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
褚师于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就准备转身离开,表情有些冷淡。
“我是谁不重要,你知道自己认错人了就可以。”
就在她抬脚准备离开的时候纯水精灵分出的鹤扇了扇翅膀站在了她面前。
“不,这位小姐,虽然你不是我们水族的王,但我猜你们一定有着很亲密的关系才会这样有着水乳交融般的气息,不出意外是那位饮下了您的血吧?龙中有饮下同族的血便可以在潮汐再起之时复活的说法,此即为[血缘]。”
褚师于期眼神微动回忆了起来,如果只是为了交换元素力确实没有咬在她肩膀上那一下的必要,所以确实是为了血吗?
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褚师于期的目光看向了远处向南的方向,一个使用仙术的人正在快速朝着自己这边过来。没有岩元素的共鸣那就不是钟离,排除之下能将空中自在法运用的这样娴熟的也只有一个人了。
内心得出答案,本尊也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没有一出场就拿出武器,抱胸孑然站立的降魔大圣用尽平生演技完整的说出了一句话。
“帝君病危,要我前来唤你回去见他一面。”
褚师于期:?
钟离病危你就这样一副平静的表情?
似乎是看出了她未说出口的疑惑,魈抱着的手臂收紧了一些努力绷着自己的表情又换了一个说法。
“帝君……思念成疾……”
褚师于期不忍直视的捂住了自己的脸,“谁编的理由,怎么如此……”还没有等她的话说完,魈干脆的三个字就把褚师于期钉在了原地。
“是胡珏。”
褚师于期放下了自己的手。
上次在沙漠分开之后她有关注过胡珏的动向,他回璃月直接了当的找上了钟离,呆了三天以后返回须弥,从那之后就几乎没有离开过净善宫。
净善宫里除了小吉祥草王就什么都没有了,他不至于只是待在那里听小草神讲故事,那么唯一值得他待上那么久时间的就只有世界树了。
胡珏想要做什么她并不知晓,并且因为之前历史稍微有些改变,她甚至没有信心去猜胡珏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他们在哪里?”
褚师于期的表情被头发稍稍遮掩,魈看着她一边转身做出离开的动作一边留下回答。
“帝君的洞府之中。”
比拼空中自在法的话褚师于期说不定会被魈追上,但地脉的传送是魈所比不上的远距离移动,在他还在赶往洞天的时候,没几秒褚师于期的身影就悄然落在了洞口的山石上。
没有贸然进入,她站在那里似乎是在思考里面可能是什么样的情况,但下一秒一个身影远远的冲过来,到近前又使用了一下仙术生生的撞到了她身上。
身后的来人估计是想要在洞天的门口停下等待禁制被打开,但可以直接进入的褚师于期却被她这一下直接撞了进去,身影直接出现在堂屋之前,举着灯笼和踩在梯子上的甘雨和胡珏回过头来看向她,大敞的门内换了冬装的钟离也远远望过来。
“这是……”
胡珏从梯子上跳了下来,走到褚师于期身后推着她就带着她走入了室内。
“快进来,外面很快就要下雪了,你有没有厚一点的衣服?忘了让降魔大圣告诉你这一点了。”
刚刚撞到她的烟绯和留云借风、理水叠山、削月筑阳和萍姥姥都到了,而此时洞天里的天气在仙术的控制下也转换成了下雪天。
褚师于期茫然的看着这一切,直到甘雨找来了披风披到了她肩上,钟离递给了她一盏温热的茶。燥热的温度瞬间瞬间让她回神,急忙把茶放下,更为亲近低温的皮肤已经显示出了被烫红的颜色。
“到达发生了什么?!”
和所有人表情出来的平和不一样,褚师于期的眼睛里藏着一抹不敢相信和亲近的恐惧,就好像误入了一个不真实的美好梦境一样,妄图打破梦境的样子和这里的所有人都格格不入。
“是海灯节啊,于期,三天后就是海灯节了,你忘记了吗?”
褚师于期摇着头试图否定着这一切,“不对……我是来……嘶――”
一阵刺痛穿过她的脑袋,天地在快速的翻转着,站不稳的褚师于期瞬间跌倒在地板下,下一秒睁开眼睛看见的却是头顶的梁椽。
“啊……失算了,她居然这么容易就发现这是梦境吗?那岂不是平时只要做梦就很容易醒过来?”
褚师于期听着胡珏懊恼的声音抬了抬自己的胳膊,除了手腕被锁在一起除外,岩元素似乎还以极重的质量沉淀在了她的手臂里,让她连抬起来都有些困难。
“她确实有这样的症状,不过近期应该好转了许多。”这是钟离沉稳的声音,接下来是小吉祥草王弱弱的提醒声。
“那个……她好像生气了。”
就在小吉祥草王的声音落下时,褚师于期直接使用了冰龙的权能和深渊的力量。四个人在内的空间被一个蓝紫色的匣子瞬间挖去,她的眼睛里一阵红光闪过,手腕上的岩元素创生物就碎裂了开来。
手臂还是很重无法做到自如挥剑,褚师于期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一人两神露出了对峙的神色。
“想通过梦境从我大脑里得到情报?”
褚师于期低声笑了笑,眼睛里多了一层阴郁,“确实是个好办法,毕竟靠等你们是等不到我开口的,不过今天你们注定是要失败了……”
被凭空挖去的空间和提瓦特失去了联系,对她信任程度不高的小吉祥草王露出了一瞬间的慌乱,胡珏和钟离反倒是因为她激烈的反应确定了什么。
褚师于期抬手分割空间,挥手间就把几个人送了回去,最后注视着胡珏和钟离一字一句落在他们的耳朵里。
“不要阻止我,除非……你们做好了准备站在我的对立面。”
第102章
由于空间是直接被挖出去的,所以即使刚刚发生了一点冲突,钟离的房间也没有遭到任何破坏。
两神一人站在房间里陷入沉默,虽然失败的情况他们也设想了,但褚师于期反应激烈的程度在他们的想象之上,这就意味着她要做的事情是比想象中更加难以令人接受的……
而此时将三人送回提瓦特的褚师于期则是一个人在星海里飘荡着。这里与其说是深渊不如说是宇宙,深渊的广阔已经无法和它相比,头顶、脚下,左右前后皆是一望无际的星辰。
如同母亲的怀抱一样,这里会下意识让人感到归属感,但精神又明确的知道自己不属于这里,因而又出现了强烈的割裂情绪。
蓝紫色的光线如同蛛丝一样落在她的身上,褚师于期试图抬手去触碰,下一秒那蛛丝就越来越多,直到自己的视线开始受到阻碍,她才发现自己已经被蛛丝一样的光线包裹在了里面。
这种情况对她来说并不陌生,在深渊中的时候她就经常被这样的丝线束缚包裹住,不得不一觉睡上几个月,而现在又是它在挽留。
抬手拉断了丝线,褚师于期开始朝着一个方向飘荡,看到提瓦特所在的星球时她的意识就被吸引了过去,还没有来得及睁眼,她就感觉到自己正处于一片温水之中。
鞋跟敲在地板上的声音穿过水体后不是那么清晰,但对于褚师于期来说依旧熟悉到可以一秒认出。
睁开眼睛后就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几乎是正方体的二十多米深的潜水泳池中,朝着泳池边上游过去,走过来的人正好走到她面前朝她伸出手来。
“我只是赌了一下,没想到你真正的会选择在我的身边重新归来――褚师于期。”
看着眼睛里兴奋度有些不正常的多托雷,褚师于期拍开了他伸过来的手,自己手臂一撑到了岸上。
多托雷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把搭在自己手臂的一件披风披在了褚师于期肩上――没错,从那个不知名水体里出现的她现在是全裸的。
没有衣服也没有任何饰品,她的剑也不在身边。联想到自己是意识突然被吸引过来,那很有可能并不是她全裸的待在这个水体里,而是她刚刚才在这里重新出现。
注意到她看向水体的目光,多托雷开口肯定了她的猜测。
“你回归原海之后我尽力搜集到了提瓦特所有的原海之水,如果有一日你要归来自然还是会重新从原海之水中显形,只不过你选择了在提瓦特而不是宇宙之中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毕竟这里的水虽然看起来多,和宇宙之中相比也只是一瓢罢了。”
“所以……这是深渊的胎海水?”
褚师于期了然,这也说明了她为什么会感到水体是温暖而充满归属感的,但她这个问题却引起了多托雷的注意。
“这是什么古老的说法?将原海之水带到提瓦特,纠正了应该是[宇宙]而不是[深渊]说法的人不正是你自己吗?我原以为是你回来了,但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多托雷感兴趣的目光才她身上打量了起来,“你……怕不是本征世界的褚师于期吧?”
深渊是的力量是普遍的存在于宇宙之中的,对于厄里那斯这样原本就诞生于宇宙的群星之兽来说,深渊只是提瓦特人自己命名的一个狭义概念,对它们来说更喜欢称呼那片星海为[宇宙]。
宇宙中还有许许多多其他的星球,有和提瓦特完全不同的,也有提瓦特在不同的时间、空间维度的其他平行世界。
对褚师于期来说,她虽然知道平行世界和其他的星球是存在的,但这个对她和提瓦特来说都没有什么意义,更不说特地纠正称呼,但这个看起来是平行世界的地方似乎恰好相反。
“……说详细点。”褚师于期抬脚走向了泳池另一边实验室的方向,多托雷跟在她身后听起来心情不错。
“当然,我会尽我所能的详尽告诉你。”
多托雷看着前方几乎不需要思考就可以找到他实验室里浴室的褚师于期挑了挑眉,虽然刚刚就发现了她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有些熟稔,但发现一个人对自己的私人领域这么了解还是会感觉有些奇妙。
从浴室里出来后她居然径直走进了一边的卧室,然后在打开他的衣柜后露出了一瞬惊讶的表情。
“我姑且问一下,于期小姐,在你的世界我们是恋人吗?”
褚师于期动作停顿了一下,“不是”两个字单独的冒出也没有多加解释,随后随便抽出一件衬衫加白大褂,重新走进浴室后换了上去。
多托雷因为这一句否定更加感兴趣的勾起了嘴角,褚师于期在浴室里缓慢的扣着扣子,这才想到从她醒来开始多托雷对她的两次称呼一直都是褚师于期,而刚刚更是使用了礼貌称呼,所以……在这个世界里他们不大熟?
对这个结果褚师于期也是有些感到意外的,毕竟他们之间的纠缠长达二十年,如果她和多托雷不熟的话,那这个世界和她所经历的分歧可能不是一般大了。
勉强算是不在裸奔,褚师于期走出了卧室,多托雷正靠在试验台上摇动着一支试管等待它反应。看到褚师于期走了出来,他像是失去兴趣一样刷的把试管插了回去,饶有兴致的上下看了看她,随后指了指实验室出口的方向。
“简单的说明不够直观,你先来看看吧。”
褚师于期跟着多托雷走出实验室,看了一眼周围确定了这里是须弥的某处森林。
多托雷前往的方向应该是须弥城,但走了几步之后褚师于期就开始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好多动物。”
多托雷回头看向褚师于期,她正看着一旁的暝彩鸟,随后目光又划过了森林中许多的丛林豹和水泮的鳄鱼。
“没有人捕捉的话自然数量多了些,不多再等七年左右大概就会因为食物不足引来数量的骤减。”
[那人呢]
褚师于期想要这样问,但一抬头就看见了一个荒废了许久的书屋挂在树上摇摇欲坠。
沉默在蔓延着,褚师于期的脚步加快了些,多托雷一副好奇她反应的样子也默默跟在她身后加快了步伐,直到她在须弥城前停了下来。
圣树的树干承载着整个须弥主城,而现在[城]被[树]吞噬了。
藤蔓缠绕在原有的房屋上,寂静的属于人类的城市上空居然有猴子在荡来荡去,没有一丝人类生活的痕迹。
知道是自己的讲解时间到了,多托雷抬脚从城门的方向走进了须弥城,褚师于期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七十多年前,你将原海之水引入了提瓦特的地下,也就是坎瑞亚古国所在的地方,借由坎瑞亚人和[深渊]的联系将回归原海的坎瑞亚人全部复活了过来。
“坎瑞亚人由此开始组织起对七神和天理的复仇,[深渊]的力量对于天理来说确实是剧毒,更不用说天理其实一直在衰弱。两年的战争后天理落败,但坎瑞亚人却遭到了[深渊]力量的侵蚀。
“复活过一次的坎瑞亚人先后都承受不住毒素变成了没有理智的深渊魔物,但对于提瓦特来说灾难才刚刚开始――禁忌知识开始在整片大陆流毒。”
褚师于期的脚步微微放缓,但多托雷带她去看的地方最终还是到达了。
在一片翠绿吞噬的须弥城中,健康之家看起来格外有“人气”,一个个魔鳞病患者面色如常的坐在一旁等待着检查,但负责检查的医生和护士身上居然也是久不治愈的魔鳞病的痕迹。
“我向他们提供了魔鳞病的抑制方法,通过这种方法病人大概可以活到三十岁,再健康一点的甚至可以到三十五岁。你现在所能见到的差不多就是须弥城还活着的所有人了,等再过几年,这里就会变成彻底的死城。”
褚师于期的瞳孔缩成了一条线,下意识的想要移动脚步到一个心心念念的地方去看看,但一个现成的情报源就在身边还是让她遏制下了冲动。
“草神呢?”
多托雷抬起下巴指了指净善宫的方向。
“一般来说魔神对禁忌知识的抗性是要比普通人高的,但草神和世界树相连接,在世界树病死的时候她也变得半死不活,到目前为止也沉睡五十多年了。”
心脏咚的跳动了一下,褚师于期最终还是没有忍住看向了璃月所在的方向,在多托雷问出要不要去璃月看看的时候,褚师于期直接伸手抓住他的肩膀,一个传送就带人出现在了天衡山。
和须弥寂静的样子不一样,这里最起码可以看见璃月港大街上的几个人。在多托雷解释这是摩拉克斯暂时维持的局面后几秒,一把金色的槊指在了她后心上。
不久前她才刚刚和这把武器的主人分开,那时候是她在愤怒,而现在这种情绪出现在了她对面的人金色的眼睛里。
杀伐之气丝毫没有掩饰,身着战斗时的神装随时保持警惕,但他俊美如铸的脸上却有几道不和谐的黑色咒文。
“没想到你还敢出现?”
如果这一切都是这个世界的她造成的话,钟离会这样也正常。只是七十年前发生的事情,连仇恨都是新鲜的,只不过是这幅表情对她来说有些难以接受罢了。
虽然为此感到了难过,但褚师于期还是做好了应战的准备,于是在多托雷和钟离的注视下,褚师于期周身的温度瞬间降低了不少,手上也凝结出了一把寒冰雕刻的剑,两个人的眼神都因此发生了微妙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