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棠的脑袋靠在车窗上,唇间的甜味忽然变得有点苦,“我不在乎了,我在乎的就是一个真相。”
“昨天都哭得打鸣了还说不在乎。”就嘴硬吧。
季繁月调转车头去酒吧。
这姐们再这么下去,非得憋出病不可。
海城最高档的酒吧充斥着纸醉金迷。
舞池里的男男女女身材火辣,在五颜六色的灯光下贴身辣舞。
季繁月把人拽过去,叫了十几瓶烈酒。
“叫这么多?”
“这些算多吗?姐妹,这就跟点男模一样的道理,多一种选择咱们就多一种体验,天底下男人那么多,这个不行,咱换个歪脖子树,一点都不多!”
季繁月手搭在她肩上,“今晚敞开肚子喝,反正你有钱,你买单,我就舍命陪君子。”
林疏棠没吭声,单手开了瓶酒就往肚里灌。
季繁月把外套一脱,两个酒量分明都差劲的人,抱着酒瓶就是干。
直到最后喝嗨了,把舞台上跳舞的热场辣妹硬挤下去。
林疏棠也脱掉外套,穿着背心热裤,因为舞蹈动作,一截清瘦白皙的腰身露出来。
惹眼到不行。
尤其是那双腿又细又直,皮肤犹如凝脂,白到发光。
看得底下的人一阵眼热。
有男人想趁机过去占便宜,被林疏棠一个利落的过肩摔。
拾起架子鼓的鼓棒,把那人敲得满头包。
直到有人把男人解救了,才没被打得爹妈不认识。
对方嘲笑那人,“你也不看清楚那俩姑奶奶是谁,她们的便宜你也敢占?”
“很有来头?”
“来头说不上,但整个圈估计都知道这发疯二人组,天使脸蛋魔鬼身材,却是典型的暴力狂,上高中的时候就是老师头疼份子,你能看得出来她俩学什么专业吗?”
“什么专业?”
“一个大提琴,一个小提琴。”
“啥?”那人震惊。
学乐器的不都是温柔似水的小姑娘吗。
这俩人看着就不像是学乐器的,倒像是炼法器的。
在舞台上舞得都有残影了。
海城有两所顶级高中,全市的名流大多往这两个学校送。
林疏棠长相漂亮,性格却特别疯,而顾言卿家世好,长得帅又成绩好,也是学校里的焦点。
两个人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交往后,所有人震惊万分,自然对她也就耳闻能详了。
“听说林疏棠和顾言卿分手了,北海大学的论坛上至今还有偷拍顾言卿单膝跪地给她系鞋带的神图呢。”
“那八年顾言卿把她当宝贝疙瘩似的宠,恨不得吃饭得喂,走路得背,两个人怎么就分了?”
“这谁知道呢……八年恋爱,搁谁谁都腻了吧。”
“也是,毕竟家世差这么多,顾家怎么可能让林疏棠过门,大学恋爱也不过就是玩玩而已。”
当年所有人说林家攀上顾家,以后就不用愁了。
现在看来,林疏棠还真像个小丑。
刚进来的三个男人,听到这些议论声,脸上情绪分明。
秦聿风八卦的朝舞台中央看去。
两个女人,硬是搞出了群魔乱舞的架势。
他对着林疏棠那身段,比了个‘S’形,说话贱嗖嗖的。
“呦呵你说巧不巧,这不就是天赐良缘?我就说我和林疏棠般配吧,老天安排我们再续前缘呢。”
林疏棠那腰真就细成了σw.zλ.刀。
那模样,真像个勾人的妖精。
沈肆看着舞台上肆意放纵的女孩,用几分不以为意藏下眼底的波澜,“你缺钱?”
“嗯?”秦聿风没反应过来。
沈肆拿出手机散漫地划拉,“我给你转两百块,你去医院挂个专科,好好看看你的脑子。”
秦聿风收到到账提醒,真就气笑了。
“我说你这是怎么了,今个儿一天都在刺我,我招你惹你了?”
沈肆微笑,“我也想不明白了,怎么八年不见,你怎么这么恶心人了。”
人撂完话就往包厢走。
秦聿风在后边跟,“喂,你等等我啊你!还有,我怎么恶心你了!”
萧鹤川余光只从台上掠过一眼,便离开。
第6章 沈家的太子爷,惹不起
舞台上的林疏棠隐约觉得有人看过来。
在她扫过时,又没有了。
季繁月很兴奋的把手搭在她肩膀上,踮着脚往不远处瞅。
“乖乖,那人是谁啊,真是屁股上挂暖瓶,帅得有一腚的水瓶啊!”
顺着季繁月手指得方向看去,林疏棠眯了眯醉眼,感觉那人确实有点眼熟。
“那背影,那气质,那身材,那侧脸,他得一米九以上吧,反正我没在海市见过这么帅的。”
闻言,林疏棠默默地抿紧了唇。
如果没看错,这不就是车上和警署那个……
季繁月搂着林疏棠肩膀的手,因为兴奋不断用力。
“我都不敢想象,要是一巴掌拍在他的翘臀上,我今后该有多么的阳光开朗!不行,我得查查这人是谁,是我的菜!”
阳光开朗倒是没感觉,林疏棠就某处还在隐隐作痛。
这人活儿是真差劲。
“我擦,他居然是沈肆,沈家的太子爷,乖乖,他回国了?怪不得跟秦少和萧少走在一起。”惹不起惹不起!
季繁月这些年的记者不是白当的。
来这酒吧的非富即贵,稍微在内部群里一打听就知道了这人的身份。
林疏棠推开她的胳膊,从舞台上下来,坐在吧台上闷声喝酒。
季繁月问她,“你还记得沈肆吗,他从一中转过来分到你们班,你俩就坐前后排吧。”
林疏棠轻轻用手指揉额角。
她当然记得。
顾言卿是校草,他则是校霸。
哪怕后来沈肆出了国,国内照旧能传来他频繁换女朋友的娱乐八卦。
所以在车上看到沈肆的那一刻,她就认出来了。
也正是因为对方是个浪子,她才会毫无心理负担。
这样一来,双方都可以当做什么事儿都没发生。
“我还记得高中的时候,你总是倒数第一,好多人嘲笑你,可沈肆从一中那边转过来后他就成了倒数第一,你成了倒数第二,每次考试他就差你一分,稳坐倒数第一宝座,可因为他是海城太子爷,都没人敢嘲笑他,更没人敢笑你了,毕竟要是笑你这个倒数第二名,相当于嘲讽他这个倒数第一名。”
季繁月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估计她是没听进去。
“也是,那时候顾言卿每次都是第一名,你怎么可能在乎倒数第一名是谁。”
“这事儿你没在意,但咱们高中汇演那次你没忘吧,就咱们那个熊出没的音乐剧,扮演‘光头强’那厮嫌丢人,半路跑了,害得咱们汇演差点腰斩,最后还是沈肆出演的‘光头强’,咱们才没让人看笑话,别的不说,他这人还挺仗义的。”
林疏棠仰头灌进喉咙里一杯威士忌,呛得不停咳嗽。
季繁月按住她的手,“你喝得太急了。”
林疏棠的脸颊枕在手臂上,脸色红扑扑的,醉意涌上来了。
“光头强……”
她想起来了。
那天和季繁月临近上场,‘光头强’的演员临阵脱逃,她们急得团团转。
这时候沈肆说他可以演,但前提是要她演出结束后去一个地方。
后来,她和顾言卿在一起,沈肆就出国了,这件事不了了之。
八年前的事儿了,要不是季繁月提,她早就忘了。
季繁月拾起包包和外套,“要不然我先送你回去吧。”
林疏棠不走,她还要喝酒。
身边两个人不断议论着——
“今个儿海市有头有脸的公子哥和千金都来了,整个三楼贵宾区全被包下来,好像专门是为刚回国的沈家太子爷办接风宴的。”
“那可不,海市最有钱的四大家族沈家、孙家、顾家和秦家,当属沈家财权最为雄厚,沈家只有沈肆那一个宝贝儿子,圈里不流传了一句话吗,‘别用你的资产去挑战小肆爷的零花钱’,其他人怎么着都得来讨沈肆的人情,这不孙家千金孙筱冉,顾家两位少爷,还有秦家的小少爷秦聿风都来了。”
“那你怎么没去?”
“说得跟我能攀得上四大家族似的,能在包厢里端茶倒酒的都是名流圈的第二梯队,拖地都轮不到我啊。”
两个人正自嘲着,忽然一杯酒从桌子另一端滑过来。
他们不由得看去。
女人漂亮到刺眼,素净的脸颊恬静又冷艳。
她手指托着下巴,另一只手细白的指尖朝他们勾了勾,就仿佛凭空冒出两道无形的丝线硬是扯着他们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她身上。
人间尤物,不过如此。
“你们刚刚说,顾言卿也在这?”
男人不由得回答,“是、是啊。”
“他在哪个包厢?”
“就在三楼的贵宾区,整个贵宾区都被包下来了。”
林疏棠精致的红唇漾起半丝笑容,“谢了。”
撑起虚软的身体,踉跄的就要往三楼走。
季繁月拉住她,“你要去找顾言卿?”
林疏棠推开她,“我要当面问清楚他到底什么意思。”
不接电话,避而不见。
微信丢给她‘分手’两个字后就玩消失。
“我林疏棠从来没这么窝囊过,就算分手,我也当面说。”
季繁月一想也是,“你说得对,妈的,咱们当面问个清楚!”
而贵宾室内此刻更是热闹非凡。
沈肆是派对的焦点,少不了富家子弟上前阿谀奉承。
有漂亮女人凑上前来倒酒,胸前的风光在单薄的布料里若隐若现,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男人双腿往桌子上不羁地一搭,身体慵懒的往后靠在沙发上,不动声色避开了女人的碰触,骨节分明的指尖夹着烟,余光不着痕迹的扫过角落里的某处。
顾言卿穿着白色针织衫,气质温雅贵气,身边的位置是空的。
——是大家习以为常为林疏棠留的位置。
从前他去哪都带林疏棠。
不久后,孙家千金孙筱冉坐在了他身边。
“小肆爷在国外风流倜傥,在国内怎么反而拘谨起来了?”
倒酒的女人是顾家二少顾晋宇安排的,沈肆看都没看一眼。
顾晋宇试探,“小肆爷,是不是这个不合您的胃口?”
沈肆收回视线,指尖压着杯沿,兴致缺缺的样子,“本少爷又不是开动物收养所的,别什么阿猫阿狗都往我身边凑。”
顾晋宇闻言顿时把女人推开,坐在沈肆不远的地方陪笑。
“那您喜欢什么样的,我都给您找,咱们海市出美人儿,包小肆爷满意。”
沈肆伸手似笑非笑地拍拍对方的脸,“你怎么笑得跟青楼里的老鸨似的,干脆以后别开公司了,改行下海算了。”
对方摸了摸脸皮尴尬,“小肆爷真会开玩笑。”
然后示意另外一女人过来。
干干净净的,长相温柔娴静,怯生生的,叫人瞧见就怜惜。
“小肆爷您看看这个,还是个雏儿,专门送来给您接风洗尘的。”
顾晋宇给女人使眼色,女人咬紧了下唇,颤颤巍巍的坐在沈肆身边。
他轻轻皱眉,没等把人撵走呢。
‘砰’的一声,厚重的沉木门忽然被人一脚从外边踢开。
只见两个女人浑身酒气,摇晃着身体进来。
有人认出来,“林疏棠,季繁月,谁让你们进来的?!”
第7章 确定要和我分手对吗
林家和季家在海市都是小门小户,还没资格参加这样的名流派对。
林疏棠没理会,视线掠过所有人后,锁在顾言卿身上。
他也在看她,目光依旧温柔,又透着几分复杂。
见林疏棠进来,沈肆默默把指尖的烟掐灭,脚也从桌子上放下来,坐得正儿八经了些。
包厢里的公子哥要把人赶出去,他轻抬了下手,就没人敢动了。
林疏棠看向顾言卿,“我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顾言卿轻抿着干涩的唇,没有说话。
他们的事儿,孙筱冉知道。
既然决定联姻,那她怎么可能允许两个人藕断丝连,“我说林疏棠,别自找没趣,你配得上顾言卿吗?”
“顾言卿,你要是劈腿了,就明白的说,别藏着掖着的,我们疏棠离开你又不是活不下去,你至于躲躲藏藏,连面儿都不敢见吗!”
季繁月替好友不甘心。
顾言卿的始终没说话,温润的脸庞苍白。
但沈肆,却留意到他握紧酒杯的指骨在不断的泛白,微微挑了眉。
孙筱冉听不下去了,这俩人完全当她是空气啊。
“林疏棠你还要不要点脸了,这还看不明白吗,你被甩了!还上来自找没趣。”
有人附和,“就是,顾少玩腻你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懂?非要说出来找难堪?”
就连上不得台面的女人都笑。
“哪个男人谁喜欢这样脾性的女人啊,怪不得被人甩,一身酒气,脾气还爆……”
几个人正嘲笑着。
沈肆忽然漫不经心的看过去,“嘴巴都连下水道了?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
顿时,几个人讪讪的不吭声了。
林疏棠没把这些羞辱放心上,她只盯着顾言卿。
那个待她温柔如风,清风明月般的男人。
“顾言卿,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确定要和我分手,对吗。”
沈肆让人关了音乐,包厢里一阵死寂。
只有五彩斑斓的灯映射在每个人脸上。
所有人似乎都在等顾言卿的答案。
顾言卿攥着酒杯的手指轻颤。
沉默片刻后,他微哑的开口,“是。”
这一个字,像一把沉重的铁锤狠狠砸在她的心头。
“疏棠,我们分手吧。”
林疏棠就这么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出‘分手’两个字。
明明已经亲口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那种排山倒海而来的钝痛感,还是无法克制。
脑海里电影般的闪过八年来的一幕幕。
“好。”林疏棠突然笑了,眼底氤氲起一层薄薄的雾气,被她拼命的压制回去。
“顾言卿,这是你说的,但你记住,我林疏棠从来不走回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