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珺林：“我是问他在你们那个世界里是什么样的。”
盖娅立马坐直了身体，“你要问这个，那我可就要好好说道说道了。”
她开始一一细数窦苗的丰功伟绩，“我就没带过这么让人头疼的宿主！”
“刚开始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就自己蹲在那个院子里，应该是你们之前住的那个小破院。我跟他叽里哇啦说了一大堆，他也不吭声，也不提醒我，后来才知道他根本听不见。”
“绑定了之后，我就可以直接跟他进行神识对话了，但他不会说话，我还是自掏腰包给他换的道具卡才让他勉强能无障碍沟通。”
述珺林静静地听着，顺着她的话想象着当时窦苗遇到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时，他会在想什么？
盖娅继续道：“他做任务的方式也很粗暴，我们是要在任务世界里凑够正面能量值，大部分宿主都是当作万人迷任务来完成的。”
“但是！他偏偏就要跟人反着来，什么都要报复回去，有势就仗势欺人，有钱就拿钱砸人，没钱没势用道具卡也要让对方摔个狗吃屎，我怎么劝也不听。”
述珺林蓦地笑了出来，眼睛里是根本藏不住的笑意，“那他任务怎么办？”
盖娅郁闷道：“就很奇怪，他这样肆意妄为，反而吸引了一大批人特别崇拜他，任务完成得特别快。”
述珺林静静听着盖娅大吐苦水，她讲窦苗面对一众极品亲戚时是怎么面不改色就将对方气个半死。
讲窦苗有一次穿成画家便想自己画一张述珺林，结果原主没见过她，有天赋也没用，怎么也画不像。
讲她跟说了爷爷情况不对后，窦苗第一次中途放弃任务跑回来。
“他那次可真是把能量用得一干二净，在那儿哄了你好久呢，不过你也听不见。”
述珺林愣愣地想起当时她问窦苗什么时候回来过，窦苗没有说。
原来是那个时候啊，回来见过她最狼狈的样子。
她仿佛一名走在雾天中的路人，以为自己独自走在行道上，淌过溪流，越过山丘。
待迷雾散尽，她才恍然察觉有人一直陪在她身侧。
而那人同样也走过溪流山丘，同她一起成长，最后再次出现在她身旁。
述珺林感到自己的思绪有些混乱，有什么东西近在眼前，又怎么也抓不住。
那边盖娅的身子忽然一顿，黑着脸骂了句什么。
述珺林疑惑地看向她。
盖娅摆了摆手，“没事，就是窦苗发情期开始了，哭着叫姐姐呢。非礼勿听，我已经给他那边的声音关了。”
述珺林沉默下来，发情期时喊她，好像也……还算说得过去？
她眼皮一跳，下意识忽略其中的不合理。
第33章 述珺林开窍
下午的时候, 述珺林在办公室收到了王姨发来的消息，说窦苗打完抑制剂已经睡下了。
随着消息发来的还有一张照片。
窦苗闭着眼睛，一半脸陷在枕头里, 另一半露出来的脸颊则泛着红，额上还有细密的汗珠。
Omega发情期时是不能受凉的，因此哪怕热一点，也得把被子盖严实。
述珺林心中一片柔软, 也实在是心疼他这样难受。
【让他睡吧, 您给他热点粥, 等他醒来喝一点。】
她发完消息就收起手机, 重新看向文件时，脑海里却总是闪过窦苗难受的样子。
其实只是一个临时标记的话, 也没有多大关系。
可是述珺林总是过不去心里那关, 好像这个临时标记给了，她从此就是该被钉在联邦耻辱柱上的禽兽。
她对窦苗到底是什么想法？
真的还是弟弟吗？
述珺林放下看了一半的文件, 拿起车钥匙就往楼下去。
盖娅抬头看了她一眼, 又继续沉迷于养崽游戏中。
述珺林开车前发了条消息, 然后慢悠悠穿过闹市区，径直驶入停车场，坐电梯进入一家酒吧。
“述总好, 今天几个人来玩儿啊？我给您安排。”服务生一边引路一边问到。
述珺林熟门熟路地往最顶上的包间走, “就和你们老板。”
服务生吓了一跳, “啊，这……”
述珺林看他一眼，了然道：“没事, 你去吧。我知道路，等会儿给我把酒送上来就行, 还是那几样。”
“谢谢您，我得给他们说一声，不然我们老板等会儿又要唠叨了。”服务生替她按了电梯，匆匆离开。
这间酒吧一共上下三层，一楼有卡座和舞台，此时就有一支乐队在上面唱民谣。
述珺林直接上了三楼，进了他们老板的包厢，还毫不客气地占了主座。
服务员陆陆续续端了酒水和一些果盘零食上来，述珺林也不吃，就靠着沙发发呆。
郝英凡推门进来的时候就见她这么一副老大的样子，笑了声，“怎么了这是，大中午地就把我叫过来喝酒。好歹赶个夜场啊，喝酒就是得晚上才有气氛。”
述珺林看她一眼，“岚姨在家？”
郝英凡一屁股坐下，“在呢，你这一条消息也算救我于水火之中，不然她就又要我汇报工作了。”
服务生过来开酒，述珺林静静看着，又不说话了。
郝英凡纳闷道：“奇怪，你这是怎么了？叫我来是啥事啊？”
待服务生离开后，述珺林抿了一口酒，问：“你觉得窦苗年纪小吗？”
郝英凡随口道：“小啊，怎么不小。欸，他比你小几岁来着？五岁？”
述珺林幽幽道：“六岁。”
“才19岁啊，要是个正常小孩，你想想，才刚上大一诶。你大一的时候还穿个白短袖、大裤衩，在甜品店里打工呢！完全找不到现在的影子。”
述珺林斜她一眼，“大裤衩怎么了，总比你穿一身铆钉的皮衣皮裤成熟。”
郝英凡摆手，“诶诶诶，说窦苗呢，怎么扯这儿来了？”
包厢里有一张大屏，因为没人唱歌，此时自动转播着外面舞台。
悠悠的民谣在述珺林脑海里晃着，再配上一口酒，连头发丝都舒展开了。
在酒精的刺激下，她慢吞吞道：“我好像没法把他当小孩了。”
郝英凡咂舌，反问：“不当小孩当什么？当男人啊。”
“……”
郝英凡睁大了眼，“我靠？你来真的？”
述珺林揉了揉眉头，“我也不知道。”
她乱七八糟地说着，“他跟以前一样，跟在我后面叫姐姐。我觉得他是弟弟，但又不全是……我忽然发现，他居然还是个Omega。”
郝英凡被她绕晕了，“不是，你说胡话呢？他不是一直都是Omega吗？”
述珺林嫌弃地瞥她一眼，“岚姨她们当初没再要一个孩子简直是最错误的决定。”
“喂，你怎么还人身攻击呢？”郝英凡撇了撇嘴。
“我知道了。”她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大腿，“你这叫那什么，吾家有O初长成，还没反应过来是吧？”
述珺林又满上一杯，“勉强算是吧。”
“啧啧啧。”郝英凡摇头，“一看你这就是为情所困。喝这么多，等会儿让你家小O来接你是吧？真是心机A。”
述珺林没解释窦苗发情期的事，Omega的发情时间是比较私密的事了，不方便让别的Alpha知道。
而她的不解释在郝英凡眼里就是另一个意思了，“不会吧，真的是为情啊？你终于发现你喜欢上窦苗了？”
她的双眼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满满的好奇。
述珺林皱眉疑惑道：“终于？什么意思？”
郝英凡之前就觉得她迟早应该发现自己喜欢上窦苗？
可她没发现啊……
不对，她什么时候说自己喜欢上窦苗了？
“咳，”郝英凡松了松领带，“这可不是我一个人说的啊。就你们公司那些同人文，早就传得神乎其神了，连你现在这个借酒消愁，发现自己喜欢窦苗后内心纠结的情节都一模一样！”
述珺林：“我倒是不知道你还喜欢看这个。”
“终身学习嘛。你别说，有些文写得还真不错，那叫一个逻辑缜密！”
述珺林嗤笑一声，“那他们有没有写接下来该怎么做？”
郝英凡搓了搓手，“嘿嘿，那当然是误会吃醋勾引一条龙了！”
述珺林迷茫问道：“什么误会吃醋？”
“就是按照同人文的剧情，你今天回家，就会发现一个优质的Alpha正在和窦苗表白，而且窦苗看起来马上就要答应的样子！”
“不可能。”述珺林肯定道，“窦苗不认识什么优质Alpha。”
郝英凡才不管她说了什么，继续道：“然后你误会窦苗和那个优质A在一起了，内心疯狂吃醋，却又不好发作。”
述珺林：“……我没长嘴吗？”
“别打岔！”郝英凡示意她安静，语气更加激动了。
“就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窦苗忽然接到优质A的电话，对方邀请他一起去看烟花。”
述珺林已经彻底被她带偏了，评价道：“晚上让人出门，不怀好意。”
郝英凡使劲拍大腿，“就是这样！你这样教育窦苗，但是他根本不听，坚信对方没有恶意，执意要出门。”
述珺林挑眉，觉得有些不对，窦苗才不会跟她唱反调。
但是郝英凡显然已经讲嗨了，“你被窦苗的固执气到了，认为那个优质A想要标记窦苗，而窦苗居然可能会答应对方。”
那个Alpha居然想标记窦苗？谁给他的胆子！
述珺林眉头一皱，生出点莫名其妙的怒气。
郝英凡：“你看着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内心怒气冲天，心想：这是你养大的Omega，凭什么要被别的Alpha标记，然后重重地亲了上去！”
述珺林愣住。
“窦苗眼里还含着泪，被你禁锢在掌心里，微微睁大了那双楚楚可怜的小鹿眼，一切刺痛对方的话语都被硬生生吞了下去……”
“停停停！”述珺林差点忍不住拿手里的酒杯泼她，“你还细致描写起来了是吧？”
她就不该给郝英凡说这些的机会，现在满脑子都是什么小鹿眼了。
“你上班时间不会都在看这些吧？”
郝英凡尴尬地咳了一声，“也就是最近才看了几眼。”
述珺林无语片刻，“算了，想也知道从你这儿听不到什么靠谱的发言。”
这下郝英凡不服气了，“怎么不靠谱了？我亲过的Omega比你……比你认识的都多！”
述珺林：……
这倒也确实，郝英凡的那些露水情缘，光她见过的就有不下十位，还个个不重样。
“窦苗跟那些人不一样，他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一直把他当自己亲弟弟。”
述珺林想到窦苗还是一个小团子时，被她在家门口捡到的情景，神情柔软。
郝英凡破坏气氛地来了一句，“得了吧！他最重要的青春期你见到了吗？怎么就是看着长大了？都说O大十八变，过了这么多年，说不定都要七十二变了！”
原本还沉浸在回忆中的述珺林面色忽然一僵，仿佛被人戳中了痛点。
“郝英凡。”
“嗯？”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欠揍？”
“我妈说过。”
述珺林面无表情地说：“我开始有些理解岚姨了。”
郝英凡开玩笑道：“怎么，你也想揍我？”
“想想而已，郝家的大小姐，我可揍不起。”
“噫。”郝英凡抖了抖鸡皮疙瘩，“少埋汰我了，不就是因为我戳破了你的自欺欺人吗？”
“说了你也不懂。”
郝英凡举起手作投降状，“好好好，我不懂，那你说说，你是什么意思？”
“我——”述珺林张口，又卡壳了。
郝英凡笑了声，“哝，某人刚才不还说自己长嘴了吗？”
盛了一半酒液的杯子哐地一声被砸在桌子上，杯中的清酒剧烈晃荡起来，冰块碰在杯壁上，响起清脆又混乱的碰撞声。
述珺林抿唇不语，心乱如麻。
桌上的手机蓦地亮起来，备注为小豆苗的罪魁祸首发来一条消息：姐姐，你去哪儿了？
述珺林保持着端坐的姿势许久，眼睁睁看着屏幕上又跳出一条消息：你别不理我，我害怕。
她眨了下眼，蓦然笑出来，仿佛一汪潭水撞进了春色里，霎时间映出姹紫嫣红。
“你干什么去？”郝英凡疑惑地问。
述珺林心情甚好地往门外走去，轻松道：“去亲一口小鹿眼。”
第34章 梦醒后也不走
司机开着车, 慢悠悠驶过熟悉的公路，而越接近衔远山麓，述珺林的心跳就越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