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活命改拿修罗场剧本——云山昼【完结】
时间:2024-03-01 14:37:55

  “好。”奚昭轻拍着他的后背,“阿兄,要守着秘密。”
第26章
  拎起食盒, 月S跟着奚昭去了卧房边上的偏室。
  屋里每面墙上各嵌了两枚夜明珠,整间房都照得亮堂。
  将食盒放在桌上,他道:“那药膳吃得饱吗?要不要再吃点儿其它的填填肚子。”
  “不用。你放那儿吧, 明早再热了吃。”奚昭坐下, 余光瞥着门外。
  月亮高悬, 并非雨夜。
  也就是说, 月问星今晚不会来了。
  她想起昨夜里月问星消失时的神情。
  素来沉寂的眼神逐渐被惧意填满, 浑身僵硬。
  也不知她在怕什么。
  “月S,”奚昭收回打量, “月问星和我说过, 她只有在雨夜或是月圆夜才能出来。”
  “是这样。”月S想了想, “你要不喜欢和她来往, 就直接告诉我, 我去与她说。”
  奚昭琢磨着他的态度, 道:“不是, 我只是觉得好奇――她说是‘出来’, 是从什么地方出来?还有平时――比如今天,她又在哪儿。是在府里飘荡,但隐了身, 旁人谁也看不见她,又或是去了其他地界?”
  月S恼蹙起眉, 语气生硬:“她什么都没与你说?”
  奚昭摇头。
  “我早知道会这样!大哥就不该一直纵容着她,真闹出什么事了, 到时候谁还管得住她?!”
  月S站起身, 在房里来回走了几遭, 最终停下。一轮将圆未圆的月亮高悬在他身后,月晖撒下, 他的面容却是模糊不清。
  良久,他才开口道:“她当日是自尽。”
  “自尽?”奚昭怔住,“可我听说她是病逝。”
  “她是有重病在身,三天两头地躺在床上,母亲不知找来多少仙药,将她喂成药罐子了都不见好。但她活得没那么不痛快,自尽也不是为着寻求解脱。”
  “那是为何?”奚昭追问。
  月S皱起眉,他似乎并不愿提起这桩事,但还是逼着自己开口。
  “那年秋里,不知从哪儿来了个野道士。太阴城里满是妖,娘觉着他可怜,又怕有恶妖伤他,就让他进了府。谁知那野道士竟赖在府里不走,整日满处打转。
  “直等入了冬,他在府里乱逛时碰着了问星,便开始神神叨叨地说什么命在极阴。没过两天下了场大雪,隔天他就走了,走后不久问星就跳了湖。”
  越听,奚昭越是心觉错愕。
  惊怔过后,她思忖着问:“会不会是那道士说了些其他的东西?”
  “确然是那野道‘点醒’了她。”月S咬重“点醒”二字,概有不快之意,“她跳湖自尽,是为走上鬼修的路子。但妖鬼自尽,要终日陷在殒命时的痛苦里,循环往复。”
  奚昭逐渐了然。
  所以只有月圆夜和下雨时,她才能从那痛苦中暂得解脱?
  难怪她昨夜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月S渐渐冷静下来。
  虽说月问星时常做出些离谱举动,但到底是他血亲。
  他道:“她以前就说想要个朋友,故此大哥才不拘着她,放任她靠近你。但她的情绪太不稳定,若是闹得你不快,要记得与我说。”
  奚昭点头,视线又不自觉地飘向窗外。
  “就没其他办法?”她道,“总不能一直这样。”
  一直这样白天夜里地挨着罪,谁能受得了。
  “放心,大哥早在准备了。”月S坐在她身旁,语气稍缓,“而且她这些年也在修炼。”
  ……
  好像有哪里不对。
  奚昭瞬间回神。
  不是。
  等会儿!
  他说的办法,该不会就是取了她的魂魄,再把她的躯壳拿来给月问星用吧?
  她斜挑起眼看他,试探着问:“做什么准备?”
  月S突然陷入沉默。
  他往后一倚,双手环胸。
  似在懊恼提起这茬。
  半晌,他开口道:“要不说些别的?这些事聊着也太没意思。”
  “……你转移话题的方式可以再生硬一点的。”奚昭道,“是不能说,还是不能告诉我吗?”
  月S:“我……”
  在他面露难色的瞬间,奚昭就确定了一件事。
  月楚临必然瞒了他什么。
  果不其然,他接着道:“不是我不愿告诉你,但大哥也没说全。要是说错什么,反倒惹来麻烦。”
  话落,他将椅子往前拖,几乎要挨着她。
  “不聊这事了好不好?”他稍躬着背,压来的目光灼热,“你先前说想出去,这话还作数么?”
  “什么意思?”
  “再过半月就是鬼王生辰,今年鬼王会出巡,所以太阴城将有半月庙市。”月S低声与她说,“若你想,阿兄带你出去逛一趟,如何?”
  奚昭眉心一跳,“好”字差点脱口而出。
  但最终没应声。
  “为什么?”她说,“之前问你,你还说外面不安全。而且我没有月府玉牌,想出去也没法子。”
  再者她体内种了禁制,就算拿到玉牌恐怕也没法离开。
  月S迟疑一阵,最终像下定什么决心似的开口:“你只管说想不想去。只要你想,我总能找到法子。恰好这两天薛家人来了,大哥忙前忙后,顾不上咱俩。”
  奚昭对他仍抱有戒心,自然不敢轻易答应。
  “我……再说吧,这两天也没时间。”说话间,她忽然朝他伸手,“月S,头发。”
  “什么头发?”月S动也不动,余光瞥见那手伸向了他的鬓边。
  紧接着,鬓边传来阵微弱的刺痛。
  “看吧――”奚昭摊开手,掌心一根白发,“你自个儿没发现么?”
  月S浑不在意:“今早在镜子里看见了,事儿多,想着左右两三天便没了,就没拔――还有么?”
  “有,你别动。”奚昭走至他跟前,躬身,就着莹白的夜明珠又扯下根白发。
  月S大喇喇坐着,过了好一阵,才后知后觉到他俩挨得很近。
  他眼神一移,陡然落在她侧脸上。
  看不到全貌,但越瞧越觉得哪处都可爱,越觉得欢喜,越――
  等等!
  月S呼吸一滞。
  下一瞬,他倏地站起,对自己的唾骂就这么说出了口:“想什么呢你!”
  奚昭被吓了一跳:“你干嘛?!”
  她没想什么啊。
  月S别过身,仅见一点烫红的耳尖。
  不过屋里光线淡,看不大出来。
  “没什么,想到之前闹出的笑话,心底有些不自在。”
  “这样么――”顿在半空的手一动不动,奚昭看了眼手中的几根乌发,“那……你就没什么别的感受?”
  比方说被拽疼了之类的。
  “没有!”月S矢口否认,“能有什么感受,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奚昭:“……”
  这跟正不正常有什么关系。
  “天太晚,我先走了,你早些歇息。”月S大步往外走,“庙市那事不急,这半月里都有空闲,你想好了和我说一声。”
  他眨眼就消失在夜幕中,奚昭自我怀疑地又看了眼那几根断发。
  ……
  真没扯疼吗?跑这么快。
  -
  翌日,奚昭原想去找薛知蕴,但整个白天都没瞧见她的人影。后来还是秋木带回了消息,说是薛家兄妹凌晨就出府办事去了,白天不会回来。
  到了傍晚,她在院子里研磨灵药,再兑水浇灌那捧睡莲。正浇完最后一点,院子就来了人。
  她抬头朝那人望去――
  轮椅里的人模样年轻,看着二十上下,肤色偏深,一头乌发拿枯枝花草绑成两条辫子。同发绳一样,发簪、耳坠子、手镯……皆是拿花草编的。
  她坐得笔直,上挑的眼里毫无笑意。若是头回见她,很难忽视她眼中的傲意和漠然。
  她的视线在院子里来回扫了两转,最后落在奚昭身上,眼底融开浅笑。
  “昭昭,见你一回真难。昨晚就来过,可你不在。”语气温温柔柔的,和昨夜里冷嘲月S时判若两人。
  奚昭只当不知道。
  她拍净手上的草药碎渣,上前。
  “我今天也去找你了,但他们说你白天不会在府里――你上月寄的信里也没说要来。”
  这事定得急,我也是走前两天才知道,给你写信已经来不及了。”薛知蕴拉住她的手,主动聊起这回来的缘由,“再过一段时间就是鬼王出巡的日子,需要提前做些准备。”
  奚昭清楚她跟鬼域多少有点儿关系――之前她便知道,薛知蕴是半人半鬼。
  她俩能玩在一起也是因为这事。
  半年前薛知蕴来月府时,她俩还不相熟。恰逢另一世族的某个小少爷也来了月府,拉着人讥笑薛知蕴是半人半鬼的怪物,又嘲她腿疾。
  她看不过去,想办法教训了他们一回。最后拽着他们,在薛知蕴面前哭哭啼啼地道了歉。
  就过了这么一下午,她便和薛知蕴玩在一起了。
  她没心思打听中元节的事,半蹲着身,双手搭在轮椅边上:“前些日子睡莲开了,绣球也正开得旺,你要不要看?”
  薛知蕴眼里划过丝光亮:“睡莲花期短,难得一见。”
  奚昭笑道:“估计再过两天就得谢,你来得正巧。”
  闻言,薛知蕴往院门口望了眼。
  再三确定那儿没人,她才转回头低声道:“蓬夫子也来了,整日盯着我,什么都要管。”
  奚昭面露不快:“你是来办事的,又不是出来玩,他跟着做什么?”
  蓬夫子是薛知蕴的老师,古板严肃不说,总要管上管下。他也不喜她俩玩在一起,见着一回便要训斥薛知蕴一回。
  “要是出去玩还带着他,岂不是更糟心?无妨,六哥也在,他俩倒能聊在一块儿。”
  奚昭推着她往后院走,又说起这些时日弄了什么珍奇花草养着,还有哪些愣是不愿开花。
  到了夜里,薛知蕴不想走,奚昭就又换了床被,跟她肩挨着肩躺着。
  薛知蕴:“昨天我来找你,碰着月S了。你俩是不是吵架了,他和我说话的时候语气竟好得很。”
  奚昭:?
  语气好?
  昨晚她要是没听错,他俩都快打起来了吧!
  她说:“闹了点矛盾,不过算是和好了。”
  薛知蕴一哼,侧过身抱着她的胳膊:“我倒希望你接着生他气,省得他整日来找你。本来时间就不够,还非得匀给他些许。”
  一串话下来,毫无掩饰心底想法的意思。
  她到底是半鬼,身上冰冷冷一片。但天热,贴着睡更凉快,奚昭便由着她抱了。
  又问:“你明天还要出去吗?”
  薛知蕴含含糊糊地“嗯”了声。
  许是白日里太累,没过多久她就阖了眼,呼吸清浅绵长。
  奚昭的睡意也来得快。
  恍恍惚惚不知睡了多久,她忽然睁开眼睛。
  !
  她屏住呼吸,越过薛知蕴的发顶盯着被月光照得发白的墙面。
  怎么……感觉有人在后面看着她?
  不像错觉。
  那视线有如实质地扎在背上。
  阴冷黏腻,活像某些动物的触手,紧紧贴着脊骨。
第27章 (二更)
  被那视线紧盯着, 奚昭只觉浑身都像是浸在冷水里,僵硬麻木。
  她放轻力度,戳了下薛知蕴的胳膊。
  薛知蕴意识不清地应了声, 脑袋蹭在她肩上, 恰似呓语:“昭昭, 怎么了……”
  轻而又轻的一句, 奚昭却觉钉在后背的视线又冷了几分。
  “你醒醒, ”她压低声音,近乎耳语道, “是不是又有鬼跟过来了?”
  不是第一回 发生这种事了。
  应是和薛知蕴的体质有关, 她的四周常有鬼魂打转。
  记得上次她过来, 奚昭打开柜子就和一只无头鬼打了个照面。
  吓得她差点儿把整个柜子都劈了。
  薛知蕴艰难撑开眼皮, 望了一转。
  “没有……”她喃喃道, 脑袋往床上一砸, 又睡了过去。
  真没有吗?
  奚昭一动不动。
  那她怎么感觉那道视线盯得更紧了?
  月光斜过窗扉, 温柔地映在墙面。望着那淡光, 奚昭忽然想起什么。
  她坐起身,朝窗外望去。
  窗子外面没有人,唯见天际快要消失的一轮圆月。
  奚昭看了眼熟睡的薛知蕴, 然后趿拉着鞋,轻手轻脚地往外走。
  -
  房外, 假山旁。
  月S一把扯住月问星,将她拽至假山后头。
  鬼影踉跄两番, 勉强站稳。
  看着柔弱无依, 抬眸瞧他的眼神却分外阴厉。
  “你堵我做什么?”月问星问, 急急往院子里瞟,“她房里有别人, 有别人。”
  “是有人!还是从鬼域来的。”月S瞪她,“要想被打散魂魄就尽管往前凑,还省得整日为你操心。”
  也不知她在外面守了多久,当真胆子大。
  “鬼域……鬼域……”月问星低声念着,像要将这两字嚼碎似的,“为何要和奚昭待在一块儿,她从没说起过这事。”
  月S眯了眯眼:“难不成何话都要跟你讲?这一月里你消停些,少往绥绥身边去。若是被鬼域的人发现了,便是大哥也保不了你。”
  月问星僵硬地抬起脑袋,神情恍惚。
  像是泪眼婆娑的模样。
  “可她们睡在一起。”
  月S:“……”
  他有时真想撬开她的头,看看里头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我先前就提醒过你,绥绥有她玩得好的朋友。莫非你心里酸她俩能睡在一张床上,就什么都不管不顾,自个儿把脑袋往鬼域的人手里送了?”
  月问星眼神飘忽,似真在考虑该不该这样做。
  她低垂着头,好一会儿,忽抬起眼帘,幽幽望着他。
  “二哥。”她喊。
  月S陡觉脊骨发凉。
  从小到大,她这么喊他准没好事。
  “又在想什么?”
  月问星问:“那人要在这里住多久?”
  “一个月――不是早就与你说过。”
  “我没听,不愿听你说话。”月问星答得理所应当。
  月S深吸一口气。
  他真是――
  “二哥,”月问星又唤一声,“我不能出现在那人的面前,那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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