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书里的故事都会在这里结束对吧?不过呢,我偶尔会有不同的想法。”
就像孩童憧憬群山对面的风景,想要越过山丘去往远方一样。
就像为众生伏身于地的巨龙,偶尔也会做关于星空的梦一样。
他这样说道――
“‘在故事的结局之后,英雄放下了宝剑,国王卸下了冠冕。他们走出了书页和画框,走到深爱的人群中去,在他们付出一切守护过的人、事、物簇拥之下,幸福地度过了‘人’的一生。’”
“嗯,一定会实现的。”
“因为,这样的故事比较浪漫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罗玛尼・阿其曼(罗曼医生):FGO第一部主角组,使役七十二魔神的所罗门王。生前完美履行了“王”的职责,从未享受过“人”的自由,第二生许愿放弃一切力量成为普通人。然而,由于目睹了末日的预言,他从成为“人”的瞬间就开始为了拯救世界而奔走,经过呕心沥血的努力之后,以自我牺牲的方式为人类赢得了未来。
“终局特异点,未归还者一人”――这是医生的结局
“靡靡赤龙,森森青松,今旦零落逐寒风,可怜谁与同,六百余年凡尘中,如梦尽是空”――这是丹枫的结局
但这里是画框之外,当然会有不同的结局
明天正文完结,感谢大家的陪伴~
第41章 而后,我们向星海出发
海若不隐珠,骊龙吐明月。
大海乘虚舟,随波任安流。
赋诗旃檀阁,纵酒鹦鹉洲。
待我适东越,相携上白楼。
――《赠僧行融》
丹枫与茉丽安举办婚礼的春日,罗浮仙舟是个好天气。
――这是一句正确的废话。
毕竟仙舟穿梭宇宙,早已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天象”和“季节”,永恒的朝阳从清晨照到凌晨,不败的鲜花从年头开到年尾,一如仙舟人长生不老的容颜。
若是白珩这样天生自在的旅行家,或是因工作需要奔赴各个星球的普通人,见惯了不同文明的风土人情,自然会拥有相应的常识。
但是,丹枫与他们不同。
阴晴雨雪,春夏秋冬。
对于极少离开仙舟的龙尊而言,这些都不过是书卷里一帧落灰的插画,资料库中一个无用的词条。
不过,即使如此。
或者说,正因如此――
“如果要举办婚礼,我希望是在春日的晴空之下。”
对丹枫而言,这句话才具有非同一般的意义。
其中最大的意义,就在于“希望”。
希望能与茉丽安,与被世人并称为“云上五骁”的挚友一同,度过悠久、充实、圆满的时间。
希望未来还有许多个春日,许多个晴天,能走下冰冷的祈龙坛,在人群中心满意足地笑看。
希望终有一日,能在看得见阴晴雨雪、春夏秋冬的土地上,握着心爱之人的手,无怨无悔地为今生拉下帷幕。
……不过,持明结卵转世需要下海,最后还得茉丽安把他叼去海里就是了。
他叼她一次,她也叼他一次,很公平。
持明龙尊成婚,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罗浮上上下下很是忙乱了一阵(最忙的还是八卦记者),才在腾骁将军一句“别折腾,别添乱,把人家龙女吓跑怎么办,你们能给饮月赔一个老婆吗”之下逐渐平息。
茉丽安当然不会被吓跑,她生来就喜欢热闹,上门的记者越多越有精神,还能给每个记者编出一套截然不同的故事版本,让他们忙于相互辟谣,没功夫再去打扰丹枫。
丹枫不想给仙舟增添太多麻烦,特意将婚礼安排在年关过后,满街满巷的张灯结彩都还没拆,正好二次利用,让茉丽安热热闹闹走一趟她最喜欢的花路。
仪式、布景乃至吃席都是次要的,重点是这条路一定要长,要连结一路上所有满载回忆的场景,比如金人巷的火锅店,星槎海的蹦极点,鳞渊境挂着风铃和彩灯的枫树,还有不守男德的龙尊雕像……
如果有机会,丹枫也想对沿途邂逅的每一个人道谢,再敞开心扉与他们好好聊聊。
比如说,那家星底捞真的很好吃,服务态度也很好,就是员工集体舞庆生这个环节多少有点夸张,对i人(i龙)来说稍显尴尬。
丹枫觉得很感动,同时希望他们下次不要再动了。
比如说,他们救下的持明小队长后来成了龙龙恋CP粉头子,致力于向所有人安利龙女的活泼美好、龙尊的侠骨柔情,并且对每一个嗑不动的人痛心疾首:
“再见了,没品的东西!”
丹枫非常理解她的心情,同时也想提醒她尊重嗑CP自由,比如嗑他的邪教无所谓,嗑茉丽安×白珩、应星×茉丽安之类的也可以放着不管(应星早就和初号机锁了,这谁不知道啊),只要严正警告嗑景元×茉丽安的就行。
……具体的理由他也说不清,可能是因为他们这一群人里,只有景元还没找到自己的老婆,而且这孩子跟谁在一起都很好嗑,搞不好真的有人会信。
不过,如今景元深受腾骁将军器重,工作一日比一日繁忙,丹枫每次看着他日渐成熟坚毅的侧脸、越发深沉浓重的黑眼圈,都不禁怀疑他下一秒就会说出“我的恋人,就是这座罗浮”。
你别说,这句话还挺适合他的。
加油啊,景元!
不要输给雨,不要输给风,不要输给冬雪与骄阳,也不要输给公文与加班!
相信自己,你一定可以的!
说到景元,关于这场婚礼,还有一个不得不提的重大争议。
――谁来做伴郎伴娘,又由谁来做花童?
依丹枫的意思,这件事很好解决,应星和镜流分别担任伴郎伴娘,景元和白珩个头矮一些,就由他们俩来做花童,正好一个金童(樱,一个玉女(珩),不仅能让“云上五骁”在婚礼上聚首,还能讨个吉祥喜庆的好彩头。
茉丽安打了个寒颤:“丹枫,好好说话,不要讲冷笑话。”
景元和白珩激烈反对这个方案,特别是每天早中晚痛饮浮羊奶的景元:
“我长高了!丹枫哥,我已经在长高了!”
“帝弓在上,这时候打发我去做花童,万一k老人家当真,真让我做一辈子‘童’怎么办?你别不当回事,这是非常严肃的问题!”
丹枫拗不过他们,便将伴郎和伴娘的位置分别扩充了一个,将花童留给持明族和泰普沐恩的孩子们。
据说两边报名时都抢破了头,最后不得不改用摇号的方式选拔,甚至由此滋生出一批罗浮黄牛,大多数都是发育迟缓的持明“老小孩”,混进人群摇到号之后再高价倒卖。
至于“泰普沐恩摇号的女孩有好几个都长得一模一样”这件事,丹枫已经决定不去深究了。
茉丽安说得对,即使容貌和体型一模一样,阿尔托莉雅・lily和阿尔托莉雅・caster也是无可替代的独立个体,就像丹枫和过去的“饮月君”一样。
――她们不在意,所以他也不用在意,不是吗?
婚礼前夜,丹枫和茉丽安一同去了两个地方。
其一是鳞渊境的显龙大雩殿,他们在此祭拜了决意违背祖训,以波月古海封印建木的前代龙尊雨别。
茉丽安拜得尤其虔诚,不仅把头压得很低,还低着头一字字读出了造像上的铭文:
“建木蘖生,须救累卵之危。”
“世局缤纷,当解倒悬之急。”
“永镇寿瘟,万世不易。”
“念其洪恩,造像以记之。”
【救累卵之危,解倒悬之急。】
【永镇寿瘟,万世不易。】
――寥寥数语,道尽了“饮月君”几世轮回,千载光阴,多少无人知晓的孤寂与坚持。
茉丽安知道,丹枫从未挟恩图报,甘愿画地为牢,自缚于建木之下,为此不惜放弃属于“人”的自由与悲喜。
她的龙越是美丽、温柔而高贵,她便越是要一意孤行,将他原本已经放弃的一切都还到他手上,教他得到应有的报偿。
她要他令万人高山仰止,亦不肯让他平生未展眉。
这一世,她会陪伴在他身侧,拖着他一同挣脱前定的宿命,撕裂未来的风雨,直到抵达属于他们的结局。
无论结局如何,无论在今生的沙漏流尽之前能否迎来转机,他们都会坦然接受不可测的命运,手牵着手踏入那片黑暗。
接下来,他们又在十王司陪同下去了一趟黑黢黢的幽囚狱,最后看了一眼阴谋败露后锒铛入狱的龙师。
那为首的龙师不是别人,正是当日带头发难的风浣,说起来也不算奇怪。
幽囚狱中不见天日,龙师早已在这种慢刀子割肉般的精神折磨中失去理智,目眦欲裂,几近疯狂,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望着丹枫只是冷笑。
“龙尊大人,这一回,的确是你赢了……但你与仙舟人为伍,面对斩不断的建木和杀不尽的丰饶民,你又能赢到几时?”
“说来有趣,我昨日做了个梦,梦见被锁在这里的不是我们,而是你。”
“你知道吗?丹枫,我看见你在无数鏖战的尽头疯了,你那可怜的短生种朋友也疯了,你们铸下了无法挽回的大错,你失去了一切,沦为了万人唾骂的仙舟叛徒!”
“多可笑啊,你这等光风霁月的人物,与我们又有什么区别?你牺牲再多,守护再多,只要踏错一步,不也一样会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哈哈哈……哈哈哈哈!!”
丹枫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发癫,良久,方才如同当年开会时明目张胆刷玉兆一样,没半点犹豫不安,冷冷淡淡地说了一句话:
“善恶有报,天道好还。此身俯仰无愧,倘若真有一日误入歧途、犯下大罪,莫说入这幽囚狱,便是引颈就戮也是应当,断不会如你这般垂死挣扎,落得如此难看的下场。”
“况且……”
“那只是个梦。风浣,眼下身陷囹圄的是你,这才是唯一的现实。”
“是梦又如何?”
龙师咬牙切齿,“未来还长得很,你总有一天――”
“对了。”
丹枫原本已拂袖而去,闻言又顿住脚步,仿佛只是想起忘了带什么东西一样,漫不经心地随口问道:
“在你看见的那个‘未来’里,我倒下了,那你们成功上位了吗?”
龙师:“………………”
一阵诡异的沉默之后,凄厉刺耳的*持明粗口*叫骂声在幽囚狱中回响,其间夹杂着猛烈的呛咳声,仿佛要把心肝脾肺都一起吐出来。
丹枫恍若未闻,自始至终平静地目视前方,携着茉丽安的手一步步走出了牢狱。
“丹枫,你如今是越发刻薄了。”
茉丽安挽着他胳膊笑道,“瞧他刚才的表情,好像你往他嘴里塞了一只大蠊,还是活的!”
丹枫:“……或许,你可以考虑换个比喻?”
再后来终于到了婚礼当天,一切都如彩排般有条不紊地推进,没出什么乱子,因此也少了几分乐子。
茉丽安换上了仙舟风格的婚服,由妖精国首席婚纱设计师哈贝特洛特手工缝制,虽说款式与传统意义上的“婚纱”大不相同,但对传说中的纺织妖精来说不在话下,有望引领仙舟未来新风潮。
头发是丹枫亲手给她盘的,他模仿着她头一次为他束发时的模样,仔仔细细将她每一缕金发理顺、收拢,编成纤细柔软的发辫,又在脑后一圈圈盘起,插上镶着珊瑚和明珠的发簪。
丹枫知道茉丽安怕疼,因此没让她和自己一样穿耳洞,反正仙舟不缺黑科技,只需要一点小小的磁力,就能给她戴上与他成对的耳环。
茉丽安不肯老老实实做个木头新娘,一场喜事里耍足了性子,一会儿抱怨满脑袋发簪太重,一会儿嫌弃丹枫的耳环样式太简单,要换个新鲜的,比如贝洛伯格风格的大宝石彩蛋。
丹枫一一照单全收,任由茉丽安说着、笑着、闹着,最后她自己折腾累了,一头扎进他怀里蹭了又蹭:
“丹枫,结个婚好麻烦啊,我想逃婚。”
丹枫淡淡道:“都到了这一步,你以为自己还逃得了吗?龙的秉性,你应该和我一样清楚。”
茉丽安窝在他怀里叹了口气:“我知道,所以我就是说说。别说只是化个妆、戴个首饰,就算你拿水枪滋我,应星拿大锤砸我,白珩拿星槎创我,我也是绝对不会走的。”
丹枫慢条斯理地抚着她头发:“你知道便好。不过,首饰还是要戴的。”
茉丽安:“哎,连你也要拿仙舟风俗压我……”
丹枫:“你这般盛装打扮的模样,错过这一次,还不知要到何时才能目睹。无论你怎么说,我都不可能轻易放弃。”
茉丽安:“……真的吗?你觉得我这样好看吗??有多好看,有我眼中的你好看吗???”
她感觉到脸颊在化妆品掩盖之下烧起来,为了打消这份令人不自在的难为情,她故意主动靠近丹枫,伸手揽住他修长的脖颈。
“好了,你别再撩我了。如果我现在忍不住亲你,岂不是把口脂都弄花了?”
丹枫转过头定定凝视着她,忽然欺身近前,一手扣住她后颈,唇瓣正好贴上那一抹明艳的朱红。
“无妨。”
他启唇,嗓音清冽如水,却冲不淡那几乎将她灼痛的热量。
“无论弄花多少次,我都会重新为你点上。”
茉丽安这个新娘不让人省心,她的朋友们也不遑多让。
白珩这个伴娘一刻都坐不住,特地赶回老家曜青仙舟呼朋唤友,拉来了一整支狐人星槎仪仗队,其中一大半飞行士都是被茉丽安撸过尾巴的狐狸,直看得丹枫眉头紧皱,想不通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多情敌。
应星这个伴郎更是重量级,他没有狐人仪仗队可以拉,于是徒手拉了一支金人仪仗队,堪称“一人成军”,当日罗浮上空礼炮齐鸣,每一声都象征着工业革命的曙光。
剩下镜流和景元这一对师徒大眼瞪小眼,景元刚想说“师父,还是咱俩正常点”,就只见镜流拔剑出鞘,剑锋一挑,英姿飒爽地指向鳞渊境翻涌的海潮。
“景元,你说,若是我把这万顷海浪都冻上,是不是便能与白珩和应星的仪仗队媲美了?”
景元:“???”
景元:“用不着,用不着!师父,您这无缘无故的攀比之心究竟是从何而来啊!”
而婚礼上的客人,远不止他们四位。
龙族天生地养,丹枫和茉丽安都没有长辈,拜完天地就没了高堂,只能由两边势力的领导人暂代。
摩根女王远来是客,讲了几句场面话就退到一旁;腾骁将军却是觉醒了几百年不见的好谈兴,一篇“饮月扎根罗浮千年而老树开花,今当证婚,临表涕零,不知所言”的演讲稿念得声情并茂,即兴感言如滔滔江水,最后还是先一步恢复冷静的镜流将他拉下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