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一忍住笑,“会说话你就多说点。”
陶喜差点憋不住,赶忙控场:“好了, 再说下去, 都把许弭的词说完了。让他说什么?”
“有吻就够了!”尹郁离永远看热闹不怕事大。甚至还兴奋地搓搓手,表示刚才的恶意围观还不够。
“人家小两口这么久没见, 要我说,我们要不要先撤一下?”虽然是这般提议,可福年脸上的表情, 却大有今晚给我不醉不休的架势。
而十三……大概是被压迫多了, 这会不怕死地回怼.“还早呢,算起来, 我们也很久没见嫂子了吧?嫂子你以前还说要给我介绍女朋友,还能作数吗?”
“……”
像是突然跌入了菜市场,闹得不行。可每一句,似乎又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关心上。
许久不见这个词,竟然能带出这么多的冲击。
让人想要热泪盈眶。
尹郁离说的,必然是真的。
这种细心,但又不会刻意表现的行为,也只有他能做得出来。
只有他,在她绝口不提思念的日子里,看穿了她的思念。
在她看似没那么在意的日常里,看出了她对每一个朋友的在乎。精准的,触碰到了她的期待,也成为了期待。
暮色四合,喧嚣不止。
酒精和音乐催生出一阵高过一阵的声浪。
尹郁离和福年几人依靠在一起,说着某某女星的八卦,舒一偶尔附和。
听说度止珩和家里闹了点矛盾,刚好借酒消愁,醉得一塌糊涂,许弭和陶喜帮忙处理。
穆闻风脱离了人群,点着一支烟,在吹风。
程玄度坐到他身后时,穆闻风也只是瞥了一眼。
有心搭讪,即便是榆木脑袋也能找到话题,“听说许弭宣布了退役。我刚才查了查,他这次排名很不错啊,甚至还刷新了成绩……”突然意识到那两人,在这方面算得上是死对头,程玄度尴尬闭嘴,没再说下去。
穆闻风却很自然,“是,不过退役,早就提过了。”
甚至,怕她误会,特意补充,“在认识你之前就提过。”
“这么早?”
“嗯。”穆闻风语气淡淡,“我以前很讨厌他。可能,是我不太想承认的,对天赋党的羡慕和嫉妒吧。”
“至少在我看来,他明明没有全身心投入,也没有很努力,却总是出现让人惊艳的成绩。”
“说起这个……”穆闻风停下,犹豫要不要告诉她。
许久,还是说了出来,“你应该不知道吧,许弭当初玩赛车,是为了找一个朋友。”
“朋友?”程玄度的心狠狠一颤,蓦然想起,苏女士的那句“你知道许弭为什么玩赛车吗?”
……
好像有什么冲破了时间,在慢慢重叠。
“是什么样的朋友呢?”
因为在意,她的表情甚至有点严肃。
可心底,却自动播放起了旧时的对话。
“跳伞和蹦极我都试过了!”女孩骄傲叉腰,得意地看着瘦弱的病秧子。如果外婆小镇上的廉价热气球也算的话……她也没撒谎!
“我很厉害的。我爬过山,潜过水,喜欢冒险,也比你健康。以后……可能会成为赛车手吧。我想和风赛跑,征服各种险峻地形,将速度开到极致。”
多么自信又臭屁的女孩,那是她的十二岁。黑黑的,嘴硬,爱逞强。
穆闻风显然误会了,只是道:“为什么不去问问本人呢?”
不知道穆闻风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只记得后来……很多人都喝多了。
程玄度已经无力再感叹好巧定在了同一家酒店,只惦记着如何把醉醺醺的尹郁离送回去。
好在,这小姑娘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拿着房卡,记得自己住在哪个房间。
只是……
在回自己的房间前,还很靠谱的,敲响了许弭的门。
开门的那一刹那,程玄度知道,今晚的风算是白吹了。
惦记着要好好谈谈,但注定无法进行到底。
因为……
那个很懂的男人,开口的第一句是。
“你喜欢小红花吗?”
可真是,喜欢的要死呢。
没有任何调情和浪漫,简单踢开了高跟鞋,似乎也有些微醺了,去往浴室的几步,走得摇摇晃晃,
衣服已经扯去了大半,许弭正要提醒,那个嚣张的女人已经翘起了脚把门踢上了。
拿她没办法。只好认命地弯腰帮她收拾残局。
一道矫揉的女声,混合着水声传了出来。
“不一起吗?”
在这方面,他总是急切,但又出人意料的有耐心。最爱钓着人,恶劣的要命,和处心积虑制造惊喜的模样背道而驰。
恶搞的小红花,在此时表现力达到了最大化。
拆礼物一般的。
散开的长发交织成了梦幻的网,在晃动模糊的视野中,偶然捕捉到,窗外的烟花,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绽放。
烟花融入了深邃的夜色,绽放出星星点点奇异的光点,如梦似幻。
好似被抛上了云端。
她看向窗外,死死抓着他手腕,是漂浮在夜色里的唯一依靠。
过度的绚烂总会带着让人沉迷的晕眩感。
那道清晰的回应,在耳畔重重落下,像是要烫进身体,刻进骨髓,永远铭记。
“我也,好想你。”
……
回国后变动几乎不太大。
许弭汇报式的分享国内日常,让她几乎什么都没落下,就连S17新换了盆栽她都知道。
温倪几乎是震惊。但联想到程玄度离开后,某人那副二十四孝男友模样,又觉得没那么意外了。
福年依旧游戏人间,热情的找着几乎不存在的男友。
但恋爱似乎总爱和人开玩笑。越是急切的想要找到,就越是找不到。
眼见程玄度过来,福年立刻勾住好友的脖子学习取经,“教教我,我该怎么办?人家想和我认真的时候,我总觉得好烦,可是我认真起来,他们又觉得我好假,我是真的很想谈恋爱啊……”
“其实恋爱……”程老师的小课堂开课了,然而只是一个开头,就被死死压了下去。
福年身后,是许弭正歪头冲她笑,表情极其不友善。
程玄度保持微笑,开口已然变味,“谈恋爱嘛,走心就好。用真心换真心,就会得到想要的。”
说完,还故作什么都没发生,很甜也很假的冲着许弭笑,“你说对不对?”
然而已经养成的男人,哪有那么容易糊弄,几乎她刚开口,就捕捉到了她的闪躲。
“程小姐的鱼塘管理很不错嘛。”眼底的不怀好意,几乎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
“是啊,”她倒是坦荡应下,“是不错,不然怎么养得出你这条最肥的鱼。”
有些不对劲。
福年自讨没趣,但惦记着今晚还有更重要的事,硬生生扛着许弭的黑脸,拉着程玄度继续聊,“嘉玉辞职了,你知道吗?大秀前她就一直请假,后来你刚走,她就离开了。”
福年愤愤不平,自觉对嘉玉还不错。教了她许多,刚入社会的小姑娘,就连第一次租房都是她帮忙找的。
“我猜到了。”程玄度却一点也不意外。
“白眼狼。”舒一给出中肯评价,“当初许弭的照片就是她发出去的。我那里的都删掉了,她提前存了备份。也不知道她打得什么主意。”
“她是寻礼的人。”程玄度如此说着,视线却落在了许弭身上。
说来也是玄妙。
他们两个人的婚姻,上演了一出三个人的拉扯。可周围做陪的人,却少不盛数。
比如,给寻礼汇报的谢朝。
比如在工作室紧盯着她,做着小计划的嘉玉。
比如态度暧昧不清,始终分不清到底是偏向于许弭还是许懿的程开阳。
以及,穆闻风。
似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打算和目的,只要不伤害她和她在意的人,不触及她的利益,她是可以装傻,也乐得奉陪到底。
但嘉玉,到底还是输惨了。
等了许久,陶喜还没来。
程玄度打开手机想要催促,陶喜刚好发来短信,[心烦,被关在家里了]
具体什么事没明说,但眼下也不适合问。
程玄度回了个安抚的表情,打算晚上回去再给她打电话。
十三出现的很狼狈,看到许弭的那一瞬间,眼睛都要亮了,“许哥,快救急!度哥快疯了。”
不像是玩笑话。
几人起身,纷纷跟着过去。
许弭是想看看度止珩又在做什么妖。程玄度则惦记着这是她的场子,而福年是过来看热闹,舒一则是不感兴趣,但被福年和温倪硬生生带上了。
S17的隔音做得很不错,包厢中心,是派对的主角度止珩。
应该是喝多了,委委屈屈的,抱着酒瓶,哭得实在难看。
穆闻风冷着脸劝了几句,但几乎是对牛弹琴,其他几个喜欢跟在身后的小弟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劝着,似乎都没什么用。
尹郁离被烦得头疼,“不就是结婚吗?想开点。你看看人许弭哥。”
刚赶到场的许弭,觉得好像看到了兄弟射过来的箭,虽然还没落到身上,但感觉不太好。
“是啊,哭什么,”十三也顺着劝,“以后还能浪。”
“要是管得严了,实在不行,我们一人出个五毛,给你凑钱买个搓衣板,天天跪着,用得上。”
“……”
越扯越远。
原来也是要联姻啊。
程玄度好笑地看着悲伤的度止珩,示意许弭说些什么。
许弭的表情却是意外尴尬,只道帮不上什么忙。
好在闹够了之后,度止珩终于冷静了下来。
穆闻风提议带度止珩出去吹吹风。几人交换了眼神,陆续离开,也把神志不清的度止珩也拖走。
硕大的包厢,又只剩下他们两人。
“你不跟去看看吗?”程玄度问。
“没必要,无法共情。这种事,他自己想通了就过去了。”
“许先生倒是很有经验。”程玄度来了兴致,有些好奇,当初他刚听到他们婚约时的反应。
许弭自然看出了她的意思,无奈一笑,配合地回:“我那天……”
“在去二十二号的两个小时前,我才收到了通知,电话是父亲打的,我也不过刚知道你的名字。”
“那时很失望,很痛苦,但是关于母亲的东西,我只有婚后才能拿到。那时候,确实需要一个人……”
“可归根结底,我又不愿妥协。于是那晚,我一个人站在那里消化冷静,荒唐的,想要为自己找个假的……”
后面他没有再说下去,但程玄度已经懂了。
那天他有需要,她亦是。
于是,才会在夜色下,处心积虑的埋下饵。
却不料,双双都上钩了。
兜兜转转一圈,原来还是他们。
“止珩说我们这是孽缘、。我却觉得,这是属于我们的正缘,从一开始,我们就被捆绑在一起了。”
他倒是嘴甜,还懂得说这些,程玄度被哄的,也忘了最初要问什么,只好再次提起度止珩,“对了,有没有说是和哪家联姻?”
许弭耸耸肩,“听说……是阮家吧?”
“阮家?!”程玄度看着许弭的笑脸,有点不敢相信,“阮家只有一个独女,不就是……”
许弭认真地点点头,“你们小姐妹,是不是都爱玩角色扮演游戏?”
“不对,你怎么知道……”话说到一半,程玄度又急急收回。
许弭知道陶喜就是阮桃溪还不简单,那个和程玄度一点相关都不愿放过的男人,怎会查不出这层关系。尤其后来,她也没想再对他隐瞒。
不过倒是没忘记提醒,“你不许告诉度止珩,就是说,也要让陶喜自己去!”
许弭本意也是如此,但还是要厚着脸皮逗她,“既然想要我封口,那……就给点甜头吧。”
“什么?”
“都快三十了,外婆想要曾外孙,我们做晚辈的,也该努力点对吧?”
第62章 绽放
没少说过荤话, 可这种带有暗示和特殊意义的,还是让人忍不住面红耳赤。
更可恶的是,这人一直是个说一不二的行动派, 当晚就开始付诸于行动。
可现实却略有偏差。
热吻之后,程玄度还在趁朦胧的间隙摇摆不定。
可紧要关头,及时刹车的, 不是她。
是许弭。
程玄度看着翻身下床的男人,表情茫然, 完全没反应过来, “你不是……”
床头的矮柜下方,有一个布艺收纳盒, 前几天放下的, 她也没注意看,许弭这会倒是拿了过来。掀起盖子,一口气倒在了床边。
程玄度的嘴张成了O形。
惊异过后, 就是快要把自己淹没的羞耻。
“你买了这么多?”
“怕不够。”他这时倒是大方了起来,“之前没经验,这次多选了几个款式, 我们可以……一个一个, 一款一款,慢慢试试, 总能找到你喜欢的款式和味道。”
“……别说了。”程玄度往后收了收身子,实在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但这人,这个时候, 竟要发扬绅士风格, 主动让她占据主导,在奇奇怪怪的十几种款式里, 选出今晚要用的几个。
程玄度虽然嘴硬,但这会也弱了下来。
好在没忘记某人回来时的计划,问:“不是说,想要宝宝吗?”
现在又……
是挺意外的。
许弭明显僵住了,脸上的笑也敛了三分。厚着脸皮让她选一个戴上,但情绪明显跌了几分。
程玄度可不好糊弄,平淡的一句“为什么”,但足以听出她的重视。
“只是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
“和我继续二人世界不好吗?”
询问和亲吻一起落下。
这个话题暂时中止。
却也在平淡中留下了什么。
他明显有所隐瞒,她也有些情绪不佳。
那晚虽然和往常一样快意十足。可两人之间,分明多了一道看不清的裂痕。
算起来,他们已经在一起三年了,周围的朋友们都夸他们感情稳定,几乎是模范。
但好像……还是差点什么。
是许弭,不想要孩子吗?
惦记着心事,即便身子疲惫,但还是没睡着。
许弭依旧抱着她,像是一个极有安全感的巢,手臂还环在她的腰间。
程玄度小心移开,打算去拿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