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灵心说:“我?沟通所有生灵?”想多了吧!可她知道蛇王不会在这事情上诓她,蛇王能守着她就是因为这个。
她当即盘膝而坐,静气,放开感知,把神念铺散出去。木桠早就跑远了,超出的神念范围。
蛇王说的沟通所有生灵,肯定不是放出神念。阿雾、蛇王是因为她脸上的胎记,认为她就是图灵。可她自己知道,在脸上烙上胎记、跟图灵融合前,她只是一个流浪街头的小乞丐。神识外放是人族的方式,肯定不是图灵的。
她改变方式,将神念探向脸上的胎记,却猛地一下子扎进一片独特的空间中。
那里有许多飘浮的光影声音,那一幕幕景象全是她以往经历过、听到的、感受到的,像进入到自己的识海空间。诡异的是,整片空间笼罩在跟她脸上胎记一模一样的图形中,它并不是光影形成的,而是金属质感,材质跟鬼钨石特别像,但鬼钨石里蕴含的玄阴之气和金灵气,它的气息跟莽莽无尽的山川大地极其相似,所不同的是,它好像有情感般散发出悲意,就好像山川在悲鸣万物在哀嚎。
她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图灵,蛮族百万重山的天地山川之魂。
山是岩石、土壤组成的,河流都是水,一般是没有意识的,但修仙界里的东西,法宝经过漫长岁月的灵气蕴养能诞生出器灵,成为灵器,桌子板凳经过灵气浸染也有可能化成精怪。镜子这种吸附力强的器物,更是经常作祟,镜灵这种东西更是屡见不鲜。
鬼钨石是绝佳的养魂、养鬼的材料,要是天地山川诞生意识再以鬼钨石养魂,还真有可能成精。
那么多修仙者攻打蛇宫被图灵封死在大门口,她融合图灵投胎转世回来,也是在蛇宫旁边的寨子。蛇王对图灵的事情,知道得还挺多,甚至知道图灵有难的时候找树灵族帮忙,树灵族一定会帮。冥蛇族跟树有什么关系?蛇宫里面连草都不怎么长,一棵树都没有!
图灵想怀疑冥蛇族跟图灵,八成有什么外人不知道的密切联系。不过,要怎么沟通呢?
蛇王在旁边,距离近,试试?
可要怎么试?观想法?脑子里想着蛇王,对她意念说话吗?
图灵正在想象跟蛇王意念沟通的画面,脑海中突然就浮现起蛇王抬眼朝她看来的画面,那脸贴得那叫一个近,跟脸贴脸似的,望过来眼神直勾勾地对上。
她还听到蛇王问了句,“你沟通我做什么?你找木桠去,都说了我不是大鹏雕的对手。”
图灵猛地把意识收回,睁开眼,扭头朝蛇王看去,问:“你刚才跟我说话了?”
蛇王无语地看了眼图灵,起身,正要回屋就被图灵抱住腿。
图灵问:“刚才我俩有意念沟通吗?”
蛇王说:“有。”
图灵沟通靠意念?她又闭上眼睛,将神念顺着脸上的胎记探进去,再次进入识海里的图灵纹路中,想象二姐水雪花的模样,果然看到她朝自己看来,于是说:“二姐,回来吃饭了。”
二姐水雪花回家去了,从寨子到院子不到三百米的距离,图灵坐在台阶上,只等了几分钟,便见到水灵花沿着山道飞奔上来。
水雪花见到满院杂物先是愣了下,她翻过杂物堆,来到图灵跟前,先看了眼屋子里的石桌空空的,于是说:“我去盛食物。”
她去到火塘处把炖肉的陶瓮提到桌子上,摆好碗筷,把图灵抱到凳子上坐好,问:“阿雾天女呢?她不回来吃饭吗?”
图灵说:“她有事情外出了。”她闭上眼情,再次将神念探入胎记中,想象木桠的模样。这次的感觉跟之前不一样,有种意识一下子飘出特别远,看到木桠背着小背篓在茂密的树枝中像只灵猴般快步飞蹿,紧跟着她一头扎在木桠身上。
木桠的声音倏然响在她的脑海:“图灵?”
身影随之浮现在她眼前,她俩就变成了面对面。
图灵说:“阿雾救阿谷チ耍我担心她有危险,想请你帮忙。”
木桠痛快地应下:“行。”
图灵说:“谢谢。”收回神念,眼前的景象又变成坐在石制餐桌前。
这种沟通方式还挺方便的!图灵问蛇王,“你能与我沟通吗?我是说,用刚才的意念沟通方式?”
蛇王刚坐到餐桌旁拿起筷子,听到图灵的问话,再看她巴巴地看着自己,无语地看她一眼,起身,去到屋子里的空地处,在指尖凝聚出一滴精血,又注入大量灵气,化成一个圆形的酷似图灵脸上胎记的图案。
图灵忽然感觉到脑海中浮现起蛇王的声音,凝神探去,就见到蛇王站在图纹形成的阵中,抬眼朝她看来,说了三个字:“能沟通。”就又消失了。
蛇王坐回到餐桌旁,告诉图灵:“需要以精血灵气绘图纹为媒介,用多了会折损寿命。”
图灵被蛇王一句话给点醒了。这不就是阵纹嘛!不过,不管是阵纹,还是符,本身就是沟通、借用天地力量的媒介。
完整的阵图,应该是蛇宫大门上雕的那样的。她脸上的胎记只是上面的一块核心残片。图灵问蛇王,“天灵图的其它碎片在哪里?”
蛇王的神情颇有微妙,问图灵:“你自己的碎片,自己有感应,你问我?”
图灵无言以对。
她试着感应了下碎片在哪里,没有感应。
第30章
感应不到其它碎片的位置实属正常。
天晓得让修仙者带走了多少天灵图碎片, 而百蛮万重山跟修仙界又隔绝了万年之久,已经不互通了。再就是她现在年龄小实力弱, 感应能力、对天灵图力量的了解、掌握都极其有限。
图灵不着急,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
她填饱肚子,便叫上蛇王,在院子角落里开出一块几平方大小的药田,先把木桠种回来的几株药材种上。这些药材都是连根挖回来的,路上一直用木灵气封住,没有受到半点损伤, 完全可以继续种回到土里。
七种药材,每种药性都不相同, 有喜水的,有火属性的, 有喜阴的,有喜阳的,对土壤的要求也不一样,因此, 每种药都独占一平方大小的面积, 再布上小小的法阵调剂。
院子太小,能种的药材太少。临时种几株药材,或者是当成点缀院子的观赏植物种植还成,如果是出于对药材需求考虑,就得开辟药园。
如今正是春耕的好时节。
图灵再是担心阿雾的安危, 能做的安排都已经做了, 现在能做的就是等消息。
有句话叫做春耕不等人,时间也不等人。寨子里开荒种地养殖搞成什么样, 由得他们去,她自己这里是要搞起来的。
图灵趁着天没黑,叫上水雪花往寨子里去。
傍晚时分,寨子里外出干活的人正成群结队地往回走,见到图灵纷纷伏地行礼。他们开荒的地方并不远,就在寨子外,出了寨子往下走几十米就是了。
外面全是原始森林,地上有很厚的腐殖土落叶,夹杂着大量岩石、碎石,树木根系也很发达,几乎遍布整个森林地面,这些都给开荒增加大量难度。
缺少生产工具,干活用的都是骨制工具、木头工具,连把木铲都没有,拿木棍撬岩石。
图灵看了眼他们的开荒进度,再看他们累得连走路都有气无力的,便不难理解他们为什么不爱开荒了。这么累、进展慢,成效什么样很难说,而守着森林,在春夏时节怎么都能找着些吃的。
寨民们见到带着水雪花过来,纷纷伏地叩首行礼。
之前出言冒犯到图灵的阿古更是趴到她跟前,表示她有好好干活,请求图灵原谅。
图灵还真不至于因为两句嘀咕就跟人家过不去,当即表示原谅她。她去到寨主家,便见到祖母、阿妈和大姐水灵花正在打包兽皮,一副收拾东西要出远门的模样。
她们仨见到图灵进来,便要行礼。
图灵免了她们的礼,问:“这是做什么?”
水碧波说:“灵花已经年满十五,我想带她去水泽沟挑个壮实阿男回来。”
阿男?外男的另一种称呼?图灵有点懵地眨眨眼,问:“生孩子?”
水碧波应道:“是。”
图灵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扭头便看到两个存在感极低的舅舅回来了。她问:“阿舅他们要去别的寨子吗?”
水碧波说:“他俩虽然都很壮实,但已到被喊阿叔的年龄。”
图灵看了眼两个才三十多岁的舅舅,心说:“这就被嫌弃年龄大了?”倒也是呵,有年轻小伙子,谁爱找中年大叔啊,还是天天干力气活,不保养的这种。过天日子难过,肉都瘦没了,瘦巴巴的,看起来也不健壮。
她想了想,说:“大姐才十五岁,生孩子早了点,最好再等些年。”她见她们面露困惑,示意她们看看她大姐的体型,少女体型,明显还有发育空间。
她说:“大姐的骨架身量都还没长完,自己还是个半大孩子,现在生孩子太早了。她修炼才刚开始引气入体,都还没有正式修炼水系功法,早早生孩子亏损了精元,会影响到后面的修行以及寿命。过些年等到身子骨彻底长开,又修炼有成了,再生孩子也来得及。天灵族,阿雾到现在一百多岁了,也没见她着急找对象……咳,外男,阿男!”
水碧波和水绿湖面面相觑,好像是哎!阿雾天女一直都是独自居住,从没见过她那里有男子出现。图灵知晓的事情比她们多得多,她说是,那就是了!
不过,这是水灵花的事,还得是问问她的意见。水绿湖又问水灵花怎么想。
水灵花可是亲眼见到二妹水雪花的变化。水雪花跟在图灵身边这阵子,不仅本事一天比一天厉害,皮肤也白嫩起来,逐渐朝天灵族人的模样转化,现在寨子里的人见到水雪花跟见到天女差不多,都不敢跟她大声说话。她听图灵话里的意思,明显要教她本事。生孩子的事情,当然就不着急了。她应道:“我听图灵的。”
这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图灵说明来意,“我那里需要人干活,挑十二至十八岁之间,人少的话,三十个也行,人多的话,五十个人也收得下。来干活的人,我会传他们本事,或是有出众的,有机会成为我的侍从,学习更多的本事,甚至得到法宝奖励。你们明天上午把人送到我那里。”
水碧波当即应下。
她把图灵送回到院子里后,回来便把全寨的人召到一起,按照图灵所说的要求选人。
跟水灵花一样年满十五要找外男的,都让她们暂时别找了,先去图灵那里干活,要是学不出来本事,回头再去挑外男回来生孩子。至于十七八岁生过孩子的,则不在此限制里,对于能去图灵那里干活学本事,没谁愿意在这时候出寨子去找外男,都取消了外出计划,踊跃报名。
寨子一共有三百多户人家,几乎家家户户都有适龄的,论起条件来都差不多,但图灵最多只要五十个,水碧波从中挑选干活勤快伶俐的凑足五十个送去。有几户家中长辈打猎受伤落下残疾条件特别困难的,但特别勤快能干,优先挑选进去。
开春后,虽然冬眠的动物出来了,可寨子周围的猎物一年比一年少,打猎越来越困难,再加上抽调好多人出来开荒,猎物少了,出去狩猎的人也少了,日子并不好过,大多数时候都少少的一点肉加上骨头掺着嫩绿叶子煮水吃,饿不死而已。
到图灵那里干活,不仅能学本事,还能填饱肚子,能让这些整个冬天都没吃上几顿饱食的半大孩子挣口吃食把身子养壮点。
水碧波把他们送去前,再三告诫,图灵安排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们那点本事在图灵那里什么都不是,别仗着自己有丁点能耐就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跑到图灵跟前指手划脚,谁要是敢像阿古那样言语顶撞图灵的,拉回来行割舌之行。去了不好好干活的,立即叫人去换回来,并且寨子里不会再给她家分食物。谁要是惹怒图灵和阿雾天女,全家逐出寨子。
水碧波把规矩给她们定好后,确定去了都能好好干活的,第二天大清早,送到了图灵那里去。
图灵收下这五十个人,先仔细询问过她们的名字、家庭情况,对人员信息有了全面了解后,便给他们安排活计。
寨子附近全是林地,要清出来的第一件事情不是砍树,而是先把林子里那些半人多高的灌木植物清理掉,腐叶、石头也得清理出来,小块的石头可以堆起来砌院墙、铺地面、修牲圈。就算是圈地放养,也得在栅栏里面修几个投放草料、遮风蔽雨挡雪的棚子。林地又潮湿,纯木头结构很快就烂完了,得用石头垒地基、柱子底座才结实。
水湖寨位于半山腰,离它不远的地方有溪流,水量挺充足的,图灵还想修条引水渠,把水引过来。她现在连铸农耕工具的金属都不够,自然不可能考虑铺金属管,陶管不结实,容易坏,成本最便宜的就是就地取材修石头渠。
她把带回来的刀剑都铸成两把柴刀,再加上之前的一把斧头,分给三个组,让他们去砍灌木丛,把砍下来的灌木拢起来当柴烧。剩下两个十人小组,则安排去清理周围的碎石,包括那些大点的岩石,用烧爆法震碎后把石头运到她划好的牲口棚区域。
她再把大姐水灵花安排去看着她们干活。大姐作为少寨主,在寨子里还是蛮有威信的,也知道怎么管治寨民,就算有什么突发情况,她也应付得了。
二姐水雪花守家,等他们午休的时候,给发放食物。
家里有头前天猎杀的鹿,吃了一部分,还剩下三百来斤鹿肉,用凝冰术冻起来的,解冻后给干活的人分一分,够她们带回去让全家吃顿饱食了。
图灵把这些安排完,便叫上蛇王去蛇宫门口捡烂兵器,准备拿回来用炼器炉炼制农具和开荒工具,再就是得找一些炼制法宝的材料,给蛇王炼几件装备。
要是阿雾真遇到危险,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阿雾出事,得叫上蛇王去救人。
战力不够,法宝来凑嘛。
她们现在有了储物法宝,再不用蛇王驮背篓。图灵抱着蛇王的脖子,趴在她背上,没一会儿就到了蛇窟。图灵让蛇王去把地上的烂兵器全部收集起来,她则去翻找储物法宝,将里面的东西都转移到法宝里,骸骨也往储物戒指里收。
让她比较惊喜的是,她还真找到了雷系法宝炼材,还找到了一颗灵气没散尽的雷灵珠。
雷灵珠是在修仙界一个名为雷池的地方,常年累月遭雷劈,雷力聚而不散,久而久之形成的。图灵把雷系材料单独放起来,告诉蛇王,“回头后按照我的图样炼制些农耕工具,弄完后,我们熬夜加个班,给你炼制身能抵御大鹏鸟的防护甲。”
蛇王有点不相信,“大鹏鸟的爪子极其锋利,连我的鳞片都能轻易刺破,还有什么防护甲能挡住它的攻击?”
图灵用木灵气结成防御罩隔绝雷灵珠的雷力,对蛇王说:“来摸摸。”
蛇王觉得图灵有坑,看看淡金色的圆珠子,又忍不住好奇。她犹豫了下,小心翼翼地伸出食指轻轻地往珠子上一点,便感觉一股磅礴力量掀起酸麻痛的触感,从手指间直通脑海又瞬间蹿过全身,她的反应也不可谓不快,立即缩回手,但回过神来时,她已经躺在了地上,变回了原形,浑身酸麻抽搐得完全不像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