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剧团最近推了一档爱情题材的小话剧,喻凝在里面饰演女主母亲一角。因为她戏剧经验还算丰富,时不时会给后辈们讲讲戏。
排练完戏,一个后辈抱着台词本八卦起来:“你们见过喻老师的丈夫吗?”
另一人回答:“见过啊,之前演出结束的团建见过一次。长得老帅了,和她很般配。”
后辈一副了然的模样:“怪不得,那喻老师肯定很幸福,你看她分析女主角的情绪分析得多准啊,是我这种母单get不到的。”
周莎伊正好听见这句话,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你多看些爱情故事呗。”
“那怎么会一样,诶谁和我谈个恋爱感受一下。”
众人哄笑一团,继续闲聊。
周莎伊提起包包往外走,路过休息室的时候往里看了看:“喻凝。”
喻凝放下眼药水,回头:“怎么了?”
“你准备走了吗?”
周莎伊指指电梯的方向:“我们可以一起走。”
“好啊。”喻凝把东西拿起,关灯走出休息室。
两人聊着一路往停车场走,话说到一半,周莎伊忽然问她:“你最近很开心?”
喻凝笑容顿住几分:“怎么这样问?”
“没什么。就是刚才她们说你的状态看上去很幸福,我也这样觉得。”周莎伊耸肩。
“我以前不是这样吗?”
“是,但又有点不一样。”周莎伊打量着她的脸,然后道:“你像是在热恋。”
“……”
喻凝往回一些,避开她的视线笑笑:“其实你也不太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周莎伊问完又自己补充:“是不是觉得我年轻了很多。”
喻凝点头。没以前那么绷着了。
“那就对了。”周莎伊咧唇笑起来:“因为我和宗岳过两天就要正式去办离婚手续了。现在感觉真是一身轻。”
“怪不得。”喻凝抬腿迈过台阶。
“我之前还以为你和宗明赫的情况跟我们一样,可现在看来……你们应该是正经在谈恋爱吧?”周莎伊问。
正经…谈恋爱?
这话问的,让喻凝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点头:“嗯。”
“那祝你幸福喽。”
周莎伊走到自己的车边,晃了晃钥匙:“对了,宗岳现在还挺落魄的,要是他来跟你借钱可别心软啊。”
喻凝挑眉:“好。”
离开工作室以后,她开车回了家。
付春归早已经做好了南瓜饼,一见到她就把盘子递到面前:“我今天做了有馅的,快尝尝。”
喻凝一口气吃了三块,最后满足地砸嘴:“好吃!妈妈。”
“宗明赫呢?什么时候回来?”付春归捧着脸问她:“这都半个月了,他工作那么忙吗?”
提起这茬,喻凝想到周莎伊还说什么热恋……哪有人热恋半个月都不能见面啊?
他们甚至连通话都很少。
宗明赫忙得昼夜颠倒,经常错过对方的电话。偶尔几次在深夜里通上话,喻凝就只看到屏幕里他略显疲惫的神色。
自从上次从槟城回来,她便一直觉得有不安心的感觉,一方面是因为被追车的经历留下阴影,一方面是明家最近老出现在新闻报道中。
她经常关注着槟城的新闻资讯,深知前段时间的小动荡对明家造成了很大的影响,部分产业都被迫停滞,现在正是棘手的时候。
照这样下去,也不知道宗明赫什么时候能回家……
“凝凝,你们不会是吵架了吧?”付春归问。
喻凝收起思绪,朝她摇头:“没有,没吵架妈妈。”
付春归放心下来,留她在家里小住了几日。
月中,剧团的演出开始了。
喻凝的排场都在前三日,很顺利地完成了演出,只是最后一天在舞台上谢幕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到心角稍微不适。
突如其来的扯疼让她不由皱起眉,但快速整理好情绪,扶着胸口放轻呼吸,鞠躬下台。
尽管是小演出,她这一个月也是百分百投入地去排练表演,可能因为连续熬了几天夜,身体状态不是很好才导致的心角痛。
所以演出结束她也没参加聚会,告别同事提前回了家。
家里是黑漆漆的,只有白天阿姨来打扫过的痕迹。她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上楼洗漱完就躺下,抱着枕头闭眼睡觉。
后半夜她做个梦,醒来以后什么也记不得,只剩下一种憋气缺氧的感觉。
一连几日她都觉得不太舒服,甚至去了中医馆让医生把脉,却被告知并无大碍。
何向年陪着她从诊室出来,把书包背到前面从里面掏出一包小东西递给她:“吃点这个?”
喻凝看了眼:“辣条?”
“嗯,平时训练我就馋这一口,好不容易出来休息就买了几包。你吃点吧,辣得很爽。”何向年把辣条塞进她的手里:“到外面等着我,我去帮你缴费。”
喻凝拿起辣条走到门口,拆开吃了一口。
别说,这东西是真好吃。
她一根接一根,吃到唇瓣都发红。
正翘着手找纸的时候,身后穿来一道略熟悉的声音:“凝凝。”
喻凝回头,看到了西装革履带着眼镜的宗岳。
如周莎伊说的,是比以前沧桑一些。她垂下手,把辣条收起来。
“好久不见。”
宗岳脸上扬起笑容,迈着步子走上前:“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喻凝不适地后退:“有事吗?”
宗岳看见她手里的东西,淡淡笑了笑:“你以前不爱吃这种东西的。”
喻凝不想搭理他,转身想去找何向年。
那不知这宗岳一个快步拦住了她,镜片底下的目光冷了几分:“别着急走啊,咱们叙叙旧。”
“宗岳你让开。”
宗岳像是没听到,自顾自地说:“宗明赫没陪你来吗?也是,他现在应该自顾不暇了。”
话里有话的语气还带着笑,让喻凝不禁泛起恶心。
“凝凝,看在我们之前是未婚夫妻的份上,我提醒你一下,宗明赫背后的那个明家要不行了,你考虑考虑换个人吧。”
“宗岳你在说什么屁话。”
喻凝被这话惹笑,直视着他:“我换什么人?换你吗?都那么久了你还没找到镜子啊。”
宗岳没想到她会这样,脸上划过一丝难堪,但很快掩饰过去抿唇摇头:“凝凝你怎么跟他在一起时间久了,也变粗俗了。”
“说完了吗?说完了让开。”
宗岳扯住她的手:“不过没关系,迟早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喻凝被他碰到后整个人都格外别扭,一下子用力挣扎起来:“你放开我啊!”
“凝凝……”
宗岳见她一副抗拒的模样,又开口继续:“你不用那么排斥我,虽然宗明赫把我害那么惨,但我不会把怨气放在你身上的,我是好心……”
“放开她!”
忽然一道大声从远处吼起来打断了他的话,路人都被吸引了目光,接着他的腰侧被人猛踹了一脚。
“嘶——”
宗岳狼狈靠倒在栏杆上,扶着自己的腰抬头看向那个冲过来的少年。
何向年满脸的怒气,卷起手袖就要上前继续揍他:“找死啊你!”
“小年!”喻凝眼疾手快拉住何向年,小声安抚他:“我没事,别理他走吧。”
何向年上下打量喻凝,见她没异样后才冷静下来。回头见保安闻声赶来,他看向宗岳。
“离她远点!”
说完,护着喻凝就离开了。
回到车上,何向年还在骂骂咧咧,看得出他对宗岳厌恶至极。
“以前就觉得他是个伪君子,要不是看在他当时是……”
“是什么?”喻凝好笑,等他继续说下去。
何向年闭上嘴,好久之后重新开口:“宗岳要是还来骚扰你就告诉我,宗明赫不在我保护你。”
喻凝笑着点头,又拍拍他的肩膀:“你这一身肌肉的,我很放心呐。”
本来没把这小插曲当回事,可就在半个月之后,宗岳的一通话得到了印证。
喻凝看到新闻上说槟城明家船务早在半年前就因为管理层动荡亏损8.5亿美元,不得不出售资产、收缩航线和业务。而前段时间的内鬼事件只是冰山一角,牵扯出集团内部太多问题和关联的人,同时间影响到了奕合集团。
短短几天,锦城和南港俩地的生意人嘴里的话题都是围绕奕合集团。
一座大企业虽然不会突然坍塌,但在风雨中摇摇欲坠时便会被不安好心的人盯上,踩着它乘势而上。
看到宗岳突然间春风得意地出现在财经新闻的版面上,喻凝便猜出他就是其中一个。
但无暇顾及他虚伪的模样,喻凝只着急宗明赫现在的处境。
她第一时间找到况骁了解情况。
况大公子心态一直很值得她学习,在这种关键时候将她稳下。
“阿赫是什么人,以前也算是白手起家,奕合是他的心血,这点风波影响不到他的。”
喻凝想想也是,稍微放下一些心。
……
临近鲁夕悦的演奏会,天气骤然转凉。
喻凝换下穿短衣和裙子,出门前也加上了一件薄外套。
抵达演奏厅,她先把花和礼物送去了后台。
鲁夕悦此时已经化好妆了,顶着油亮盘发跑出来,一手抱花一手搂着她:“凝凝,谢谢!”
“跟我客气什么。”
喻凝抬手捏捏她的脸颊,怕蹭掉粉底液,力道不是很大:“加油啊,夕悦。”
鲁夕悦点头,把花递给身边的人以后带着喻凝到了走廊。她也听说了奕合集团的事情,不禁有些担忧。
“凝凝,宗明赫他的事不严重吧?”
“我也不太清楚。”喻凝抿唇,看见她复杂的表情后立马露出笑:“别担心,你好好演出。”
“我是担心你。”
“我这不好好的吗?喻凝又和她说几句,把人推回去。“安啦,我去观众席了,你加油!”
等离开后台,喻凝才深吸口气。
没着急进演奏厅,而是趁演出开始前出去外面透了透气。
凉风吹在脸上,她脑子从混沌变得清醒,双手插在兜里,抬着脸又吹了几分钟。
这几天作息规律了不少,胸口已经不疼了,但心情也好不起来。
宗明赫之前还说,要陪她来看演出的……
其实不担心他的公司出事情,因为就像况骁说的,她相信宗明赫的能力,但就怕他又受伤。
槟城那个地方美丽又危险,上次打电话比较匆忙,也没来得及问他的伤痊愈了吗?
不过问了也没用,他肯定会漫不经心地说“这点小伤早好了”。
喻凝仰起头,看向天空。
冬天来了。
去年的这个时候她和宗明赫好像还没说上几句话,谁能想到只是一年而已,她便总是想着他了。
他坏死了,什么事情都是霸道的,挤进她的回忆里,连思念都被他占了大半。
好想他啊……
喻凝抹去眼睛的水渍,准备进去看演出。
过了安检门,兜里的手机忽然振动,一看是宗明赫打来的视频,她心跳都慢了半拍。
赶紧找个空旷的地方接起来。
“宗明赫?”
“怎么穿那么少?”宗明赫开口问。
“我穿挺多的啊。”
喻凝盯着屏幕里他的脸,忍住情绪道:“槟城也降温了?”
他身上是一件黑色运动外套,在槟城那种地方穿着肯定会热。
“降了点。”宗明赫换了个光线亮的地方,垂眸看着屏幕:“想我了没?”
喻凝沉默了几秒,不太想回答。
宗明赫等不到她的声音,率先笑了笑哑声道:“我很想你,你呢?”
喻凝听见他的话喉咙一梗,委屈地开口:“如果我说想,你会回来吗?”
“会。”宗明赫在那头点头。
喻凝也只是找点安慰罢了,听到他肯定的回答后,慢慢开口:“我想你。”
“有多想啊?”
“你别问了,我想哭。”
喻凝极力控制情绪,已经在默默咬牙了,声音也带着浓重的鼻音。
“想哭就哭。”宗明赫笑一下,眼眸中深邃的情绪如巨浪一般掀起,语气还是如往常一般。
“那怎么行,我现在在外面呢。”喻凝撅唇冷哼一声。真讨厌,明知道她要看演出还惹她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