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似乎愣了愣,随之再次叩拜了起来,无论是气息还是动作,亦或者是表情都能体现她的欣喜。
魈转身离开,摩拉克斯先是安慰了来这位老妇人,直到胡政逸到来。
胡政逸失去的一只手被留云借风真君撞上了木质机关手臂,虽然用起来没有真实手臂那么方便,但也有很多真手无法拥有的功能,照顾伤患一事对如今的他来说绰绰有余。
在知道‘时医’要建立的时候他立刻面见帝君,请求来到时医帮忙。
想想时梦和胡政逸有些渊源,摩拉克斯准了。
摩拉克斯出了挂着‘时医’牌子的院子,绕着到了隔壁夜叉屋的院门。
并不需要敲门,因为魈还在哪里,就站在院门看着时梦居住的地方――紧挨着时医病房的方向。
他走了过去:“时梦虽然失去了记忆,但她的主见并未随着记忆的消失而消失。每个轮回她都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并且会在轮回之前把要做的事情安排好。”
魈当然明白时梦的坚韧,也知道不论是‘复活神话’的隐退还是‘时医’的建立都是她的决定,他不过是有些矛盾,一些情绪缠绕,疑题无解,并且明白已经失去了上个轮回的记忆的时梦也许永远没法给自己一个答案。
摩拉克斯似乎明白魈的苦闷:“你无需担忧,即便在轮回之初时梦遗忘了所有关于你的事,但在知道那些事之后她对你的态度从未改变。”
“我是知道的。”即便在那些轮回之中他从未表露心意,时梦都知道他的心意,也知道她对自己的心意。
摩拉克斯若有所思:“你一定在疑惑当时的时梦究竟为何会提出‘隐退’一事。”
魈抬头看着帝君,他确实想知道为什么。毕竟他能肯定时梦跟他一样,不论是因为契约还是发自本意,他们都想为璃月做些什么。
摩拉克斯莞尔:“是因为你。”
魈一怔,那本没什么表情的脸难得的出现了茫然。
摩拉克斯说:“在知道记忆可能会因为继续使用能力消失得更严重,即便她确实对收留了她的璃月很是感激,但也开始为自己考虑了起来。‘至少,我希望以后的我能想起跟魈在一起的画面。’这是时梦的原话。”
看着魈的表情,摩拉克斯想了想,终究明白她需要自己想清楚:“轮回才刚开始,最近因为时医的事需要布置一些其他东西,我就不进去了。”
直到帝君的身影完全消失魈也没回过神来。
魈其实早就知道他起了贪念,在知道时梦会付出记忆为代价,确确实实祈祷着她至少能记起他们认识的经过,所以在知道时梦要‘隐退’的时候除了疑惑之外他是窃喜的。
正因此,时医的建立才让他这般纠结。
就在这时,紧靠着时医的屋子打开了门,身着青衣的少女从里边走了出来。
在发现站在院子外的少年仙人的时候少女明显眼前一亮,声音也带着喜悦。
“魈,你回来了。”青衣少女正是时梦,她小跑过去,来到魈的身前。
魈收敛了情绪,轻轻点头:“事情已经办好。帝君刚刚离开,如果你早出来一下兴许还能碰到。”
“诶?”时梦往他身后看去,可惜哪里还有摩拉克斯的身影。她对这位被魈和闺蜜们赞叹的璃月的神明很是好奇,可惜她身份特殊,要减少出现在璃月港被人看到的可能,轮回已经进入第四天却连人都没见过。
“算了,反正就算见了再过几天也就忘记了,见不见都一样。”
时梦这话说的很轻松,但听这话的魈却是五味杂陈。
“对了魈,我要的种子呢?”时梦上上下下打量魈,可惜还是没能看出哪里有装东西的地方。
然后她也没看清魈是怎么弄的,一小袋东西就出现在他手中:“给,按照你的要求,薄荷,树莓还有甜甜花的种子。不过既然要打理院子,种一些琉璃百合或者霓裳花或许更好。”
时梦却是摇头:“那些东西确实好看,但对我来说不实用。甜甜花和树莓都是能吃的,薄荷更是需要的时候直接过来摘几张叶子,如果可以我还想种落落莓那些呢。”
“落落莓吗?”魈沉思了起来,“蒙德的商队兴许会带有一些。如果没有也没关系,可以委托他们下次过来的时候带来。”
这对时梦来说简直是惊喜:“小灯草呢?听说它们晚上会发光,如果种在院子里,等它们开花了,夜晚来看肯定很好看!”
魈的回答自然是:“嗯,我记下来。”
然后魈就被时梦拉着一起种花。
夜叉屋院子里的杂草早在给时梦建房间的时候清理了,现在更是翻了地,分成了好几块,再拿个小锄头挖个坑埋下种子就行,很简单。
夜叉们都很忙,真没时间理会这个院子,所以随时梦折腾。
时梦拿着小锄头,挖了坑后放种子,担水这种体力活由魈来做。
她时不时抬头看着院子里那巨大的铃铛,因为已经知道隔壁有病人,倒是让她在意了起来。
如今倒是不怎么苛刻地要求时梦一定在呆在屋子里,除了因为时医里的病人并不多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们设置了一个机关铃铛。
时医里病床旁有一根红色的拉绳,只要拉下红色拉绳时医和夜叉屋院子里的铃铛会同时响起,那是代表着病患情况很不好,随时可能死亡的铃声,只要听到声音再回到屋子即可。
所以像现在这样来院子里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在确认魈今天没什么任务后时梦拉壮丁拉得很是心安理得,带着魈一起种东西直到应达回来。
应达叉着腰:“要是让弥怒看到你穿着这身衣服下地肯定会气得跳脚的。”
时梦身上的衣服,不,或者说时梦所有的衣服都是都是弥怒准备的。擅长这件事的弥怒可是把每套衣服适合什么场合都一一告知,而她身上穿的这身青衣就适合时梦赏花喝茶,自然不适合下地。
时梦举起小锄头:“我有好好带攀膊。”
“这不是有没有带攀膊的问题。”应达走了过去,“不过,算了,反正他现在不在。”
听到这话时梦诶嘿地笑了。
应达撸起袖子:“来来来,还有多少,我来帮忙。”
“我劝你还是不要。”被应达瞪着的魈满脸平静,“你身上的火元素会影响种子生根发芽。”
应达:...
最后应达只能去给时梦做饭。
手艺一般,但能填饱肚子,虽然吃惯了马科修斯大人亲手制作的佳肴,但对于这些吃的时梦其实不挑。
夜里时梦在屋檐下的躺椅上坐着:“虽然没有什么记忆,但我能肯定我生长的地方绝对没有这么热闹,不然不会觉得这么新奇。”
“热闹?”魈的第一反应是后边的病房,不过即便他听力再好也只是偶尔听到伤者因为疼痛的呻/吟,他也确定时梦应该听不到这些。
时梦睁开眼,笑嘻嘻地看着他:“虫鸣鸟叫,很热闹哦。”
这回答让魈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时梦收回视线,再次躺好,闭上眼。
魈有很多话想问出口,到了嘴边后却又咽了回去。
“是你!”
声音很陌生,寻声望去的时梦见到的自然也是陌生的脸。
她仔细辨认对方身上的特征,很可惜,跟那些仙人比起来,对方没有什么一眼就能让她对上号的特殊标记,自然不认得他。
男人看起来很兴奋:“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更没想到你竟然住在这里。等等,你是仙人吧!”男人恍然大悟,“来璃月港这个决定果然是对的,我们竟然在来的路上就碰到了仙人!而且路上的魔物肯定是你们先处理,我跟阿言才能顺利到达璃月港!”
关于男人的记忆终于出现在脑海里,那是一闪而过的,男人和孩子吃着干巴巴的饼的画面。
可惜这份记忆对于她和魈来说不算重要记忆,魈并没有详细说明这件事,因此她还是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时梦回想他刚刚的话:“阿言?”
“嗯,阿言,我儿子。”篱笆外的男人似乎看出了什么,兴奋的情绪收敛了一些,“仙人是不是不记得我们了?我是阿钊,小村子来璃月港求医的。路上遇到了魔物,是仙人你和另外一位...仙人救了我们。”
时梦维持淡淡的笑容:“记得这么一件事,当时我们一起休息,你们吃的应该是自己做的饼。”
“对对,家里烙的大饼。”阿钊又兴奋了起来。
时梦的微微点头,算是给了他回应。
阿钊忽而想到了什么,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了大饼:“这是今天刚烙的,仙人尝尝?”
他有些局促,似乎对于自己只能拿出这样的东西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时梦笑了笑,摇头拒绝了。
为了防止普通人看到自己,时医和夜叉屋之间依旧有阵法阻碍普通人进入。
这个男,是怎么来到夜叉屋,来到自己眼前的?
正因为记忆不多,她的警惕性高了起来。
第28章
时梦终究没有接阿钊的饼,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并未出声驱赶。倒是阿钊在反应过来自己可能唐突之后不好意地出声告辞,回了时医。
时梦在院子里呆了许久,忽而想到了什么,转身到了房间。
她上了床,耳朵紧贴着墙壁,可惜这房间在建造的时候用了一些手段进行隔音,仙人们倒是可能听到些什么,她却什么也听不到,时梦只能按下心中的焦躁等待夜叉们的归来。
傍晚,时梦没等来任何一位夜叉,反倒是驻守时医的大夫胡政逸来了。
时梦跟胡政逸不算很熟,但因为见得久了脑海里依旧会出现他们曾经相处过的些许画面,也知道这位有着机械手臂和风属性神之眼的人正是时医的见习大夫,所以对于他送来的饭菜时梦不会拒绝。
曾经胡政逸还会因为他忘记的,下药以及掳走时梦的事不好意思,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胡政逸每每看时梦都起了‘老妈子’的心态。
他会叮嘱时梦好好吃饭,早点休息不要太过于劳累,也叮嘱她起风的时候添衣,需要忙院子里的事的时候尽管也摇铃叫他,总之这位曾经只是给留云借风真君打下手照顾伤员的人现在除了看护濒死病人的工作外还成了时梦的保姆,只要夜叉屋的夜叉们不在他都会把时梦照顾得妥当。
就好比现在,胡政逸就做了一份美美的晚餐亲手送过来。
时梦看着这两菜一汤,没有动筷。
胡政逸有些诧异:“时小姐没胃口?难道是哪里不舒服?”
时梦摇头:“不是,只是在想今天下午碰到的人。”
胡政逸一惊:“有人穿过了阵法来到了夜叉屋?!”
为了让世人把复活神话真的当做传说时医的存在并不公开,只是一些心诚的并且确实濒死之人才会得到仙人的注意,在确认短时间内无法治疗,对方又可能会死去的时候才把人带到时医,并且在得到救治之后他们的记忆还会被修改,不能清晰记得时医。
但是现在是怎么了?有人不仅仅穿过了时医的阵法,甚至还穿过夜叉屋这边的八卦阵来到时梦面前?!
时梦点头:“他说他叫阿钊,他有个儿子叫阿言。”
“他们是今天刚来的时医。”胡政逸眉头皱了起来,“我能肯定他们只是普通人,只是阿言的病确实很奇怪,众位仙人皆没有办法只能看着他的状况越来越糟糕,最后只能送了过来。”
胡政逸都这么说了时梦当然也会往其他地方想:“是不是夜叉屋的阵法损毁了?”
胡政逸坚定地摇头:“如果不是记得今日的阵法我也走不进来。”
时梦哑然,那还真是个谜题。
胡政逸面色严肃:“我立刻把这件事报告众位仙家。”
“嗯。”时梦要的也只是这个结果,事情解决她也就拿起了筷子,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胡政逸没有留下来看她吃饭,而是起身匆匆离开。
他不仅仅要把这件事告知众仙,隔壁的病人也想要他照看――虽然那个名为阿言的少年不发病的时候确实跟普通小孩没什么两样。
当天晚上仙人阿萍就过来了,她查看这里的阵法,又跟时梦了解了情况,然后又去了时医查看已经陷入沉睡的阿钊和阿言。
根据帝君所言,阿言是被魔神残渣侵扰,这才有了这身奇怪的病。
魔神残渣的危害不需要多言,但那是否是阿钊轻而易举地穿过八卦阵去到夜叉屋的关键却还是未解之谜。
阿萍看不出什么,只能回去告知其他人。
又过了两天,时梦这个轮回的最后一天,众位仙人齐聚夜叉屋,再次布下更为复杂的阵法防止普通人误入。
然而,第二天上午,给时梦不知第几次重复关于他们之间,以及时梦和璃月之间的事的魈察觉到有人进入阵法,不过是片刻的功夫就来到夜叉屋前。
时梦和魈看了过去,一个面色阴沉,一个脸上满是好奇。
时梦看着那个看起来敦厚老实的青年:“他也是仙人?”
阿钊一怔,有些诧异:“仙人忘记了?我是阿钊,三天前才刚见过面。”
时梦先是一怔,随之看向魈,在发现魈的表情不对的时候就明白了什么,闭上了嘴不吭声。
阿钊被带走了,如果说第一次来到夜叉屋可能是意外,但阵法经过调整后还能这么简单地来到夜叉屋那就不简单了。
削月筑阳真君确定他们的阵法没有问题,所以问题定然是出现在名为阿钊的人身上。
时梦依旧呆在夜叉屋,在外出任务的伐难和应达都被调了回来,为的就是保护时梦的安全。
时梦听着两位夜叉跟自己说着她们之间的事,只是明显的心不在焉。
应达发现了,双手抱胸:“你在想什么呢?”
时梦回过神来,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只是在想,把你们叫回来换上一个小孩去接替你们的任务真的好吗?”
“甘雨啊?”
应达自然知道时梦喜欢小孩子,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即便没有关于甘雨的记忆画面,只是从魈和她们口中知道甘雨是个孩子她就觉得让个孩子上战场不好。
“不用担心,那孩子是人和瑞兽麒麟的混血,算是仙人。”
时梦当然知道,只不过知道和担心并不冲突。
伐难:“要我说,让甘雨上战场也比让你出门靠谱。”
时梦:...看来她们真的是很好的朋友,不然对方是不会这么说话。
又过了两天,时梦发现夜叉屋外有争吵声。
她理了理衣服往外走去,竟是看到应达难得地有着生气的表情。
“怎么了?”时梦走上前,惊愕地发现竟然是一个小孩。
小孩,也就是如今住在隔壁的阿言发现时梦的时候明显一怔,随之脸上扬起了惊喜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