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禾：“走吧，陈生气，一会儿又要上课了。”
“......”陈惜墨听到自己的外号，嘴角不可抑制的抽了抽。
陈惜墨懒懒跟林清禾身后，冷冷看着前面少女的背影。
小蠢货天天都这么开心，也是蛮厉害的。
他注视着她。阳光自上而下笼罩在她身上，头上粉色的蝴蝶结可爱又清纯，像一对泛着流光的翅膀。她走路的时候一蹦一跳，脑袋晃晃悠悠的，不知道在模仿谁。
陈惜墨不知道她在开心么，但这一刻，他的心情好像也没有那么差了。
脚步也随之快了很多。
等到了办公室，林清禾发现不仅班主任和校长都在。两个人表情凝重，等他们进来的时候，才缓和了表情。
“坐吧。”校长拍拍旁边的位置，依然面容和蔼。林清禾有些受宠若惊，不敢随便坐，等陈惜墨坐下来，她才敢动弹。
校长和班主任没有直入正题，东拉西扯，说了不少事情，无非就是日常的那些琐事，“感谢林清禾对陈惜墨的照顾”，“希望陈惜墨不要辜负大家的期盼”等。
事情繁多，甚至有些前言不搭后语。林清禾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认真的点头：“嗯嗯 ，我们相处的很好。”
她想，老师们这么说，一定有他们的道理。
班主任听完她的话，剧烈咳嗽起来，仿佛被茶水呛到了嗓子。
林清禾连忙给老师递纸巾。班主任接过，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林清禾愣住。
陈惜墨是聪明人，知道二人意有所指，听了一阵子就烦了，不想再浪费时间：“你们想说什么？”
校长和班主任纷纷一顿，然后默契的对视了一眼。林清禾也十分疑惑，老老实实的眨巴着眼睛。
只见校长轻咳一声，说话烫嘴似的，语速飞快的问：“你们两个......是在谈恋爱吗？”
这句话一出，林清禾的脑子仿佛“砰”的一声被炸开了。
什么什么什么？
谈什么？
跟谁？
林清禾大脑一片空白，嘴巴嗫嚅着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刚才她还自豪的跟班主任吹嘘，说她和陈惜墨相处得好。
虽然她在深夜里，也幻想过和他的关系是谣言里那样。
但真没好到这个地步。
校长和班主任似乎也有点尴尬，他们的视线不停相交。然后主动拿出一张照片：“那这个是怎么回事？”
照片赫然是林清禾与陈惜墨的合照，他们正在电影院门口，林清禾抱着爆米花，眼睛弯起来，样子开心得不得了。
图片拍得错了位，两个人隐约还在牵手。如果不是林清禾是当事人，她都有点信了。
然而，在电影院里，她的确被他握住了手腕啊。
林清禾尴尬的情绪随即慢慢扩大。
同时扩大的还有心虚以及......酸涩。
怎么办。
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嘴唇开始发抖。
她对陈惜墨的感情要被发现了吗？不行啊，绝对不行。
陈惜墨对她只是乐于助人，但她却得寸进尺，传出去太丢人了。
跟爸爸也没办法交代。
啊啊啊啊这该死的青春荷尔蒙，她真的好烦！
羞耻，尴尬，各种情绪夹杂在一起。陈惜墨隐约听到旁边不对劲，
察觉出身边人的安静，陈惜墨侧过头，才发现小女孩儿正在默默流泪。
他怔然：“你哭什么？”
“没事。”林清禾胡乱抹眼泪，泪水却跟开了闸似的，怎么都擦不干净。
嗓子里堵着东西一样，声音沙哑，一想到陈惜墨听到她发出这么难听的声音，林清禾更抑制不住情绪。
她不想要这个青春荷尔蒙了！不想在意他了！太丢人了！她坐在校长面前，终于忍不住，干脆直接哭出了声。
“......”
整个办公室都被清场，只有他们三个人，所以哭泣的声音显得尤为明显。
他们都眼巴巴看着她，像看猴子一样。
林清禾肩膀不停抽噎着，眼眶红肿的像两个核桃仁。她更觉得的羞耻，脑袋都不抬了，直接用纸巾盖住脸。
陈惜墨纵使再聪明，也不知道林清禾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
他眉头皱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跟他传绯闻......就这么上不了台面？
至于哭成这样吗！！
他绷紧下巴，咬了咬牙，心头罕见的浮现出不服气的感觉来。
......
烦死了。
第018章
校长也没想到林清禾哭得这么热闹, 用眼神示意班主任，让他赶紧解决问题。
班主任拿起桌子上的纸杯，装作喝水的样子。她能怎么解决问题？陈惜墨心里有缺陷, 如果把他惹不高兴了, 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
他早就说过, 他俩“早恋”这件事儿就不该这么早捅破。
现在的小孩儿正值青春期，有些冲动很正常。没准什么时候就分开了。
况且, 就算要干预, 也得循序渐进，哪儿能这样搞。
可校长不听, 非说林清禾成绩太差, 耽误陈惜墨前途。
谁耽误谁还不一定呢。
虽然林清禾成绩逊色一些，但性格纯良。陈惜墨虽然是个天才，但眼神尖锐阴郁，令人不适。
人品比成绩重要多了。
“老师只是随便问问，没有指责你的意思。你现在年纪小，有喜欢的男孩子很正常。”班主任安慰林清禾, 可小姑娘一点听不进去, 眼泪一串串地往下落。
校长听到“很正常”三个字的时候，赶紧拍拍班主任的腿：“咳咳咳......”
班主任把膝盖挪开，一眼也不看校长：“陈惜墨, 你是男孩子, 想先说点什么吗？”
少年的目光一直放在林清禾身上，闻言后, 平静地开口：“这是谁拍的照片？”
“你怎么不否认？你们两个真在一起了？”校长立刻抓住重点, 用力拍了下桌子。
桌子发出震颤，响动极大。陈惜墨蹙了下眉。
“你是我们学校的希望, 没准能打破学校的历史高分，怎么能被这种东西影响呢？”校长指着林清禾，嘴唇激动地颤抖起来，“我是文化人，不针对她，只针对成绩。事实是——林清禾分数太差，别说考985和211，她考上普通一本都难。”
林清禾愣住，随即握紧拳头，脸色苍白。
她从未有一刻，如同现在这般羞愧过。
虽然不想承认，但校长说的是事实。她的成绩差到见不得人，平日里做的那些事情只会给陈惜墨带来困扰。
她甚至连哭都不敢了，用力憋着气，硬生生把啜泣压进嗓子里。脖颈处仿佛鼓了个包，喉咙被气息堵住，涨得她几乎要窒息。
但林清禾依然紧紧咬住牙，硬是不想出声，似乎在惩罚自己不自量力。
“咱们学校每一年都有尖子生犯糊涂，为了和对象上一个大学，干脆最后一道大题不写。你们耍什么酷呢？高考是你们人生的大事儿，你们是在用人生开玩笑。”校长看了林清禾一眼，见她神色低落，也没有丝毫恻隐之心，“陈惜墨，你的前途不可估量，绝对不能做这种没意义的事情，知道吗？”
校长话音落下，办公室寂静无比。陈惜墨皱起眉，目光一直放在林清禾身上。
他第一次见到她这么脆弱，唇色苍白，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陈惜墨刚要开口，对面的少女却抬起脑袋。
她长长呼出口气，眼神变得坚定，似乎下了某种决心一样。
林清禾认真地看着校长：“您不用担心，他不会的。我们没有早恋。陈惜墨这段时间帮助了我很多，我为了我答谢他，才邀请他一起看电影。”
校长却不相信：“这张照片怎么回事？”
林清禾主动从口袋里拿出两张电影票：“您看，谁早恋约会看动画片？”
“......还真是喜羊羊和灰太狼。”班主任忍不住愕然，说完又把票递给校长。
林清禾微笑：“我们只是普通同学关系。”
“......”陈惜墨神色晦涩不明地看着林清禾，一句话没说。
林清禾故作镇定，却知道自己的坚强其实撑不了太久。
第一次和陈惜墨看电影，林清禾一直留着票据。没想到居然派上用场。
校长检查了一番，确认无误后，松了口气。
林清禾看着他的表情，隐忍着握着拳头。指甲扎进掌心，她也感觉不到疼。心里难过，嘴角却努力向上弯。
“既然这样，那就太好了！”校长说完，又不太放心地转头，对陈惜墨进行确认，“是这样吗？”
对于这种问话，陈惜墨一点都不想回答。
对于平白无故的误解，他懒得解释。谁提出疑问，谁来发言，他凭什么自证。
然而，林清禾却盯着他，似乎也在等他的答案。
陈惜墨顿了顿，从鼻腔里低低哼出一声：“......嗯。”
“我就说，林清禾近期的作业准确率提高这么多，原来是你帮她啊。”女孩子脸皮薄，顶不住校长这么训斥。班主任赶紧拍拍林清禾的肩膀，“互相帮助是好事儿，你排名一定能高一大截。到时候肯定能上个好学校。”
校长了解完情况后，打算走人了：“陈老师，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你。”他笑眯眯地安慰了林清禾两句，然后站起来，“我还有个会，你们先聊。”
“等等，”陈惜墨抬起头，“谁拍的照片？”
校长愣了愣，不太想说，见陈惜墨眼神坚持，只好道：“上班之前，这张照片就在办公室了。”
“为了一张莫无须有的照片，就来兴师问罪？”陈惜墨冷笑。
校长面色不虞：“我这是关心你。都是误会，解开了就行。”
“......”
别人能解开，林清禾不一定能解开。
陈惜墨看着林清禾，她的眼睛又红又肿，眼眶的泪水摇摇欲坠，却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
然而，她看起来在意极了。
班主任简单安慰了两个人几句，就让他们回教室了。等所有人都走后，班主任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把一次性水杯全部收拾干净。
这叫什么事儿啊。
等出了办公室，林清禾再也忍不住。她的情绪仿佛涨袋的酸菜，涨得她鼻子和眼睛都难受：“你为什么不直接否认？”
陈惜墨道：“如果我回答了，你就不会哭了吗？”
林清禾不说话了，死死咬着牙，转头就走。
她深刻地明白，就算陈惜墨直接澄清两个人关系清白，情绪依然会难过。
这就是青春的荷尔蒙吗？好恐怖。如果是，她真的不想要了。
陈惜墨跟在林清禾的后面回到教室，和刚才状况不同，这次林清禾没有回头看他。
一次都没有。
林清禾沉默地坐回座位上，抽出两张卫生纸擦干眼泪，然后慢吞吞地拿出练习册。
两个人没有多余的对话，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然而，从那天开始，林清禾没有再问过陈惜墨一道题目，如果遇到不会的，就主动翻阅答案，实在不会的就去问老师。
如今，原本合并的桌子也出现了一小道缝隙，高高摞起的书本也没有再放在一起过。
陈惜墨敏锐地明白，她身体的每一个字似乎都在说：“别挨着我”。
**
“陈惜墨和林清禾早恋被抓”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校园，又很快消失得一干二净。
午休时间十分宝贵，篮球场上只有两个人，其余同学都在教室补觉。
陈惜墨将篮球扔给楼藏月，楼藏月接球的那一瞬间，被震得手指酸疼：“祖宗，你心情不好就去找林清禾，别折腾我啊。”
陈惜墨闻言，打得更狠了。
楼藏月无语死了，一点也不像当人肉沙包，直接把球收走：“你怎么了，现在这种状态多好，她再也不会烦你了。”
陈惜墨：“你懂什么？”
他本来心就烦，拿起休息椅上的毛巾擦汗，眉毛皱着，似乎没打尽兴。
陈惜墨这几天睡觉不踏实，经常做梦。
梦里，循环着运动会那一天。那一回，他以为要失去尊严地倒在地上，可没想到被人稳稳接住。
少女噼里啪啦地掉眼泪，搂着他的肩膀不放手。她不停安慰他，生怕他出事。
那一次，他忽然觉得人生没那么冷了。
楼藏月看着陈惜墨，纳闷地皱眉：“你到底不高兴什么啊？林清禾既然不主动搭理你，估计也绝对不会把你的秘密说出去。从此以后，你们两个井水不犯河水，多棒的结局。”
陈惜墨一手拎着外套搭在肩膀上，一手拧开矿泉水盖。他懒得理他。
“等等，作为你的发小，我必须郑重其事地问你一句话，”楼藏月却堵在他面前，仔细观察着陈惜墨，“你是不是情窦初开了？”
“......”听到这话，陈惜墨神色微凝。他不喜欢亏欠人情而已。情窦初开，真是笑话。
他垂眸看楼藏月，心里是形容不出的憋闷：“你能不能别发疯？”
楼藏月闻言，顿时松了口气。他又嬉笑起来，狗腿的给陈惜墨递上脉动：“这个态度就对了嘛，你别在意，我就是问问，不喜欢她就行。喝我的水，我这个补充电解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