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的名字呀。”陆泽贴近她,鼻尖轻嗅她的鬓角,“可是打听过我?”
“陆泽!”林莹转过头盯着他,“我是正经良家,你敢欺凌官宦家眷!”
陆泽的手紧紧地揽着她的腰,面孔与她近在咫尺,呼吸可闻。他的手从她的腰间向背心滑去,感受少女美好的曲线。
“怎么是欺凌?分明是两情相悦。”他含笑说,“不是你先招惹我的?”
林莹咬了咬牙,努力冷静:“我只是好奇,忍不住探头看了一眼,并不是……”
“你瞧,”陆泽抓住了话柄,“我只说一句‘招惹’,你便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可见你心里也清楚那是招惹。”
林莹顿时哑然。
是,她生活了十五年,其实什么都懂。在这里男人和女人的尺度就是“嫂溺叔援之以手”。给他看见了肩膀在他那里就是勾引了。
但她内心里总是看轻这些,无意识地就踩线了。
此时后悔也晚了。
“我不是,我不是……”她想辩解,却又词穷。
“不是什么呢?”陆泽看着少女鼻尖渗出细微的汗珠,娇美面颊因为着急泛起红晕,食指大动,轻笑,“小小年纪,这般知情趣。”
“既你有心,我有意,何必浪费时光,”陆泽说,“你放心,我叫人引了你娘去别的屋,没人打扰你我。”
他说着,鼻尖轻轻蹭她的脸颊,感受少女娇嫩的肌肤。
这个男人侵略性极强,像蛇,吐着信子,嘶嘶地。
林莹后颈都起了鸡皮疙瘩,但她极力忍住,没有反抗。
当陆泽以为她屈从了,去亲吻她的颈子时,林莹猛地去拔他腰间的刀!
但陆泽的反应快如闪电,林莹握住刀柄的一瞬,他的手也擒住了她的手腕!
男人从她的颈间抬起脸来,两个人四目相对。
林莹嘴唇紧抿,并没有放开刀柄。
陆泽盯了她片刻,手上加大了力度。
林莹觉得手腕的骨头都要被他捏碎了。她疼得面色发白,却狠狠咬住唇,死死抓住刀柄不放。
陆泽惊异。
“真不愿意啊?”他问。
林莹怒视他:“你说呢!”
陆泽问:“那干嘛招惹我?”
林莹气恼之极:“我说了你误会了!”
她先前抗拒,陆泽都当她矫情拿乔。
但现在,陆泽有点相信的确是他会错意了。
她可能真的不是他想的那样。
是他会错意了,但……
陆泽又加大了力量,林莹疼得紧闭上眼睛,但宁死也不放开刀柄。
她只要不放开,至少能维持眼前的状态,他不能继续干什么,但要放开了,她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做到既不受他侵犯也不惊动别人不使自己名声受损。
说到底,终究林莹不是那种会为了保全贞操拿簪子自戕的人。
贞操在她眼里是个屁。
她只是不接受被强迫。
陆泽嗤地轻笑:“真倔。”
果真,要不是这种性子,也不会故意坏了自己的婚事,被家里锁在小跨院里。
他把她的手从自己的刀柄上掰下来。
他的力气太大了,林莹根本没办法。且陆泽放开了她的手腕后,她更疼了。
疼得眼泪快出来,只能忍着。
陆泽捏着她的手举起来看了看,肌肤雪白,指如削葱。但那纤细手腕被他捏的一圈乌青了。
她也太小看了他了,居然想夺刀。也不想想,他可是吃这口饭的。
真是可气又可乐。
陆泽捏着她的手,撩起眼皮看她:“不疼啊?”
林莹察觉到,他说话的语气、态度都跟刚才不一样了。她立刻示弱:“疼……”
她这十五年全靠不要脸地撒娇,从而获取爹娘格外地宠爱。嗓子一夹,这一声“疼……”带着一股娇侬之意。
她或许不是故意的,陆泽心想,好嘛,原来是天生媚骨。
第7章
第7章
陆泽给她吹了吹,告诉她:“别揉,回去上点药油。过几天就好了。”
林莹察觉他那股子蛇一样的侵略劲收起来了,现在说话像个正经人不像流氓了。她等他吹完,低眉顺眼地应了声“好”,一边去掰他揽着她腰间的那只手想要从他腿上站起来,一边说:“陆大人既也知道这是一场误会,那我……”
掰不开。
陆泽的手并没有放开她的腰。
她还是被按在他的腿上,根本动弹不得。
连她那只被他捏着的手也抽不出来。
“陆大人……”林莹眼观鼻,鼻观心,小心地喊了一声。
不再和他对视,低姿态,不挑衅。巴望这个男人能放过她。
陆泽摩挲着少女柔荑,揽着少女纤腰。
这么看真的是他会错意了。
其实正经良家,陆泽也不会随便去强欺,要闹出人命,没地给自己添麻烦。他又不是找不到女人。
只是……
他抬眼瞧着怀里的人。
还懂得示弱,瞧这乖巧劲,明明刚才还想夺刀。
想来是疼得厉害了,眼睫毛挂着晶莹泪珠,微微颤动。嘴唇粉粉嫩嫩,刚才咬着,有了一抹血色。
分外诱人。
陆泽感觉到身体剑拔弩张了起来。
若一开始就说清误会,他或许就能放手了。可现在,都已经沾了她,他不想放手。
“误会就误会,又怎样。”陆泽说,“既已经误会了,不如将错就错。”
林莹倏地抬起眼,怒道:“陆泽!”
陆泽嗤笑:“刚才还‘陆大人’呢。”
林莹忍住一口气,恳求:“陆大人,你是男子,一时兴起,不过一段风流。可我是女子,你这样对我,就毁了我一辈子。”
官宦家女眷不能抛头露面。林莹那些经商赚钱自立的想法根本无法实现,她甚至差点被裹了小脚。
像她这样出身的女人,出路只有嫁人。不嫁人的话,搞不好以后会被哥哥、侄子给送进庵堂里去吃糠咽菜,凄风苦雨。
林莹故意破坏婚事是因为那个人选不合她的意。既然只有嫁人这一条出路,她想尽可能地为自己争取更合心意的婚姻。
并不是不想嫁人。
恰相反,她实际上是想利益最大化。
陆泽现在是要毁了她的人生。
陆泽却含笑说:“怕什么,我娶你就是了。”
一点诚意都没有。听着就像是想哄无知少女上床,事后一定提裤子不认帐的那种。
林莹很想甩这男人一耳光。
林莹忍气吞声,放低声音:“你到底怎么才肯放过我?”
陆泽用行动回答了她。
他的手在她后背摩挲,另一只手探进了她的裙子里。
林莹按住了那只手:“求你……”
陆泽却问:“刚才你睫毛颤什么?”
林莹愕然:“什么?”
陆泽说:“你懂男人身体的反应。”
差点就被她骗过去了。
但刚才他身体起反应的时候,她坐在他腿上,睫毛忽地颤了颤。
她还是懂的。
闺阁女子,都得到出嫁前夜才由母亲教导,才会知人事。在那之前,她们根本不懂男人的身体。
她就算被硌着了,也不该明白是怎么回事。
但她显然知道。
她自称正经良家,可他看她正经得有限。
大概是有情郎,所以不愿意从他。
陆泽的手继续推进,林莹阻止不了他。
她感觉她的贞操可能今天要交待在这儿了。
或者她的名声交待在这儿。
总之是个二选一的局面,看她怎么选。
就在这时候,走廊里响起了林夫人的声音:“五娘——,五娘——,怎回事,我女儿呢?”
林莹有四个哥哥,她行五。
伙计遮掩:“在楼下。”
林夫人说:“你刚才又说她上来了。”
屋中,林莹和陆泽四目对视。
陆泽觉得她不敢叫。她未嫁呢,怎敢坏了自己的名声。
但下一瞬,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目光对视了一刹,林莹张口就喊:“娘——!”
“我在这里!”
林夫人在走廊里听到:“咦?在哪里?”
林莹狠狠地推了陆泽一把,陆泽撒手,林莹终于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这里!”
她奔向房门,拉开房门,看到林夫人的脸,知道自己终于脱险。
林夫人道:“你怎在这屋?”
她说着,探头向林莹身后看去。
林莹也回头,就这么短短的片刻,陆泽已经没人影了。
他妈的还挺厉害的!玩瞬间消失!
林莹说:“伙计带我上来找你,你怎么不在这屋?”
林夫人一指走廊尽头的房间:“我在那屋呢。”
伙计机灵道:“是我记岔了,我以为是另一位客人。”
林夫人嘟囔了两句,拉着林莹去那屋:“看中好几样,你瞧瞧,到底选哪个……”
林莹被林夫人拽着走,回头看刚才的房间。
伙计正关门,还瞧了她一眼。
以后再不来这间铺子了,林莹转回头去,面目表情地想。
总之,这回没让陆流氓得手。
但林莹深深地长了教训。
她其实一直知道这世界是怎么样的,坏人什么样,权势又是什么样。但过去十五年她一直很幸运,没有亲身去体验过。
但这一次,经历这一遭,她再不敢像从前那样轻视规则了。
认怂吧,好好做个正经、守规矩的闺秀。
她决定以后不随便出门了,至少近期不随便出去了。
连着两次出门都被陆泽堵着,考虑到他是锦衣卫,林莹怀疑他收买了她家里的什么人,从而掌握了她出门的信息。
第二天,这件事就被证实了。
一个匣子出现在她的床上,打开一看,正是昨天她在那间房里看的几样首饰。
赤金的呢。陆泽这男的,应该是挺有钱的,挺舍得给女人花钱。
林莹把匣子扔在床上,只觉得烦躁。
不知道家里谁卖她的消息给陆泽。
陆泽显然还没死心,还在打她的主意。
怎么办?
这会儿有点后悔放小处男走了。
早知道就让小处男杀了他得了,小处男不是杀手嘛。反正陆泽不是好人。
出手那么阔绰,一看就是平时办案子没少勒索。
可又想到小处男就是被陆泽追杀才躲到她家里的,陆泽那个人好像功夫很好的样子,也不知道小处男有没有本事杀他。
林夫人跟儿媳们说:“瞧她,到底是大了知道羞了,也不嚷嚷着非要出门了。”
林夫人很欣慰。
女儿家就该这样,在家好好养性子,说门好亲。
但林莹的亲事不太顺。
本来经人牵线,有门不错的亲事。可以说门当户对,林大人是很看好的。
结果国子监司业跟那家父亲是认识的,听说两家相亲,一个中年男人居然跑到人家面前碎嘴去了。说林家溺爱女儿,不适合为媳,兄台你再考虑考虑。
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差点把林大人鼻子气歪了。
林夫人呸了好几声,说:“要不然我和莹莹去庙里拜拜吧。”
去去晦气。
林大人同意了。
林莹根本不想去,她不想出门,怕再被陆泽堵。
陆泽再混蛋,不至于翻墙进来偷香窃玉。还是家里安全。
她想装病,奈何亲娘太了解她,摸摸额头:“哪有病?这不精神着呢吗?”
那脸色都粉嫩嫩的,看着都健康。
她说:“你必得去的,这是给你求姻缘。你亲自去求,才诚心。红螺寺很灵的。”
现在林莹人生最大的事就是说亲了。甚至眼下这是林家全家最大的事了。
林莹躲不了。
出门的这日天气还真不错。
林大人休沐,陪着一起去。有他在,会好点吧?林莹有点自欺欺人地想。
事实证明,林大人在陆泽的眼里顶个球用。
家里的叛徒又把她的消息卖给陆泽了。
陆泽直接在城门口就堵她:“是林大人呀。”
男人一身纱底平金绣的麒麟服,在阳光底下果然当得起“鲜衣怒马”四个字。只是这人虽笑着,却笑得让人发寒。
林大人直道晦气,怎么遇到这个活阎王。活阎王怎么还记得他。
林大人只好跟陆泽寒暄。
陆泽说:“红螺寺?我也是去红螺寺,正好同行。”
林莹在马车里听着,攥紧了拳。
林大人去烧香是想去晦气的,没想到招来了晦气。
拒绝又拒绝不了,跟活阎王一路同行,可把林大人难受死了。
林莹全程缩在车里,不出声。
红螺寺在城外,半日功夫才到。车子只能到山脚,上不得山,信客都得自己走上去,才显得对神佛虔诚。
陆泽下了马,目光投过去,看到林莹从车上下来,身形窈窕,却戴着帷帽。
就她那性子,居然还戴帷帽,看来是防他的。
有意思。
到了寺里面,男女宾是分开的。但林莹并没有松口气。
因为红螺寺离京城有点距离,当天回不去,一般京城人过来都是要住一两日的。
有钱的可以多住几日,但考虑到花费,林家只打算住一日,明日就回的。林大人休沐一日,还告了一日的假。
下午安然度过,但傍晚用过饭后,知客僧来通知:“大师父讲经,诸位可去听一听,或有获益。”
林夫人问林莹:“你去不去?”
就听讲经这种事,林莹从小就听不进去,根本坐不住。
林莹沉默一下,说:“我不去了。”
林夫人道:“那好,你在屋里歇着吧。燕儿陪你。”
燕儿不过是一个小丫头,能挡得住谁。
林莹便在屋里等,果然不多时,门开了,陆泽闪身进来。
陆泽进屋看到林莹端坐在榻上,一双明亮眼睛凝视着他,笑了:“在等我?”
林莹抬起眼:“我的丫头呢?”
陆泽说:“她没事。”
林莹猜大概是打昏了或者弄昏了。
她点点头。
陆泽走到她面前,含笑:“你爹娘都去前殿了,我的人在那边,他们一时半会回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