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彤满意地勾起红唇道:“本郡主素来仁慈,杀无赦倒也算啦,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姜济怕萧彤折磨姜嬛,爱女心切之下,也顾不得尊严,忙向萧彤磕头求饶:“求郡主从轻发落,草民教女不严,愿代女受过。”
“爹爹,不要。”姜嬛听到姜济这么说,彻底慌了,眼泪簌簌而落。
萧彤微微颔首:“如此,本郡主便成全姜老爷护犊之心。来人,把姜济拉下去,去衣受杖八十,姜府上下一同观看受刑,以儆效尤。”
姜济年已过四十,这些年养尊处优的,如何受得住八十大板,而且所谓的去衣受杖,是要脱下犯人的裤子,直接用板子打臀部,这不仅是刑罚,更是一种侮辱。萧彤还下令让整个姜府上下围观姜济受刑,不亚于把姜济剥光了示众,那他姜家从今以后还有何颜面在临城立足。
姜嬛挣开了顾陵的怀抱,跪在了姜济身边,愧疚可怜地道:“爹爹,是我不好。”
又扭过头,愤恨地看着萧彤道:“要打打我,不要打我爹。”
萧彤觉得这出戏真是越来越有意思,手指轻敲着桌面道:“好,你虽是个□□无耻的女子,但到底还算有孝心,那本郡主便放过你爹,只打你。”
萧彤下巴一抬,一直候在旁边的两名官差便要上前来押姜嬛去受刑。
顾陵当即挡在了姜嬛面前。
那两名官差虽听姜子承夸他武艺高强,但到底没亲眼所见,又见他赤手空拳,并不怎么放在眼里。
正要推开他去拉姜嬛,手触碰到顾陵的臂时,却觉他臂上生出了一股强大的劲,他人没有动,仅凭着这股劲,就把他们的手推开了。
两位官差心里皆是一惊,不免露了怯,但因萧彤还在上边瞧着,完成不了差使,自己也要受罚,便又齐齐上去,想再次推开顾陵。
这一回却是还没碰到他的手,脚下便被他一踢,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你好大的胆子。”不等萧彤发火,刘县令便下令其余的官兵擒住顾陵。
一时间,三十名官兵都冲进了宽敞的大厅里,把顾陵,姜嬛,姜济,陈氏,姜子承团团围住了。
萧彤坐在堂上,好整以暇地咽了一口香茶。
那一夜顾陵能从她马车上逃脱,便可见他本领不小,但他赤手空拳的,一边要护住姜家老小,一边还要对付三十位拿着刀剑的官差,谅也无法两全。
等他被打晕了,她便叫人把他拖回去,绑起来,一边给他上药一边上他,看他还倔个什么。
“别把他的脸打坏了。”萧彤幽幽地道。
那三十名官差得了命令,便要动手,顾陵看准了时机,迅疾地夺过了近旁官差手中的剑,然后凌空横扫,便劈掉了站在面前十位官兵手中的武器。
那十位官兵,下意识地抬起手来,腕上皆被划出了一道血口子。心里不禁大骇,只要顾陵再割深一些,切到了筋脉,他们的右手便再拿不起刀剑,相当于废了。
“你们还要动手吗?”顾陵持剑,傲然挡在了姜嬛面前,冷声道。
剩下的那二十名护卫,一时间皆是大气都不敢喘,更别说上前去捉拿他。
萧彤也被适才那一幕吓到了,短短须臾,他便打掉了十名护卫手中的兵器,这样的功夫,这样的速度,是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如此一来,她更舍不得放了他,且在心里暗暗发誓:她一定要得到这个男人。
“顾陵,你想害死我们吗?”姜子承看着跪在地上的姜济,吓得面如死灰的陈映月,还有泪眼汪汪的姜嬛,厉声责问道。
纵他神功盖世,护得了他们一时,难道能护他们一世,而且姜府上下一百六十口人,他能一一保全吗?萧彤要的是他,只要他还留在姜府,姜府便永无宁日。
顾陵脸色微微一变,握着剑的手因为用力,指节“咯咯”作响。
他目光深深地看向了姜嬛,四目相对中,姜嬛知道他急需她坚定不移地站在他身边。
可经历了适才一事,她着实有些怕了,她爱他,可她也爱自己的爹娘。
她不能再让生她养她的父母因为她而遭受侮辱,担惊受怕。
姜嬛避开了他渴求的目光,微垂下了睫,脸色发白,双唇发抖地道:“顾陵,你随郡主去吧!”
明明她昨日才对他说“顾陵,我永远要你”,可为了她的家人,她还是选择了妥协,把他推了出去。
即使知道她是迫不得已,是被逼无奈之下的选择,但在这一刻,他觉得他被姜嬛抛弃了。这个世界,又独剩下了他一个人。
但他早已习惯听命于她,稍一踟蹰,便收回了剑,向萧彤抱拳道:“郡主竟看上了小人,想让小人保护你,那郡主在临城的这段时间,小人自会不留余力地保护郡主,还请郡主不要为难姜府上下。”
萧彤到这来的目的,不过就是想带走顾陵,眼下他竟然肯向她低头,旁的一切便不打紧了。
至于顾陵所说,在临城这段时间才保护她,呵!只要落到了她手上,要在她身边待多久,可不是他能决定的。
况且,他还抓到了他的软肋。
萧彤这般想着,志得意满地瞥了眼姜嬛。
只要姜嬛还活着,她知道她便可一直拿她要挟顾陵,让顾陵受制于她。
“走吧!”萧彤站了起来。
这一句话,是决意放过姜府上下了。
姜济和姜子承皆松了一口气。
唯有姜嬛心如刀割,心怀愧疚,又缠绵悱恻地看着顾陵。
她没用,在最后关头,为了家人,还是放弃了他,他心底里可会怨她,从今以后不愿意再见她!
哪怕他愿意再见她,宁乐郡主会让他来吗?去了郡主行宫,他又会遭受什么。
姜嬛不敢想,也不愿意想下去,任凭两行清泪簌簌而落。
“嬛儿。”顾陵看着她难过的模样,心里一动,就想走上前去抱住她,告诉她:郡主的行宫困不住他,他一定会想办法摆脱郡主,早日回到她身边的。
萧彤却在此时伸出了一只纤纤玉臂,对顾陵道:“你,过来。”
姜嬛怕她再望着顾陵,会让顾陵忍不住拂逆郡主,使家人遭殃,咬了咬唇,别过了头。
“嬛儿,不必为我担心。”顾陵犹豫了片刻后,收回了迈出去的脚,亦没有去扶萧彤。
生离死别的画面,萧彤见多了,倒也不恼顾陵公然违抗她的命令,自顾自地放下手来,对他道:“小小一个姜府算得了什么,乖乖跟着本郡主,本郡主定会让你飞黄腾达,成为人上人。”
第40章
长公主的行宫,是由驸马的故居改造的,虽规模不及京城里的公主府,但也是亭台楼阁,假山池沼应有尽有,里间的装饰更是富丽堂皇。
顾陵进了行宫后,便被人带进了东边的一个屋子里。
一路走来,他甚少见到丫鬟,基本都是些清秀的小厮,甚至还有太监。
进了屋后,不到一会,便有两名小厮打了热水,拿了衣服过来,要伺候他沐浴更衣。
顾陵见那衣服做工精致,但又十分轻薄,穿上去后几乎相当于没有穿,深感屈辱,拒绝沐浴,也拒绝更衣。
那两位小厮见他态度十分强硬,不是好伺候的主,低首交流了一会,便出去了。
不一会儿,屋里又来了两个人,衣着气质与那两位小厮截然不同。
较高的一位,年纪大约二十上下,身着一袭飘逸的白梅阔袖蓝衫,头发用银簪半束,剑眉秀目,唇不点而红。
另一位瞧着年纪较小的,则穿着一身粉衣,可衣带系得松松垮垮的,似是有意要露出胸前的那几块肌肉,论模样,说是英俊,更似女子的俏丽,眉眼间也带着几分骄矜之色,再加上他眼睛较圆,脸上的轮廓柔和无骨,便是扮成女子,怕也不会引人怀疑。
顾陵见了他们的装扮,便猜出了他们就是萧彤养在身边的男宠,心里生了几分蔑视,转过头去,并不看他们。
那身着粉衣的少年见状,十二分不满,轻蔑地撅起粉唇道:“哦!脾气这么大,你从前不过只是商人家里的小小护卫,而我爹是知府,跟我比,你连给我提鞋都不配,还敢在爷面前摆谱。”
顾陵原本以为给萧彤当男宠的,都是些没身没份的人,不曾想这粉衣少年,还是知府家的公子。
可见他爹为了自己的官位,多么丧心病狂,连儿子都能送给萧彤蹂躏,亦可见萧彤这个女人,有多么浪荡。
“喂,我跟你说话呢!你哑巴了吗?”粉衣少年见顾陵仍坐着不搭理他们,怒从心上来,走到顾陵面前,一指扼在他的肩膀上,咄咄逼人地道,“你不过就是长得比我们稍微好看一点,就以为可以占尽郡主的宠幸,藐视我们吗?我可是长公主亲自指派给郡主的,郡主如今最宠我,不然此番到临城,也不会让我随身伺候。”
顾陵听到这,终于有了反应,腾地一声,站了起来。
那粉衣少年年纪小,身量也小,顾陵长得又比寻常男子高大,这样一站,极具压迫感,粉衣少年不由得后退了两步。
“你几岁了?”顾陵开口道。
“十五岁,怎么了?”粉衣少年扯了扯胸口的衣服给自己壮胆。
顾陵不禁在心里骂了句“禽兽”,连十五岁的都不放过。
“你说郡主眼下最宠你?”顾陵道。
粉衣少年不明白他为何这么问,扬起头来,有恃无恐地道:“当然,所以劝你识相点,你要敢招惹爷,爷就让郡主把你赶出去。”
“当真?”顾陵眼前一亮。
“爷说话自然作数。”粉衣少年话音刚落,脸上便挨了顾陵一拳。
他对自己这张脸格外爱惜,随兜带着小镜子,被顾陵这么一揍,“哎呦”了一声后,竟是没立马跟顾陵计较,而是掏出了小镜子,先看自己脸上的妆容有没有花。
镜子一照,发现自己的一张俊脸都被顾陵打肿了,这才丢了镜子,“嘤嘤嘤”地哭着,抡起小粉拳,冲过去要与顾陵拼命。
顾陵从未见过如此娘唧唧的男人,只觉打他都有裙裙四耳儿咡勿九一寺弃搜集本文上传失自己的英名,但他这么会哭,一定是很会闹腾的,因此便又给了他一拳,还把他一脚踢翻在了地上。
那蓝衣男子见状,花容失色,一溜烟地逃了。
粉衣男子趴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好半天,才起了身,撇嘴跺脚地对顾陵道:“你等着,你等着,你敢打老子,老子一定要让郡主把你赶出去。”
“谢谢。”顾陵发自肺腑地感激道。
那粉衣男子见他如此,却似撞见鬼一般,呜呜啊啊地跑了。
萧彤回了卧室,正想着该如何驯服顾陵,不料前脚小厮刚来禀告说顾陵不肯沐浴,也不肯换衣服,后脚她的男宠中,长得最可爱最会撒娇的苏慕怜,便鼻青脸肿地来向他告状。
“郡主,你看看,我好可怜。”苏慕怜见了萧彤,便趴在了她膝上诉苦。
萧彤看着他好端端的一张脸,被弄成这样,委实也是心疼,怒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谁把你打成这样。”
“是那个新来的顾陵。”苏慕怜撇着嘴,痛心疾首地道,“顾陵出身低,脾气不好,又野蛮粗鲁,根本不配伺候郡主。”
萧彤听了他的话,并没有表示要惩罚或者赶走顾陵。
苏慕怜着急了,红着眼道:“郡主素日里说最疼我,难不成都是假的。如今我被人欺负了,郡主都不为我报仇吗?”
苏慕怜三个月前才被她娘长公主送到她身边,是她的男宠中,年龄最小,最会争宠的。
萧彤见他长得可爱,又会哄人,走哪都带着他,眼下见他被顾陵打得鼻青脸肿,又可怜兮兮地来求她做主,心里并非是一点都不动容的。
只是顾陵,她刚带回来的!哪有就赶出去的道理。
萧彤只好摸了摸苏慕怜的脸,轻声哄道:“小慕慕,郡主自然是疼你的,只是那顾陵初来乍到,本郡主还想驯服驯服他,等本郡主玩腻了他,再把他赶出去好不好?”
“郡主说话要算数。”苏慕怜见她如此打算,也不好再忤逆他,只是受了这种屈辱,他并不甘心就这么放了顾陵,又朝着萧彤撒娇道,“我心里难受,郡主把他绑了,让我打回去,我才会好受一些。”
萧彤忍不住笑了:“你都说他是个粗人的,打他,本郡主怕你的手会疼。”
萧彤说着,命丫鬟去取了颗鸡蛋大的夜明珠,放到苏慕怜手里道,“这是本郡主赏你的,旁人都没有,你好好养着伤,待脸好了,本郡主日日只叫你伺候。”
苏慕怜到底年纪还小,拿了夜明珠,被萧彤这么一哄,便笑嘻嘻地顶着红肿的脸出去了。
萧彤见他离开了,微微沉下了脸。
自苏慕怜出去了,顾陵便待在屋里等着萧彤把他赶出去,不曾想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赶他。
沉思了片刻,料是苏慕怜说了大话,他在萧彤心里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有分量。
他敲了敲桌子,起身往门口走去,那两个小厮立马上前来拦他:“公子,没有郡主的命令,你不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