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达利亚的表情很认真,但褚师于期只是照常的笑了笑,“你现在这个样子也很可爱。”
达达利亚成为执行官时分配到的房子也位于市中心,当天晚上就离开了于期家里回到了自己家,但在离开之前特意叮嘱了阿琳娜不许把其他人安排到他曾经住过的那个房间。
褚师于期回来后的第三天,愚人众执行官第八席[女士]洛厄法特的葬礼正式开始。
所有的执行官,除了已经跑路的散兵和博士的那些切片,所有人都到场了。看着少有的盛大场面,褚师于期居然产生了一种在愚人众里死的越早越好的想法。
这么想着她也轻轻说了出来,站在身边的多托雷好奇的询问。
“为什么?”
大部分的执行官听力都不错,在多托雷问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或有意无意的安静了下来,褚师于期尾音上扬、略带兴奋的话在一片寂静中响起。
“因为到最后只剩我一个人为你们收尸了啊……”
期待她能说出什么好话的其他人此刻都觉得自己是个傻子,只有多托雷愉悦的笑了笑。
虽然说出来的话又成功的惹了众怒,但其他人还是知道褚师于期想要表达的意思的。
就算他们是因为各自的目的汇集在至冬,未来也有可能分崩离析、反目成仇,但最起码现在,他们确实是以同伴的身份一起站在这里,为他们孤独到只剩下自己的好同伴――罗莎琳,送上最后一程。
不管其他人是否相信,就算是为罗莎琳的死亡贡献了一点名为见死不救作用的褚师于期,此刻的她也是真心在为罗莎琳祈祷的,希望她下辈子不会再被怒火燃尽,其余的,无论是神明还是故去的爱人,都将湮灭在时间里。
不知道现在站在这里的人……到时候又能留下几个呢?
市长放弃了自己的KPI,带动全国集体为罗莎琳停工半日用来缅怀。达达利亚也不黏在她的身边了,等到葬礼结束褚师于期就准备返回自己的家里。
此刻的至冬少有的下起了雨,就像是在为罗莎琳哭泣,阿琳娜十分有先见的带上了伞,但此刻的褚师于期却被堵在了冬宫里。
“呦,最近在哪发财呢,潘塔罗涅大人?”
昨天刚在璃月被截了一笔生意的潘塔罗涅:……
看着面前抱着双臂靠在墙上的褚师于期,她的表情里带着浅浅的挑衅,明明有着一张得天得厚的脸,此刻却对他没有一丝好颜色。虽然这也是她的正常发挥,但潘塔罗涅还是没有忍住问出了那个困扰自己许久的问题。
“为什么你总是看不惯我,于期?”
褚师于期把头歪向了另一边,眼睛里浮出淡淡的疑惑。
“这有什么问题吗?”反正她平等的看不惯执行官里的任何人。
潘塔罗涅向前走了一步,就是这一步让褚师于期脸色瞬间冷了许多。如果说刚刚的挑衅只是浮于表面的打招呼式的日常,那现在就是她直白的表露出了自己的不喜。
潘塔罗涅无奈的笑了笑,“你看,我想说的是……为什么你格外讨厌我?明明我们应该才是关系最好的人不是吗?”
但现在和她走的近的从多托雷到达达利亚再到其他人,他潘塔罗涅都没有排上号。他们同样来自璃月,他能明白她对于许多事情的坚持,但她仿佛天然的、不讲道理的从一开始就把他打入了讨厌的阵列。
褚师于期手指在手臂点了点,窗外的雨声沙沙的,一道闪电摇晃着照亮了潘塔罗涅的脸。
诚如他所说,他有同她一般的黑发,同样柔和的五官,从小听着同样的故事长大,说着同一种语言……璃月人更是看中这种他乡遇故知的情节,潘塔罗涅最初可能也想过和她搞好关系――但她讨厌这个男人。
原因很简单,他真正做到了璃月人口中褚师于期所做的那些事情,他是刻晴讨厌的愚人众,是魈厌恶的背叛者,是试图颠覆钟离的人,他看似温和的面孔下是一个人类疯狂的模样。
正是因为他们在某些方面可以互相理解,所以褚师于期厌恶他。就像现在,他立在她的对面,就像一面镜子,让她时刻记着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回到那个地方。
“就这么在乎我的态度?”
姗姗来迟的雷声和褚师于期的声音一起响起,但潘塔罗涅还是听清楚了她说的话,丝毫没有勉强的迹象他点了点头。
“我不仅在意你的态度,还在意你和摩拉克斯的关系。”
褚师于期的眼睛里多了一丝暗藏的危险,潘塔罗涅睁开了自己的眼睛,那一瞬间他身上柔和的气质全部不见了,只有眼睛中的一抹清冷格外清晰。
短短一瞬后他又笑了起来,将刚刚那种危险再次隐藏到了自己天然具有误导性的外表下。
“我想要你和我一起,一同堕落,一同永世不得翻身,你和我――谁也别想回到那个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划重点]对之前的剧情做出一点修改,之前设定了胡珏在剑里面一直都可以知道外界的情况,但是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了(哭)当时这么设定是因为准备走剧情线,于期基本不会和几个男主有过于密切的接触,也就不会伤害到胡珏,但现在真的有点控制不住,甚至想写的酱酿的事情还有很多。
所以现在要修改成胡珏不是随时都可以感知到外部的,他只是能够共情到于期的一些强烈的情绪,于期在内心呼唤他要他看的时候,他可以集中力量知道外部发生了什么,这样于期能自由恋爱,也不至于让胡珏尴尬和伤心。
作者菌其实不是纯爱党,挺喜欢恩那啥批,乙那啥女,all女主什么的,但是最初把竹马设定成了最美好的模样,现在心疼的要死。
在本文里竹马的定位是白月光,白月光的杀伤力众所周知。于期想要爬出深渊、想要活下来,甚至现在为了璃月都是因为胡珏珠玉在前,她认为胡珏是最皎洁的那轮月亮,所以也想像他那样尽可能多为璃月做一些事情(但其实胡珏也是因为她才决心降妖除魔,所以两个人其实是互相激励,没有高下之分)
胡珏不可能死而复活,所以两个人约等于没有未来,他和于期走向he的方式就是终于等到了她然后一起前往往生。
他很好,真的很好,正是因为这么好才知道生与死的距离没有做出什么逆天改命的事情。
第57章
在雨中走过至冬的街道,因为这场雨来的有些急,没有带伞的人都躲在屋檐下或者匆匆赶回了家里。
于期其实不用伞也可以,仙人们创造的仙法可以解决生活中所有的问题,不用说避雨术,就是连刷锅、洗碗术都可以创造出来,但雨天无论是淋雨还是打伞漫步,都是属于人类的浪漫。
她是人类,即使因为深渊莫名的力量拥有了堪比长生种的寿数,但她依旧跳不出短生种的认知。百年的寿命无法理解寿与天齐的元素生物,也从来没有想过和神明建立上下属以外的关系。
短生种无法理解长生的辽阔,也不知道该如何消磨这漫漫的时光。
起初她还觉得自己可能需要规划一下自己的生命,比如过去用一年来做的事情她要做上十年,本来一天睡八个小时,她一觉睡上两个月,这样的话或许她的生命就能在她的认知内慢慢度过。
但显然,不论是摸十年的鱼,还是一觉春秋交替都是不太现实的事情。
或许,只有等一切结束她才可以安然入眠……
旅行者在前往须弥之前进入了层岩巨渊,那里确实也是一个埋藏诸多秘密的地方。之前和空的妹妹在污秽逆位神像那里见过一面后,她终于亲自找了上来。
和她哥哥有些许不同,似乎是过往的经历让她冷酷了许多,但面对褚师于期的时候还是消减了一些。
褚师于期坐在悬崖边上,荧站在她的身边。风吹着她衣服上的系带向后翩飞,像是一只被暂时牵住的蝴蝶。
“我想要得到你的助力。”她直白的这样说。
褚师于期抬头望着天空,在他人眼里绚烂的景色总是会在她的眼里变得张牙舞爪起来。
不知道提瓦特的天空是虚假的人只会感慨它的美丽,但只要知道了它是虚假的,那就会不受控制地觉得它出现了一种塑料一般的虚假质感。
天幕之后似乎有什么恐怖的可以操纵一切的东西,就像是创世神一样能够肆意左右这个世界的时间、空间和元素规律。
自诩智慧生物的人类在幕后的人看来也只是如虫子般渺小的东西,即使是神明也只是棋盘上的棋子――这个世界的真相充满恐惧色彩。
假如这一生就平凡的死去那也不用思考这样的事情,然而现在她们不仅需要思考,最终还需要把幕后的凶手拉出来好好鞭笞一番。
“提瓦特曾经进入深渊的人并不算少。”
褚师于期慢慢的诉说着,荧也安静的在她身边倾听。
“但没有死在深渊,却被困在那里将近百年的大概少之又少。”
“就目前来看你是独一个。”荧用陈述的语气说道,这让褚师于期嘴角下降了一瞬。
“死在深渊里或者逃出去,很常见的两种情况,但我被挽留在了那里,在这个过程中我和你们一样获得了世界之外的力量,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你们获得的是树叶,而我获得的是树枝。”
深渊的本体究竟是什么,它又是怎样一种存在至今没人能够完全解释。起初认知不全面的时候它似乎只是偶尔遍布在提瓦特大陆上的毒瘤,但在深入深渊后才会发现,那里是比提瓦特还要广阔的一个世界。
它本身并无恶意,只是自己存在的本身对提瓦特来说就是剧毒。
“我可以帮助你们,但有一个条件。”
荧低头看了过来,那双和她哥哥相似的眼睛里有着比寻常人更擅长的等待。
“不要对璃月出手,准确来说是提瓦特的七国。”
她那双和空相似的眼睛睁大了起来,圆圆的看起来比往日严肃的样子可爱了许多。
“我知道你似乎没有把仇恨倾泻到七国的打算,但我还是想为此加一层筹码――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不是吗?”
荧的表情渐渐恢复了回去,点了点头表示答应。
“我也还有一个条件――不要对我的哥哥出手。”
褚师于期嘴角微微抽搐了起来,“你看我出手过吗?”
荧果断的点了点头。
“你骗了他。”
褚师于期开口就像解释,荧却滔滔不绝的数了起来。
“还试图给过他邪眼。”
“差点对他见死不救。”
“……?”褚师于期越听越不对劲,冷笑了一声一句话结束了一个兄控偏到了暗之外海的心。
“特瓦林和奥赛尔不是你的手笔?”
彼此彼此,都是恶人,在空的面前她们两个的手上都不干净。
“你对枫丹挺了解的吧?”荧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褚师于期抬头看了她一眼。
“第一个忙,帮我弄到厄里那斯的力量。”
“你怎么不自己去。”
“我去过,”荧眨了眨自己纯良的眼睛,“被发现了。”
于是在前往须弥之前褚师于期前往了枫丹,先把阿琳娜丢到了须弥,自己此刻正坐在咖啡店里躲雨。
虽然钟离澄清过自己不可能知道璃月土地上发生的每一件事,但褚师于期还是一视同仁的不相信蒙德的风,璃月的土地,稻妻的雷光以及……枫丹的水。
穿着克里诺林裙的大小姐和穿着职业装的沫芒宫工作人员都安静的听着这一场雨,偶尔有人会发现坐在角落里的褚师于期,但转头又会在仙术的作用下忘记。
半个小时后,隔壁桌子上突然传来了小声的交谈,伴随着几声娇笑混杂了那个男人的名字。
虽然威严不可亵渎,但无论从外貌、能力、待人接物上,那维莱特都可以说是每个枫丹女孩的理想型,据说他还是美露莘理想中的好爸爸什么的……明明长得那么严肃,结果却是奶爸风格。
看着雨终于停下,褚师于期起身走出咖啡厅,把枫丹逛了一遍也大致知道最近的情况后传送到了苍晶区的厄里那斯。
这个地区直接就是以巨兽厄里那斯的名字命名的,它的骸骨盘踞在苍晶区的北侧,几乎要占据了这个岛屿的二分之一,比龙脊雪山的魔龙杜林的尸体以及八酝岛的奥罗巴斯的骸骨都要巨大。
当时她归来的时候曾经远远的看到过,那时候因为身体不适没有靠近,说起来现在也是第一次近距离来到这里。
进入厄里那斯内部时那种不适感又出现了,但是和七十年前时难以忍耐的程度不一样,只是稍微感到有些眩晕。
在崎岖的地形里行走着,突然一个声音伴随着一阵眩晕出现在了褚师于期脑海里。
[你来了]
语气十分温柔,但却让褚师于期踩在湿滑的石头上时直接打滑控制不住了自己的身体。下意识准备使用仙术维持自己的平衡,但同时一个强大的元素力反应从很远的地方突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一双手扶住了她的腰,带着她安全落在了下层,不用看她都知道出现在自己身边是谁,并且诚实的露出了糟透了的表情。
“感觉如何?还能站得稳吗?”
褚师于期甩了甩头,推着扶着自己的人和他拉开了距离。
“好得很,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对方闻言眼睛弯了弯笑了,一点没有被她的态度惹怒的样子,而褚师于期在站稳后又听见了那个声音。
[你看起来不太好……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这对我很重要]
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从褚师于期后背升起,伴随着突然强烈起来的眩晕感她已经准备好摔在地上,但在她头重脚轻的开始旋转时又被身边的人拉住了胳膊。
她的腿有些发软,比起死死的被人拉着胳膊像是风干的丝瓜一样摇动,她还是更愿意坐在地上。
有些气愤的扯着抓着自己胳膊的手,但此时的她用不上多少力气,最后只能认命了一样直接向下坠坐在了地上,用这样的行为来表达自己的意愿。
而拉着自己的人也终于理解了她的意思,不再死死的拉着她的胳膊,换成蹲在她的身边抵住了她的后背防止她向一边倒去。
[你是厄里那斯?]褚师于期声音有些烦躁的在脑海里发问,似乎是她语气的原因,本来每句话间隔都差不多的声音突然隔了一会才继续响起。
[没错,是母亲给我起的名字,我很喜欢,我同样也很喜欢你,我想见你一面,可以吗?]
褚师于期脑袋上蹦出一个问号。
[见一面?]
[可以,如果你能给我一点你的血的话]
声音似乎松了一口气,没有一丝犹豫的答应了。
[当然可以,如果能帮到你的话我会很开心……请往这边走]
褚师于期主动抓住了扶着自己的手臂,跟着脑海里厄里那斯的指示一步步走入了他体内的深处,深渊的气息越来越强烈,往前一看就能看到一颗巨大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