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还没半人高。
“那条螭死后，螭身不死，血凝于地，污害世间。若不想办法，假以时日，它还是会从邪气之中再生。”钟离说道，“所以才有了这些岩尊像，而那条螭身…嗯想要去看看吗？离得不远，就在无妄坡。”
“有什么好看的？”择露拒绝。“我只是觉得这些岩尊像很可爱。”
换言之，就是在说摩拉克斯很可爱。而简单替换一下，就是妻子在夸他：很可爱。
虽然很高兴，但是……钟离看一眼，当初没想太多，但是是不是应该做的帅气威严一点？他决定在轻策庄游玩一番之后，从石门那边走，然后去荻花洲，那里有他的神像，得让择露知道他也是有很威严的雕像的。
代表他的雕像并不是只有这些小小只的岩尊像。
而且，看见岩尊像，择露就想起了那间属于摩拉克斯的房间中宽阔的床，还有零落的一些鳞片、鬓毛。要是他变成岩尊像这样小小的圆滚滚的在上面打滚……
她拉着人快步向前走去。“我们快点过去吧，我累了。”
钟离：……？
说累了，为什么你这么激动的样子？
等到夜晚降临的时候，钟离知道为什么妻子那么兴奋了。被迫变成幼龙的模样，他被女人抱在怀里，像是玩偶一样揉来搓去，漂亮的金色鬓毛被揉的乱七八糟。
幼龙脑袋搭在她腿上，金瞳闭着，对于自己被摆出各种奇怪的姿势波澜不惊。
“你的鳞片光泽看起来没我的漂亮。”择露经过仔细观察，将幼龙的爪子分开，一点一点的摸过去之后得出结论。“难道是洗刷次数不够多？有涂养护的精油吗？”
“仔细看的话，鬓毛似乎也很久没梳理过的样子。如果不是你条件好，可能早就变得乱糟糟了。”
幼龙甩甩尾巴，不在意。“偶尔会清理，不过真身很麻烦，我也不喜欢别人触碰我。”他顿了顿，突然带了笑。“但是现在择露会帮我的对不对？”
择露已经拿出了一把精巧的小刷子，还有一大瓶透明材质极其浓稠的精油――这是从深海之中某种植物之中提取出来的油脂，对于鳞片的养护有着最好的作用，即使是在海水中，也不会稀释消散。
她兴致勃勃回答：“当然！”
过于黏稠的精油倾倒在幼龙身上，十分清爽的气息顿时弥漫在空气中――龙龙抬头，这个，择露身上的气味。
原来是这个吗？
择露则是专心致志的，用小刷子把每一片鳞片都刷的油光水滑，闪闪发光。因为精油的缘故，她的手指不可避免的沾染上了，多余的油脂则是被她涂到了鬓毛上。以指代梳一点一点的梳顺，刚才还略微粗糙的鬓毛顿时柔顺起来。
刷子的质地很软，毛尖也很细，偶尔会刷进鳞片之间的缝隙中，扫过藏在内里的软肉。每当这个时候，幼龙就会控制不住的抖一抖尾巴。
发现这一点之后，择露就开始故意往缝隙刷，美约其名照顾到位。
几次下来，幼龙无奈的抬爪按住她的手，“择露。”
被叫名字的人无辜的嗯了一声，手上还在不老实的偷偷刷。“怎么了？”
大概是因为年幼的体态，钟离的声音也带了幼龙应有的稚气，他轻声问。“你之前说在这里捡到了我蹭掉的鳞和鬓毛……那你呢？鲛人也会有蹭鳞的习惯吗？即使鲜血淋漓，即使疼痛万分，也要让它们脱落下来。”
“还是说，那时候，有比鳞片被强制脱落更痛的事情……”
幼龙的身躯并不是很长，但是缠绕住爱人的腰身还是绰绰有余。尾端自腹部横过，双爪按在她的肩上，龙首则是凑在她耳旁。
幼龙撒娇一般对她说。
“告诉我吧，择露。”
择露把手上的小刷子，还有开着的精油瓶子放到一边，一本正经。“这种时候，你应该叫我姐姐吧？”
幼龙从善如流。“那可以告诉我吗？姐姐。”
――没什么不能说的。
择露尽量轻描淡写的表述：“你知道的吧？我来自另一个世界，提瓦特原本就将外来世界的知识视作禁忌，何况是我这种在本世界之中就已经危险万分的鲛人。”
“但是不一样的是，我身上有着这个世界想要的东西，或者说，我就是提瓦特想要的事物本身。k愿意接纳我成为真正的提瓦特的生灵。”
“天理一直在等着我的选择。等着将原世界在我身上的痕迹、法则全部剔除的哪一天。嘛，最后k等到了，虽说过程有点久，大概也有点痛，但是结果是好的。我现在是合法的异世界移居鲛人了。”
清爽的海风的气息在这个房间内浓烈的过分，安静贴在她脸侧的幼龙脑袋没有动，择露微微侧眸，看见他盯着虚空目不转睛的龙瞳。
那双金色的龙瞳之中情绪难以辨别，唯有专注的模样看出了几分深沉。
“钟离？”
“摩拉克斯？”
择露看他无动于衷的样子，有些苦恼。就是不想要他有无所谓的负担，才不太想告诉他啊。结果现在这个样子，不就是很在意的样子吗？
择露并没有把那时候的痛苦放在心上。
而且现在甘美的果实告诉她，当初的选择是值得的、最棒的。再来一次，她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在很久以前，没有流落到提瓦特的时候，择露的生活很简单。每天玩一下族里的小崽子，然后巡视海域，遇到图谋不轨的鱼人或者人类或者其他的海中妖兽，就干脆利索的打一架，把对方踢出鲛人一族的海域十七八海里。
空闲的时候就到处去搜集能够制作精油的材料，然后回巢给自己养护鳞片，然后睡大觉。
偶尔的时候，也伪装成人类的冒险家，去人类的城市采购一些新奇玩意儿带回去给小鲛人们玩，日子波澜不惊，没有惊喜也没有刺激。
择露的原世界里也有龙族，背生双翼，肚子圆滚滚的那种。那些家伙喜好金币和各种珍奇财宝，而大海之中的珍宝何其多――不说海中本身孕育的，还有众多沉船，所以有时候，择露会撞上来寻宝的龙。
脾气暴躁脑子一根筋，看见她还想把她也抢回去。
总之，那之后，择露决定把龙族排到讨厌榜上的第一名。
但是谁想得到呢，最后她的伴侣是一条龙。
想到这里，择露就笑起来。才不对，摩拉克斯可不是那种圆滚滚的她怀疑没有了魔法都飞不起来的龙。
他的龙形也漂亮极了，每一片鳞片都讨她喜欢，就跟看见他人身的第一眼一样，第一次看见他的真身的时候，鲛人也彻底喜欢上了提瓦特的[龙]。
哦，仅限面前这一只。
身上的幼龙突然化作了人身，坐在她身后，长臂舒展，就将她完全抱了个满怀。青年身上的气息已经和她完全一样了，抱在一起之后就更加紧密的融合在一起，完全分不清谁是谁。
脸贴着脸，她的双眼被覆盖而上的手遮掩，耳边也听见熟悉的的声音。
“谢谢你，择露。”
谢谢你留在提瓦特，谢谢你留在我身边。
神明喟叹，满是餍足。
第53章 择露醒来第二十一天
迎接远道而来的朋友需要准备什么？
“吟游诗人的话，只需要酒就可以了吧？”钟离想起了两千多年前，巴巴托斯初临璃月。他以为这位同僚是在履行职责的过程中遇到了困难，需要自己的帮助，所以还没等人到，摩拉克斯就已经做好了只要这位邻国神明一开口，自己就倾尽所能的去帮助他的准备。
然而……居然只是来喝酒的。
该说是作为风神实在不着调，还是说不愧是巴巴托斯呢？
蒙德盛产美酒，那他们的神明热爱美酒，似乎也很合理，择露想。但是既然是带家属来玩，只有酒肯定不行。琉璃亭或者新月轩肯定要去，万民堂也要去，璃月的风景名胜她不太清楚，但是没关系有摩拉克斯。
来自蒙德的风的来临肯定瞒不过归终若陀他们，到时候他们应该会来，也好，会更热闹。游玩的话，听戏挺不错的，云翰社的云先生身段戏腔都是一绝，只是不知道最近有没有她的场子。
为了迎接风神夫妇，择露苦思冥想待客之道。
钟离捧着一本书坐在她身边，静静的听她时不时地嘀咕几句。
“等等，请客的话，结账还是账单寄给北国银行吗？”择露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这种情况，账单还寄北国银行…是不是不太行啊？想起那位笑容清爽的至冬青年，择露微妙的感觉良心有点痛。
摩拉克斯说他是至冬的执行官，工资应该是挺高的，但是也架不住每天几张账单的报销吧？尤其是琉璃亭和新月轩，想要插队付出的摩拉只会更多。
钟离反问，“不可以吗？胡堂主支撑往生堂已经很辛苦了，可以的话，我也想帮她减轻一些负担。”
择露疑惑地看他，“你的钱呢？往生堂不是一直在给你发工资吗？”而且贵金之神，怎么总是让别人掏钱，不想想自己给自己买单呢？
青年微露赫然之色，“都花光了。”至于买了什么…他细细思索一番之后，开始交代。“玉石，古玩，画作，精巧的首饰，一些很值得买下来的东西。不知不觉，就花光了。”
择露也想起了他那间书房里的博物柜，上面的确放着好些东西，她之前还以为是摩拉克斯经年的收藏――他自己做的，或者朋友做的送给他的，但是原来全是买的吗？
女人叹口气，然后拿出了一方小巧印章交给他。“之前在明星斋卖了点东西，钱的话琳琅店主帮我在千岩钱庄开了户存里面了。明天付账，用这个吧。”
只需要在账单上盖章，就可以直接用她户头上的钱结账了。上面有专属钱庄的特别印记，难以仿造，不用担心会有人见过印章的图样之后自己仿造的危险。
钟离心情新奇的接过了妻子的印章，“那看来以后我要靠择露养啦。”
“明明是龙，揽财的能力确很差劲呢，倒是很擅长散财。”择露双手环抱，下巴微抬。“不过没关系，大海里的一切宝藏都是我的，养你绰绰有余啦。”
“那以后家里就交给夫人了。”钟离笑吟吟道。“我就要多仰仗夫人了。”
择露，择露嘴角翘了起来。她抬手把爱人的头发揉乱，乱翘的发丝下，青年好似真的柔弱无力只能依靠她一样。
“放心依靠我吧。”
在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风色的少年携着冰蓝的少女来到了璃月港。异国的风清爽至极，裹挟着冰雪的气息，凌冽干净，令人动容。
“好久不见呀钟离先生！哦哦哦你就是老――老朋友的妻子吧！你好你好，我叫温迪。”姿容俊秀的少年一双绿眸最为特别，含笑看人的时候简直像是一汪流动的清泉。“娜娜莉，这个就是我跟你说的，璃月的老朋友，钟离先生。”他朝妻子俏皮的眨了眨眼：千万别说我背地里叫他老头子这件事啊！
跟他手牵手的女孩子看起来要更小一些，肌肤雪白，衬的那双宝石蓝的眼睛格外澄澈美丽，而且巧合的是，她也是长卷发，除了发色不一样，卷曲的弧度跟择露几乎一模一样。
“你们好，我叫娜娜莉。”女孩子漾开温柔的笑容，眼眸弯起，犹如冰雪消融一般，给人温暖的感觉。
她穿着一条裙摆及膝的白色裙装，领口的蝴蝶结中间点缀着绿宝石装饰。她腰间佩戴着神之眼，跟温迪一样，下方点缀着羽毛。手上戴着露背半掌的丝绸手套，脚上踩着一双极其淑女的白皮鞋。
像是冰雪的人偶，唯有那一枚绿宝石莹莹发光。
“你好，我叫择露。”女人个头比女孩子高了大半个头，她略微弯腰，凑近了那张脸。突然迫近的距离，娜娜莉并未惊慌，而是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吗？择露小姐。”
“叫我择露就好，我只是觉得你，跟我好像啊。”她说，蔚蓝的眼眸弯起，流露出纯粹的笑意和善意。“看着就像是姐妹。”
深蓝近乎黑色的发丝随着择露的动作自肩背滑落，垂在身前。娜娜莉从容的抬手捏住了那一缕发丝跟自己的对比了一下，“哎呀，我也这样觉得。”
她们两个凑在一起，大概就是浅色和深色的组合吧？同样是蓝色，只是一个澄澈如雪，一个深蓝似海。
温迪警惕的圈住老婆的腰，把人往后拉了拉。恰好，钟离也揽住了妻子的肩，将人带到了自己身边。
两人对视一眼，达成共识：绝对不能让她们单独相处！
突然被拉开距离的择露和娜娜莉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之后就明白了，啊，这也能吃醋吗？太小气了吧？
一行人去了新月轩，是给温迪和娜娜莉准备的接风洗尘宴。雅间早已定好，菜色也都上齐，只等人入座了。
“哎呀呀，这真是太破费了。”看着一桌的好菜，温迪一边说着，一边毫不客气的拉着娜娜莉坐了下来。温迪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钟离，上次他来的时候，这人还在一个小茶馆里喝普通的茶，怎么这次有钱请他们吃大餐啊？
好奇，就很好奇。
毕竟温迪知道，钟离就跟他一样，不可能有什么大钱在身上的。
“酒的味道，好重。”娜娜莉盯着面前的酒杯，露出了凝重的神色。她不太擅长喝酒，家里还会跟温迪小酌几杯，醉了也不碍事。但是现在这种场合，要是在新认识的朋友面前喝醉…一想到那种可能，她就飞速警觉起来了。
然而不等她说什么。坐在她对面的女人就已经开了口。“不喜欢吗？落落莓果汁怎么样？”说着，她顺手的端走了她面前的酒杯，换上了另一杯气息甜甜的饮料。
娜娜莉松口气，连忙捧着。“这个就很好。”
钟离慢条斯理的烫着碗筷，闲谈一般。“跟某个酒鬼吟游诗人不一样呢。”
温迪感觉自己被内涵了，并且掌握了证据。这桌子上的人，谁不知道谁啊，最起码作为风，温迪自认还是很了解这位才退休的老朋友的。他不怀好意。“现在都退休了，我还能卖唱赚钱，钟离先生可要怎么办啊？”
钟离镇定自若的将烫好的碗筷放到了择露面前，然后又把她面前的拿起来接着烫。“我目前担任往生堂客卿一职，往生堂在胡堂主的带领下蒸蒸日上…工资还是很丰厚的。”
“G？但是据我所知，钟离先生的消费标准可是很高的，比如今天的新月轩。这里的预约都排到了三个月之后吧？我前不久才跟你说要来璃月，你肯定来不及预定。插队的话，用的钱会更多吧？”温迪说着说着居然有点不好意思，“其实不用来这种高档的地方啦，我听旅行者说，璃月的万民堂也很棒的。”
钟离若有所思，“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你呢。”
温迪：“毕竟是风嘛。”
“其实是择露出的钱。”璃月帝君相当坦然的说道。“是择露养家和我。”
温迪还没开口，娜娜莉就若有所思的接了话。“我们家好像也是呢，温迪卖唱的钱大概只够他喝酒，家里的开销也是我负责的。”她朝择露展颜一笑。“这一点我们也很像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