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哇……我要去告诉矿长!哇……”单炎被关主管骂的无地自容,受不了的哭着跑了。
“你去,你随便去!跟你老子一样,只会用矿长压人的小*崽子!真把老子当你们的管家,是给你们管钱的,还必须得听你们使唤啊?你奶奶个腿的,你们算老几!就特么没钱,谁来都特么没钱!有本事单安平你就去找温唐,跟矿上的所有人说,不许他们修路!”
“你能说服大家,我就把修路的钱拨给你,让你送你儿子出国!你办不到,你特么就别来跟我叽叽歪歪!!老子不是你的出气筒,不受你那鸟气!!”
关主管对着空气,好像是对着单安平一样,骂的酣畅淋漓。
通过他的骂声,温玉华她们也知道了矿上没钱,单安平搞事情的情况。单炎被臭骂,是替他老子受过,不算冤枉。
只是,关主管跟单安平闹矛盾就拿单炎出气,未免有些以大欺小落了下风。单安平知道,肯定要来给他儿子做主,继续跟关主管吵架。到时关主管理亏,肯定得吃亏。
关主管一看就吵不赢单安平。不然他也不至于憋了一肚子火回来,找单炎的茬。温玉华正要提醒关主管几句,让他做好准备。单安平就带着一堆小领导,跑财务室来了。
还没进门,单安平就沉着脸怒声道:“关三!有不满你就冲我来!你欺负小孩算什么本事!我要送人出国学习又不是为了我自己,你怎么能这么曲解我的一片苦心!”
“这么多年,我辛辛苦苦为矿上做了那么多,你要因为一件错事,就否定我的所有。你这样见利忘义,真让人寒心!”
“我见利忘义?你看你才是搅屎棍,见不得矿上好才对!一张嘴就管我要五万块,你怎么不去抢?你不用顾左右而言他,你我都知道,你要的就是温唐的修路费。行,只要你把大家都说通了,这钱我就给你!”
“我没有。你别污蔑好人!”
“你有,你就有!龌蹉小人!”
“我没有!!!你血口喷人!”
两个人越吵火气越大,最后冲动的关主管,率先受不了和单安平车轱辘话对骂,冲过去动手了。单安平不是个站着挨打的人,关三打人,他必然要还手,两个就这样骂骂咧咧的干了起来。
你一拳我一脚,两个人打的很凶,骂的也很脏。围观的人见状,自然不能再作壁上观,保持中立。他们一起动手,一人拉一边,希望能快点把关主管和单安平分开。
期间,有不少人被误伤。比如刘会计,他就被不知道哪来的脚丫子,在胸口蹬了一脚。还有不少人趁机下黑手。还是刘会计,他挨了一脚,找不到罪魁祸首,就暗搓搓的踩单安平的脚趾头报仇。
温玉华和张会计身体不行,这场面越闹越收不住,大家眼看打红了眼,她们怕被殃及无辜,只能躲的远远的。
一开始大家也确实还有些理智,知道躲着温玉华开辟战场。温玉华身体不好人尽皆知。她还是温唐的眼珠子,命根子,温玉华磕破一块油皮,温唐都会发疯。
万一他们运气不好,把温玉华打出一个好歹,温唐真会杀人的。所以大家躲着温玉华打,不想把温玉华卷入战场。但大家再理智,也架不住有人回水摸鱼。
在打的忘乎所以的时候,大家连拉仗的初衷都忘了,哪还记得要躲着温玉华?
温玉华眼看形势对她越来越不利,她跑不掉又打不过,不想单炎的算计得逞,她打开角落的干粉灭火器,对着干仗的人群,就是一顿狂喷。把打架的人都喷的一脸粉面子,让他们全都啊呀啊呀的停了手。
温玉华才柔弱的开口道:“抱歉,冒犯各位叔叔伯伯了。真对不起,你们那样打架我害怕。”说着,温玉华好像被吓到了一样,手足无措的把她手里的灭火器,对准她旁边的单炎,又狠狠地喷了两下。
“抱歉,你挥着拳头站在我旁边,好像我打我的样子,真的太吓人了。”嘴里说着害怕,温玉华喷单炎却一点儿没手软。
把单炎喷的捂着脸,惨叫着跑出财务室,温玉华才扔了她手里的灭火器,不温不火的对单安平说:“单叔,你作为矿上的副矿长,不满意我来财务室上班,大可以直接说。你这样先派你儿子来骂我,又在关叔帮我说句公道话后,你就带人打上门来,是不是太过分了?”
“按理来说,我是小辈,还是刚来矿上工作的新人。你们大人吵架,我不应该插嘴。但今天这事因我而起,我就不能躲在关叔身后,让他替我还有我爸挨骂。”
“单叔,你说关叔不给你拨款,就是在针对你。那你故意让单炎来给我当替补,是不是也在针对我呢?”
“你不用否认,我知道我身体差,你不觉得我能做好本职工作。但我之前已经说了,如果我做不了,我会主动离开。可你却连一天的试用期都不给,就安排了你儿子来代替我。”
“说真的单叔,你这样我也挺伤心的。我真的有在康复,你怎么能那么笃定我治不好,活不长呢?我活着好好工作,又没有错。”
说到这里,温玉华伤心的低下头,仿佛哭了一样。她旁边的张会计立刻把无助的温玉华抱在怀里,安慰她道:“小华,你别这么想,我们大家都相信你的。你别胡思乱想。”
“对,对,小华你别哭。单安平和他儿子冷血,没有人情味,我们不是。我们都希望你能长命百岁,健健康康的。”
“对,伯伯帮你打单炎了,小华你别哭了。”
……
单炎被温玉华收拾,已经觉得离谱。这些人听到温玉华抱屈,立刻来打他,他就更憋屈。他想大声的吼回去,可他爸在瞪他呢,单炎只好老实站在原地,任这帮人拍他。
不过,到底是当惯了大少爷的人,被人这么误解,他不能还手,肯定也得还嘴。
“我没骂她!刚刚明明是她们合伙在骂我。她还胡说八道,说我有肺结核!是温玉华在诅咒我,我可一句都没说她。她还用灭火器喷我,你们……”
“够了。单炎你闭嘴。”呵斥完单炎,单安平才眯着眼睛看向温玉华。
这小丫头不愧是温唐的种,脑子真挺好使。被她这么一搅和,今天这事,好像全成了他的错一样。这绝对不行。
“小华呀,你不要那么敏感。”单安平温和的开口说道:“我和你关叔就是在讨论问题,我们不是针对你。”
“对,对,他们就是这样,小华你别多心。”跟着单安平来的人,赶紧站出来帮他说话。
关主管在旁边嘲笑的“呵。”了一声,没有再和单安平对骂。温玉华是无辜的,关主管再对单安平有意见,也不想吓坏孩子。
温玉华懂他们的意思。大家都想息事宁人,不想把事情闹大。但温玉华不想。她既然出手了,就不会让单安平轻易的糊弄过去。
单炎冲动易怒,还脑子不好使,他说不过温玉华,随时可能动手。温玉华可不想再发生今天这样的险情。所以,她使劲儿用手背揉了几下眼睛,才双眼通红的抬头道:
“单叔,我相信你不会那么没品,故意欺负我这个病秧子。你应该是和我爸有仇,想找他麻烦吧。一条好路对大家多重要,我相信你不会不知道。你明知道修路重要,还偏要在这时候派人出国,你不是和他过不去吗?”
“我不是说出国学习不好,我只是不懂,不懂你为什么要这么急?你就不能再等等,等我爸把路修好,咱们矿上有钱了,你再大展拳脚吗?”
“派人出国学习不是小事,上次你被人骗的事,我们至今没有解决。现在你又这么急,不怕再次被骗吗?外国人精明的很,他们不会凭白无故把知识传授给我们的。”
“万一我们的人出去,只能打杂,什么都学不到,那怎么办?万一我们的人学会了,却回不来,又该怎么办?单叔,矿上的叔叔伯伯,只有你文化最高。在大事情上,他们习惯了去听你的。但你不能总是一意孤行。”
“不是谁反对你,就是针对你。你怎么不想想,我们为什么要反对?”
说着,温玉华拿过去年的账本,把单安平去年一整年花出去的钱,一分不少的说了出来。
“只去年一整年,矿上因为你的决策,损失了三百万。这不是小数目。单叔,你自己算算,如果这些钱用在别的地方,我们的生活,会得到多大的改善?”
“天呐!!!单安平去年一个人,居然让矿上亏了三百万!!天呐!!”
“天呐!!咱们以前居然这么有钱吗?”
“妈呀,要是单安平没乱搞,咱们是不是早就有水泥路和幼儿园了?”
……
刚刚温玉华算账的时候,已经把单安平的账在第几页第几行,全都说了出来。有她条理清晰的报幕,大家随便翻翻账本,就能知道温玉华说的话,不是假的。
单安平去年一年,真的让矿上亏损了三百万!!!
以前大家只当是他们运气不好,不觉得有什么,但看着这被温玉华指出来的地方,发现所以亏钱的决定,全是单安平极力主张的事情。他们瞬间细思极恐,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个单副矿长,他不会是被竞争对手收买,要把他们抚陵山煤矿给搞死吧!!也就是现在不允许个体户经商,不然大家甚至会怀疑,单安平是自立门户,自己单干了。
他应该没有挖抚陵山煤矿的墙角,养什么不该养的单位吧?
大家这时候也不吵了。他们沉默了翻着账本,越看越心惊。虽然刘会计的账本,记的冗长繁琐,非常的乱,但有温玉华给大家抽丝剥茧,大家瞬间拨云见日,看明白了这账本里藏着的奥秘。
噔噔噔噔噔,张会计一路小跑着,去放旧账的柜子那,把近十年的旧账,全都给温玉华抱了过来。
“小华,这些你都看看。你看看这几年,单副矿长为咱们矿上赚了多少钱。咱不能只看去年一年的亏损,就冤枉了好人。”
说话时,张会计的声音很紧。她心跳很快,一颗心仿佛下一刻,就会从她的嗓子眼里跳出来一样。她有种要出大事的预感。但她想知道真相,不想阻止。
张会计反应快,明显在帮着温玉华。财务室的其他人,想到温玉华刚刚随便看几眼,就发现了他们许多年都没发现的问题,全都屏住呼吸,站在了温玉华身前,呈保护者的姿态。
财务室几位的如临大敌,瞬间让单安平的处境,更加的尴尬。他神色晦涩的站在原地,很想发挥他的好口才,洗脱大家对他的怀疑。但温玉华没给他这个机会。
温玉华一目十行的翻着账本,五分钟不到,她就翻完一本,递给了其他人。
“这本是两年前的,单叔给矿上赚了十万利润。这本是三年前的,单叔给矿上赚了二十五万利润。……这本是十年前的,单叔害矿上亏了五十万。”
“十年的旧账看下来,单叔几乎是用三五年,帮矿上赚点小钱,就会因为决策失误,害矿上亏一笔大的。我不知道这是运气使然,还是单叔眼高手低,步子迈的太大。但不论因为什么,我可以肯定矿上绝对没人针对他。”
“如果单叔把矿上的钱,都当是他自己的,只能他一个人花。别人花钱,他都反对。反对不了,他就说关叔针对他的话,那我无话可说。”
温玉华的话掷地有声,说的单安平好像被扒了皮一样,再也笑不出来。他脸色阴沉至极。即便有干粉在脸上挡着,大家也能通过他凶狠的眼神,知道他很不高兴。
站在他身边,跟他一起来的人,被他这模样,吓的大气不敢喘,一动不敢动。但温玉华却一点儿不怕他。
她淡定的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甚至还点头,对单安平温和的笑了笑。
“单叔。”温玉华歪着头,神色无辜的问他:“你生气了吗?抱歉。我第一天上班,以前身体太差,不太出门,不太懂人情世故。我哪里做的不好,还请你多多包涵。”
“这样吧,我让我爸今晚请你吃饭怎么样?你们之间估计有什么误会。吃吃饭,喝喝酒,你们趁机把话说开多好。”温玉华特别贴心的建议着。
“谢谢大侄女!不过不用了!”单安平压不住火气,咬牙切齿的回答。“有你这么能干的闺女,想来我应该是没机会跟你爸吃饭了。”
“呵呵,怎么会呢?我爸很喜欢交朋友的。”温玉华依旧天真的回答。
但这次,单安平已经不想再应付温玉华,和温玉华打嘴仗了。温玉华给他整了一个天大的麻烦。如果他解决不好,不但可能会提前退休,他还可能会坐牢。这种情况,单安平只想快点回去想办法,一点儿都不想再看见温玉华。
温玉华笑着看他离开,也不再说话。又是打架,又是吵架,又是看账本的,温玉华累了。应付完单安平,摆脱了危险,她虚脱的做回小板凳上,赶紧喝了几大口参茶。
第30章
温玉华休息的时候, 张会计她们全都对温玉华佩服的五体投地。
“小华,你真的太厉害啦!!”
“你这脑子,放以前, 绝对能考上大学!”
“何止大学,咱小华能考状元!!”
……
张会计她们惊叹于温玉华的聪明,关主管却翻着账本, 对单安平产生了怀疑。
十年亏损近四百万,绝对不是一笔小数。这么多钱,放在哪里都不可能被忽视。可他作为财务室的主管, 为什么没有发现问题?
看着从前的旧账, 关主管越看越心惊。居然从十年前开始,他们矿上的流动资金, 就全归单安平掌控了。好像从二十年前单安平来到矿上,带领抚陵山煤矿走向辉煌,他们就他当成是自己人, 再没有怀疑过对方。
单安平是个热衷开会的人。他不论干什么事,都会开会和矿上的大小领导一起讨论。他还是一个不喜欢听取别人意见的人。单安平口才好,还擅长甩锅、扣帽子。跟他开会的最终结果,不是被他说服, 成为他的支持者;就是被他打成别有用心的人, 被迫反对无效。
以前关三只觉得这个人叽叽歪歪,特别的烦。但单安平害矿上亏了钱,关三却没怪过他。毕竟,单安平不是故意的。那些失误的决策, 是通过开会他们一起讨论出来的。所以, 出现失误亏钱不是单安平一个人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