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笑骂道:“一会子还要与众酋长们议事呢,你给朕肯成这样,朕的威严何在?”
“威严何在?”傅安和拍开他的手,哼笑道:“您的威严都用在折腾女子身上了呗。”
昨夜十分尽兴的穆九黎添了添嘴唇,往她身前凑了凑,哑声道:“朕只折腾你一人。”
傅安和翻了个大白眼,阴阳怪气道:“哟,这样大的荣幸,臣妾是不是得给您跪下磕头谢恩呀?”
看起来火气不小呢。
穆九黎伸手柔了柔她乌黑的墨发,温声哄道:“好了好了,别气了,朕昨夜的确过火了些,以后朕尽量克制着点。”
昨夜开头是在她这里吃了憋想找回场子,后头是俞悦过了头,让他有些失控。
傅安和又翻了个大白眼:“您猜我信不信?”
穆九黎伸手将人拉进怀里,在她唇上嘬了一口,笑呵呵道:“爱妃当然是信朕的。”
【老娘连个妃都不是,还爱妃呢,请叫老娘“爱贵人”谢谢!】
穆九黎:“……”
连称呼都要杠,这是要变杠精不成?
不过心虚的他还是又努力哄了好一会子,终于把她哄得脸上有了笑模样。
两人一块儿用完早膳后,穆九黎去前头忙正事,傅安和则去给江太后请安。
这么一耽搁,她出现的时候别的妃嫔早就到齐少说也有两刻钟了。
傅安和甩着帕子一步三扭地走进来,婷婷袅袅地福身行礼:“臣妾来迟了,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嗯。”江太后淡淡应了一声,又吩咐道:“赐座。”
傅安和在立春的搀扶下,走到太师椅前坐下。
等待了片刻,见在坐众人都捧着茶盏啜饮茶水,没人找自己的茬。
于是她忽然轻笑了一声,看向江太后,笑道:“臣妾还以为太后娘娘会质问臣妾为甚来迟呢,谁知太后娘娘竟这般宽和,半句都不带问的。”
江太后嘴角抽了抽。
自己问这个做甚?
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如果自己问了,她定然会拿皇帝说事儿,先前又不是没经历过,自己找这晦气做甚?
但江太后到底低估了傅安和的道行,她若是想作妖,有没有人帮她搭戏台子不重要,她人在哪儿哪就是戏台。
傅安和一脸无奈地叹气道:“哎呀,还不是皇上,非要臣妾陪他用早膳,臣妾也是没法子,总不能抗旨不尊吧?太后娘娘跟前要孝敬,皇上跟前也得服侍,臣妾可真是太忙了呢。”
说到这里,她将目光转向格根塔娜,摇头叹气道:“还以为明妹妹来了,好歹能帮我分担些呢,谁知竟是个不中用的,怎地昨夜就没能留住皇上呢?”
格根塔娜在阿勒肯语言里是“明珠”的意思,所以穆九黎在册封她美人时偷懒,直接赐了个“明”的封号。
叫傅安和说,赐什么“明”啊,赐“珠”多好。
珠美人,猪美人。
嘲讽完,傅安和又蛇一样扭动小腰,对立春道:“你个没眼力劲的,没瞧见你家小主腰疼么?还不快给我捶捶?”
格根塔娜脸色黑如锅底。
这样的情景即便上辈子经历过一次了,但再次发生在自己身上,她还是感觉屈辱。
自己是新封的妃嫔,且还是阿勒肯部的公主,昨夜穆九黎本该翻自己的牌子,给自己以及阿勒肯部应有的尊重。
但两辈子他都被傅安和这个贱/人绊住了脚步。
与上辈子安静等待不同的是,这辈子自己换上最华丽的衣裙,等在他回来的路上。
如同傅安和先前在御花园做的那般一样,投怀送抱,主动勾搭。
可是穆九黎这个狗皇帝竟然眼睁睁看着自己栽倒在地,脸蛋头发沾满泥土与杂草。
偏他还一脸无辜地训斥自己:“中原女子以贞静贤淑为美,公主如今成为了大周皇室的后妃,以后行事切莫再如此莽撞。”
然后就这么扬长而去了。
气得她险些将自己的牙给咬碎。
中原女子以贞静贤淑为美?傅安和跟贞静贤淑有半文钱干系?你还不是照样宠了她一辈子?
她堂堂阿勒肯部的公主,草原第一美人,成为大周后妃的第一晚,竟独守空房。
不但自己颜面无光,阿勒肯部也成为笑话,草原其他部族还不知在背后如何取笑阿爹呢。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傅安和这个异世来的妖孽的错!
“哎呀呀,明妹妹,你脸色怎地这么阴沉,一副恨不得要砍死我的模样,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因为我的玩笑话就嫉恨上我,要将我除之而后快了吧?”
格根塔娜正在心里发狠呢,突然就被傅安和的声音给强行打断。
然后就见傅安和猛地跳进来,腰不酸腿不疼,一步顶别人三步地奔到江太后身后,吵吵嚷嚷道:“了不得,明美人好吓人,太后娘娘救我!”
早就将格根塔娜视为眼中钉的庄妃闻言,立时语(落)重(井)心(下)长(石)地劝道:“明妹妹你才刚被册封,没能侍寝也不打紧,往后日子还长着呢,又何必急于一时?
要说这事儿呀,还真不能怪安贵人,你说你长了这么副明艳动人的模样,怎地就没能入皇上的眼呢?”
言下之意,就是格根塔娜无能呗。
“闹腾什么呢?”江太后扭头没好气地瞪了傅安和一眼,又冷冷地扫了格根塔娜一眼,冷哼道:“都给哀家老实点。”
傅安和大喇喇地在江太后下首的太师椅上坐下,哼唧道:“为免明妹妹突然发疯,臣妾还是挨着太后娘娘您坐吧。”
格根塔娜被江太后的目光一扫,犹如冰水浇头一般,顿时整个人都冷静下来。
瞧傅安和夸张的反应,她知道自己打草惊蛇了。
这显然是一步臭棋。
本来自己重生回来,还知道傅安和的全部秘密,只需不动声色地在大周后宫里蛰伏,总能寻到良机让丫死无葬身之地。
但她实在太恨傅安和了,且又再次被她羞辱,整个人难免失去冷静,竟让她察觉出端倪来。
于是她连忙收敛神色,站起身来朝傅安和福了福身,讪笑道:“安姐姐误会了,我对安姐姐并无恨意,脸色差乃是因为今儿阿爹就要启程回阿勒肯部,我着实舍不得他,所以心里有些不舒坦。”
说着,又福了一福身,一脸歉意地说道:“吓到安姐姐了,是妹妹的不是。”
变脸如此之快,这格根塔娜倒是个能屈能伸的。
于是傅安和也当场表演了一个变脸,笑呵呵道:“原来如此,竟是我草木皆兵了,是我对不住妹妹才对。哎呀,皇上说得对,我就是个老鼠胆子。”
得,又开始了。
真是三句话不得瑟自己受宠就浑身难受。
庄妃跟宁嫔同时不屑地撇了撇嘴。这安贵人恃宠而骄,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魏昭仪倒是看出些门道来。
这明美人跟安贵人之间似乎有些不对劲。
可安贵人不是跟她们三位妃嫔一样,昨儿头一回见明美人么?
唯一的过节就是被安贵人抢走一次侍寝机会,也不至于就恨成这样吧?
这其中怕是有猫腻。
有猫腻好呀。
先是突然崛起个安贵人,如今又来个草原公主,这后宫是越来越热闹了呢。
第17章
格根塔娜暂时蛰伏起来,傅安和数次故意找茬想让她露更多馅,结果她都不接招。
傅安和无计可施,只能寄希望于锦衣卫,看能不能将她的老底给掀开,搞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不过格根塔娜是草原人,锦衣卫有在那边安插人手,但不多,想要查个清楚明白,恐怕得需要些时日。
穆九黎担心她出事,特地给她安排了一明一暗两个女护卫,都是皇家暗卫出身,身手十分了得。
为了防止被格根塔娜瞧出端倪,他还特地安排了一出立春冲撞自己,被他拉出去打板子的假戏码。
接着又将“笨手笨脚”的庄姑姑训斥一顿。
如此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嫌弃傅安和身边没一个中用的,发话叫叶姑姑给她安排个得用的宫女。
于是明面上的护卫立夏就这么来到傅安和身边。
傅安和叫立春拿十两银子给立夏,算是见面礼。
人家这样的高手,平时都是负责保护皇帝安危的,突然被下放到自己这个小小的贵人身边,落差着实有些大。
拒绝是不可能拒绝的,傅安和可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所以只能在待遇上提高些,每月给开十两银子的月银,算是略作补偿。
立春将傅安和拉到一旁,一脸为难地说道:“小主,咱们只剩二十多两银子了,一样都是皇上赏下来的人,给了立夏姑娘,总不能不给立秋姑娘吧?
每人十两给完,可就只剩几两碎银子了,若是有甚急事需要银钱,又该如何是好?”
立春不敢当面抱怨,心里却在犯嘀咕。
姑娘以往最是节俭,便是逢年过节打赏宫人,至多也就一二两。
入宫这两年,不但傅家给的嫁妆银一文没花,还积攒下来不少。
谁知她突然大病一场,耗费不少银钱不说,痊愈后竟大手大脚起来,将手里的二百多两银子一股脑给打赏了出去。
宫人倒是个个喜气洋洋,服侍起来比以往都用心不少,但自家小主却是精穷了。
傅安和:“……”
这就尴尬了。
之前她一心只想跑路,没想过以后的事儿,又内疚宫人会被自己连累,所以将原主手里的银钱全部分发了再去。
现下可不就成了个穷光蛋?
她储物空间里倒是存了不少金条,毕竟末世来临后,纸币跟电子货币统统失效,黄金会成为唯一的货币。
但是她没办法拿出来。
傅安和问立春:“下一年的份例银甚时候发?”
回宫后她就升位份了,嫔的份例足足比贵人高出一倍呢。
虽然高出一倍的份例银也就只有区区一百两银子,比先帝在位时直接砍掉了一半。
但蚊子再小也是肉,一百两也能干不少事儿了。
全启祥宫东配殿的人都晓得自家小主烧坏了脑子,许多旧事都不记得了,立春听闻她问这个也不觉诧异。
立时回道:“小主,宫里每年冬至发下一年的份例。”
现下才九月,离冬至还早着呢,明显等不了。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路有三条。
一,就是跟《红楼梦》里贾元春那般,伸手跟娘家人要钱。
但傅家可没有贾家那样厚的家底,傅家自己都穷得叮当响呢,没反过来问傅安和要钱就不错了。
二,就是跟狗皇帝要。
若是她撒娇卖乖的话,傅安和相信狗皇帝应该不好意思一毛不拔。
但就他那个抠门劲,一国之母的皇后给自己办三桌寿宴都能被剥夺“摄六宫诸事”的大权,更何况她这个贵人?
给个十两二十两银子打发自己的话,她实在丢不起这个人,太寒碜!
所以其实她只有第三条路可走。
那就是自己想办法搞钱。
储物空间里的物资应有尽有,她需要做的就是挑选适合拿出来的一样或者几样,然后寻一个或者几个冤大头,将东西卖给他们。
【狗皇帝就算了吧,他这个抠门精绝对舍不得出高价。】
莫名其妙听到这么句心声,穆九黎思索片刻,联想到她先前大手笔散财的行为,他大概猜出来她想做甚了。
于是他立刻修书一封给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安王穆九安,让他出面来当这个冤大头。
接到八百里加急书信的穆九安还以为有甚要事,连忙拆开火漆印查看。
看完后一脸的莫名其妙。
不是,你们小两口这是闹哪样啊?
一个缺钱想卖东西,一个有钱想买东西,俩人直接交易不成么,为甚非要让自己掺一脚?
皇兄还说甚让自己扮演财大气粗的冤大头,他需要扮演么?他就是天下第一大冤种!
皇兄去秋弥逍遥快活,自己被要求留在京城摄政监国。
皇兄要讨小老婆欢心,自己被要求扮演人傻钱多的买主。
这简直就是离谱!
但他能怎么办呢?
只能乖乖照做。
再说了,这花的也不是他自己的银子,不过是拿皇兄的银子陪皇兄的小老婆演戏罢了,皇兄自己都不心疼,他心疼个什么劲儿?
不过这老傅家是真抖起来了啊,才刚跟廖家搭上线,八字还没一撇呢,安贵人手里都有海外来的稀罕物什了。
傅二老爷这个一无是处的小白脸,还真是被傅老太太卖了个好价钱呢。
*
傅安和不晓得穆九黎已经为她安排了一个人傻钱多的冤大头买主,虽然手里银钱紧巴,她还是让立春包了两个十两银子的红封,拿给立夏跟立秋。
如此手里就只剩下几两碎银子了,但是她一点都不方,这个大概就是那一储物空间物资给她的迷之自信。
所谓“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大抵就是这样的道理吧。
又在木兰围场逗留两日后,御驾启程返回京城。
回京第二日,穆九黎就颁下了晋封傅安和为安嫔的旨意。
因这晋封是事先就说好的,甚至还是自己用稀罕良种换来的,所以傅安和接旨时相当淡定。
甚至还有闲心玩笑。
【当初册封贵人时,狗皇帝给原主赐了个“安”的封号,说是“安贫乐道”的安,如今可好,真成“安嫔”了。】
穆九黎:“……”
悔不该给她赐个这样的封号,现在看来简直就是个笑话。
她这样的娇气包,一天到晚,不是要好吃的就是要好喝的,丁点苦都不能吃,谁安贫乐道她都不可能安贫乐道。
不过,她嘴里的“原主”是甚意思?
从字面意思来理解,“原主”对应的应该是“现主”。
现主自然是现在的她,那原主安贵人又是谁?
难道,她们并不是同一个人?
若果真如此,倒是能解释为甚她突然性情大变了。
以前不曾细想过,现下一细想,真是处处都是破绽。
就算一个人鬼门关走一遭,回来后性情有所改变,但也不至于改变如此之大,完全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好家伙,原来还真的是换了一个人啊!
难怪自己突然能听到她心声了。
那甚储物空间只怕也跟原主没甚干系,毕竟里头的红薯、土豆以及玉米等稀罕粮食都是大周没有的。
原主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傅家又穷得叮当响,上哪里去弄这些金贵物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