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月多出息的孩子啊!
三姥爷睡觉都能笑醒,多好啊,一下子就跟嘉月他们家亲近了,挣钱都愿意带他们,慢慢处着,以后能跟小福星关系更好。
至于大兴和三有那两个没见识的,三姥爷冷哼一声,他感谢这俩人,没有这俩人,还衬不出自家这么好。
可惜俩人太坏了,让嘉月吓得差点出事,老天爷啊,让这俩人倒霉吧!
让他们一分钱也挣不到!
三姥爷暗戳戳的诅咒一通,一会笑一会骂的慢慢睡着了。
陈达兴奋地几乎没睡,天没亮就出现在姥爷家,还带着他媳妇收拾出来的几个鸡蛋和一斤白糖。
“给嘉月吃,不兴不收啊,不然我爹非打我一顿不可。”
佟嘉月没有推辞,时间宝贵,早点出发要紧,再说有来有往更亲近,后头她找机会还,跟推搡的二舅妈说:“二舅妈接着吧。”
又说:“谢谢达子舅,谢谢三姥爷。”
二舅妈听嘉月的,二话不说拿手里。
陈达看在眼里,暗暗的告诉自己,以后他也像爱国叔家里的人一样,都听嘉月的。
陈达一辆车,二舅带着佟嘉月,三舅带着小舅,一行人往集市上出发。
直奔车行,又买了一辆自行车。
陈达看的目瞪口呆。
嘉月也太能干了,挑车子,讲价,付钱,他结婚才买的千挑万选的大件——自行车,在家月手里就跟买大白菜一样。
嘉月可真的太有出息了,爹说她百年不遇的大贵人!
原来贵人做事是这个样子的!
佟嘉月不知道在陈达心里她的地位又高了一截,反正舅舅已经习惯她拿主意,就连卖啤酒都习惯了。
人家今天还单独给佟嘉月留了一个羊油包子 ,笑的可热情了:“来,小丫头,吃了包子再搬啤酒。”
“谢谢叔。”
真不是佟嘉月见东西眼开,实则是昨天就是这样,推来推去也没推掉,浪费双方好多时间。
人家真心实意的给,她就被一个包子收买了,本来想着讲价的,因为她现在成了最大的批发户,比人家店里进的都多,有资格讲价也能讲的掉,最后干脆没讲,算了,就这么进吧,人家够意思,她也不斤斤计较。
他们吃过饭出来的,佟嘉月不怎么饿,掰了一半递给陈达:“达子舅舅,你吃了吗?这一半给你吃,那边有卖早饭的,等会给你买点早饭。”
说的跟个小达人一样,陈达可感动了,但是他不接:“我吃了,真的吃了。”
他随便吃了一口馒头出了门,他才不会跟嘉月说这个,也不会抢嘉月的吃的,嘉月多吃比他自己吃了都高兴。
好吧,佟嘉月发现,达子舅舅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亲近。
她高兴的笑了笑,这是好事,以前姥爷家穷,没啥要好的亲戚也没啥要好的朋友。
现在一切都往好的方面发展。
她一点一点教陈达怎么进货,怎么记账。
陈达比二舅他们好不了太多,都不是好好学习的主,干脆拜托佟嘉月:“好外甥女,干脆你帮舅舅记账好不好?我怕我弄错了。”
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赶,佟嘉月同意了:“你要是这么相信我,那我就给你记账。”
几个人忙忙碌碌高高兴兴的进了雪糕,出门不久便被狗皮膏药缠住了。
陈大兴和陈三有!
他们看佟嘉月怎么进自己也怎么进,也跟雪糕店老板借塑料筐。
可能是先入为主,雪糕老板知道他们欺负佟嘉月,才不会免费给他们用,而且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还,他收了押金,一个塑料筐一块钱的押金。
爱借不借,不借更好。
陈大兴和陈大有一咬牙,付了押金借了塑料筐,跟佟嘉月她们一样,一个筐两百根雪糕两百根冰棍。
佟嘉月往哪里走,他们就往哪里走,脸皮厚的跟城墙一样。
佟嘉月才不怕他们跟,她把路线分好,二舅一路,陈达舅一路,她一拖二,带着三舅和小舅。
随便陈大兴和陈三有跟,她就不信跟人后面能做的成好生意!
果然,陈大兴和陈三有根本卖不掉。
故意在人群里跟佟嘉月凑一起,结果绝大多数的人排队也要买黄毛丫头的,他们这边没怎么有人买。
那好!他们走前面,一个往场里赶超小舅和佟嘉月,一个往村里赶超三舅。
这一赶超不得了,啥时候黄毛丫头他们三个不见了!
这是佟嘉月早就算好的,等他们忍不住跑前边,自己就赶紧撤。
这几个村已经卖了好几天的雪糕,再卖生意没有以前好,都穷,哪有人天天吃。
她们要往更远的地方走,不论陈大兴和陈三有跟在谁后面,舅舅们跟她都是要虚晃一枪跑远点卖。
跑远一点虽然累,但是生意好,这些天没人来卖雪糕,卖起来特别快,一上午卖了三趟雪糕,中午卖了啤酒,下午跟中午一样的量,晚上只卖啤酒,卖了很多,比前几天都要多。
没有卖汽水,拉着太重,而且汽水跟啤酒差不多体积和重量,挣的钱比啤酒少的多,他们不愁卖的情况下,只卖冰棍雪糕和啤酒最划算。
如此又卖了几天,佟嘉月手里的钱超过了八千块。
舅舅们知足了。
一个个劝佟嘉月:“挣这么多够了,我们地里的麦子不收不行,万一一场雨来了,麦子烂地里了!嘉月咱不卖了吧?咱去收麦子!”
“行!咱不卖了!”
反正现在到处是卖雪糕的,竞争激烈,钱没有以前好挣。
这个时候收手最合适,做的时间越长别人越眼红,现在对外说不挣钱,不做了,刚刚好。
割了小麦很快就要卖西瓜,舅舅们最近又累又瘦,就连她自己都撑不住,真的是强撑,不敢喊累,所有人加上她,一个个晒的黑不溜秋。
赶紧收麦子,然后好好休整,不能把身子累坏了。
钱是挣不完的,家里人身体更重要。
就这么滴,佟嘉月她们的雪糕啤酒生意收手了。
他们怎么做,陈达就怎么做,他也收手了。
因为后面做生意的卖的都不太好,谁也想不到仅靠一个麦忙,佟嘉月跟舅舅们挣了八千块!
万元户可以惊动一片的时候,他们段段时间挣了八千块!
说出去吓死人!嫉妒死人!
陈达知道他们挣得多,但不知道具体多少,他不打听这个。
而且他自己跟着喝汤吃肉的,这次挣了不少,除了他爹,他连她媳妇和她娘都没说,就怕这俩人嘴上不严,回娘家说漏了嘴。
自己家暴露了不算,把嘉月他们挣钱的事暴露就糟了!
第20章 昏迷
停下生意的第一天,佟嘉月整整睡了一天。
她太累了,忙的时候没感觉,这一闲下来,哪哪都不舒服。
头不舒服,身子不舒服,胃也不舒服。
姥爷让二舅妈在家守着她。
那怎么行!
现在别人家的麦子全部割完,手脚快的已经开始扬场眼瞅着麦子进穴,可姥爷家还有好几亩麦子没割呢,里面套种了西瓜,割起来有点慢,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没事,我没事,太困了睡睡就好,昨个睡一天好多了,今儿再睡一天会更好的,二舅妈我真没事,你去地里吧。”
这种话说了好几遍,才把哭啼啼的二舅妈哄到地里。
佟嘉月歇了好几次,努力把早饭扒拉完,强忍着恶心继续睡觉。
迷迷糊糊的听见小虎给她报信,小虎是冰冰的弟弟,长的虎头虎脑,炮弹一样从外面冲进来,一惊一乍地说:“嘉月,你妈来啦!”
这惊慌失措的语气一下子把佟嘉月给吓着了!
“啥?你说谁来了?”
“你妈,还有一个男的跟在她后面,是不是你爸?你妈不会又打你吧?你快跑啊!”
得,佟嘉月顾不得头疼,也顾不得思索陈念珍打她这事到底有多深入人心,她一想要跟陈念珍见面,心就慌的不行,喘不上来气,里面砰砰乱跳,几乎要从胸膛跳出来一样。
“小虎,你拉我一把,我没劲了!”
小虎有点同情也有点嫌弃:“看把你吓得,多大出息啊还不如我呢!我妈打我我都没怕成你这样。”
打和打能一样吗?
陈念珍也跟别的妈不一样。
错了!陈念珍不是她妈,是佟嘉阳一个人的妈,陈念珍把所有的母爱都给了佟嘉阳,把所有的恨都给了自己。
她们上辈子是仇人,这辈子即使当了母女依旧解不了仇怨。
佟嘉月也想像小虎一样,可是她行吗?她能说不怕陈念珍吗?
她怕!
太怕了!
好不容易重生摆脱了前世让她生不如死的心理和精神疾病,她一点也不想被陈念珍刺激,她要好好的,要离陈念珍远一点,要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佟嘉月猛地弯腰,哇的一声直接把刚吃的早饭吐出来。
小虎吓一跳!
这会不说风凉话了,弯腰拄着腿,催促道:“快!你上来,我背着你,你上我家藏着去。”
佟嘉月擦了一下嘴巴,趴在虎子背上,说起来她跟虎子同岁,可是她长的又小又瘦,背起来轻的很,虎子长的皮实,背她不费劲,还能跑两步。
“别跑,颠的我难受,我不去你家,你带我去八太家。”
“好,你别怕,你妈要是追来我就跑的飞快,她赶不上我。”
陈念珍根本就不关心她,应该不至于追过来。
她夜里离家出走这么大的事,陈念珍都能搞忘记,真的不至于找过来追她,她只是害怕见面,不想看见陈念珍而已。
佟嘉月趴在虎子背上,头又疼又晕,害怕虎子真跑飞快,回头俩人一块摔了,难受的闭上眼睛,小声说:“她不会追过来,你把我送到八太家就好。”
虎子到底是个小孩子,有劲背起来,没劲走远路,他有点累了,把佟嘉月往上颠了颠,不放心的说:“你要是吐就吱一声,我先把你放下来,别吐我身上。”
没人回答他!
“嘉月!嘉月!你咋不说话啊,你是不是死了?”
还是没有人说话。
虎子吓坏了,他以为死人才不会说话,慌的直哭:“嘉月你不要死啊!”
“虎子,你背谁呢?是嘉月吗?在这说啥胡话?”
村里人现在比原来更稀罕佟嘉月。
嘉月不光是村里的外甥女,人家太能干了,跟几个舅舅一个麦忙挣了三辆自行车!
这孩子有福气!
有人听到三姥娘的话,现在全村人都说嘉月有福气,有福气的人咋会死?
“虎子你再这样乱说话,看你爸妈收不收拾你!”
“佟嘉月死了!”
虎子走不动了,跪到地上,佟嘉月从他背上滑下来,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
不光虎子吓坏了,路边走过的两个人也吓坏了,丢了草帽跟镰刀,飞快的蹲下摸一摸孩子的鼻息。
“有气有气,赶紧送到八奶奶那里去。”
一个人抱着佟嘉月往八太家跑,剩下一个提溜着虎子跟在后面跑。
八太问:“好端端的,咋成这样了?”
虎子嚎啕大哭:“嘉月她妈过来了,嘉月一听就给吓死了。”
“别哭别哭,她没死,她就是晕过去了。”
八太赶紧让人去叫姥爷还有虎子爸妈。
她摸着嘉月的脉象太乱,这都好几次了,反反复复的,继续观察也没啥用,还是送医院吧。
至于虎子,小孩子魂轻,别给吓出个三长两短的,让他爸妈带走哄哄。
陈念珍和佟军北刚到地里没割两趟麦子,全村人都知道她把亲闺女吓得昏死过去。
陈念珍气都要气死了:“这死丫头就是跟我犯冲 ,一点也没有嘉阳乖,除了惹事就是惹事,就不能让我安生干活吗?我这才开始干,她又在那出故事头子!”
二舅第一次反驳陈念珍:“嘉月那么乖,哪里惹事了,二姐你别这样说嘉月,嘉月心事重,回头听到你这话,她该难过了。”
“她难过?我还难过呢?我生她养她,把她留在身边就是讨债的?”陈念珍哭了,看见得到消息的姥爷从地那头过来,直接指着佟军北说:“你有胆子跟过来,你有胆子跟我爹说,你那个好哥嫂,还有你那个好爹娘,他们是咋样逼我的,嘉月心事重,我的心事不重吗?爹呀!我要被他们一家逼死了!”
佟军北抱着脑袋蹲在地上,默默地哭,捂着头不停地说:“是我的错,都是我错了……”
陈念珍一脚踹上去,怒骂:“不是你的错是谁的错?你就不该结婚,就不该娶媳妇也不该生孩子,你给你哥嫂当孩子去,去当你的孝子贤孙!”
“姐,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啊!”二舅把陈念珍拉开。
他就纳闷了,不是说二姐不搭理二哥吗,看见他跟没看见一样吗?不是说二姐只打嘉月吗?啥时候开始打嘉月她爸了,唉,他都不知道说谁对谁错了,反正打人是不对的!
二舅不放心,又把陈念珍拉远点。
陈念珍挣扎着往前走,又给二舅拉回去,她越哭越大声:“你拉我干啥,佟军北你说啊,有种你说啊,你们家的好爹娘好哥嫂说啥啦?”
姥爷走过来,先说自己闺女:“别骂人,我女婿脾气好归好,咋能这么欺负他?再打人我不愿你意!咋说话呢?那是谁的爹娘,那也是你的爹娘,不许那样说话!”
姥爷去扶佟军北。
佟军北不起来,抱着头还是那句话:“都是我的错,都是我错了……”
陈念珍的脸早就在双胞胎大闺女被抱走的时候丢尽了,她怕什么家丑不可外扬!边哭边诉委屈。
“爹啊!你不知道啊,他们家不做人事,骗婚啊!哥嫂不能生抢我的孩子。”
“我好好的一个孩子,嘉阳多乖啊,嘉阳多聪明啊,给他们逼的离家出走要自杀,我顾念孩子心里难受,没去闹着把孩子要回来,他们可倒好,让我别闹了,说要不是我闹孩子至于自杀吗?”
“爹,我好好的过我的日子,我至于闹吗?”
“爹啊!我娘是咋死的你忘了?我大姐是咋被人带走的你忘啦?娘死的时候我在娘的坟头发过誓,我一定把弟弟妹妹照顾好,等我长大了结婚了,我就是穷死累死就是被人骂死打死,我也不会把我的孩子送人!”
如果不是被逼急了,陈念珍绝对不会在姥爷跟前说这句话,她实在是太难受了,有点口不择言,说出来之后全场寂静,包括拉架的都不敢发声。
这个话题对姥爷一家来说是个禁忌,没有人敢提。
可是没有人敢提这个伤疤就不存在了吗?它就像一个不能愈合的伤口,时时刻刻腐蚀着姥爷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