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他说完，乔闪闪一把抱住了他。陆星耀微微一愣，还没等他反应，她又已经松了手。
徒留他站在原地，心里空落落的，心跳却一下比一下急促。
“能有这个署名我已经很知足了。”乔闪闪起抬头看他，不知道是冻得还是感动，眼眶和秀气的鼻头都红红的，下巴尖缩在毛茸茸的围巾里，她轻声的、认真道，“陆老师，谢谢你。”
她的眼睛像天上的星星一样明亮，澄澈又干净，认真的看过来时，会有种你就是她的全世界的错觉。
刚刚还空落落的心，好像一下子就被填满了。
陆星耀喉结滚了滚，好半晌才含糊地轻轻唔了声：“谢什么，应该的。”
怎么可能是应该的呢？他压根就没有义务帮她要这个署名，但他还是帮她要了。
从此以后，她可以光明正大的和别人介绍她是关山月的编剧。
不用再被质疑为什么你没有署名。
乔闪闪深深吸了口气，让冰冷的空气来压制那些快要不受控制的，滚烫翻滚的情绪：“我谢谢陆老师，也是应该的。”
明亮的灯光下，两人四目相对，谁也没有移开目光。这么对视了好一会，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陆星耀轻轻戳了下她的脑袋：“客气了啊，乔老师。”
乔闪闪笑了笑没吭声，她抬头看天，大西北的空气能见度虽然比北京高出很多，但冬天的夜晚依然没什么星星，只有孤零零的一轮月亮挂在天幕上。
乔闪闪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要是夏天就好了，夏天的沙漠里，可以看到好多好多的星星。”
陆星耀跟着抬头看了眼，随后目光落在旁边人身上。
鬼使神差地开口道：“冬天有冬天的美。”
大概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乔闪闪有些惊讶地回头看他一眼，随后笑道：“陆老师说得对，四季不同，各有各的美。”
陆星耀低头笑笑没接话。
两人绕着片场走了一圈，就有人过来喊陆星耀去拍戏。
乔闪闪一如既往的去导演帐篷里盯监视器，其实陆星耀最近已经演得很好了，乔闪闪纯粹是欣赏他的表演。
她甚至有些搞不懂自己以前为什么会觉得他不适合裴昭这个角色。
陆星耀明明就是天选裴昭，不管从外形还是内核来看，其实他和裴昭这个人物真的很搭，尤其在了解到他曾经的那些经历之后，不知道是他入了戏还是裴昭在他的身体里长出了灵魂，乔闪闪觉得，再不会有人比他更适合了，就算是演技更好的周时越也不行。
沙漠的夜晚温度很低，到凌晨一点过的时候，乔闪闪实在是有些撑不住，又冷又困，去房车里躺了一会儿，再醒来是凌晨三点过，陆星耀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正靠在椅子上休息。
乔闪闪连忙从床上爬起来：“陆老师，你去床上睡吧。”
“你睡你的，我在这躺一会儿就行。”
“不行，你去床上睡。”乔闪闪很坚决的道，“你等会儿和明天还有戏，你是主演，最后一天了，你不能倒下。”
车里没有开灯，只有片场的灯光从窗外照进来，车内的一切都是昏暗且朦胧的。
陆星耀问：“你呢。”
“我怎么样都行，我在椅子上坐一会儿。”乔闪闪说着去拉他，碰到他的手吓了一跳，“怎么这么冰？”
“我刚上来。”
乔闪闪把毯子给他裹上：“你去床上睡吧，我去调一下温度。”
乔闪闪说着拿着手机去前排，不知道车子的暖气是坏了还是怎样，调了半天也不起作用，灯也打不开，好像整个电力系统都坏掉了。
看她在前面忙活半天不回来，陆星耀问：“怎么了？”
“不知道……好像暖气坏掉了。”
“我看看。”
陆星耀从后排过来，拿手机电筒照着在中控台上调试一番道：“电力系统故障了。”
乔闪闪看了眼手机，凌晨三点四十三，快凌晨四点，正是最黑最冷，也是大家最困最累的时候。
显然不可跟着起会找人来修，而且陆星耀还要休息呢。
乔闪闪：“要不我去看看别人那还有没有什么地方……”
“没事。”
“可是……”
“这么晚了，不折腾了。”
就这么一会儿，乔闪闪就感觉车内温度降了挺多，看陆星耀一脸疲惫，她也没再多说什么，拿了衣服让他穿上，又拿了毯子给他，确认了他不会着凉之后才道：“你睡吧。”
乔闪闪正准备去前面座位上坐着，却被陆星耀拉住了手臂。
陆星耀：“你把毯子都给我了，你怎么办。”
“我穿的厚，坐一会，没事的。”乔闪闪道，“实在不行我就去侯导那烤火。”
陆星耀压根不听准备说对，后排的陆星耀忽然开口道：“明早回，今天太累了，找个酒店休息一下。”
曹小北欲言又止的往后看了眼。
临近年关，陆星耀最近非常忙，其实他本来应该早两天杀青的，但他硬是拖到了最后一天，所有已经拍好的通告都不得不往后挤。
明天下午在北京就有一个拍摄，后天还要去精美的礼品盒，不重，但挺大一个。他垂眼笑了下：“我还以为你送过了。”
“啊？”
“之前的花，忘了？”
“那个啊……”乔闪闪哭笑不得，“谁会把那个当做礼物送人啊。”
“嗯，算你有良心。”陆星耀拿着礼物看了看，“这是什么，介意我现在拆开看看吗？”
“你想拆就拆吧，但是你现在拆了也没用。”乔闪闪笑盈盈地看着他，手指很少女的轻轻绕着耳边的头发，“是快乐，送你三百六十份的快乐，你可以一天拆一个，也可以心情不好的时候再拆。”
“这么神秘？”
乔闪闪点头。
“那我回头再拆。”陆星耀把礼物收好放在一边，“你什么时候回北京。”
“不知道，三月底吧，我很久没回家，也很久没休息了，想在家里多待一段时间。”
“你呢？”
“什么？”
“要接新剧吗？”
“生产队的驴也该歇歇了吧。”陆星耀哭笑不得，“乔闪闪，资本家都没你她废话，一把把她拉过来，抖了抖毯子，将两人一起裹住，大概是有些困了，他声音都有些哑：“行了，你也别去打扰侯导了，就两个小时，凑合一下。”
乔闪闪没吭说有个新项目等年后和我聊聊，绮姐也说要给我介绍项目……”她小猫似的打了个哈欠，轻轻在他胸口蹭了两下，“……不管怎么说，都会越来越好的。”
陆星耀轻声问：“不觉得当编剧很辛苦吗？”
“还好啦，做自己喜欢的事就不觉得辛苦。”乔闪闪有点睁不开眼睛，小声道，“陆星耀，我好困……”
“你睡。”
“嗯，你帮我上个闹钟吧，等会儿我们起来看日出。”
“好。”
乔闪闪的呼吸很快平稳下来，睡着了。
陆星耀没再吭声，他抱着她，就那么看着窗外的夜色，有那么一瞬间，忽然希望今天的太阳永远不要升起。
第46章
乔闪闪是被陆星耀叫醒的，说是不辛苦，但怎么可能不辛苦，天天跟现场风吹日晒不说，这几个月来基本没有睡过懒觉，偶尔陆星耀拍大夜，她也跟着。
因此被叫醒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点儿迷糊，车里温度已经彻底降下来，很冷，但裹在毯子里的人仿佛身处另一方小天地。
好一会儿，乔闪闪才醒过神来，大概是太暖和了，她有点舍不得从他怀里出来，陆星耀也没催她，两人谁都没说话，隔着一层雾气朦朦的玻璃窗看窗外一点点亮起的天色。
外面隐约传来工作人员的欢声也没动，整个人都贴在陆星耀的胸膛上，刚刚还觉得有些冷的空气这会儿忽然就燥热了起来。
耳边砰砰砰像个不停，不知道是谁的心跳。
隔了好一会儿，乔闪闪稍稍调整了一下僵硬的姿势，陆星耀的手从后面松松搂着她的肩，她一动，他就伸手拉了拉毯子。
陆星耀低声问：“冷吗？”
“不是。”乔闪闪顿了顿，忍不住抬头看他，“陆老师，你怎么不睡。”
“有点睡不着。”
“……哦。”
陆星耀半靠在抱枕上，她像只小猫一样依偎在他的胸口，一低头就能碰到她毛茸茸的脑袋。
搁在她肩上的手微微紧了紧，陆星耀看着窗外的夜色道：“以后别叫陆老师了，叫名字吧。”
“好。”明明知道不应该这样，但乔闪闪还是放纵自己把脸贴在他的胸口。
她轻声问：“陆星耀，你退圈了准备做什么呢？”
“没想好。”他的声音就在耳边，她能感觉到他说话时胸膛微微的震颤。
“嗯，这是大事，得好好想想。”
“如果我不退圈了呢？”
“那也很好啊。”大概是太暖和了，乔闪闪有点困了，“你那么辛苦才走到今天这一步，退圈真的很可惜。”
陆星耀低头看她：“你呢？杀青了准备做什么？”
“回家过年，好好休息两个月，然后回北京，侯导前两天跟我呼，大家似乎都在等日出。
乔闪闪掀开毯子坐起身，身边低头找鞋，一边低声道：“我们也出去吧。”
陆星耀把毯子给她披在肩上，自己套了件羽绒服推开车门下车，乔闪闪对着镜子简单整理了一下头发，裹着毯子跟出去。
一轮红日正一点一点从远处的沙丘间跃出地平面，像一颗橙红的蛋黄。
两人并肩站在沙丘上，安静的看完了一场日出。
接下来还有两三场戏，等最后一个镜头拍完，场记打扮，正式宣布杀青已经是中午一点过，所有人都在激动的拥抱互道恭喜，既有终于杀青的开心，也有即将分别的不舍。
乔闪闪早早的订了束花，等陆星耀拍完最后一个镜头从片场下来送给他。
“陆老师，恭喜杀青。”
“谢谢。”陆星耀接过花，笑了笑，“也恭喜乔老师。”
两人无声的对视着，陆星耀微微张开双臂，乔闪闪走上前，他们在所有工作人员的注视下拥抱。
随后陆星央视彩排。
但这会儿，看着陆星耀那样，曹小北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曹小北道：“那我订明天最早的一班航班？”
陆星耀嗯了声，低着头，手里把玩着糖盒。她当时送了他五盒，这是最后一盒，他一直没舍得吃完。
商务车一路平稳的驶入银川市区，现代都市的霓虹闪烁，低矮破旧的民房变为高耸的现代化建筑，街边人潮如织。
明明不过十几二十公里的距离，却仿佛是跨越了一整个世纪。
曹小北订好了酒店，在银川怕被粉丝认出来，下车时依然是他和陆星耀先下，乔闪闪和杜明随后。
乔闪闪的房间就在陆星耀隔壁，但两人就像是较劲似的，谁也没找谁。
乔闪闪回房间洗了个澡，换了衣服，吹了头发，又简单的画了个妆，然后就开了一盏落地灯，一个人抱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安安静静的坐在阳台上看着窗外楼下的车水马龙发呆。
单薄的身影被昏黄的氛围灯投影在窗户上，有种说不出的落寞。
手机一直在震，乔闪闪看了两眼，是顾时宜陈瑶等人恭喜她杀青的消息，乔闪闪没有回，也没有再看。
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了很久，乔闪闪默默叹了口气，抱着礼物拿上手机起身，就看到陆星耀不久前发给她的消息。
陆星耀：「在这边不太方便带你出去吃饭」
陆星耀：「我叫了餐，你要过来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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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星耀也是刚洗完澡出来，这会儿穿着简单的卫衣运动裤，正仰靠在沙发上发呆，面前的茶几上，精致的餐点满满摆了一桌。
曹小北正准备和杜明一起出去转转，买点特产，从房间出来看到陆星耀，忍不住问：“哥，要不我帮你去隔壁叫乔老师过来吧。”
他话音刚落，这边陆星耀手机微微震了下，乔闪闪终于回了消息。
乔闪闪：「好」
乔闪闪：「稍等我一下」
陆星耀收起手机：“不用，你该干嘛干嘛去。”
“好好好。”曹小北道，“我这就走。”
曹小北拽着杜明走了，没一会儿，敲门声响，陆星耀起身过去开门，就见她提着个沉甸甸的袋子站在门口，能看得出特意打扮过，明眸皓齿，眼波盈盈的样子比以往每一次都漂亮。
陆星耀让她进来，接过她手中的袋子，关上门跟在她身后。
陆星耀懒懒问道：“买的什么？”
乔闪闪：“酒。”
陆星耀轻轻点了下她的脑门：“女孩子，在外面少喝点酒。”
“我在外面从来不喝的。”乔闪闪转头看他，“但今天不是气氛到这了吗，不喝多不合适。”
乔闪闪在桌边坐下，陆星耀去拿了杯子过来。
乔闪闪从袋子里拿出一瓶旺仔牛奶递给他：“你的。”又拿了一瓶RIO：“我的。”
陆星耀笑了下：“你别喝醉了等会儿回不去，我可不送你。”
“不会，我酒量很好的。”
“是吗？”陆星耀挑眉，她从外表看就是典型的乖乖女，“看不出来。”
“这叫人不可貌相。”乔闪闪道，“你以后就知道了。”
很奇怪的，好像白天的隔阂就像突然不存在了一样，他们吃饭，喝酒，聊天，就好像还在贺兰的那段日子。
到了最后，乔闪闪像是喝醉了，一手托着腮，脸颊红扑扑的看着他，眼睛湿漉漉的，带着潮湿的雾气，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安静的空气里充斥着说不清的暧昧感。
最后还是乔闪闪先垂下眼，她从口袋里拿出准备好的礼物：“陆星耀，这个送给你。”
陆星耀微微一愣，接过来抬眼看她。
“怎么突然送我礼物。”
“之前答应过要送你的啊。”乔闪闪笑了笑，“但是我准备了好久，正好你马上也快过生日了，就算合二为一吧。”
陆星耀的生日很不凑巧，阳历在二月十四，是情人节，阴历又是大年三十除夕夜。
乔闪闪查过了，他平时都是过阴历除夕那天。
但是显然没办法生日当天送给他。
陆星耀看着手里包装耀和别的工作人员告别、合影，曹小北拿着早就准备好的签名照送给大家。
拍杀青照时，陆星耀特意让乔闪闪站在自己旁边。
随着咔嚓一声，照片定格，宣告他们共事的四个多月在此刻彻底结束。
制片在酒楼定了杀青宴，一群人吃吃喝喝，结束后纷纷坐车千万银川，然后奔赴各自的家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