劫船
东方天际微白, 萧霁月和萧雀已经到达长江岸边一处野渡口。
时辰尚早,渡口处无船也无人,只有几只水鸟停在岸边的木头桩子上, 对着江面偶尔发出几句难听的“吱嘎”声。
两人提前下了马, 将马儿栓在山林深处, 在渡头旁边点燃三根树枝,三处燃烧的火焰,在空中排出一个三角顶点的位置。
信号放出不多时,灰蒙蒙的江面上驶过来一条帆船。
待到船儿靠近岸边, 萧霁月两人立刻跳了上去。
那船并未停留, 立刻调转方向沿着长江逆流而是, 很快消失在茫茫江面之上。
船上众人俱是一身黑色劲装, 恭敬道:“小姐。”
萧霁月点点头,直接入了船舱之中, 进舱房内换了同样的劲装。
出来后, 来到船尾的一间舱房内,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吃食,萧霁月坐下, 一边吃, 一边问道:“情况怎么样?船队什么时候能够到达横水湾?”
一个身材矮小的下属禀报道:“回小姐, 一切顺利,这几日江上风顺,今日入夜漕运的船队就能到横水湾,比预测时间早了半日。”
“嗯, 时间刚刚好。”萧霁月又问道, “把船驶入狭道内隐蔽起来,等入夜以后直接动手。”
“是。”那矮小的下属躬身后退几步, 才转身出了舱房。
萧霁月继续吃饭,桌上的碗盘空了便立刻换上新的,厨房的灶上就没停过,有人生了疑惑,也不敢多问。
小姐就是将食物倒进江里喂鱼,也不是他们能够过问的。
船行至下午,已经进入横水湾,此处江阔水缓,两面虽临高山,但一面险峻多洞穴夹道,怪石嶙峋,另一面却地势平缓,上岸几十丈后才拔地起高峰。
饭后,萧霁月回到自己的舱房,睡了一觉,直到天光将尽,蒙蒙夜色漫上江面,她才醒来。
起身来到甲板之上,放耳朵倾听,江面上只有荡荡水声,船队还未到,也没有其他船只同行。
许是已经提前清过道了,漕运往云京运送赋税是重中之重的大事,在加上如今世道混乱,为防止意外,会提前一段时间清理航道。
横水湾这一侧夹道洞穴繁多,是最容易隐蔽的地方,而且她们船只小,行过来的也早。
往上数二十多年,此处都没有出过意外,船队经过这里时,防备相对松懈,清道船也不会过多注意这些角角缝缝。
月色高升,江面上传来轰隆轰隆大船破水的声音。
半个时辰后,七艘五桅巨舰缓缓驶来,船上灯火通明,前后相接,在黑沉沉的夜色中,如同一条游龙从江面徐徐而来。
众士兵已经等待就绪,萧霁月一声令下,当先带头跃入了滚滚江水之中,带着众人迎着船队的方向游去。
萧霁月游向了第一艘大船,其他人则向着处于中间的第四艘巨舰游去。
她在水中冒出头来,拇指和食指捏住,含在唇间吹了一声嘹亮的口哨。
从江都城出发,便混入第一艘大船的卧底,听了哨音,立刻走近自己的目标人物。
下一刻,大船底部晃了晃,船上出现道道裂痕,裂痕越来越大,满船人员惊慌失措,惊叫奔跑起来,想寻找船体开裂的原因,试图做出补救。
卧底趁乱扼住目标人物,手气起刀落,将其毙命,扔入冰凉的江水之中,接着大喊道:“船要沉了,大家快点跳船逃命。”
话毕,自己也跳入了江中,向着中间第四艘船游去。
这些被杀的目标人物,都是收了萧霁月巨额贿赂的官员。
整个淮南道的赋税早已被她暗地里转移了,如今船上的这些税粮除了少量应付检查的劣等米粮外,里面的袋子中装的全是沙石草木的搅拌混合物。
只有第四艘大船上的税银和珍贵布匹珍宝是真的。
之所以在江都城能够瞒过漕运衙门的检查,顺利上船出发,正是因为他们出了大量银钱收买了负责检查的官员,收买的理由便是上等米粮换成劣等米粮。
这不算什么大事,各地送上去的税粮都有这种情况,只要这部分粮食送不到皇帝和高官的饭桌上,就出不了问题。
他们有办法将这部分粮食转移到既被需要,又不会捅出篓子的地方,当然还是要银钱开道的。
若是他们知道里边没有粮食,全是沙石草木,这是万万送不上船的,所以萧霁月就利用了这一点。
这些船顺利出了淮南道就好,但是不能顺利送到云京去,必须沉入江中,毁尸灭迹,所以才有了今夜这场行动。
第一艘船还没有完全沉入江中,第二艘船底也开始摇晃,接着便是船体断裂的声音。
萧霁月露出头来,深呼吸一下,再次没入江中,向着第三艘船底游去,她人贴在船底中间位置,调动体内能量积聚在手掌之上,用力拍在船底。
“轰隆隆”一声巨响淹没在水流之中,船底登时四分五裂开来。
她绕过那些或漂浮或下沉的巨大木块,如一尾灵巧的游鱼一般在缝隙间穿梭,冲上水面,在月光下呼出一口气,缓了一会儿,再次沉入水中,顺流而下,避过第四艘大船,向着第五艘进发。
就这般一艘又一艘的劈过去,六艘船已经彻底解体沉入江水之中,当然船上那些假粮食也都沉入了江底。
船上众人纷纷跳入江中求生。
最开始,大船沉的莫名其妙,大家只以为遇到了什么江中怪物,或者暗流,直到发现第四艘船上,传来刀剑铮鸣的声音,再看有无数人从船舷爬了上去,鲜血染红了舱壁,众人才知道这是有人在劫掠赋税。
然而他们已经掉在江中,自身难保,无力相助,并且船已经沉了六艘,就算保住了这一艘,又有何用,该受的惩罚一点也不会少。
不如快点游上岸去,回家收拾细软,举家逃亡,如今的世道,多的是皇权不达之处,虽然丢了差事,但找个地方苟活小命不难。
有这样想法的人不少,都急急往平坦的那一侧岸边游去。
这也是萧霁月选在这里动手的原因,能少伤些无辜之人的性命,给他们留了一条生路。
江面四处漂浮着船体的浮木杂物和船员,乌乌沉沉的,仅靠第四艘船上的微弱光线,看的不甚清楚。
看不清人,也分不清敌我,人人都尽量远离别人,一个人在江中奋力的游着。
士兵们从第四艘船上,已经将金银珠宝等贵重物品抢夺出来,纷纷跳入江中,混迹船员之中,悄悄向着相反的方向,南岸夹壁之间游去。
待到众士兵全部下了船,江面上又响起一声哨音,这次是别人发给萧霁月的信号。
她立刻沉入水底,将第四艘大船也拍碎,震入江中,然后也向南岸夹道游去。
众人上船之后,并没有燃火,也没有起帆,静等到后半夜。
萧霁月听得江面和对岸再没有人行动的声音,才命令将船开了出去,顺着水流在暗夜的掩护下,一路往下行去。
天色未明前,已经抵达了之前的野渡口,萧霁月带着众人上了岸,萧雀带着几人掌船继续往下游行去,然后转道由陆路回江都。
岸上密林深处早已有备好的马,众人骑马急奔的方向正是庆苍山,一路上特地留下了些许痕迹。
他们走的是人迹罕至的山路,并没有见到什么人,下午已经抵达庆苍山。
众人上山以后,地窖中那些昏迷的山匪早已经清醒过来,只是手脚被绑,动弹不得,嘴上一直骂骂咧咧没有停过。
萧霁月立刻下令将地窖之中的所有山匪放了出来,拉到之前举行宴席的院子中,重新喂下迷.药,按在座位上杀了,做出一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样子,有人为了独吞财富,迷杀同伴。
而后放了一把火,烧了这个院子,留了几个完好的尸体在外边,又将二当家三当家等十来具尸体搬上马车带走,重新回到那无人的野渡头。
这一路上,自然也是留足了证据。
将那几人的尸体绑了石头沉入江底,马车拍碎投入江中。
众人用棉布裹住了马蹄,绕道远去。
三日后,所有人都顺利回到江都城,运送淮南赋税的漕运被劫一事,已经传了开来。
漕运衙门查出来的结果,果然如萧霁月计划的一般,认定是苍庆山上的山匪所为。
山匪又因为分赃不均,窝里反了,现在二当家三当家带着几人和财物不知所踪,谣传他们已经顺着长江出海。
漕运官员也多次来过江都,希望萧扶城再重新筹措一份赋税,好去云京皇帝那里交差。
但来人直接被萧扶城打了出去,说:“我们淮南现在一粒粮食也没有,想要,等明年吧。”
漕运衙门没辙,赋税追不回来,最后只能将调查结果送去云京。
萧霁月回到琢玉园的第二天,便被萧扶城叫去了书房。
他特地屏退了所有人,压低声音问道:“是不是你干的?”
萧霁月笑道:“爹爹觉得呢?”
萧扶城皱着眉头,瞪了她一眼,道:“呵,我一猜就是你干的。从你说去光州讨赋税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计划了吧?”
萧霁月淡淡地笑了一下,并没有应声。
萧扶城呵斥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萧霁月冷笑一声,“在这样风雨飘摇的朝代,淮南道百姓能有今日这样安定富裕的日子,是谁的功劳?是爹爹你多年来的苦心经营。”
“他们吃着淮南百姓种出来的米粮,穿着淮南百姓织出来的锦衣,却杀了你的儿子,我的哥哥。”
“我很不开心呢,粮食给他们吃,不如给我们淮南百姓吃。大周皇帝富有天下,不至于少了淮南一地的赋税,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我要让淮南成为第二个朔北,赋税不入云京,朝廷政令不入淮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