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轴颜色发黄，破烂陈旧。这代表它很古老，是货真价实的神器，传说能契约妖王级别的神兽。
这是龙琛在宗门大比中得到的奖励，师父以他能力不足强行使用会遭到反噬为由没收。
现在，他要打开这卷轴。那些手下败将自宗门大比后纷纷购置法宝、契约灵兽，天下楼认为他们综合实力提升竟然修改排名，使得那些家伙压了他一头。当然，最重要的是，现在他急需提高实力，备战宗门试炼。
如果，能契约一只神兽，第一将不在话下。
龙琛放下准备好的驯兽鞭、妖兽肉和灵丹。面对即将出现的神兽，他打算用好吃的诱惑，不行就开打，最差就是打不过，那也不要紧，他师父在。“混剑仙”是混，好歹是剑仙，能帮他挡一挡。
撕下封印，打开卷轴。
炫目的白光亮起，龙琛握紧手中的剑。
一点儿动静没有，白光逐渐消失。难道召唤失败了？
最终，白光凝聚成一点。
这是什么？巴掌大，长毛蓬松的一小团儿。
白皎抬头，睁大眼睛看向面前的少年。
好看！并非极度精致的艳丽，不是夺人眼球的妖娆。白皎的后宫里有上百美男妖精，可从未有这样一个样貌，让她从心底里感到愉悦。
爹爹说，天下的好男儿，都是她的。每年妖中各族都会进贡样貌好的男子，由妖王或红珏帮她挑选，住进宫中。在白皎眼里，好看的男孩儿，都是哥哥。
“哥哥！”白皎第一次，想要把一个人带回家。
龙琛心中一震，对上一对圆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心里瞬间柔软。
多年的战斗经验，让他并未放松警惕。这声音听起来年纪很小，不像是妖王。可神器召唤出来的东西，怎么可能弱小呢？说不定这是大妖怪在迷惑人。
白皎感到气氛紧张，她打量起四周环境。长着铁刺的鞭子，妖兽尸体，还有浓浓的药味。
完了，她不会遇到那种哥哥说的人类变态了吧。要把她虐杀，活着剥皮，再用她的血肉炼丹。
她的泪水又不争气地往下掉。
神，神兽会哭吗？此时，龙琛发现契约已成，没有反噬和反抗，心中安定不少。只是，这并非平常修士们常用的主仆契约，而是平等契约，放在神器卷轴上并不奇怪，毕竟神兽哪肯做小？
龙琛双手把小毛球儿捧了起来。
好软，像是碰到一团云朵。
他托着小家伙升高，到与自己视线齐平的位置，四目相对。
白皎站在温热的掌心，从少年的黑色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这种视角，还是第一次。
空气中有条无形的线连接了他们，两人的心同时颤抖了下。
这个小家伙是他的了。龙琛仔细观察着这小小一团儿，他的心仿佛就要化掉。
小家伙叫他哥哥耶。这是个懵懂无知的幼兽吗？他突然觉得像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竟然把这么小可爱的小毛球儿弄哭了。
“你。”龙琛勾起手指，用指背轻轻碰了碰小家伙的头顶，“你要吃点什么吗？”
吃的！白皎眼里亮了起来。一天下来，她只啃了点药，早都饿了。可是，她不知道人世间有什么好吃的。
龙琛从妖兽肉上割下一小块，喂到小毛球儿嘴边。
“啊。”白皎尖叫着后退，她可是眼睁睁看着那肉从兔子尸体上出来的，好可怕。
“不吃吗？”龙琛挠了挠头，又拿出灵宠专用灵丹，“你喜欢什么？”
小毛球又后退两步，歪着脑袋看他，一对大耳朵成了飞机耳。
龙琛感觉自己都要飘起来了，撑起仅有的理智，取出储物袋里的灵兽图鉴。
厚厚的册子，龙琛快速翻过，内容再熟悉不过，他心中已有了大致方向，对着几张图进行确认。
大耳朵，蓬松的尾巴，脸不似成年狐狸那样尖而是圆圆润润的，分外可爱。应该是只幼狐吧？
在妖兽中，狐狸算比较有修炼天赋的，五百年便可化形成精。常作为观赏性灵宠，天赋是魅惑。他奇怪，为什么狐狸不吃肉？
应该不会是其他灵兽？狐狸中最有名的神兽就是九尾狐。
龙琛把小毛球抓起来，翻了个身，想要检查它有没有长第二条尾巴的迹象。
“做什么！”白皎是妖精，可男女有别她还是知道的。
真想不到，漂亮的小哥哥会做这种事。白皎一个飞跃，蹬在龙琛脸上。
被踩了一脚，龙琛只感到软软爪垫的触感，呆愣了下。
“是九尾狐吗？”他摸了摸脸。
“九？我只有一条尾巴。”白皎歪头，摇了摇尾巴。
“啊？”龙琛疑惑，神器卷轴召唤的是神兽，难道这是什么隐秘品种？
龙琛转头，看向一旁躺在地上睡到打呼噜的老头儿，上前踢了几脚。
“师父，你帮我看看，这只灵兽。”
老头儿并不恼，撑着腿伸懒腰，坐在地上迷糊了会，抬起眼睛。
“不就只普通白狐吗？充其量百余年修为，不值钱，不值钱。”
早有预料，龙琛还是免不了内心波澜。师父的眼光最为毒辣，他说是就不会错。
“这就是神器卷轴！”龙琛把卷轴扔到老头儿身上，“被骗了。”
“什么？”老头儿拾起卷轴，半天才清醒。
卷轴失去灵气成了块破布，翻来覆去，没什么花样。他调转目光，郑重看向桌上的小狐狸。
白皎被看得发毛，张牙舞爪地威胁不要靠近。
“说起神兽，最常想到的就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还有金鹏、麒麟等等。”老头儿摸着乱糟糟的头发，显然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
卷轴说是能契约妖王级别的神兽，可没人真的认为会有妖王。传说妖界真正的妖王只有一个，就是五爪金龙。可是能够称王称霸一方的妖兽，倒是有不少，上古洪荒时，在人间很常见。
曾经，老头儿切切实实在这卷轴上感到过上古的气息，才强行从徒弟手上没收。要是知道只能契约这样无害的幼兽，他就扔给徒弟玩儿了。
哎，不对！
“臭小子，谁让你自己拿的。”老头儿拾起手边的板凳，拍向龙琛。
龙琛转身就跑，嘴里还嘟囔着：“这不没事吗？”
“臭小子，你知道出事是什么后果？若是真的，妖王吹口气你就没了，神兽一巴掌就能拍死你。”
老头儿平时懒洋洋的，追起人来精神矍铄，板凳没能砸到龙琛，他又拿起门背后的扫帚，拍过去。
“嘻嘻嘻嘻嘻。”白皎不久前被墨染追着打了一遭，还挺郁闷，现在看到有人遭遇相同，心情顿时好了。
龙琛跨过软塌，躲掉空中的横扫，委屈道：“还以为那些名门大派多厉害呢，奖励竟然是个假货？”
“大能岂是你能污蔑的？”老头儿不信邪地看向桌上蹲着的小狐狸，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个什么花样来，心想自己难道也看走了眼。
白皎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老头儿突然凑近，猛烈的酒气冲面而来，她的鼻子有些痒。
“阿嚏！”
正好把老头儿喷个正着。
老头儿抹了把脸，嬉笑道：“小家伙蛮可爱的。就是没二两肉，连顿酒钱都换不到。不过，这模样肯定能讨女修欢心，琛儿要是遇到喜欢的小娘子，就把它送出去。”
“不行。”白皎听懂在说自己，心中一慌，张开前爪扑了过去。
在挠到老头儿的一刹那，眼前的景象微微一闪，白皎没看到老头儿做了什么，他就捏住了她的爪子。
“嘿，这小家伙，脾气还挺大。”
“小狐狸是无辜的，被这假卷轴害得和我定了契约。”龙琛拍掉老头儿的手，夺回小毛球儿，轻轻放在自己的手臂上。
普通狐狸就普通狐狸吧。这么一只可怜的小家伙，让这卷轴害了，远离家和爹娘，都被吓哭了，想想龙琛就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如今也不能送回去，许多大妖都会杀掉沾上陌生气息的幼子，他们尤其憎恨人类。妖兽一旦被契约变成灵兽，互相之间就是死敌。
“这么个小家伙，就是你飞升了，它也成不了神兽。回头，我帮你找找法子，解除掉契约。”老头也开始生气。
他大致看过，召唤出的狐狸是弱，可契约是实打实的，有洪荒之力，不是那么容易解。
“既然已经契约，就是我的灵兽。”龙琛双手捧住小狐狸，往外走。
第3章
契约？白皎隐约知道身体内多了个阵图，却不太明白其中的含义。
“小家伙，你有名字吗？”龙琛用指背轻轻扶过毛茸茸的头顶。
“我叫白皎，皎月的皎，你呢？”白皎舒服靠在龙琛的手掌上。
“龙琛。”他一手托住小狐狸，一手在空中描画，点点灵光形成端正娟秀的字迹。
“你是龙族的嘛？”白皎惊喜。爹爹说过，龙是仅次于狐狸的妖兽，她的正夫会从龙族选。
“不，小白，龙是人类的姓氏之一。”龙琛低低地笑，这还是个懵懂的小家伙，会将他认作同类。
“我不是小白。”白皎亮出尖牙，威胁道。
墨染的名字是他母亲取的。红珏的名字是他自己改的，从前他叫红红。妖王取的大多是点十四这样的名字，而白皎算是最好的一个。她并不想拉低档次，加入点十四之流，会被其他妖怪嘲笑。
“好，皎皎。”龙琛轻抚狐狸耳朵，脸颊微红，“不吃东西的话，我们休息好不好。”
白皎点头，经历过离家出走再遭遇未知的恐惧，她的精神已很疲惫。
小家伙挺乖。龙琛取出准备好的灵兽袋。
灵光一闪，小狐狸消失。灵兽袋还是薄薄两层布，他小心系到自己腰间。
刹那间的眩晕后，白皎到了个昏暗的地方。
黑暗中仅有丝丝淡薄的灵光。
“这是哪里？”她问。
一片寂静，没有一丝声响，没有一缕微风。
恐慌的情绪再次从她心底里冒出来，“哥哥！哥哥！”，她大叫了几声，没有任何回应。
龙琛对于卷轴开出的神兽寄予厚望，如今希望落空，他有些发愁，沉思着向前走。
刺啦！他感到身上有拉扯感。
低头，只见小狐狸四肢并用，爬在他衣服下摆上。
他赶紧用手托起小狐狸，生怕掉在地上，另只手拿起腰间的灵兽袋。
有破洞。龙琛的脸腾一下红了。
不会吧？这是他亲手做的，质量竟然这么差？他卖出去过几百个，没想到这灵兽袋连个小家伙都装不了。
回到自己房中，龙琛环绕一圈，没找到合适的物件。他捧着小狐狸小心翼翼放在自己的枕头上，想着有空再给做个窝。
此时，天色渐暗，他照例在床上盘腿打坐。
白皎趴在枕头上，软软的，能闻到淡淡的香气，檀木香中混着点金属，从漂亮哥哥身上传来的。
睡意袭来，想到明早没有烦人的点十四，不用听墨染沉闷的声音，她的嘴角翘了起来。
人间，真美好。
夜越来越深，龙琛终于结束修炼，倒在床上。
这动静让白皎一惊，睁眼看到是胜过妖精的美貌少年，她凑近了些，将毛茸茸的头贴在他脸上，感到诱人的温暖。
天色破晓。白皎醒了，她睁开眼睛，床头没有宝石的刺眼反光，明明没人叫，怎么还会在这个时辰醒来？
她把头埋进少年的头发里，可是再怎么也睡不着。
她饿了。
白皎站起来，床榻不大，三两步就能下地。
跳上凳子，爬上桌子，桌面上只有比她还大的茶壶。
鼻子抽动几下，空气里的味道是旧书、木头和金属，没有能吃的。
她跳上窗台，落在屋外。
在院子里踱步翻地的麻雀惊起，树上暗中观察的斑鸠俯冲而下，白皎猛地前跳，躲过这次袭击，飞快钻入草丛。
明明是很惊险的一遭，白皎却感到热血沸腾。现在她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真好。
不过，她得先找到东西吃，肚子开始叫了。
她抬头在风中寻找，嗅到一丝食物的味道。
寻着味道过去，房子前门有条脏兮兮的大黄狗。
她从一侧跳上窗户，钻入狭小的缝隙。暖暖的蒸汽铺面而来，混合有食物的香味。
哇！长条桌上，排列着一碗碗吃食，比不上妖王宫的，其中有很多重复，但她没吃过，满是好奇。
白皎扑了下去，这尝一口，那尝一口，味道果然不同。
她不是没吃过更好吃的，只是她还不能化形，要让人喂，哥哥们总让她先吃些倒胃口的药材，就吃不下其他好吃的了。
“耗子！”一声粗壮的大吼。
扫帚从白皎头顶落下。
吃东西为什么会挨打？她闪身躲开，正想与来人议论一番。
大黄狗狂跳着扑来，狗嘴里浓烈的恶臭刺激着她的嗅觉，她转身跳下桌子，夺路狂奔。
“为什么打我？”她偶一停顿，黄狗就会咬上来，几把扫帚也从各个方向拦截她的去路。
被围攻了，白皎寻找空隙，飞快奔走。
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她习惯性地想喊人帮忙。一抬头，却全是陌生的面孔，她想起来这里不是妖王宫。
“抓耗子！”粗壮的声音大吼，“该死的耗子，把早饭全都糟蹋了！”
“没有，我只吃了一点儿，还剩下许多！”白皎大声呼喊。
却没有声音回应。
忽的，她感到数道凌厉的气息锁定在身上，回头一瞧，数道飞剑直直朝她射来。
完了！这么多剑插在身上，一定很痛。她吓出一身冷汗，手足开始无措。
铮！金属碰撞的声音。她睁大双眼。
一道雪亮的剑从侧面而来，快速横扫，把朝向她的剑全部打落在地。
“你们的剑，竟然这么练？”龙琛立在巨石上，冷眼看向食堂门口一群无双门弟子。
早晨的钟声响起，他醒来，却发现小狐狸不见了，循着契约印记找来，眼前的一幕让他心脏骤停。
数道飞剑追着他的小狐狸，他想也不想，驱剑来挡。
“大师兄。”众弟子低头羞愧，用灵剑来捉耗子，确实很丢脸。
“我们错了，是这耗子毁了早饭，大家太生气。”其中一个弟子说。
“什么耗子！”刚刚抱起小狐狸的龙琛像被踩住尾巴，咬牙狠狠道，“这明明是只狐狸，学艺不精，罚你把《常见灵兽图鉴》抄一遍，图也要画出来。”
“是。”那弟子悻悻应道。
“我就说么，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耗子，原来是只小狐狸呀。这么小，才几个月大吧？大师兄在哪捡的，这一窝还有没有？我也想要只。”说话的女孩眉清目秀，是掌门之女冯兰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