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想到齐奂的交际风格,谷箪又补充介绍了一下,“那是左芒,技术科痕检的,那是洛亚――”
“――我记得啊,小谷警官一个队的。”齐奂非常坦白地直言,“一起吃饭的话确实不太想,但可以。”
主要是因为这两位都是美女姐姐,齐奂喜欢美女姐姐。
她见谷箪还在犹豫,又说,“以后或许还有一起讨论的时候,熟悉一点也好,我不介意,请她们过来吧。”
她真不排斥社交,也不社恐,她就是懒得罢了。
她排斥的是无用社交。
左芒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还没落座就冲谷箪挥了挥手,“你过去,你过去坐。”
她拉过后来的洛亚,“咱俩坐一边,我们没跟小齐吃过,坐对面方便认识嘛。”
谷箪:我谢谢你,师姐。
他转向齐奂用眼神询问,对方点点头没有意见。
大家又叫了一些吃的,很快就各自啃上了炸鸡。
“啊我要不要把生生叫过来?”左芒完全主导了饭局,“算是我们小队第一次聚餐好了,可不可以?”
大家没有意见。
但济生生拒绝了,他说已经在地铁上了,为了顿饭回去不值得。
而且他现在有更大的热闹可以凑,八号线地铁刚才出了命案,他眼下就在命案现场,卡在半路动弹不得,所以顺便就去瞧了一瞧。
济生生不是个喜欢多事的性格,他在电话里说得兴趣寥寥,“暂时没办法定论是自杀还是他杀,你们要是吃完了还没走,回头去局里说不定还能赶上尸体运过去。”
第95章 报告95
四个下了班的社畜对视一眼,连开口问一句都懒得,各自意会了彼此眸中的共识。
拜托,不可能,回不去一点。
但边吃边聊几句工作还是可以的。
“噢?小齐奂去过那了?”左芒吃汉堡的方式很特别,她喜欢把汉堡拆开来吃,现在吃的是底下的胚,“过客那伙人以前不在我们福市混的,在更南一点,海边的巴市。”
“那伙人?”齐奂听不太懂,“谢家那些人?”
“姓池那些。”左芒继续吃着面包胚,“表面上是开殡仪馆的,但谁都知道他们是做风水生意啦,之前在巴市他们是帮忙看海运的。”
齐奂:“海运?”
“海上的运势。”左芒吃完面包底胚,开始啃生菜叶子,“可不是运输噢,不过也不能说不是,就是看海上运输的运势。”
齐奂:“直接点也许可以拜一下妈祖。”
“咦?就是噢,他们就声称师门承自妈祖后代呢。总之我像队长这么大的时候,曾经磕过姓池的一次。”左芒捋起袖子给齐奂看了看手肘的伤,“烧的,差点弄到脸,讨厌啊!”
“啊,确实,讨厌!”齐奂赞同着点点头,怎么可以在美女姐姐手上留疤呢。
一旁的谷箪观察着齐奂的反应。
原来有伤口于她而言,应该大方地表达“讨厌啊”而不是故作无所谓道“没事”。
“不过当初我查他们的时候,还不是这帮小的出来应付,现在估计也没人可用了,我看他们主事的老面孔都没在过客,只有……”
左芒甩了甩羊角辫,擦干净手上的沙拉,拾起牛肉饼送进嘴里,“池……月清风。”
“什么?”齐奂没听明白。
“池家收的徒弟全是孤儿,还得是八字过关又有【水缘】的孤儿,你们刚才说过的池风裁算一个,是这一代徒弟的老幺,最年轻但最受器重,所以露脸很多。”
左芒说着,又竖起第二根手指,“还有两个人是池月桐和池清筠,老二和老三,明面上也在过客做事。”
“那池明澈呢?”齐奂还惦记着奇奇怪怪的小明老师呢。
“池明澈?嗯?你认识池明澈?”左芒瞪大了画着全包眼线的猫眼,“你怎么认识的池明澈?”
“……他是我同事。”齐奂本能地往后缩了一寸,“当然,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他叫池明澈的。”
“我这个疤就是那小子烧的!好家伙,那会儿他看着跟我一般大,我根本没想他能这么狠!”
左芒两口就把本打算细嚼慢咽的牛肉饼吞吃入腹,“他住在哪你跟我说!”
“师姐,冷静。”谷箪似乎很习惯左芒咋咋呼呼,他虽是这么劝着,头却懒得抬一下,继续啃着炸鸡。
洛亚也见怪不怪,“池明澈不是死了吗?你说的。”
“在我这已经是具尸体了!”左芒猛拍桌子,又深吸了口气,接着一口一个酸黄瓜片,“池家还说池明澈不算他家门生,又说那家伙已经脱离他们了,放屁!”
明月清风,池明澈显然是大弟子啊。
“似乎他确实不太愿意见池风裁。”齐奂实话实说,“也许真的脱离了。但谢家那位阿姨...就是谢兮夜,又好像是把他当眼线放在我们殡仪馆的。”
这么说来,池明澈好像依然是过客里的人吧。
亦或是她谢兮夜私人的关系?
那她该把人藏好才是,又为什么告诉池风裁,让他去找池明澈,还在医院把池明澈与自己的关系轻易告诉齐奂了呢?
搞不懂。
左芒火气上头,但没耽搁吃饭,她已经吃上芝士片了,“我跟他不共戴天,如果――”
“――师姐啊,这个案子不会让你碰的。”谷箪又突然开口,“如果池明澈以及任何姓池的落到我们手里,也不会让你审的。”
“喂喂喂,这话说到这份上就伤人了啊。”左芒把芝士片囫囵一塞,又捏了块番茄在手里,“怎么,我就是想不通了,几年前我没成功,现在就连查的资格也没有吗?”
“没有。”谷箪竟毫不掩饰,“就你现在这个反应,是我的话,也不会让你查,何况这个案子不是给我,现在也没牵扯到池明澈。”
“可不就是给你了?”左芒又一口番茄,“东方初莨┏隼吹哪翘跸呔褪歉我们了啊,你稍微步子迈大点,不就能顺着何g查她背后的何氏吗?那池明澈能没牵扯吗?就算没有我也可以......”
“是,这案子没有你也可以。”谷箪抬起眼看着左芒,“你还想参与的话,冷静点。”
虽然是师姐,但左芒是下属,她还是得听谷箪安排的,奈何她现在正在气头上。
左芒叼着番茄转向听得云里雾里的齐奂,“你说池明澈在你工作的殡仪馆对不对?做风水选墓地的?”
“做入殓,但他喜欢待在火化那块。”齐奂咽下嘴里的炸鸡,“我没听说过他会风水。”
但齐奂也不敢打包票,殡仪馆里的员工看起来每个人都毫不爱岗敬业,每个人似乎都在行尸走肉,就齐奂这个性子,很难察觉那里头其实藏龙卧虎。
而她,气血偏低的小齐女士,居然是最热爱工作的那个。
“呵,火化啊。”左芒嘁了一声,吸溜一口可乐,“我迟早――”
“――师姐。”这一次是洛亚打断了左芒,“就你这个情绪,我也不建议你碰这个案子。”
“我怎么了?他拿火烧我,给我留这么大一块疤,我提起他应该心平气和吗?”左芒觉得莫名其妙,“我若是真的想意气用事,那年我知道他脱离师门的时候我就可以查他了,现在我知道他就在福市我就可以查他了,我眼下只是发火而已,这样还不算守规矩吗?”
“你也可以不守,你是成年人了,还是警察,你知道后果。”谷箪抬起眼看她,“请便。”
“你小子――”
“――师姐师姐!”洛亚慌了。
齐奂懵了,“呃......吃洋葱。”
左芒的汉堡还有洋葱、生菜和半个胚子没吃完。
“我这就去查,你别以为管得住我。”左芒站了起来。
“我不管,我下班了。”谷箪语调很平,但听起来非常有压迫性,“不过我既然知道你要去,总是要上报的。”
“行了行了,别这样。”洛亚疯狂朝齐奂递眼色,又转向左芒,“吃啊,吃还堵不住你的嘴,你冷静点想想,你现在去找他干什么啊,把他塞到火化车床里吗?”
“我倒是想。”左芒的火气来去很快,而且男人说她就是不行,何况还是师弟,但女孩子的话她是听的。
齐奂依然搞不清状况,只不过她心情挺好,于是比较积极地对洛亚的处理方式展开了模仿和学习。
她擦干净手,拽了拽谷箪,“那个,吃不吃冰淇淋。”
“吃。”谷箪又不生气,他根本就没情绪起伏,左芒于他确实只是同事。
而他对同事确实就是看起来关系很好,但其实公事公办的一个状态。
他就对齐奂双标而已。
是以他站起来后还能面不改色地看向左芒,“吃不吃?”
“吃!双旋的!”左芒说完把洋葱往嘴里一塞,开始啃最后的面包胚子。
“我不吃。”洛亚摇摇头,“你俩去吧。”
于是乎齐奂跟着谷箪去排队买冰淇淋。
只是才刚站到队尾,就有个穿得鲜艳的店员小姐姐走过来搭讪,问齐奂有没有兴趣当他们十五分钟的“天使姐姐”。
“这是我们店的传统项目,今天是天使日呀。”小姐姐解释道,“您是现场投票选出来的最可爱小姐姐呀。”
她说完给齐奂递上了一个小王冠,“拜托拜托啦,小朋友们很期待呢。”
这家炸鸡店就叫天堂炸鸡,而天使姐姐的具体工作是给在场的小朋友送小玩具。回报嘛,是一个天使(鸡)翅膀的限量挂件。
今天的齐奂是竭力于给风光大葬系统画曲线的齐奂,她也好奇充满活力地过好一天是个什么样的体验,于是乎没有拒绝。
小朋友们都很可爱,很快排排站续了一条小队在店里的儿童乐园里,一个个上前等着“天使姐姐”给自己发小玩具。
齐奂坐在小木马上,一边摇一边给每一位小可爱送上玩具和祝福。
在场的小朋友约莫二十来个,确实是十五分钟就能做完的轻松差事,很快小玩具就都发完了。
每个小孩也都超有礼貌,拿完礼物都会道谢,嘴甜的还会跟齐奂互相夸夸。
齐奂跟最后一个小女孩挥手道别,然后看到又有一个人走上前来。
是个大人,齐奂一直保持在向下角度的视线一滞,看着眼前的运动鞋抬起头,正好撞上凑上前来的一双......明眸大眼。
蹲下来的谷箪学着小朋友也捧起双手,“漂亮姐姐,我的呢?”
“小朋友才有礼物。”齐奂只笑。
“那大朋友会有天使吗?”谷箪也笑。
齐奂看他耳朵又红得飞快,想来自己看着该是也差不多,便把手往谷箪掌心一拍,“噢,今天好像是天使日呢,听说给一个冰淇淋就能接天使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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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有人接了天使回家,有人则夜半见鬼。
池风裁甩了甩手上的刀子,“福山寺那边在搞什么,找的什么人?办的什么事?”
高大的黑影背对着地上跪趴了一排的人,语调十分不爽,“现在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分我们一杯羹么?警察正查我们呢,就不知道消停两天?”
第96章 报告96
消停?
两天?
别人或许可以,小谷警官反正是停不下来。
天堂炸鸡离警察公寓并不远,齐奂和谷箪两个人是散着步走回去的。路上本还算热闹,后面下了点小雨,行人慢慢就少了。
谷箪在便利店买了把伞,不大,撑两个人有些勉强。
被迫靠得很近的两个人亦很勉强。
OO@@,雨势不算很大,但雨声倒急,就像是路上没伞的人跑得很急,有伞的便不慌不忙。
只谷箪一个明明有伞,心里却依然急得刺挠。
他目前对齐奂还是有点慎重过头的,这不是他往常与人交往的风格,所以现在他手足无措。
如果说齐奂交朋友就是摇骰子的话,那谷箪交朋友就是玩射击了。
指谁打谁,一击必中。
可是他舍不得瞄准齐奂嘛,于是乎惯于主动的人换成了被动模式,差点连走路该抬哪条腿都不会了。
而刚好齐奂又那么特别,她并不掩饰表达自己的感受,但她的坦然却似乎是在告诉你,你得寸了,但别进尺。
是以齐奂伸手了,谷箪才敢往上缠一些,她若是没动静,谷箪连信子都不敢往外探。
“其实吧,小谷警官。”齐奂突然开口,“我在市区其实有一个住处。”
谷箪:“嗯?”
“我父母分开之后,他们的婚房谁也不要,我一个小孩没人带也不可能还住在那里,所以就空了下来。”齐奂搓了搓手,“他俩都不缺钱,所以没卖,直接留给了我。”
“是这样啊。”谷箪小心翼翼地回答,生怕齐奂突然就说,她还是回家住吧。
“不过很久没有收拾过了,我念大学的时候放假会住那里,现在有宿舍了,再没住过。”齐奂抬手指了一下,“在东区,不在市中心。”
谷箪听得出来齐奂现在没有去那边的念头,松了口气,“那你过年去哪边?”
“去爸爸那边。”齐奂把手揣回兜里,“不是跟我爸更好,只是我妈不回来。”
“嗯。”谷箪没往下问。
齐奂却自己往下说了,“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不对我爸有【爸】的期盼了,对我妈也是。”
她看着路,语调没什么起伏,“这么做之后我觉得他们对我还挺好的,除了没在我这当过家长以外,两个人对我是真不错,呵,不相上下的不错。”
谷箪同意齐奂的描述。
齐医生跟齐奂的关系挺融洽的,但他确实更像是齐奂的朋友,亦或说忘年的长辈。
“我小学老师跟我说过,不是所有人都懂得当家长的,一家人之间要多互相理解。”齐奂说完笑了笑,“我不理解,而他们也不是不会,只是没在我这里会而已。”
谷箪知道现在不是开解齐奂的时候,她早就自我开解过了。
所以他只是点头,安静听着。
转眼两个人就进了小区,乘上了电梯。
“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个呢,我想大概是我想跟你说......”齐奂靠在电梯间里,深吸了口气,眼睛却不敢看向谷箪,“我觉得一个人要与另一个人开始一段关系之前,最好得先确认自己懂得经营这种关系。”
她不懂。
从来没有人跟她有过长期的人际关系,更何况是亲密关系。
曾经齐奂的父母也不懂,但他们的情况和齐奂正相反,他们不缺爱意,他们被爱得任性妄为。
齐父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书念得极好,被予以重望,而齐母则是独生女,自幼优秀,亦是在宠爱中长大的。
这样的两个人结了婚,生了孩子,却不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