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活命改拿修罗场剧本——云山昼【完结】
时间:2024-03-01 14:37:55

  蔺岐从袖中取出枚珠子,正要捏动,忽听见有人唤道――
  “问星!”
  他指尖一顿,终还是按下了那枚珠子,复又收回袖中。
  侧眸望去――
  不远处,奚昭和月S快步赶来。
  蔺岐的视线在奚昭身上顿了瞬,又倏然移开。
  他对月问星道:“既然无事,岐便先行一步。”
  月问星:“你……”
  她还想说什么,但转瞬间,蔺岐的身影便消失在夜色中。
  -
  宁远小筑。
  蔺岐端坐在桌前,从袖中取出那枚珠子。
  行走在外,他常在身上备着留影珠。
  这回用它,是为查清楚月家女儿的事。
  起先见到月问星,他只当她是寻常女鬼,不过修为高了些。
  但她常在奚昭身边出没,他便起了两分追查的心思。
  费了番功夫,他总算查出她的身份――
  月家女儿,早在百年前就因病离世。
  至于为何要留下她的亡魂,此事又是否与奚昭有关,他尚无头绪。
  蔺岐往那枚留影珠里注入妖息。
  渐有虚影出现在半空中,是一片漆黑――倒也正常,他一直将珠子放在袖里,自是什么画面都没录下。
  更重要的是声音。
  ――你又是谁,胆敢干涉鬼域的事!
  蓬夫子的声音凭空出现。
  蔺岐仔细听着那鬼吏的话,试图从中找到鬼域与此事有何干系。
  但一遍听下来,什么蛛丝马迹也没寻到。
  ――鬼域似乎根本不知晓月问星的亡魂滞留在月府的事。
  那么,便是月家人擅作主张了。
  思及此,蔺岐正要毁了那留影珠,却陡然听见一道再耳熟不过的声音。
  ――问星!
  他眼睫一颤,目光移至黑雾上。
  是奚昭的声音。
  恰巧被留影珠记刻下了。
  那从远方传来的呼唤碎在雷声中,断断续续,并不分明,却连同慌乱滂沱的大雨一起落在他心上。
  他静坐着不动,手里摩挲着那枚留影珠,忽又低垂了脑袋,隐见耳尖薄红。
  好一会儿,他才又捏动留影珠。屏了呼吸,在狂风骤雨中辨着那微弱的声音。
第35章 (二合一)
  雨大天黑, 奚昭远远望见月问星身边站了一人。
  看身形比蓬昀高出许多,但转瞬又消失不见。
  她快步上前,朝着那人影消失的方向望了阵。
  什么都没瞧见, 连是谁都未看出。
  她转而问月问星:“蓬昀呢, 是不是有其他人过来了?”
  “蓬昀走了。”月问星看一眼月S, 才又犹豫着说, “是被那道人赶走的。”
  “道人?”月S拧眉, “哪个?太崖,还是蔺岐?”
  “蔺岐。”
  月S眉头蹙得更紧:“他为何要来这儿, 不知自己是什么处境吗?大哥可冒了不小风险才让他住进府里。”
  见他有发怒的迹象, 月问星忙说:“不是。他易了容, 蓬昀没瞧见他的脸。”
  “也是, 到底不会这般莽撞。”月S勉强松缓了神情, 转而主动解释道, “我原是守在楼底下, 那蓬昀应该刚好在这附近打转, 又察觉到了陌生鬼息,便派人来查。头回被我挡回去了,估摸觉得不对, 他就又叫了几只鬼来,故意在那儿闹事, 自个儿偷溜进了观月楼――方才气息动荡不小,他有没有伤着你?”
  月问星不愿跟他聊起刚才的事, 只摇头。
  片刻后又道:“他说要去找大哥。”
  “找大哥?”月S冷笑出声, “这是把自己当成鬼王, 还是以为他是月府府主了?如今身处月府,他还想掀起什么风浪不成!”
  月问星忧道:“那若他告诉了薛家人呢?”
  “不急, 兄长自不会放任他胡说八道。”月S说,“我先送你俩回去,再去大哥那儿看看。”
  奚昭在旁听着,若有所思。
  薛知蕴是半鬼,身边也常有鬼魄出没。她原以为是薛家和鬼域有什么来往,就好比月家在妖族中的地位。
  但薛家能管亡魂的去处,还能干涉月府私事。这样看来,他们与鬼域的关系远比她想的要密切许多。
  -
  蓬昀脚底生风地跑到了月楚临那儿,也没管他睡没睡,抬手就开始砸院落大门。
  几个守门的侍从忙上前问他有何事,另一些则跑去叫月楚临。
  没过多久,月楚临便从回环的廊道走出,身后跟了两个提灯的小童。
  “蓬夫子,”他礼道,“夫子深夜拜访定有急事,眼下大雨不止,不若去茶室小坐,慢慢道来。”
  他向来面上功夫做得好,但这回蓬昀已是气火攻心,一挥袖:“少来这套!若非殿下不在此处,一时又回不了鬼域,老夫定要闹得你月家人不得安生!”
  月楚临身后的提灯小童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
  大晚上风风火火地冲过来,不已经闹得不得安生了么?
  月楚临却没被挑起丝毫火气,仍旧温声道:“蓬夫子尽管直言。”
  蓬昀冷哼:“我且问你,你那最小的胞妹如今何在!”
  他来月府的次数不多,以前就听闻月家的小女儿一直卧病在床,从不会客。
  如今才知道,哪是久卧病榻,分明是早死了!
  月楚临应道:“劳夫子关心,舍妹身体抱恙,自父母离世便在养病。”
  “养病?”蓬昀捋了把胡子,横眉倒竖,“别不是已经养死了。”
  月楚临眉心一跳,神色不改。
  “夫子何出此言,舍妹如今就在观鹤小筑。若夫子有意探望,不妨明日再去。”
  “月见远!以前怎没发现你惯会信口雌黄?”蓬昀虚起眼看他,“老夫已经亲眼看见你那胞妹的亡魂,且就在观月楼底。她死了百年不止,煞气深厚,定会酿成大祸。豢养大鬼实乃重罪,还不快些将她交出来!”
  月楚临眼皮一掀,看的却是他身后。
  片刻后他笑道:“恕晚辈愚钝,没有听懂夫子话里的意思――舍妹就在观鹤小筑,如何会无故丢了百年性命,又成了亡魂?且若真碰着了她的亡魂,为何仅有夫子一人来这儿。”
  蓬昀一时语塞。
  他自不想说月问星的魂魄险些要了他的命,便道:“听说你请了个道人,就是为着捉你那胞妹的亡魂,现在魂魄就在他那儿。你要不信,可将那道人叫来。”
  月楚临的神情凝怔一瞬,但很快就又恢复如初。
  “原是这般,难怪前辈会看错。”他道,“那道人确是我请来的。府中有恶鬼出没,还伪装成了舍妹模样――蓬夫子看见那鬼时,鬼身边可有其他人?”
  蓬昀不知不觉间就顺着他的话往下道:“你带回府的那人族,就跟那鬼待在一块儿。”
  “那就是了。”月楚临语气温和,“那鬼有意伪装,为的便是骗取奚昭信任。我撞见过几回,就从外请了位道人来捉鬼――这几日事务繁杂,若非蓬夫子提起,我也险些忘了。”
  听到这儿,蓬昀已是半信半疑。
  也是。
  鬼域的人都在这儿,他怎还敢做出这等事。
  可……
  他突然道:“你那胞弟守在观月楼外面又是为何?”
  月楚临身后的提灯小童险没忍住叹气。
  小姐偷跑出去跟昭昭姑娘见面也就算了,这二少爷又是来干嘛的。她俩见面,还需要个看门的不成?
  “阿S与问星向来感情甚笃,遇见有鬼披着她的皮为非作歹,自是心中有愤。”月楚临说,“阿S做事到底莽撞,若冲撞了夫子,定会罚他。”
  “但――”
  “蓬夫子,”月楚临打断他,“就算晚辈有心,十多年前父母在时,也不会任由孤魂游离在外,哪怕是自家人。”
  听他提起他爹娘,蓬昀心底的疑虑一下去了大半。
  今日见着那鬼,少说也死了百年了。而十多年前,月家两位府主都还好好儿活着。
  他对那两人也有几分了解,都不是不知规矩的人。
  即便是自己的亲女儿,也应不会做出强行留魂的事。
  况且一百多年前,从没听说过月家出现什么变动。
  思及此,他面色稍缓。
  “若有恶鬼作祟,也当与鬼界通个气,免得闹出笑话。如今两位殿下都在这儿,捉只恶鬼罢了,哪需要请什么道人来。即便嫌劳烦殿下,那太崖道君不也在?”
  月楚临恭谦:“前辈言之有理。”
  “快些将那恶鬼除了,也免得影响王上出巡。”抛下这句,蓬昀转身便走了。
  月楚临静立在原地,望着那干瘦鬼影。
  等人走远,身后的提灯童子终于忍不住道:“公子,那老鬼未免也太嚣张。真当自个儿是殿下的夫子,就得人人都听他的了?在咱们府里竟还摆出这副作派!”
  “不急。”
  月楚临始终温笑着,灯光映来,才觉他笑意不达眼底,反透出股漠然。
  他转过身,身影渐隐在夜色当中。
  “居功自傲,又有犯上之嫌。”他稍顿,“气数已尽。”
  -
  第三天,宁远小筑。
  前些日子断断续续下了好几场雨,今日总算放晴,一碧如洗。
  蔺岐拿起八方道玉盘,正要出门,太崖忽出现在了门口。
  “玉衡,”他径直入了门,坐下,懒靠着椅背,“今日先不急着去检查禁制,为师有话想要问你。”
  蔺岐放下玉罗盘,耐心等着他开口。
  太崖:“前些天下大雨那天晚上,你去了哪儿?”
  “观月楼。”蔺岐答得详细,“罗盘出现异象,故此去了趟。”
  “然后?”
  “未受多大影响,应是府中鬼魄太多,干扰了禁制。”
  “我并非是问禁制的事。”太崖懒散道,“你去观月楼时,可看见了什么,又做了何事?”
  想到他应是知道了昨夜的事,蔺岐索性再不瞒他:“弟子去观月楼,看见鬼域蓬昀无端攻击月家女儿。倚强凌弱实为小人作派,弟子便出了手。”
  “哦,月家女儿――看来你已经知晓那鬼魄的身份了,是她亲口告诉了你,还是你自己去查的?”
  蔺岐沉默一阵,终如实道:“那鬼魄时常出现,恐其有害,所以去查了她的身份。”
  “你倒是热心肠,也不怕鬼域怪罪到你身上。”太崖揶揄,但无讽刺之意。
  “我易了容。”
  “易容?”太崖轻笑,“你是易了容,那如果鬼域的人真来找,你要从何处捏造出个捉鬼的道人。”
  听他提起捉鬼道人,蔺岐须臾便反应过来,应是谁给他递了话。
  他思索片刻,却是先问:“师父,弟子是否给谁添了麻烦?”
  现在倒知道唤他声师父了。
  太崖单手支颌,道:“也没什么,就是昨天碰着见远,听他说那蓬昀怒气冲冲找上了他,觉得月府欺瞒鬼域,偷藏着月问星的魂魄。又说见远还请了个道人,就是为了捉那鬼魂。后被见远瞒了过去,只道月问星还好好活着,那鬼魂不过假借了月家小姐的名头,其实是打外边儿来的野鬼。”
  蔺岐稍拧了眉。
  月府果真瞒着那月问星亡故的事。
  “既然已经离世,为何不将她送去鬼域?”他冷声说,“魂魄游离人界,有违天道。”
  太崖笑眯眯看他:“玉衡,别想着能从为师这儿套出什么话。那月问星死了也好,活着也好,都是月家自己的事,外人干涉不得。”
  蔺岐别开视线:“我未有此意。”
  “为师大抵知道你想干什么。”太崖轻声道,“玉衡,你从没这般莽撞过。但应清楚今时不同往日,我们师徒二人的性命皆在刀尖之上。你若起了什么心思,要是适可而止为师也管不了你。但见远此人,能避则避。”
  蔺岐沉默一阵:“弟子清楚。”
  话音刚落,外头陡然传来人声――
  “有人吗?”
  他抬起眼帘,目光瞥向右旁门口。
  “奚姑娘来了,”太崖忽笑,“玉衡,不去见见么?多半是来找你。”
  听了这话,蔺岐不知怎的就想起那被留影珠记刻下的声音。
  他垂下眼帘道:“师父,我先去检查禁制。”
  “今日不用去了。”太崖随手拿了本符书,丢给他,“这符书是从见远那儿拿的难得古本,仅剩了一本。昨夜刚下大雨,今日路也不好走,便留下将这符书誊抄一遍吧。”
  说着,他起了身,往外走去。
  刚出门就看见满院子乱逛的奚昭。
  对方也瞧见了他,脚步一转,就朝他走来。
  他跨出门槛,正要告诉她蔺岐还在抄符书,便听她说:“道君,原来你躲屋里,找你好久。”
  正在房里翻书的蔺岐指尖一顿,转而走至桌前,一言不发地磨墨。
  太崖停住。
  找他的?
  他面上不显,问道:“奚姑娘找我何事?”
  奚昭从袖里取出一小片符,甩了甩:“道君,你该不会是忘了这事吧?”
  召灵符。
  太崖顿时了然,带着她往凉亭那处走。
  确定蔺岐听不见他俩说话了,他才开口:“不是还有几天么,奚姑娘怎提前送来了。”
  她一来找他,他就觉得准没好事。
  奚昭往石桌旁一坐,端的自在。
  她道:“我这两天要忙着养花,估计没空,所以提前送过来,也省得道君受罪不是?”
  其实是她浇的灵水起了效,那睡莲好像有化灵的迹象。
  她得时时守着,哪有空往外跑?
  “那便有劳奚姑娘了。”太崖伸手去拿。
  还没碰着,奚昭就又收回了手。
  她左右张望两眼,然后问:“蔺道长呢?”
  太崖泰然自若地垂手:“在誊抄符书――奚姑娘要见他?”
  “好几天没瞧着他,所以问问。”奚昭一手撑脸,眼底含着笑,“也怕他突然蹦出来,知道了道君你变蛇的事。”
  太崖在她对面坐下,一副闲散模样。
  他突然换了话茬:“这些时日在翻看一些书,瞧见些颇有意思的东西。”
  “你讲。”
  太崖慢条斯理道:“书上写一人类闯进了妖物横行的深山里,怎么也找不着出路。最不走运的是,她还被山上妖鬼种了禁制,就算找着了下山的路,也没法离开。这人四处寻着解禁的办法,最后真叫她找着了――奚姑娘猜是什么?”
  奚昭瞬间清楚他要说什么了。
  嘴上却道:“我没看那话本,怎会清楚?”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