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娇娇懊恼自己的反应, 现在装睡也很囧。
秦正烨见许娇娇没睁开眼睛, 可状态显然和睡着时不同, 伸手好笑的捏住许娇娇的鼻子。
半晌后,许娇娇无奈的睁开眼睛。
“我的头好痛。”许娇娇抬手捂着额头叫惨。
喝醉了, 要是没记住自己犯的蠢还好, 怕的就是记得, 许娇娇一醒来就被醉酒的记忆疯狂攻击了。
她亲了秦正烨,还邀请秦正烨一起睡!
老天鹅!她骨子深处果然不太正经,喝醉就原形毕露。
“我给你按一按。”秦正烨无奈的看着许娇娇,男人大掌轻轻放在许娇娇的太阳穴上。
秦正烨动作很轻,摁得还挺舒服的,许娇娇默默享受起来。
“好点了吗?”
“好多了,谢谢。”许娇娇避开秦正烨的视线翻身起床。
她怕秦正烨问什么,急急忙忙就打开房间要出去,结果刚开门就碰上对面酒醒的许国霖。
兄妹之间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哥。”
“嗯。”
某些没用的默契移开视线, 两人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走出来下楼。
“你们两个酒都醒了?”许母问。
“你喝醉了?”许娇娇诧异的看许国霖。
“我没有,你才喝醉了。”许国霖打死不承认。
“呵!”许母冷笑。
许娇娇和许国霖又看看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休战信号。
许国霖笑笑:“妹呀!你还记得自己中午喝醉出的洋相吗?太好笑了。”
许娇娇咬牙瞪他, 亏她还以为会歇战, 结果许国霖玩的竟然是死道友不死贫道。
“我好像也听到某人喊着要生孩子……”许娇娇立刻反驳。
她记性好着呢!喝蒙圈不代表失忆。
很少,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兄妹谁也没放过谁。
“行了,都过来把茶喝了。”许母没好气的催促。
许娇娇捧着茶杯喝, 默默走向许父那边。
许父此刻正拿着砍柴刀在给秦嘉树制作小竹子炮。
竹子炮是小竹子制作的小玩具,做好后将一些小野果塞进去挤压推出就会发出声响,挺有意思的。
“这是做竹子炮吗?爸,给我也做一把。”许娇娇凑热闹的蹲在旁边。
“你可是当妈的人!”许国霖喝得有点多,头疼欲裂的坐在堂屋里。
孙招娣拧了湿毛巾,正在给他擦脸。
“我永远都是爸妈眼中的小孩子不行吗?”许娇娇冲许国霖皱鼻子。
“妈妈你看我的鞋。”秦嘉树蹲在许父旁边,等许娇娇走近后就高兴的站起来,小孩翘起小脚让许娇娇看。
许娇娇看向小孩脚上的鞋子,穿的是一双千层底的小布鞋,布鞋上面绣着好看的老虎花样。
“呀,小树的鞋子真好看,谁给你的呀?”许娇娇很捧场。
小鞋子带着传统气息,确实不错。
“阿婆做的。”秦嘉树语气很骄傲:“阿婆好厉害。”
许母就在旁边坐着,听到秦嘉树夸,笑得一脸愉悦,手里则织着鞋面,看大小应该也是给秦嘉树的。
“那你说谢谢阿婆没有。”
“有哦。”秦嘉树乖巧点头。
很快许父就做好两个竹子炮,许娇娇和秦嘉树一起拿着玩儿。
啪的一声脆响。
“哇,好响。”秦嘉树十分的满意。
醉酒醒来时间就不早了,许娇娇喝了水,玩了会儿竹子炮就准备领着男人孩子回家。
“现在是留一晚都留不住了。”许母拉着许娇娇语气有些幽怨。
“妈,你女婿后天就回部队了,等他下次有假期。”许娇娇解释。
许父许母希望他们留下住两天的,可知道秦正烨后天要去华东军区报到后,也就没再继续挽留。
“这是长豆角,芥菜干,茄子干……”许母急急忙忙去仓房拿了一堆蔬菜干出来。
这都是吃不完特意晾晒的,晒干了放得久,想吃的时候用水泡一泡就可以炒来吃。
对于许母的好意,许娇娇自然没拒绝。
“谢谢妈。”
孙招娣看在大猪蹄的面上,也难得没有摆脸色,还开口说场面话:“百岁你和妹夫有空常回来呀!”
“好的。”对方客气,许娇娇也就应着。
回去的路上,秦正烨再次变成提东西的搬运工。
而许娇娇和秦嘉树则一人拿着竹子炮,一路玩回家。
从许家回到知青点已经下午四点多。
“这树枝会是谁拿来的?”许娇娇有些意外,看着知青点门口的地上正放着两根干树枝。
“妈妈是接弟。”秦嘉树却语气笃定。
许娇娇一想也赞同点头:“应该是她。”
秦接弟日子过得苦,却很懂得知恩图报,那天她借衣服穿跑走时说过会帮她干活。
小姑娘应该也是知道,他们家里缺柴火吧!
“太懂事的孩子很辛苦的。”许娇娇语气一叹。
秦正烨弯腰捡起枯树枝拖进家门,轻松将树枝用手掰断送进厨房烧。
中午在娘家吃了丰盛大餐,晚饭许娇娇就想吃些清淡点的。
“晚上吃粉还是吃面?”粉是许母给的,用自家的米去做的,特别有嚼劲。
“粉。”秦正烨已经很多年没吃过老家的米粉了。
许娇娇点头:“那晚上我们吃粉。”
说完,许娇娇打开许母给的大麻袋,从里面拿出米粉干。
“阿……”爷。
秦嘉树正拿着路上摘的小野果塞到竹子炮里,就看到秦父从院门口走了进来,想叫阿爷却没叫出来。
妈妈说不用喊阿爷。
“嗯哼!”秦父特意清嗓子提醒堂屋的人。
许娇娇看一眼秦父无视了,侧头和秦正烨说话:“我去做饭。”
“嗯。”秦正烨点头。
秦父双手背在身后,走过来看着秦正烨。
“你又来干什么?”秦正烨问他。
“我昨天跟你说的,每月给我邮二十块钱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秦父进门后坐在堂屋里,手里还拿出一小包生烟丝,打开捏了一点烟丝放到白纸上。
秦父用白纸将烟丝卷一卷,自制完香烟捏了捏送到嘴边,摸出火柴点上。
“考虑,我有说过要考虑吗?”秦正烨讽刺着秦父,同时皱眉嫌弃的轻轻推秦嘉树的后脑勺:“去厨房找妈妈。”
秦父抽的自制卷生烟,烟丝质量很差,抽的人咳嗽不止,小孩子闻多了也不好。
秦嘉树抓着竹子炮哒哒哒跑去厨房找许娇娇。
“咳咳咳咳……”秦父吸第一口就被烟呛住了,咳嗽着吐了口陈年老黄痰。
“你要吐痰到外面吐去,吐堂屋地上你恶不恶心?”秦正烨语气烦躁。
“我为什么吐痰,我咳嗽,我老了生病了,你要不给钱就抽空带我去省城看看……”
秦父昨天想了一夜,他光开口要钱,秦正烨肯定不会给,那带他去看病总不能不管了吧。
去一趟省城得花不少钱,秦正烨没时间也推脱不过去,否则怕是得被人戳脊梁骨。
“你这病还用去省城?戒了烟,你病就好了。”
“呵,戒烟?我抽烟都抽几十年了怎么戒?那别人的儿子都知道给当爹的买带烟屁股的抽,抽好烟的哪会咳嗽?”
“你要是还认我这个爹,就给我钱,省得我抽这喇嗓子的烟伤身体。”秦父说来说去,还是一个目的,死皮赖脸就是要钱。
“喇嗓子你找秦正磊去呀!”秦正烨无语:“我记得小时候,你手里有颗糖都要拿给秦正磊吃,有一块钱你也都留着给他买纸笔。现在你那继子就让你抽喇嗓子的生烟,这种时候你不找他,找我干什么?”
秦正烨对秦永昌是有怨的,要不是他,阿爷不至于去世那么早,阿姐也不用那么苦。
“你就说这看病钱你给不给?推三阻四的干什么?”秦父不乐意秦正烨提起以前,大概是心虚。
“不给!”
“我就知道你是个混账东西,果然和你那个妈一样的没良心。”
“秦永昌,我劝你说话过过脑子,什么人可以提,什么人不该说,心里有点数!”秦正烨对秦母没有太多记忆,却也不允许秦父胡乱攀扯。
秦父理直气壮埋怨:“我提她怎么了?我是你老子,你叫过我一声爸吗?亏你还是当兵的军人,不孝的东西,我回头就去你部队找你领导,让他们撤你职,让你滚回来种地。”
秦父指着秦正烨的鼻子:“别以为你去当兵我就拿你没辙。”
“这些年还各种埋怨,都觉得我不该对小磊他们好,我能不对他们好吗?我要是没有小磊这个儿子,现在日子过得怕是还不如村里的老光棍,咳咳。”
“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儿子儿子不孝顺,女儿女儿不成器,当初给她找了好人家她不要,偏要去找知青,结果命都丢了。”秦父说着又吸口烟。
“好对象?你们给我姐找隔壁村那快四十岁的老跛子是好对象?秦永昌,你是真不怕我姐夜里来找你算账?”
“你胡说八道什么你!那人年纪是大点,可人手里有□□,会上山打猎,嫁给他不缺肉吃,能耐得很。”秦父不服的反驳,同时也有点慌。
这年纪的人还是迷信的,尽管之前国家一直明令禁止。
可他对秦正丽还是理亏,尤其是秦正丽生秦嘉树时,当时他要是肯花点钱把人送到县城去说不定人也能保住。
赵桂香说,农村女人都是自己在家里生的,生不出来只能怪自己命不好没本事。
他也觉得有道理,当秦正丽生下孩子人没了时,秦父都懵了,现在秦正烨提起来他自然也害怕。
“秦永昌,我可以每月给你邮五块钱,但你得保证,你和你们那一大家子都不许来知青点找麻烦。”秦正烨如果不考虑许娇娇和孩子的话,他肯定不会给钱。
但他也知道不给钱,秦永昌是不会甘心的,就算他回部队了,他们也能找借口来给许娇娇添堵。
“五块钱太少了,最少给十块!”秦父其他的根本没听到耳朵里,只在意钱。
“嫌少就拉倒,多的一分没有。”
“咳咳咳……”秦父又开始咳嗽了。
大概是觉得确实很难从秦正烨手里拿到钱,想着先答应下来,他可是知道的,许娇娇那女人也不好搞定。
要是秦正烨真不给,回头去部队了,他难道还真的跑去部队找他吗?
“你每月按时邮寄钱,哪个月钱没给,我就去你部队闹。”秦父威胁着站起身离开。
秦正烨侧头站在堂屋里,看着秦父头发花白,五十出头却像是六十几岁的佝偻背影。
良久后,他才收回视线。
厨房里许娇娇在煮粉,秦正烨进去时,米粉刚好出锅。
“粉好好吃。”秦嘉树抱着大汤碗吸溜着米粉。
晚饭后,一家三口回房间,秦正烨坐在床上捧着许娇娇的武侠小说看。
许娇娇则拿着小人书和秦嘉树一起,顺便教他认字,理解小人书里的寓意。
“妈妈,这个人好笨哦。”秦嘉树指着小人书里的一个人说道。
“妈妈觉得他不笨,这叫大智若愚。”许娇娇纠正,同时耐心解释。
秦正烨在旁边捧着小说没怎么看进去,眼神时不时瞥一眼躺在中间的秦嘉树,随即目光往许娇娇身上游移。
显然这两人都没在意他,看小人书都看得乐呵呵的。
“晚了,该睡觉了。”秦正烨把书合上拿开躺下,接受了洞房花烛夜遥遥无期的事实。
“知道了。”许娇娇和秦嘉树也看完小人书放下。
结合着小人书里的内容,许娇娇给秦嘉树讲起了睡前故事皇帝的新衣。
黑暗中,秦正烨听着许娇娇讲故事也缓缓入睡。
……
秦正烨这次的假期即将结束,回部队前一天带许娇娇和秦嘉树去祭拜了秦家阿爷、秦母还有秦嘉树的妈妈秦正丽。
祭拜过程简单,秦正烨给坟墓稍微除了除草,让秦嘉树专门给秦正丽上了香。
上午祭拜,下午闲在家没事,就看着秦正烨把家里的柴火都劈好堆到了柴火房里。
“这些柴火应该足够烧到来年开春了。”秦正烨放心了不少。
“确实够了。”许娇娇站在柴房门口点头。
秦正烨劈好柴,还特意检查了知青点,将一些安全隐患问题也解决掉。
夜里,等秦嘉树睡着后,许娇娇才问的秦正烨。
“你明天几点的车?”
“搭早上六点的班车去县城,再从县城转车到火车站。”
“六点班车?那不就得五点起床?”许娇娇怕自己起不来。
家里又没有闹钟,天又冷,早起真的是很困难。
“你该睡睡,不用特意早起。”在同一个屋檐只相处了短短几天,秦正烨很清楚许娇娇的生活作息。
“那不太好……”许娇娇犹豫。
身为妻子,丈夫要出远门,她怎么也该起床做顿早饭。
“没事。”秦正烨不在乎这些:“你过几天去县城拿到照片别忘了寄给我。”
“这我知道的。”许娇娇应着,也打算第二天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