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耀没吭声，他相信他不会做什么。但是从周时越的种种表现来看――
讨论剧本时看着她的专注眼神，相视一笑中的默契，对她超越朋友和同事界限的关注，撞见他们亲密不仅不识趣的主动避嫌还故意出声打扰等等。
他并没有自己嘴上说的那么清白。
但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
周时越心里怎么想只有他自己清楚。
但陆星耀也忍不住去想，如果当年先和乔闪闪认识的那个人是周时越的话，估计就没他什么事了。
他们拥有着令人嫉妒的默契，而且她开始，她从一天n条，逐渐变成一天一条，然后变成隔天一条，最后是好几天一条。
乔闪闪每天早晨起床和晚上睡觉前都会给她发上一条信息问她今天好不好，Aidra回复的间隔时间越来越长。
有一天乔闪闪晚上写剧本睡不着，翻着聊天记录，才发现对话框里都是她发的信息，Aidra已经半个月没有回复过她了。
而她上一次的留言还是：「姐姐，认识这么久了，好想见你」
当时乔闪闪回她：「你在哪？我去找你」
但Aidra却再也没有回过她。
这会儿，乔闪闪看着对话框里的聊天记录，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和恐慌，她不知道这个会甜甜的叫她姐姐，和她分享心事的小妹妹是不是已经不在了。
乔闪闪从没觉得这个从两年前就一直和她聊天的Aidra会和陆星耀有什么关系，直到魏思杰打电话给她。
那会儿已经是十二月底，冬至当天，莎莉约了她去吃涮羊肉。
乔闪闪换了衣服正准备出门，接到魏思杰的电话，他的声音很疲惫：“乔老师，星耀的妹妹不在了，他就这一个家人，你能不能去陪陪他？”
乔闪闪当时脑子嗡的一声，好半天没反应过来，这段时间她一直和陆星耀有联系，但陆星耀什么都没说过。
只是这段时间变得格外沉默了些，回复也很简短。
但有时差，想着他在国外比较忙，乔闪闪并没有太在意。
“什么时候的事？他现在在哪？回国了吗？”半晌，乔闪闪一边匆匆拿钥匙出门，一边一叠声的问道。
“有小半个月了，他上周就回来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谁都没说。”
魏思杰微微叹了口气，陆星耀回国那会儿只说想休息一段时间，根本没说陆成的事儿。魏思杰想着他最近国内国外两边跑，又刚拍完一部电影，让他休息一下也是应该的，就没给他安排工作。
直到今天接到通知，关山月定档十二月三十一号，他联系陆星耀安排宣传轰动联系不上人，去家里找人才发现不对劲。
“他在家吗？霄云路那边？”
“对。”
“好，我这就下了电梯，和魏思杰挥手告别。
她没有直接进去，先按了门铃，整整响了三遍都没有人来开门。
乔闪闪拿出手机给陆星耀打电话，嘟嘟的等待音响了很久很久，久到她以为陆星耀可能不会接时，电话终于被接通了。
谁也没有说话，听筒里传来轻微的电流声和陆星耀几不可闻的呼吸声。
隔了很久，他才开口，声音低沉沙哑：“什么事。”
乔闪闪道：“我在笑：“醒了吗？饿不饿？我做了饺子，稍等一会儿，马上就好。”
陆星耀怔怔地看着她，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做梦。
锅里的水开了，抽油烟机嗡嗡运转，乔闪闪掀开锅盖去下饺子，氤氲的水汽中，她的身影显得有些飘忽不定，似乎一眨眼就会消失。
陆星耀从沙发上起身，动作太急撞到茶几，“砰――”地一声闷响，他也没顾上，拖鞋都忘记穿，赤着脚急切地往厨房走。
乔闪闪听到脚步声转过头，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紧紧拥进一个宽阔的怀抱，咚咚咚的急切心跳在耳边响起。
她把手里的汤勺放在一边，安抚地拍了拍陆星耀的背：“怎么了？”
陆星耀没吭声，下巴抵在她头顶，胸膛起伏耀吻醒的，不是什么火热的、暧昧的、荷尔蒙爆炸的吻，他的动作急切莽撞又不安，仿佛是在确认什么似的。
乔闪闪还没有彻底清醒，唇被他牙齿磕的有点痛，搂着他的脖子安抚的摸着他毛茸茸的后脑勺，小声道：“陆星耀，我在，我在这。”
房间里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上了，乔闪闪睁开眼，到处也是一片黑暗。
只有陆星耀的滚烫怀抱和呼吸是真实的，她摸黑捧着他的脸掌心一片湿热你家门口。”
手机里一瞬安静下来，似乎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没人说话，隔了很久，陆星耀挂了电话。
乔闪闪站在门口等了十来分钟，眼前紧闭的房门终于拉开。
陆星耀穿着一身黑，不知道是不是刚洗了脸，刘海湿淋淋的，他靠在门框上，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她，眼神漆黑空洞：“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
陆星耀没吭声，目光虚虚的落在她身上，又像是穿过她，空洞的落在别处。
他像是有些走神，半晌回过神来，勉强扯了扯唇角：“我没事，我自己待两天就好。”
“你想一个人待着吗？”乔闪闪安静的看着他。
并不是每一个人在遭遇人生重大挫折的时候都想要人陪，有的人会更喜欢一个人默默舔舐伤口。
“如果你想一个人待着的话，”乔闪闪认真道，“我就不打扰你。”
她正想说，你放心只要你需要我会一直在。
还没来得及出口，刚刚还强撑着若无其事站在那儿的陆星耀忽然弯下腰，好像一座山在眼前崩塌。
他紧紧的抱着她，埋首在她脖颈间，近乎卑微的恳求道：“……别走。”
第87章
晚上八点过，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
乔闪闪解开被眼泪打湿的围巾，脱了外套，只穿一件薄薄的羊绒衫，她去卫生间洗了手。
脖颈处的皮肤微微刺痛――那是眼泪风干后留下的痕迹。
乔闪闪拿毛巾擦了擦，抬头看镜子，想到方才陆星耀抱着她说“闪闪我没有家了”时的样子，心里就止不住的难受。
拿凉水泼了泼脸，乔闪闪整理好情绪，随后把毛巾拿温水打湿，拧干出去。
陆星耀这会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大概是不想让她看到他流泪的样子，一只手臂还压在眼睛上。
乔闪闪把灯光调暗，轻手轻脚的拿了毯子给他搭在身上，又把他搭在眼睛上的手臂拿下来，动作轻柔的帮他擦了擦脸。
也不知道他这一周是怎么过的，桌子上地上散落着糖盒、空酒瓶、各种各样的速食品包装和外卖盒、以及褪黑素和止痛药……整个房间乱七八糟，即便新风系统一直运作，空气里也充斥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古怪气味。
乔闪闪打开窗户透气，又把客厅这一片的垃圾简单收拾了一下。
陆星耀是个很自律的人，认识这么多年，她从没见他喝过酒吃过什么垃圾食品，在他受伤骨折那段时间，那么疼，他也没怎么吃过止痛药。
把一切收拾好，乔闪，喃喃着不知在问她还是问自己：“……你没走？”
“我能去哪儿？”乔闪闪抬头看他，对上他有几分怔然的眼神，伸手揉了揉他的脸，“陆星耀，我不会走的，你也不是在做梦，我就在这里，很真实。”
陆星耀喉结滚了滚，闭上眼，轻轻抵着她的额头。
乔闪闪摸了摸他的脑袋，抬起下巴想亲亲他，陆星耀偏头躲开，乔闪闪唇落在他冒出点胡茬刺刺的下巴上。
“……没刷牙。”陆星耀轻声解释了一句。
“那你去刷牙，然后洗个脸，过来吃饭好不好？”
“好。”
他这么说着，却没松手，在脖颈间深呼吸，汲取着独属于她的气息。直到乔闪闪轻轻推了推他，小声道：“陆星耀，你再不松手饺子要煮坏了。”
陆星耀松开手，站在旁边看了她好一会儿，像是在确定她不会消失，这才转身去卫生间。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已经简单冲了澡又换了衣服，整个人看起来比刚开门那会儿精神状态好了很多。
乔闪闪把装了饺子的汤碗端到餐桌上，又拿了筷子，招呼正拿毛巾擦头发的陆星耀：“过来吃饭吧。”
陆星耀接过筷子，低声说了谢谢，在餐桌边坐下。
乔闪闪随意的和他聊些轻松的话题：“今天过来的太匆忙了，什么都没准备，随便煮了点速冻饺子，你有什么想吃的，我明天再给你做。”
陆星耀沉默了会，想到刚刚洗澡那会儿看了眼手机，周时越和几个朋友在三里屯的酒吧聚会：“周时越的聚会你不去吗？”
乔闪闪微微愣了下，抬头看他：“我为什么要去？”
陆星耀不吭声，两人隔着氤氲的雾气和灯光对视，乔闪闪忽然有点难过，她放下筷子，轻声道：“陆星耀，我喜欢的人是你，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没告诉我，我已经很难过了，别再推开我好吗？”
有那么一瞬间，陆星耀有种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手足无措：“闪闪，对不起，我……”
“别道歉，别解释，我知道。”
乔闪闪端着碗从桌子那头绕过来，在他身边坐下，又把椅子往他跟前挪了挪，近到两个人几乎要挨在一起，她转头看他：“这样，会让你觉得我离你近一点吗？”
陆星耀喉结重重滚了两下，点了点头。
乔闪闪笑了笑：“那吃饭好不好？”
“好。”
乔闪闪没吃晚饭，这会儿是真的饿了，一边吃饭，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陆星耀说话。
基本上都是她在、最了不起的哥哥，但是我好没用啊，让你从小就为了我在外面奔波赚钱，这些年很辛苦吧？现在我解脱了你也解脱了，以后去过自己的生活吧。”
她说：“告诉你个秘密，我偷偷关注嫂子好久了，你的眼光终于好了一次，有她陪着你我就放心了，你要对嫂子好一点哦。”
……
乔闪闪是被陆星闪坐在沙发边的地毯上安静的注视着他。陆星耀大概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这会儿睡得很沉。
乔闪闪轻轻摸了摸他的脸，又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
她低声跟他保证：“陆星耀，你以后会有一个新的家。”
……
陆星耀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过快十一点，满室温馨的灯光中，乔闪闪正系着围裙在厨房做饭。
听见动静，她回头冲他笑了，她凑上去，轻轻的、安抚的吻他的唇。
乔闪闪对接吻没什么经验，但这会儿，好像是无师自通一般，含住他的唇，舌尖探进他的唇缝里，接纳安抚他所有的不安。
唇齿间尽是是咸涩的味道，好像连吻都变得悲伤起来。
乔闪闪轻轻喘-息，从他唇齿间退开，于黑暗中一点点吻掉他脸上的眼泪。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紧紧相拥着，在不见一丝光亮的黑夜中接吻。
亲昵的、依赖的、不带一丝情-欲的。
乔闪闪完全不记得他们吻了多久，几乎一整夜都在接吻，好几次睡着又被吻醒，唇齿鼻息间全部都是陆星耀的味道和眼泪。
昏昏沉沉间，陆星耀好像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好像是我爱你，又好像是不要离开我，乔闪闪记不清了。
再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在客房。
乔闪闪摸过手机看了眼，已经快十翻着两人的聊天记录，看着陆成用可爱的语气跟乔闪闪撒娇卖萌，好像看见了曾经那个会甜甜叫哥哥的小姑娘，他唇角弯了弯，低声道，“她自己起的。”
“Aidra，。
因此这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沉默了好一会儿，乔闪闪从陆星耀手里抽过手机，找到之间那段她说“你一定很爱你哥哥”的聊天记录给他看。
“陆星耀，也许她是有自己的原因。”乔闪闪轻声道，“她生病了最担心的人就是你。”
陆星耀沉默的看着那段对话。
想到拍共生的那段时间，件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回我的仙女星了。你千万千万千万不要难过哦，虽然有很多的遗憾，但对我这样的人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吧。
其实相比于姐姐，我更想叫你嫂子。但哥哥说你们还没有在一起，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这样的称呼，所以算了，还是叫姐姐吧，都怪我那个笨蛋哥哥太没用了。
说到这里你应该已经猜出我的身份了吧？嘿嘿。
最遗憾的事大概就是没能看到你和哥哥幸福的在一起吧，虽然我早就在哥哥手机里见过你的照片。哥哥说你们还没有在一起是他的原因，但是我能感觉到你是喜欢哥哥的，对吧？二点，她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掀开被子下床，鞋都来不及穿就拉开门出去。
明灿灿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陆星耀穿了身很温柔的米色卫衣和运动裤，这会儿正挽着袖子在厨房做饭，和昨晚死气沉沉的颓废样简直是判若两人。
他端着盘子转身，看到站在岛台旁的乔闪闪，问：“醒了？”
乔闪闪愣愣地点了点头，迟疑道：“你……”
陆星耀把菜放在餐桌上，走到她面前，两手撑在岛台上将人圈在怀里，低头碰了碰她的唇：“去洗漱，准备吃饭。”
乔闪闪呆呆的哦了声，直到站在洗漱台前还有点回不过神。
她含着牙刷回想昨晚的事，是压抑的情绪被释放所以状态好转了吗？不过不管怎么说，他能想通走出来是好事。
乔闪闪漱了漱口，吐掉嘴里的泡沫，唇像上火了似得又热又疼，被牙膏一蛰，她忍不住抽了口气，照了照镜子，耳朵一热。
果然。
肿了。
第88章
接下来的一整天，乔闪闪暂停了手头一切工作，在家里寸步不离的陪着陆星耀，两个人一起吃饭，一起看纪录片，一起打游戏，陆星耀枕在她腿上午睡，乔闪闪念书给他听。
下午两个人一起做饭，一起下楼散步，一起看电影聊天。
当然做的最多的还是接吻，随时随地，一个对视就能吻在一起。
晚上两人在门口接吻，互道晚安，回房间睡觉。时间越过十二点，平安夜到来，乔闪闪终于抽出空来处理工作，给魏思杰讲了讲陆星耀的情况，让他别太担心。
之后她打开和Aidra的对话框，祝她平安夜快乐。
依然没有回复，乔闪闪说而陆星耀在听，但陆星耀也会回应她。
陆星耀最近作息颠倒，其实这会儿没什么胃口，但因为是她做的饭，还是一口一口吃完了。
吃完饭已经十一点过，看他估计很久没出门的样子，乔闪闪问：“我要下楼去扔垃圾，你要陪我一起吗？”
陆星耀穿上外套，戴上口罩和帽子陪她下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