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她的群岛——易难【完结+番外】
时间:2024-02-29 17:25:49

  孟以安来不及想球球是怎么找到的这些信息,她只觉得脑袋轰地一声,站也站不住。
  还没等她挂断班主任老师的电话,警察的电话就打到邱夏这边来了,说是查交警大队的监控发现了线索,让他们赶快去辨认是不是球球。
  两个人又立刻开车往派出所赶。一路上谁都没敢说话,生怕连出声都会带来不敢想象的厄运。虽然孟以安受她父母影响,不信神不信鬼,这种时候却也只能在心里上天入地什么都拜了一遍,乞求上天眷顾。
  “我觉得挺好。”
  老太太心平气和地端坐在沙发上,对面是怒气冲冲叉着腰的孟明玮和孟菀青。
  “妈,你不能这样,你这不是让我说不清楚吗?”孟明玮说,“孟菀青总觉着是我不愿意照顾你,才逼得你要去养老院的,我可冤枉,你倒是给我个公道话啊!算了,你说了她也不会信,会觉得都是我让你说的。”
  孟菀青不满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妈,你不能去养老院。”
  “为什么不能?我觉得挺好。你俩不是也都看到了吗?环境,设施,吃的,都很好,还可以住单间,我又不是没钱。还有跟我一样年纪的老头老太太,大家打打牌聊聊天,不比在家里待着有意思?”
  “这不一样!”孟菀青气恼地说,“养老院那是什么样的人去的?没人要的老人才会去!家里无儿无女没人给她养老的人才会去!说得不好听一点,那是……那是孤独终老的地方,那是等死的地方!我们三个都好好的,你非要自己去那种地方,你把我们当成什么忘恩负义的不孝子孙了?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没用,我已经决定了。”老太太说。
  “妈,你怎么这样啊!”孟菀青哭笑不得,“你为我们想想好不好?我可不想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谁骂你了?把你妈送到养老院去就骂你?”老太太说,“菀青,你有时候想法也有点迂腐,跟老幺学学,有点气度。”
  “你别提她!”孟菀青更气了,“瞒着我们给你左挑右选地找养老院,找好了才告诉我们,当我们是保姆啊?她要是真惦记你,她怎么不亲自回来照顾你呢?”
  “我不用她照顾,”老太太坚持,“我谁都不用,我就自己过得舒服。我花我自己的钱,卖我自己的房子,你们谁也管不了。”
  两套老房子虽然年代久了些,但价格美丽,很快就定下了买家。李诚智被勒令搬家的当天,喝了酒,气血一上头,左手提着酒瓶子右手提着菜刀,下楼到老太太门前,咣咣往门上砍。
  “开门!”他眼珠通红,口齿不清地骂着颠三倒四的话,瓶子摔在门前,楼道里全是酒气。
  不知道他在门前叫嚣了多久,后来他揣在裤兜里的手机亮了一下。他挥菜刀的手有点累,就靠着台阶坐下来,歇口气,顺便拿出手机来刷。
  手机上有条新短信,是银行发来的余额提醒。
  然后是李衣锦发来的微信。
  “爸,我打钱到你卡里了,你查收一下。我妈说你要搬走了,租房子什么的,如果有困难,你跟我说,我妈让我多关照你。你俩这三十年也没过上什么好生活,现在分开了,各自都好自为之吧。”
  过了很久,门外没了声音,孟明玮从猫眼向外望,李诚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上楼去了。
第二十七章 好生活(2)
  在监控里,孟以安和邱夏看到球球出了校门之后,拐了个弯到大路上,下一个摄像头显示她走到路口,东张西望了一会,然后走进了地铁站。 孟以安不是没带她坐地铁从学校回家过,但她家离地铁站有一点距离,如果坐地铁的话,她们通常少倒一条线,直接打车回家。但显然球球没有回家。 “是她,她头上那个蓝色蝴蝶结是我今天早上扎的。”孟以安说,“她书包里是有一张地铁卡,不过平时都接送,也用不上。她坐地铁干什么?又不回家?”她无助地用手捂住脸,哭道,“我真的不知道她会去哪里。” “她会不会想回姥姥家?”邱夏突然问。 “怎么可能?这里又没有人让她受委屈,何况她想姥姥每天都能视频啊。”孟以安依旧疑惑未解。但说到姥姥家,她突然反应过来,“火车站,”她说,“那些拐卖了儿童的人,是不是第一站就要往外地跑?火车站的监控我们可不可以看?车次能不能查?……” 话音未落,孟以安的手机就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是孟以安女士吗?这边是首都机场。” 孟以安和邱夏冲进机场,远远就看见问询台里面露出一个小脑袋,头上戴个蓝色蝴蝶结。两个人飞奔过去,机场的工作人员拦住他们,查验了证件,还反复问了不少问题,才打开柜台门让球球出来。 孟以安蹲下身,惊慌地检查球球全身上下,头发衣服鞋子整整齐齐,书包也好好地背着,口袋里孟以安给她平时以备万一的零钱也都在,整个人好好的,除了脸有点哭花了,毫发无伤。孟以安盯着她的眼睛,球球也知道自己闯祸了,抿着嘴一声没出。 孟以安绷紧了一天的神经终于受不了了,抬起手冲着球球就要打下去。 球球从来没挨过打。一来她懂事,几乎所有的亲子矛盾都可以通过商量和讲道理化解,二来孟以安从来不喜欢小事化大,只要不是涉及生命安全的事在她眼里基本都是小事。但这次不一样。 她的手悬在空中半晌,到底还是没打在球球身上。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觉得浑身发软,满心后怕,忍不住抱着球球嚎啕大哭。 球球被妈妈搂在怀里,委屈的小泪珠也一连串…
  在监控里,孟以安和邱夏看到球球出了校门之后,拐了个弯到大路上,下一个摄像头显示她走到路口,东张西望了一会,然后走进了地铁站。
  孟以安不是没带她坐地铁从学校回家过,但她家离地铁站有一点距离,如果坐地铁的话,她们通常少倒一条线,直接打车回家。但显然球球没有回家。
  “是她,她头上那个蓝色蝴蝶结是我今天早上扎的。”孟以安说,“她书包里是有一张地铁卡,不过平时都接送,也用不上。她坐地铁干什么?又不回家?”她无助地用手捂住脸,哭道,“我真的不知道她会去哪里。”
  “她会不会想回姥姥家?”邱夏突然问。
  “怎么可能?这里又没有人让她受委屈,何况她想姥姥每天都能视频啊。”孟以安依旧疑惑未解。但说到姥姥家,她突然反应过来,“火车站,”她说,“那些拐卖了儿童的人,是不是第一站就要往外地跑?火车站的监控我们可不可以看?车次能不能查?……”
  话音未落,孟以安的手机就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是孟以安女士吗?这边是首都机场。”
  孟以安和邱夏冲进机场,远远就看见问询台里面露出一个小脑袋,头上戴个蓝色蝴蝶结。两个人飞奔过去,机场的工作人员拦住他们,查验了证件,还反复问了不少问题,才打开柜台门让球球出来。
  孟以安蹲下身,惊慌地检查球球全身上下,头发衣服鞋子整整齐齐,书包也好好地背着,口袋里孟以安给她平时以备万一的零钱也都在,整个人好好的,除了脸有点哭花了,毫发无伤。孟以安盯着她的眼睛,球球也知道自己闯祸了,抿着嘴一声没出。
  孟以安绷紧了一天的神经终于受不了了,抬起手冲着球球就要打下去。
  球球从来没挨过打。一来她懂事,几乎所有的亲子矛盾都可以通过商量和讲道理化解,二来孟以安从来不喜欢小事化大,只要不是涉及生命安全的事在她眼里基本都是小事。但这次不一样。
  她的手悬在空中半晌,到底还是没打在球球身上。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觉得浑身发软,满心后怕,忍不住抱着球球嚎啕大哭。
  球球被妈妈搂在怀里,委屈的小泪珠也一连串地掉。
  “一开始是值机柜台的工作人员找到我们的,小孩说她要坐飞机,”机场员工对邱夏说,“他们还以为是要办儿童托运,就让我们来处理,但儿童托运通常都是监护人来办理,问她监护人在哪她也不说,问她家庭地址也不说,我们就以为是在机场跟家长走失了。广播了寻人启事,但一下午也没人来,我们也不敢放她出去,怕再走丢了。”
  “她就一直问她自己怎么买机票坐飞机,我们跟她说小孩不可以自己坐飞机,她还是一直问。后来我们问出她名字,查了她今年的历史航班信息,才查到她妈名字电话。”另一个员工说。
  “……你要坐飞机去哪啊?!”孟以安扯着哭哑的嗓子问球球。“你是不是拿同桌的手机搜的那些东西?你想问什么你就直接跟妈妈说啊,妈妈什么时候不回答你的问题了?为什么要一个人跑到机场来?……”
  球球抽泣了好久,才断断续续地说,“我想去看一看。但是我不知道怎么走……妈妈每次带我出门都坐飞机,我就想,我要先去坐飞机才行,所以我就来了。”
  “去看什么?”孟以安问。
  “网上说妈妈做的那些事是假的,都是骗人的。但是妈妈跟我说的是她们要捐钱给上不起学的小朋友,只要越来越多的人帮他们,他们就能上学,能吃饱饭,有衣服穿,能过上好的生活。我想去看看,他们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那些小朋友到底有没有在上学。”她低下头抽泣,“我都搜到了,妈妈的网站上有那些地址,但是我不知道要怎么去……”
  孟以安给球球抹着脸,自己眼泪也止不住。邱夏蹲下身抱起球球,球球委屈爆发,钻进爸爸怀里就哇哇大哭。
  终于回到家已近深夜,孟以安跟班主任老师打电话说明了情况,给球球吃了东西洗了澡,看着她睡下,这才几近虚脱地倒在沙发上歇息。邱夏也没回去,出出进进帮着她收拾,孟以安在他经过她的时候拉了一下他衣角,示意他不要收拾了,他就在她旁边坐下。
  两个人都没说话,就那样默不作声地发了很久的呆,仿佛在平复这一天惊心动魄带来的后怕。然后孟以安就转过头看着邱夏,似乎在等他说什么,邱夏便说,“什么?”
  “什么什么?”
  “你在等我说什么?”邱夏问。
  孟以安垂下眼不吭声。
  “我又没怪你。”邱夏说,“也不是你的错。”
  孟以安看了他一眼,说,“你以前可不是这样想的。”
  邱夏摇摇头,“人的想法是会变的。”
  “是啊。”孟以安说,“原来我总是觉得,自己想法总在变,走的每一步路都是意料之外,现在回头想想,却又都是情理之中。你给我多少次机会,我可能还是会不留情面地跟你离婚,也不承认自己错。”
  “我当时也有错。”邱夏说,“错可以改,只要还有机会。”
  孟以安沉沉地叹了气,用手捂住脸。邱夏伸手把她手从脸上又拿下来。
  “等你这阵子忙完,咱们一起,带球球去看看吧。”他说。
  孟以安坐起来,“什么?”
  “去看看你们走过的那些地方,帮过的那些小孩,看看他们上学上得怎么样,吃的什么,穿的什么。让球球好好看看。”他说,“妈妈做的事情是为了什么,她应该尽早明白。”
  孟以安怔了好久,突然莫名想到十年前她爸出殡的时候,那些沉默地出现,沉默地流泪,又沉默地离去的陌生的大人和孩子们。她爸做的事情是为了什么,那一天她格外明白。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不跟家里说?!”孟明玮在电话里听孟以安说完,吓得声音都变了,“球球差点跑丢了?!这要是让妈知道,不打你才怪!”
  “现在没事了。”孟以安疲惫地说,“不要告诉妈,省得她再后怕。”
  “你还好吧?”孟明玮有些担忧,“你肯定吓坏了。要是心情不好,就带孩子回家来待几天,也多陪陪妈。说不定看着外孙女她开心,就答应不去养老院了呢。”
  “妈定下了?”孟以安问。
  “菀青一直阻拦,这几天俩人闹得挺僵。”孟明玮说,“我夹在中间,说什么都不对,我心里也不好受。”
  “房子看好了吗?”孟以安问。
  “不想看了。如果妈不去住,我要那个房本上的名有什么意思?”孟明玮沮丧地说。
第二十七章 好生活(3)
  当孟以安提出要和宋君凡协商解约时,他脸上倒也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 “所以也到此为止?不管是感情还是工作。”宋君凡看着她,语气很平静,像是早预料到一样。 孟以安点点头,“鉴于你代理过晓文基金之前的案子,公司这边一致认为这一次你不太适合做我们的代理律师,也不太适合继续担任公司的法律顾问。这个案子我们已经决定委托别的律师。不过这也并不代表我们对你之前工作的否定,谢谢你这段时间以来对公司的贡献。祝你高升。” 宋君凡就笑了,“客套话就不必说了。以安,我一直欣赏你在工作上的果决,更赞许你从一段错误的婚姻中抽身的勇气和决策力,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我做事,倒也不在意别人失不失望。”孟以安也笑了笑,说,“再说了,人都会犯错,改不改也都在自己,和他人没什么关系。” 她挤出一个周末的时间,和邱夏一起带球球回了家。老太太果然看到球球就眉开眼笑,不断地念叨着孩子有多长时间没回来了,然后指挥孟明玮给她做爱吃的。 孟以安把孩子放在姥姥家,让邱夏留下陪着,自己不放心,带孟菀青和孟明玮一起又开车去了那个养老中心。她之前已经查过很详细的资料,但毕竟没有亲眼去看过,不顾孟菀青一路上还在念叨该怎么否决老太太这个心思,她还是把这事当做她妈真心想做的事来办。 孟菀青说了一路,看孟以安和孟明玮都不接话,只好换了一个策略。 “其实,现在好的养老中心也不少。”她说,“但是老人们图的是那些设施吗?是那里面吃的大鱼大肉吗?当然不是啊,他们图的是有个人陪,病了痛了有人照顾,开心不开心的有人在一边说说话。我们上次去的时候,我看那条件是挺好的,有人给收拾卫生,吃饭还可以要求送到房间,还有乒乓球室桥牌室各种娱乐。但是你没看到那里面的老人家,哪有一个有笑脸的?亲人不在身边,吃的玩的再多,有什么用?还不全都躲屋里掰着手指头巴巴地数哪天家人来看他们?要是别人知道咱们家三个女儿好手好脚的,反而把老妈送到养老院去,别人怎么想?妈以前那些…
  当孟以安提出要和宋君凡协商解约时,他脸上倒也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
  “所以也到此为止?不管是感情还是工作。”宋君凡看着她,语气很平静,像是早预料到一样。
  孟以安点点头,“鉴于你代理过晓文基金之前的案子,公司这边一致认为这一次你不太适合做我们的代理律师,也不太适合继续担任公司的法律顾问。这个案子我们已经决定委托别的律师。不过这也并不代表我们对你之前工作的否定,谢谢你这段时间以来对公司的贡献。祝你高升。”
  宋君凡就笑了,“客套话就不必说了。以安,我一直欣赏你在工作上的果决,更赞许你从一段错误的婚姻中抽身的勇气和决策力,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我做事,倒也不在意别人失不失望。”孟以安也笑了笑,说,“再说了,人都会犯错,改不改也都在自己,和他人没什么关系。”
  她挤出一个周末的时间,和邱夏一起带球球回了家。老太太果然看到球球就眉开眼笑,不断地念叨着孩子有多长时间没回来了,然后指挥孟明玮给她做爱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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