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大师兄背后可是站了一整个国家。
“谢谢师兄。”朝霜末抿了抿唇,最终还是道,“我有什么需要的东西会努力争取的,就不麻烦师兄了。”
禹绛渊这次沉默了很久,才再度开口:“好。不过……”
朝霜末此刻心情忐忑,总觉得自己刚刚的话冒犯到了大师兄,怕他生气,故而不敢抬头看他。
于是,当那泛着凉意的大掌落在她头顶的时候,朝霜末呆了一瞬。
大掌轻轻地揉了下她的头,带了些安抚的意味,禹绛渊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不过朝朝,我是你师兄,有时候你可以依赖我的。”
少女低垂着小脸,良久,闷闷应了一声:“……好的师兄。我知道了。”
禹绛渊收回了手,凝视着那张乖巧耀眼的容颜,心中却清楚:
她根本没有听进去。
第11章
禹绛渊说不上来自己此时是何种心情。
本来看到她离开万春堂的淡淡喜悦,不知何时,已经烟消云散。
早上她说以后不再和他一起练剑的声音,似乎又萦绕在耳边。
也许……她不单单是想避开虞怀寒,是想避开他们吧。
但——
朝霜末心绪惴惴,听到禹绛渊平静地道:“走吧师妹,师父怕是已经到了。”
“嗯嗯。”朝霜末忙应道,紧跟着禹绛渊,这次倒是没再落后一步,而是和他并肩而行。
微风吹过,少女翠绿色的发带亲密地蹭了过来,带了些微的痒意。
禹绛渊眸色暗了暗,他瞥了毫无所觉的朝霜末一眼,心道:
他最不缺的,便是耐心。
……
朝霜末和禹绛渊的师父叫做燕双,刚下山归来。
他们两人赶到剑山的时候,还没等上前敲门,门便自动打开了。
一道悠然的女声传了出来:“来的还挺早,都进来吧。”
朝霜末紧跟在禹绛渊身后走了进去。还未等她站定,一道红衣身影已风风火火地朝她冲了过来,一把将她揽入了怀中。
来人比她高半个头,朝霜末正好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就感觉自己的头被人揉了揉,笃定的声音随之响起:“……朝朝长高了。”
朝霜末哭笑不得:“师父,您才下山一个月。”
抱住她的人自然是燕双。
燕双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紧接着又捏了捏朝霜末的脸颊:“怎么样?师父不在的这段时间有没有好好跟你师兄练剑?”
“……”朝霜末有一瞬的心虚,下意识看向了禹绛渊。
禹绛渊不疾不缓地道:“师妹一直都在努力修炼,现在已经练气三层了。”
“这么快?”燕双惊喜地道,“朝朝你这修炼速度都比得过你师兄了。”
“你才修炼三个月,你师兄修炼三个月的时候,才练气两层。”
朝霜末赧然,小声道:“都是师父和师兄教的好。”
燕双又捏了把朝霜末的脸颊,笑眯眯地道:“我们朝朝天赋就是好。绛渊啊,你要不出去一下,我有些话想给朝朝说,等一会儿叫你的时候再进来。”
禹绛渊应了一声,恭敬告退。
踏出门的瞬间,他隐隐听到门内传来了自家师尊兴奋的声音:“……师父这次下山带来了不少好东西,都先给我们朝朝挑,等你挑剩了再给你师兄!”
禹绛渊:“……”
跟才入门三月的朝霜末相比,他在师父心中的地位可谓是“一文不值”。
禹绛渊无奈地摇了摇头,去外面的石凳坐下。
……
而室内,朝霜末好不容易拒绝了自家师父递上来一件又一件的灵气法宝,但是手里也被塞了各种各样的宝贝。
“师父真的不用了,您给我的已经够多了!
燕双一脸遗憾地收回了手,呜咽了两声:“我们朝朝真的太懂事了……”
“好了,除了这些,师父还有个别的事情想跟你说。”燕双脸色逐渐严肃起来,“是这样的,天机子,你应该知道吧?”
“这家伙的预测能力可谓是一等一的强。”燕双啧啧两声,“这次下山我正巧遇到了他,从他那得到了一个消息。”
“据说有一件集天地灵气而成的宝物即将出世,而他,也算得了这件宝物出世的地点。”
燕双神秘地道:“我把这个地点告诉你,朝朝你找个机会下山去吧。”
“若是能得到这件宝物,那可是份大机缘!”
朝霜末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师父,这、这未免也太珍贵了,我受不得!”
“哪有什么受不受得。”燕双摆手,“我当时听了第一反应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那这自然证明这份机缘就是你的。”
燕双不由分说地道:“事不宜迟,你明日就去找个下山历练的任务。当然这个任务的地点一定要离那个宝物近一些,也方便你能第一时间拿到它。”
最终,朝霜末郑重地点了点头,表示一定会尽全力去拿到这件宝物。
燕双又揉了揉她的头,笑道:“不必太有压力,能拿到便是意外之喜,不能拿到那就等下次。”
“你的修仙之路才刚刚开始,这样的机会多了去了。”
“好了,朝朝要不先去给师父收拾一下东西。师父有些话要跟你师兄说,一会儿就去找你。”
朝霜末点了点头,依言告退。
等禹绛渊再度回到室内之后,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朝霜末离去的背影:“师父,师妹回去了?”
燕双眯了眯眼:“怎么,你这么想让朝朝回去?那就要让你失望了,我准备再留朝朝一段时间,等晚上再放她回去。”
“这么久没见,我有好多话要同朝朝说。”
“师父,我不是这个意思。”禹绛渊无奈地道,“您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是这样的,朝朝最近应该会下山历练,我希望你能陪着她一起。”燕双没把事情说的太清,只道,“这毕竟是朝朝第一次下山历练,她修为还低,就怕路上会遇到什么危险。”
禹绛渊正色道:“我明白了师父,我会陪着师妹一起去的。”
就是不知道……师妹愿不愿意让他一同前去。
后半句话禹绛渊没有说出口,微微垂头,遮住了眸中的暗色。
但事关重大,为了师妹的安全,他必须想办法跟她一起去。
燕双惊奇的声音响起:“咦,绛渊你竟然直接就答应了?!我还以为你会像之前一样立马拒绝呢。”
禹绛渊的表情略有些不自在:“为师父分忧是徒弟该做的事,徒弟本就不该拒绝。”
燕双挑眉:“你上次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让你每日清晨带朝朝练剑。你可一点都没给我这个师父面子,当场拒绝,说是带毫无经验的人,只会浪费你修炼的时间。”
“好不容易让你答应带着朝朝练剑。”燕双哼笑道,“我本以为你会趁着我下山的时候。再也不管你师妹了,赶紧抛下她这个包袱。”
“没想到……看朝朝现在的样子,我下山的这段时间你也有好好带她练剑啊。”
迎着师父打量的目光,禹绛渊难得卡壳,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师妹进步很快,也不是什么包袱,带她练剑的过程,我也精进了不少。”
燕双哈哈大笑:“那就行,我之前还让朝朝使劲缠着你好陪她练剑,现在看来应该就不用了。”
闻言,禹绛渊面色有一瞬的沉郁。
之前确实是朝霜末缠着他,让他教她练剑,但现在——
燕双显然很高兴:“那太好了,既然你同意的话,这次下山历练可一定要护你师妹周全啊。”
禹绛渊颔首,淡然道:“师父不必担心,徒弟正好下山磨练心境,开阔眼界。”
“可以。”燕双转而又提起了另一件事。
“绛渊啊,你之前说想修炼无情道,这次下山我正好拿到了适合你的功法,你想好了吗?”
“还有,你弟弟……最近怎么样?”
第12章
无情道——
这三字倏然一响起,禹绛渊的脸色登时变僵了。
他之前确确实实想过要修无情剑道——毕竟无情道是修仙界公认的能最快进阶,潜力也最大的道。
他有必须迅速获得力量的理由,可现在……
一想到修炼无情道所带来的一系列后果,禹绛渊莫名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揪了起来。
沉闷的痛感丝丝缕缕的传来,光是想想,就有些接受不了。
“师父。”禹绛渊垂下眼眸,最终还是沉声道,“无情道……还是不太适合我。万一破道了,所有修为便都前功尽弃了。”
“抱歉,让师父为我操心了。”
“没事,这都是小事,你再想想要修什么道吧。”燕双琢磨道,“也是,万一你以后要回去继承帝位,娶一后宫的妃子,破了无情道那就糟了。”
“……”禹绛渊只觉额上的青筋跳了跳。且不说他会不会回国继承帝位,就算会——他也绝不会娶无数后妃。
他想要的——
燕双的声音打破了禹绛渊的思绪:“那你弟弟最近怎么样?有需要帮忙的吗?”
禹绛渊面色微滞:“……他挺好的,应该还能再坚持一段时间。”
燕双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放心,师父会努力想办法帮你们找到解决方法的。在此之前……只能靠你们自己再坚持坚持了。”
“多谢师父。”禹绛渊低低道了声谢,“您没什么别的事,徒弟就先行告退了。”
燕双笑道:“快走吧,我也要去找朝朝说话了。”
很快,禹绛渊望着紧闭的大门,总觉得自己被师尊毫不留情地抛了出来。
……就是不知道师妹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
朝霜末直到临近亥时的时候。才从剑山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燕双询问了她这段时间有关练剑或者是修炼上的疑惑之后,都细细地跟她解释了,除此之外,还给了她几本适合的招式,让她带回去好好学习。
带着师父的拳拳心意,朝霜末很快便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她目前所住的地方是在外门,每个院落里都有三到五个房间,每个房间住一名弟子,房门上可以安自己的禁制。
朝霜末住在比较偏僻的一个院落中,可能也正因如此,她所在的院落目前只有他一人,还没有其余弟子住进来。
她熟门熟路地推开了房门,因为夜色已浓,入目一片漆黑。
朝霜末随手使了一个照明决,幽幽白光燃起,很快被她抛了出去,正中桌上的蜡烛。
莹润的暖光迅速照亮了整个房间。
朝霜末又给自己使了一个清洁诀,然后……熟练地往床上躺了下去。
劳累了一天,床才是她最终的归宿。
只是刚一躺下,朝霜末就感觉到身下的触感明显不对。
不是柔软的床铺,反而……被子下微硬却富有弹性。
朝霜末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刚想从床上直起身,就被一只忽然出现的手臂拦住了。
拢着玄衣的手臂修长结实,轻而易举便揽住了朝霜末纤细的腰身。
带着点低沉暗哑的声音也随之响起:“……朝朝你怎么才回来呀?我等了你好久呢。”
“你、你——”朝霜末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卡了壳,下意识便伸手去扒拉横在她腰间的手臂,“松手,快松手!”
结果她还没扒拉两下,那条胳膊纹丝不动也就罢了,另一只手又从她的后方绕了过来,顺势握住了她的双手。
现在他们的姿势,倒像是来人完全将朝霜末从后方揽入了怀中。
丝丝缕缕的热气伴随着闷笑声一道传入了朝霜末的耳中:
“我才不要松手,我等了你这么久,抱一抱不可以吗?”
说着,他倒还委屈上了,小狗般地蹭了蹭朝霜末的脖颈,瞬间激起了一阵战栗。
“你都不知道房里有多黑……我躺在床上等了好久好久你都没有回来,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根本不敢动。”
“……”热气冲着他们相贴的地方一股脑的传了过来,朝霜末身体僵硬,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没让你等我。”
背后那人哼唧了两声,迅速改口:“是我想等朝朝,都是我自己的主意。”
他话服软的很快,但环着朝霜末腰肢的胳膊依旧一动不动。不仅如此……那只手还握紧了她的手,黏糊糊地蹭了两下。
朝霜末只觉得自己头皮发麻,冷下了声音:“禹紫渊,放手!”
禹紫渊显然不想放手,但他一贯擅长察言观色,在意识到朝霜末态度强硬的时候,便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手。
他松开手的瞬间,朝霜末便迅速起身,脱离了床的范围。
一回头,一张和大师兄几乎一模一样的容颜便映入眼帘。
说是“几乎”,是因为禹紫渊的五官虽然跟大师兄的一模一样,但是两人的气质截然不同,导致一眼便能看出这是两个人。
玄衣少年额上的碎发软哒哒地垂了下来,遮住了他凌厉的剑眉,凭空多出了一股慵懒随性之感。略有些上挑的眼尾泛着桃花般的红晕,给整张脸添了几分魅色。
禹紫渊紧抿着薄唇,委屈地朝着霜末伸出了手,头两侧散下来的长发也随之轻摆,让朝霜末莫名想起了一只总是求抱抱的黏人小狗。
“朝朝——”禹紫渊拉长了声音,凤眸潋滟,盈盈地闪动着光芒,“我真的好想你呀,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朝霜末扫了他一眼,可能是因为在被窝里藏了太久,禹紫渊一头长发乱糟糟的,几乎散了大半,却丝毫不显得不修边幅,反而像只勾人的妖精。
但她一看便明白——
“你又把大师兄的发冠给拆了,对不对?”朝霜末气笑了,“你又不会用发带,你一会儿准备怎么回去?就这样披头散发当个鬼吗?”
禹紫渊可怜巴巴地道:“发冠太硬了,躺下硌头,好痛的。”
“再说了……”禹紫渊眼眸莹亮,轻笑一声,“朝朝你可以帮我系发呀,你系的发最好了,从来都不会散。”
禹紫渊这话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毕竟一直以来他都是这么做的。
哥哥喜欢一丝不苟的把头发尽数,高高束起,然后佩戴冷硬肃穆的发冠。
但他,就喜欢柔软的发带,跟朝朝一样把头发系起来。
于是,他每次来之前都会把头发散掉,再随便用发带系一下——反正之后有朝朝帮他重新系,丝毫不用担心头发乱了会怎么样。
而朝朝虽然每次都告诫他不要再拆哥哥的发冠了,还说再拆就不给他系。
但是每一次,朝朝都会心软,帮他系好头发,再送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