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安小花是贵客。云毅是不会让她一个人干活的。他身体没那么娇贵。
苏大夫正要翻药箱找止血粉,看见云毅这小子又不消停的站起来。他赶紧摁住他,严肃的低声警告他:“别动。”说话时,苏大夫还瞄了一眼安小花所在的屋子,意思是云毅不听话,他就喊安小花出来揍他。
天不怕地不怕的云毅,一下子就被苏大夫给狠狠拿捏了。他乖乖的坐回小板凳上,无辜的瞪着大眼睛,小猫似的看着苏大夫装傻。
“嘿嘿,忘了,忘了。苏爷爷你别气。嘿嘿~”
苏大夫不理云毅的装乖傻笑,找出止血粉,丢给云毅,让他自己弄。
“省着点用,这个五块钱一包,很贵的。”离开了温玉华身边,苏大夫又恢复了他什么都贵的神医特色。
云毅听到这一小包药要五块钱,下意识的挑眉惊讶。五块钱?这么贵吗?这是加了金粉吗?一个小包止血药,估计一两都不到,居然要五块钱?!这是古代御前侍卫用的金疮药吗?它贵的好离谱!!
带着一探究竟的心情,云毅肉疼的用手指肚捏了一点点儿止血粉,洒在了他的伤口上。然后,他就见识到了苏神医的厉害。
看着伤口的血被止住,云毅惊喜的瞪圆眼睛惊呼:“哇去,好厉害!!”
“苏大夫的医术当然厉害。”换好衣服出来的安小花,看云毅的伤口不流血了,自然的接话道:“还行,有苏大夫在,你这伤口就不算严重。行了,你再坐着歇一会儿,等包扎好伤口,你再去换衣服。”
“嗯。”云毅再次乖乖的点头。
虽然以前受这种小伤,他都是不管的。但安小花让他包扎,他就很听话。
安小花做惯了活,云毅家收拾的井井有条,她接手去烧水做饭,就没有一点儿难度。只是干活容易,想到她这次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安小花遗憾的在心里叹了一句有缘无分。
唉……好不容易温玉华被她说通了,云毅却要去当兵了。唉……她们两个还真是平行线一样,连做姐弟,都得聚少离多。
噼啪的火光照亮了安小花有些苍白的脸,同时也驱散了她心底淡淡的遗憾。算了,算了。有缘无分就有缘无分吧。当姐弟也不差。温玉华有个当兵的弟弟给她撑腰也挺好的。
安小花到底不是真正的坏人。挟恩图报,逼云毅放弃理想这种事,她也就是在心里想想。真让她干当恶人,这种缺德事,她根本过不了她自己的那一关。
安小花不但当不了恶人。她还准备一会儿站院子里骂骂人,给云毅出一口恶气!云家村的这帮老封建,真是有病!云毅这样的烈士遗孤,在哪个地方,不是被优待的。就他们这破山沟沟,只听族长云东的。他说啥就是啥,根本不把烈士当一回事儿。
既然他们不尊重烈士,也不把云毅当一回事。那他们就别沾烈士的光!一群厚颜无耻的小人,得了便宜卖乖,简直欠骂!
安小花在厨房里,一边烧水,一边幻想把云家的老东西扔锅里煮了,超级护犊子。
云毅不知道短短十分钟,他在安小花那就从未来女婿,变成永远的干儿子。包扎好伤口,确定走动时不会再出血。云毅就找了一双草鞋,湿衣服都没换,就去鸡窝抓鸡。
咯咯哒,老母鸡好像知道它活不成了一样,拼命下了它鸡生的最后一个蛋。咯咯哒,老母鸡最后挣扎了一下,就被云毅别住了鸡翅膀,抓住了鸡爪子,再也动弹不了。
安小花看到云毅出去,就想叫他回屋。看到云毅抓鸡,她更是连说不用。“小毅,快把母鸡放下,咱们煮个蔬菜汤就行。你快回来,外头下雨,你的脚伤还没好呢。”
安小花反对无效,云毅刀都没用,利索的一拧鸡脖子。刚刚还活蹦乱跳的老母鸡,就闭上豆眼,彻底死透了。鸡都死了,安小花再骂云毅也晚了。现在,她只能一边数落云毅太客气,让他下次不许再这么干,一边指挥云毅去给鸡放血拔毛。
“就这一次,下回你再这么客气,我就不上你家来了。”安小花板着脸训人。
“嘿嘿,婶儿,不碍事。”云毅笑呵呵的听着,不当一回事儿。他凑到安小花身边,小声又神秘的对安小花说:“婶儿,我在山里弄了个山谷偷偷养鸡,嘿嘿,这鸡咱放心吃,我还有很多呢。不止有鸡,我还养了一口猪。”
“过段时间我就走了,明天咱们正好进山杀猪。猪肉婶你带回去给温叔吃。”
云毅本来想说的是猪肉给温玉华吃。但他知道温玉华讨厌他,甚至是恨他,怕温玉华不吃他的猪肉,云毅才说把这个肉给温唐吃。
安小花没想到云毅胆子这么大。但想想他和温唐在黑市折腾了这么多年,胆子本来就不小。她也没说云毅什么。
偷偷养殖,只要没被发现就问题不大。这年代,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云毅这赚的就是辛苦钱,一点儿没损人利己,安小花就没觉得他这么干有什么不对。
只是,虽然她们两家关系好,安小花也把云毅当干儿子疼,安小花也不好意思白要云毅的东西。云毅一个小孩,偷偷摸摸在山里养点东西不容易,安小花不可能让他白忙活。
“你养的东西都给我吧,到时候我拿回矿上,让你温叔去卖。你最近要准备入伍的事,就别往黑市跑了。入伍要准备的东西,你也不用操心,到时候婶给你置办。”
“还有你平奶奶的医药费,你也不用管,都可以从这卖肉的钱里扣。到时候不论剩下多少,婶都不给你了。这就算你这段时间,去婶婶家住的伙食费。”
“小毅,你这几天好好安排安排。等婶回矿上,你就跟我回家吧。你这一去当兵,三五年内估计都回不来。你赶紧上婶家,让婶给你好好补补。你今年才十六。这么小就去当兵,不把体格子养好,你训练跟不上咋办?”
云毅没想到安小花会邀请他去温家。曾经云毅想过去温家生活,可温玉华的强烈反对,让他不属于温家。他只是云家的云毅。
低头掩饰住眼底的失落,云毅故作轻松的说:“婶,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平奶奶这边离不开人,在得留下来照顾她。你家等以后有机会我再去,这次我就不去了。”
云毅为什么不去温家,安小花很清楚。不想云毅误会温玉华还排斥他,安小花把温玉华对她说的话,转述给了云毅。
“小毅,以前你猫猫姐姐年纪小会不懂事。但现在她不会了。这次如果不是我担心她身体刚好,走不了这么远的路。她就亲自来找你了。你就趁入伍前,去婶婶家住几天。到时候你就知道你姐多喜欢你了。”
安小花说的情真意切,云毅却还迟疑着,没有一口答应。就算安小花没说假话骗他,平奶奶这边也确实离不开人。平奶奶因为云毅受伤,云毅做不到丢下她不管。
“再说吧,我八月末走。如果平奶奶好了,我就在离开前,去婶婶家住。到时候我要一顿吃三碗饭,婶婶不要嫌我吃得多。”
“不会,不会。你吃五碗婶婶都高兴。”
安小花没发现云毅还在迟疑。她以为云毅是真不放心平奶奶,才不跟她离开。这事不算难办,只要安小花找人替云毅照顾平奶奶,解决了他的后顾之忧就行。
心里打定了要领云毅回家的主意。安小花之后忙活的都很开心。安小花厨艺一流,苏大夫还指点了一下,让她弄了药膳鸡。等安小花和苏大夫洗了热水澡,吃了一顿热气腾腾的饭菜,她们疲惫的身体就舒服多了。
今天下雨不能出去,安小花他们就一边聊天,一边在家里休息。第二天上午,雨小了一些,还没有彻底停,云毅就领着苏大夫去了平奶奶家,请苏大夫帮平奶奶看病。
平奶奶就是普通的骨折,苏大夫治起来一点儿难度没有。正好苏大夫这段时间为温唐治病,准备了许多治骨头的膏药。平奶奶贴上之后,她的腿立刻就不疼了。
平奶奶惊喜的看着云毅,没想到他真能找神医治好她。老太太喜极而泣,拉着云毅的手,谢个不停。平奶奶的家人,见云毅治好了平奶奶,还不用他们负担医药费,终于不再埋怨云毅,对他有了些许好脸色。
但也就仅限于好脸色,他们连句谢谢都没对云毅说。他们不但没谢云毅,他们还暗搓搓的责怪云毅不懂事。
“我妈为你伤的这么重。你早就该杀一只鸡给她补一补了。昨天那碗鸡汤根本不够喝。你下次多给老太太端过来些。她那么疼你,对你比对谁都好。你可不能只巴结外人,不管她。昨天晚上你没来,老太太拉裤子上了,一会儿你拿回去洗了。下回你早点来。我们要下地赚公分,根本没空照顾她。”
平奶奶面上的喜色,在她儿子的训斥声中一点点消失。她不敢为了云毅顶撞她儿子,只能掩面哭泣,说都是她没用,拖累了大家。
云毅熟练的安慰她,说不是她的错。“平奶奶,苏大夫很厉害。再有半个月,你就能站起来了。别哭,这段时间你有我呢。”
安小花见这家人这么对云毅,心里非常的不爽。但碍于平奶奶情绪不稳定,她没有在平家时没有发作。先一步离开平家,安小花扯开嗓子,站云家村的村委会骂了一小时。
从云东这个云家村老族长,到云家村现在的社员,安小花一个没落,骂的酣畅淋漓。泼辣的云家村众人,根本不敢在这时候出门。
惹不起,真惹不起。这种煞星,他们还是躲远点吧!!
第34章
被安小花把祖宗十八代问候一遍, 平奶奶的儿子儿媳妇也不敢再找云毅要老母鸡,更不敢让云毅给平奶奶洗脏衣服了。
男女有别,云毅又不是平奶奶的亲孙子, 平奶奶儿孙满堂,还非要让云毅一个外人去伺候,这事传出去, 平奶奶的家人哪还有脸做人?
怕安小花不管不顾的,像骂云东那样骂他们。平奶奶的家人,全都老实了。
他们老实了, 云毅却没有小气, 等把脏衣服洗好,他依旧给他们送去了一只鸡。别的话, 云毅没说。平奶奶也没说。老太太年纪大了,只能看她儿子脸色生活。所以有些事,就算委屈, 她也不敢提。
她自己有委屈,都只能受着。云毅这个受她庇护的跟着她受委屈,她能有啥办法?平奶奶觉得她尽力了。安小花却不喜欢她。
等云毅从平奶奶家回来,安小花没忍住, 对云毅语重心长的说:“小毅, 我知道你懂事,心肠软,不计较得失,更不想让关心你的人因你受苦。但你要回报, 也不能一味的委屈自己, 你应该多对自己好点。”
那个平奶奶,安小花不知道她曾经帮过云毅什么。但这几天里, 安小花看到的,只是云毅在照顾她。她会摔倒,除了云东的算计,也跟她不孝顺的儿子有关系。
这件事情里,云毅是最无辜的。但他这个受害者,却承担了这件事的所有后果。安小花把云毅当儿子,自然看不得他被欺负。
云毅知道安小花疼他,腼腆的笑笑,他说:“婶,你说的我都懂,也都知道。这世上,对我好的人不多,平奶奶算一个。小时候我吃过她不少果子。现在我长大了,帮她做点力所能及的事也没什么。但我知道我不能为别人而活,所以我会离开这里的。”
等到离开这里,这边的恩怨情仇,就再也没法困住云毅了。
云毅的笑容里没有什么阴霾。他清楚的知道,他在报恩。但他也有底线。一旦突破底线,他就会离开。他不会怨恨什么。因为他的人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安小花看着这样豁达通透的云毅,欣慰的同时,也更加心疼了。得吃过多少苦,云毅才能这样看的开呢?安小花不敢细想,却坚定了要带云毅离开这里的决心。
回到云毅家,她没有着急进山,而是指挥云毅去收拾东西。
“你这一走,以后估计就都不会回来了。家里有用的,值钱的,你赶紧都收拾出来。带到矿上去。平奶奶那边你不用管了,一会儿我替你走一趟,保证以后她儿子会好好的照顾她,不敢再忽视她。菜园里的菜,能拔的咱就拔了带走。以后这块地就给平奶奶种吧,也算对得起她对你的好。”
云毅连平奶奶对他一分好的人,都要努力回报十分。安小花这种对他十分好的人让他干什么,他就更加没法拒绝。尽管他心中还是忐忑,不知道温玉华能不能真正的接纳他?他还是决定去温家看看。
就当是圆梦吧。这样万一他运气不好,像他爸似的当了烈士,他这辈子也没什么遗憾。
收拾完东西,安小花解决了云毅在云家村的所有琐事,就在第三天,带着云毅的所有家当进了山。这一走,她们就不会再回来了。就连扫墓,他们都是去烈士陵园。云家村从此就跟云毅是两个世界,再没有关系。
温玉华不知道云家村发生的事情。她这几天,要被关于她和李孟舟的八卦烦死了。
事情得从温玉华和李孟舟,一起去食堂打饭开始说。那天分别后,温玉华和李孟舟有了以后少见面的默契。但目睹了她俩一起去食堂的董雪,却眼珠子一转,兴冲冲的大家说她发现了大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