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我们去旅游吧。”
李芳华愣了几秒,好久才点点头,“好。”
“现在先吃饭吧。”
“嗯。”
--
肖玉支照例带了早餐来工作室。
最近刚开学,课程繁重,积压稿件也多。
偏偏昨晚还突发八卦,她吃了一晚上的瓜,基本没睡,导致一早起来,身体像被人掏空,眼袋足足有八斤重。
肖玉支咬着包子匆匆忙忙地跑进工作室。
舒令秋坐在窗边,正戴着头戴式耳机有条不紊地作画。
手机摆在一旁,时不时亮起。
都来自于同一人的信息。
肖玉支刹车,慢下来。
她站在舒令秋的身后,表情有些复杂。
“秋秋姐。”肖玉支拍拍她的背,“吃饭了。”
“嗯。”舒令秋点点头,继续。
灵感这东西,来之不易,要是现在就停笔下次想在续上可就不容易了。
舒令秋大概两三分钟后才停笔。
今天吃的是猪肉粉丝包和阳春面。
舒令秋有条不紊地拆开牛奶袋子,戳进去,用力吸了口。
手机没开声音,震动不停。
肖玉支飞速扫了她眼又继续低头吃东西。
“秋秋姐,你电话一直在响。”
“我知道。”舒令秋没管,转而将那人设成静默通知。
心中的猜疑加重,肖玉支试探性地问到:“秋姐,你今天有没有看微博啊?”
“还没,网都没上。”舒令秋说,“怎么了?”
手机里太吵了,一连上网,噼里啪啦的一堆信息。
反正现在的稿子都没有加急的,她倒觉得关了声音沉下心来绘制作品更好。
肖玉支:“……昨天晚上,温遇冬发了很多微博耶。”
“?”
舒令秋心里咯噔一下,差点噎住了。
“给我看看。”
“好。”
点进微博,还不用输入温遇冬的名字便能看到热搜上高高挂着他的名字。
#温遇冬- 舔狗#
#温遇冬- 三人行#
话题后面紧跟着深红色的“爆”字。
舒令秋立刻戳入,除却营销号们乱七八糟的剪辑和总结,直接跳进他的主页。
“……”
草。
他昨晚像是胡乱发了很多微博,足足有七八条。
大多是不成文的无序字母,像是不小心按到键盘产生的。
只有一条能看懂的。
【这么多年,我爱你甚过爱自己,故事一开始的主人公明明是我们,不是吗?@禾火】
第50章
舒令秋打了他好几通电话都没打通, 准备再打时温珣来了电话。
她接起,“喂。”
“你没事吧?”
“没事。”舒令秋揉了揉后脑勺,“就是手机要炸了而已。”
这个而已刚说出口她自己都觉得想笑。
温遇冬女友粉众多, 对家也众多,这么光明正大地在微博上@了她, 粉丝和吃瓜乐子人一拥而上。
【?大姐你谁】
【温遇冬你真的火了, 前面忘了,后面也忘了。】
【现在盗号的这么明目张胆了吗?居然敢直接@自己,xs】
【大姐你特么要不要脸啊??想红你直接说不行吗?我马上给你打点湿-体费, 蹭热度好玩吗????】
【嗯嗯嗯嗯,给对家点赞就是手滑,@美女就是盗号, 你们小冬天上辈子是厨子吧这么会甩锅。】
【谁跟你说的是美女啊?你他妈见过?我还说是男的呢你信不信?】
【你家割割舔的不是美女难道舔你吗哈哈哈, 别真以为叫两声老公自己就是正房了哈哈哈哈哈哈】
温遇冬工作室还未发文澄清, 底下评论完全被“你还在干嘛啊?不知道告黑吗?”霸占。
“……”
无语。
她看着满溢的私信栏还以为是自己一画爆红了, 没想到全是谩骂的。
舒令秋匆匆下线, 不愿他们多做口舌之争。
切出屏,准备上某平台放两首白噪音听听, 结果一进去主页就给她推了今天的吃瓜日报。
视频封面,绿背景,西瓜条,大红嘴唇子,左右两个人, 一个温遇冬, 一个问号脸黑衣人。
下面还用黄色大字写着:深夜发疯?性向成谜?多层舔狗的套路!!
“……”
得。
她现在是个男的。
温珣道:“要联系律师处理吗?”
“不用, 我先联系下温遇冬吧。”
“行。”
说完这个字,舒令秋没动, 等着他挂。
但温珣也没挂。
电话无声持续了十几秒,最后被另一通电话打断。
是洛嘉。
舒令秋保留后接通。
“喂,舒令秋,你现在在哪儿啊?”
“在工作室,怎么了?”
洛嘉开门见山,“微博的事儿你都看到了吧?”
“嗯。”
“那你现在有空吗?我们公司的车现在在大厦楼下,温遇冬昨天晚上喝醉了乱七八糟发了一堆还把密码和绑定号码都改了,现在完全一个大发烧的状态,话都说不清楚,我们没法处理,更没法跟他的粉丝和电影方也无法交代。”
“他的电影下个周就要上映了,你看在过去的情分,能不能帮帮他?”
洛嘉语气有些慌张,声气也不稳。
“……”
温遇冬果然又去搞了一堆幺蛾子。
舒令秋太了解他了,昨夜冲入雨中绝对做了不少幼稚的事,周慈姝从高中起就拦不住他,更别说现在成年了,经济独立了。
但没想到他可以幼稚到这个地步。
她叹了口气,没答应,也没拒绝。
提提眉心,后脑勺里弥团雾似的,酸胀肿痛。
挂断电话,又切回和温珣的对话。
温珣问:“刚才谁打电话来了?”
“洛嘉姐。”舒令秋坐下沙发,“温遇冬的经纪人。”
“她让我去劝劝医院温遇冬。”
温珣默了几秒,“我陪你一起吧。”
“好。”
大概二十分钟后他们抵达医院。
前段时间常在医院,舒令秋对医院中浓重的消毒水味已颇为习惯,温遇冬所在的医院是私立医院,对公共场所的卫生要求更高。
舒令秋按照短信上的指示,停在病房门外。
从门上的小窗往里望,偌大的病房里温遇冬藏在白被之欢迎 加入 要无尔而七屋耳爸一 Qqun下,显得是如此渺小,头上的点滴瓶滴滴答答地流淌,双眼紧紧地闭着,像是做了什么噩梦。
工作人员们站的站,坐的坐,都围在他身边照顾,周慈姝和温国荣也在。
【舒令秋】:洛嘉姐,我到了。
【洛嘉】:好,我马上出来。
洛嘉推门而出。
她做了个“嘘”的动作,扫了扫一旁的温珣。
脸上微异,领着二人走向旁边的会客房。
洛嘉倒了两杯茶水分别给他们,“阿冬刚刚才睡着,先让他休息休息吧。”
舒令秋十指交握,支在膝盖上,“……那你们怎么不早点把他手机给收了?不怕他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儿?”
“诶,要他愿意,抱着个手机跟抱着他的命似的,谁敢去拿他就要跟谁拼命。”
洛嘉哽了哽,显然也意识到温遇冬抱着手机到底在干嘛。
她长长地呼出口气来,“诶,舒令秋,本来我也只是个局外人,没有资格过问你们之间的事儿,但阿冬发生了这样的事儿,我作为他的经纪人是实在没招了才找你们。”
“昨天晚上他跑出去喝酒,喝到三四点又跑回公司来发疯,我凌晨五点接到电话,才知道他昨晚发了这么多微博,还睡在公司,这一晚上都在沙发上睡的,没盖被子没关窗,我们到的时候都发烧到了四十几度,医生都说还好送医及时,不然再烧下去得往脑瘫的方向去了。”
“我们跟他说话,他也不理。”
“你一会先进去劝他以身体为重,好吗?”
她说的是“你”,不是“你们”。
言下之意,只要舒令秋一个人进去,温珣就不必了。
洛嘉对温家的事儿多多少少也有些耳濡目染,刚才这番话半真半假。
这些事确实都发生了,但程度没有达到她说的份儿上。
温遇冬是她一手培养的好苗子,有钱有颜值有学历,所以她对温遇冬的事儿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眼看着都已往顶流的方向奔去,要是因为恋爱耽误了所有的计划,那他们之前投入的时间、精力、金钱又该怎么办?
她私心还是希望舒令秋和他和好的。
舒令秋偏过脑袋,眼巴巴地望着他。
温珣捉准了她的心思,摸摸头,“没事,你去吧。”
“我在这儿等你。”
“好。”
舒令秋深吸一口气,回了病房。
推开门,原先的工作人员纷纷识趣地退出。
周慈姝憔悴的面庞还挂着两行泪,看着她,复杂的情绪杂糅在眼底。
“周阿姨好,温伯伯好。”
“嗯。”
周慈姝没应,温国荣倒是应了。
“我们先出去,你和阿冬聊吧。”
温国荣边说边牵起周慈姝的手,二人一同离开。
温遇冬睡得很浅,一瞬便醒了。
他望着舒令秋,眨了眨眼,使劲揉了揉。
这不是梦。
她真的来了。
温遇冬虚弱无力地唤她:“秋。”
像是察觉到异常,他咳嗽了两声,又噤口不言。
舒令秋嗯了声,“你发烧了,尽量少说话吧。”
“……怎么不去陪温珣,来陪我?”
温遇冬说话酸溜溜的,语气不善。
舒令秋略一挑眉,“那我走了。”
温遇冬的脸色立刻垮下来。
“好了,你也别说这些了,我们谈谈吧。”
一提到这个温遇冬又开始暴怒:“谈什么?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你和温珣在一起了,我他妈像个小丑一样一直被蒙在鼓里……”
“温遇冬。”舒令秋打断他,“我们已经分手了,不是吗?”
“我生日那天,我就跟你提了分手,你当时不也同意了吗?你口口声声一直说是我单方面分手,可是那次我提分手你也没有挽留,这不算分手,算什么?生活不是演戏,我没跟你对剧本。”
“既然分手了,我当然也有权利追求我的幸福,我和温珣是在我们分手以后才开始的,你不要再误会了好吗?”
“误会……”
温遇冬怔怔地念着这两个字,面如死灰。
好一个误会。
“你别再为我做这些事了。”舒令秋说,“我不值得。”
温遇冬倒吸一口凉气,什么情绪,全写脸上了。
他不是个演技合格的演员,以前不是,现在也不是。
舒令秋将桌上的白粥递到小桌板上,抬眼,瞥了瞥即将滴尽的药瓶。
替他摁了铃,朝外走去。
温遇冬一言不发,舒令秋每走一步,就像在刀尖上跳舞,痛感转移至他的心脏,一阵一阵地抽痛。
舒令秋关上门,深吸一口气。
不远处的周慈姝走来,焦急地拉起她胳膊,“怎么样了?阿冬现在好点了吗?”
“什么叫好?”
周慈姝被她的反问震了下,“他……他愿意好好吃饭看病了吗?”
“我不知道周阿姨,但我劝过他了。”舒令秋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理性像是兴奋剂,逼着她不得不提起精神来强装礼貌。
周慈姝透过窗户看他,温遇冬已经坐了起来喝粥。
周慈姝舒了口气:“你跟他道过歉了吗?”
舒令秋茫然几秒,“……道什么歉?”
“当然是……”
周慈姝话音未落,会客室门口,一个身影翩翩而来。
他的脚步笃然而有力,光洁地板像面明晃晃的镜子,所经之处都裂开狭小的纹路,沉沉的,发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