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还有心思在她唇上亲了一口,打趣道:“爱妃不当咸鱼的时候,主意还是挺正的。”
傅安和诧异地斜了他一眼。
狗皇帝方才脸上一副山雨欲来的模样,比外头的天色还要阴沉,还以为他心情很差呢。
结果丫竟然还心思打趣自己!
这么看来,柳美人给他戴绿帽子的事情,并未对他造成多大的杀伤力嘛?
于是傅安和说话便没那么小心翼翼了,白他一眼,哼唧道:“就算是咸鱼,偶尔也要翻一下/身的呀。”
穆九黎又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笑道:“以后多翻翻身。”
傅安和伸手,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没好气道:“好容易寒露给我梳了个仙气十足的发髻,结果被你摸来摸去,摸去摸来,终于给我摸成了鸡窝!”
总算将憋了好一阵的吐槽给说出口了,乳腺顿时感觉畅通不少。
果然有意见就得直接说,不能憋在心里,不然憋久了,容易憋出乳腺癌来。
要是在古代得了这病的话,那就直接等死吧,囤再多物资跟药品都没卵用。
方才俞昭仪就往自己脑门上瞅了好几回,傅安和就猜测多半是自己这发髻被狗皇帝摸得有点歪。
这会子又被他的大爪子没轻没重地摸了两回,是彻底不能看了。
穆九黎笑呵呵道:“乱就乱呗,横竖天快黑了,你也不必再见外客。”
他不立FLAG还好,一立FLAG,明间里就响起丁福的通报声:“启禀皇上、娘娘,云常在求见。”
傅安和:“……”
她瞪向穆九黎,哼笑道:“不必见外客?”
穆九黎不以为意道:“你若不想见,直接打发了她便是,又不是甚大事儿。”
“你说得倒是轻巧。”傅安和白他一眼。
云常在又没得罪过自己,且不知她是何来意,傅安和怎可能直接将人拒之门外?
她唤来寒露,让她迅速给自己整理下发髻。
如此短的时间,想整理得板板正正一丝不苟显然不可能,寒露只是加了几只发卡,让她的发髻歪得别那么夸张。
傅安和举着廖家“孝敬”自己的桌面化妆镜,打量了一番,朝后摆了摆手:“行了,就先这样吧。”
然后连忙让人将云常在请进来。
云常在进来后,规矩地给穆九黎跟傅安和行礼:“臣妾见过皇上、安嫔娘娘。”
“平身。”穆九黎叫了起,然后从罗汉床上站起来,对傅安和道:“朕累了,去卧房躺一会儿,你忙完了就来陪朕。”
撂下这句话,他抬脚就大踏步地往卧房走去。
云常在脸上露出抹一闪而逝的失望之色。
然后她迅速调整好神态,从身后宫女手里取过一只小锦盒,笑道:“先前许诺要给娘娘缠枝红梅,只是嫔妾手慢,直到今儿这才缠好,叫娘娘久等了。”
久等倒不至于,若不是她主动提起,傅安和都忘了这茬了。
当然嘴上不能这么说。
她笑道:“虽然我不会缠花,但也晓得缠花是个极费时间跟心力的活计,真是辛苦你了。”
云常在谦虚地笑道:“辛苦谈不上,正好打发闲暇功夫。只是嫔妾手艺与造办处的匠人没法比,还请娘娘别嫌弃。”
说着,将手中的小锦盒打开,双手呈到傅安和面前。
傅安和往小锦盒里一瞅,顿时“哎呀”了一声。
盒里装着支乌木长簪,簪头处却是一枝栩栩如生的红梅,上头有五朵怒放的红梅,还有四个花骨朵。
怒放的红梅花瓣是正红色,花蕊是金丝拧就,花/心还有颗珍珠。
整支长簪低调而又贵气,傅安和觉得特别适合自己这个低调而又贵气的宠妃。
她真心实意地夸赞道:“云妹妹你也忒谦虚了些,你这手艺简直巧夺天工,我可真是偏了你的好东西了。”
云常在被夸得喜笑颜开,捂嘴笑道:“娘娘快别夸嫔妾了,您要再夸下去,待会嫔妾回去时可就找不到北了。”
她住在西六宫的储秀宫,从东六宫的景仁宫回去,得先往北走,然后再横穿御花园。
傅安和笑道:“这样的好手艺,我再如何夸,你都受得起。”
她伸手将小锦盒接过来,反手递给立春,吩咐道:“好生收起来,回头给太后娘娘请安时记得提醒本宫戴。”
云常在闻言,嘴角露出个心满意足的笑容来。
傅安和抬了抬手,招呼云常在入座,自己也在罗汉床的锦垫上坐下。
并吩咐宫人上茶。
云常在端起盖碗,边用碗盖拨弄盖碗里的茶叶,边笑问道:“嫔妾来的路上,碰巧遇见了孟昭仪姐姐跟俞贵人姐姐。
瞧她们出来的方向,似是来拜见娘娘了?”
傅安和抿了抿唇,这个云常在心思似乎有点活泛呀,竟然打听孟嫔跟俞昭仪的事情。
莫非以为她们跟她一样,也是趁着穆九黎人在景仁宫,跑来献媚,跟自己争宠?
傅安和长叹了一口气,沉痛道:“她们发现咸福宫西配殿的柳美人跟她的宫人情况不对劲,似乎病得都下不来床了,连忙来向皇上禀报。
皇上打发人去太医院请了刘太医过去诊治,但刘太医说柳美人已经出气多进气少,几个宫人也都不成了。
因柳美人临死前嘴里还念叨着皇上,皇上还冒着被过病气的风险,特意过去见了她一面,好让她安心上路。
今儿太晚了,明儿宫里应该就会敲丧钟,然后去柳家报丧。”
话到这里,傅安和突然觉得云常在心思活泛倒也不是坏事了,起码柳美人这茬上,她可以当个消息源。
通过她的嘴,将遮掩后的“真相”传播出去。
云常在惊呼一声:“什么?柳美人殁了?”
傅安和再次叹气道:“是啊,我刚听闻这消息时,也是惊讶得不得了。
好好的人儿,怎地突然说没就没了呢?
虽说因这时疫的原因,宫外死了不少,宫里也有二十几个宫人过身,但柳美人却是主子里头一个出事的。
着实令人痛心。”
云常在拿帕子沾沾眼角,哽咽道:“可怜的柳姐姐,才刚十八岁,连侍寝都没侍寝过,就这样没了……
难怪临死前还念叨着皇上,换作是嫔妾,只怕也心有不甘。”
傅安和立时轻斥道:“什么叫换作你?呸呸呸,你快别说这不吉利话了!”
云常在面色一白,连忙跟着“呸呸呸”了几声,然后抬手在自己脸上抽了一个嘴巴子,讪笑道:“瞧嫔妾这嘴,该打!”
傅安和又继续爆料道:“柳美人倒是个知恩图报的,得亏孟妹妹跟俞妹妹让她得偿所愿在临死前见了皇上一面。
所以为了报答她们,特意恳求皇上嘉奖她们。
皇上瞧在她这个将死之人的份上,许诺会给孟妹妹跟俞妹妹各升一个位份。
柳美人这才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云常在听得差点捶胸顿足,一副后悔自己没沾上这功劳的模样。
傅安和嘴角抽了抽。
这云常在真是个有甚想法都写在脸上的,叫人一眼就能瞧出来她在想甚。
云常在口不对心地假笑道:“那就恭喜孟姐姐跟俞姐姐了,她们这也算好人有好报了。”
傅安和颔首:“是呀,若非她们冒着被传染的风险去西配殿查看,又及时跑来禀报皇上,柳美人只怕就这么带着遗憾去了呢。”
该送的礼送了,该打听的消息也都打听到了,但没能在皇上跟前献媚,云常在觉得有些不甘心。
于是没话找话道:“依柳姐姐的位份,明儿敲丧钟后,夜里停灵一夜,后日棺材就运到殡宫去了。
咱们要去祭奠的话,就得明儿夜里去。
不止娘娘可有素服?若是没有的话,嫔妾那里有件不曾上身过的月白素服,正好孝敬给娘娘。”
傅安和婉拒道:“多谢你的好意了,不过不必了,我恰好也有那么一两身素服。”
云常在闻言,丝滑般改口:“那嫔妾便留着,回头若有哪个姐妹衣箱里没有素服,便借与她穿。”
一个是孝敬,一个是借,高下立判。
倒是个会说话的。
不过傅安和觉得她这算盘只怕是白打了。
至多晚膳时分,柳美人殁了的消息就会传遍后宫。
那些没有素服的妃嫔,也会让宫人连夜给自己赶制一件出来。
借旁人的素服穿,未免也太寒酸了些,跌份儿。
云常在又东拉西扯了两刻钟,见卧房那头始终没动静,外头又飘起雪沫子,若再不走很可能会淋雪。
要知道从东六宫的景仁宫到西六宫的储秀宫,可是要大半个时辰呢。
这还是因为她们储秀宫就在御花园边上,若是前头的启祥宫或是永寿宫,怕是得个把时辰。
但哪怕是淋大半个时辰的雪,也不是闹着玩的。
她犹豫再三,还是选择起身告退:“嫔妾就不打扰娘娘了,这就告退。”
傅安和忙对立春道:“拿一包腊肠给云小主带上。”
然后将目光看向云常在,笑道:“我这人脸皮薄,不好白得你的好东西。你也莫推辞,否则就把你的缠花领回去。”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云常在也就没推辞,笑道:“那红梅缠花本是娘娘烤肉宴的谢礼,谁知又拐带上娘娘一包腊肠,总归还是嫔妾占了娘娘的便宜。”
傅安和将她送出明间,笑道:“又不是市井间做买卖的,倒也不必算得如此清楚明白。”
等立春将腊肉交到云常在带来的宫女手里后,云常在主仆俩立时告退,急匆匆往回赶。
看了半晌热闹的立夏凉凉道:“这会子知道急了?早干什么去了?瞧着吧,这主仆俩铁定要淋雪。”
傅安和睨了她一眼,笑道:“人家可是冲着皇上来的,没等到皇上出来,哪肯轻易离开?”
立春捧着云常在送来的小锦盒,皱着眉头问道:“娘娘您真要戴这个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就不怕云常在小主在这缠花用的丝线上下毒?”
傅安和失笑:“在丝线上下毒还不如在乌木簪上下毒呢,毕竟红梅那头又不接触我的肌肤。”
立春适时改口:“那万一云常在小主在乌木簪上下毒呢?”
“这当然都是可能的。”傅安和点头,然后笑眯眯看着她:“你家娘娘向来怕死,怎可能查都不查就大喇喇地直接上头?”
她准备先戴着胶皮手套,用酒精湿巾擦拭一遍乌木簪,然后用擦过的酒精湿巾接触下银针,看是否变黑。
古代毒/药基本都是砒/霜系,有毒无毒,用银针一验即知。
如果云常在搞骚操作,用甚能让人小产的红花之类的药物浸泡丝线或者乌木簪的话……
这很难评,傅安和只能祝她成功吧。
而且她也就打算戴一回,到慈宁宫点个卯,回来后就摘掉,如此既不辜负人家的心意,也免得身边人战战兢兢。
因自家娘娘总能“变”些稀奇古怪的西洋物什出来,所以立春很识趣地没追问她如何查。
她将这小锦盒放到了西梢间里,这原是给娘娘准备的琴房,谁知娘娘烧坏了脑子,连如何弹琴都不记得了。
这里等闲无人出入,若这红梅缠花当真有问题,也不会伤到谁。
傅安和从掀起的门帘缝隙里瞅见了立春的行为,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她自己有被害妄想症就罢了,立春怎地也有被害妄想症?
难不成被算计才是宠妃注定的命运?
立夏在旁撇撇嘴。
有他们皇家暗卫八人组在,怎可能任由安嫔娘娘被云常在毒害?
今夜他们就会将这红梅缠花悄悄取走,交给任先生检验一番。
任先生号称天下第一毒医,说这世上就不存在他检验不出来的毒,如果有,他就一口气全吃光。
*
傅安和放轻脚步,走进卧房。
见穆九黎并未躺在拔步床上,而是歪在垫了厚实棉垫的贵妃塌上,手里捧着她昨儿看了一半的《首辅的炮灰原配重生回来了!》。
看得正香呢。
傅安和嘴角抽了抽,哼笑道:“我在外头应付来找您献媚的小老婆,您在这里悠哉悠哉地捧着我的西洋话本子看,您觉得这合适吗?”
穆九黎头也不抬地回道:“合适。”
傅安和:“……”
这家伙真是越来越厚脸皮了!
她往他身上一个飞扑,整个人压到他身上,然后像八爪鱼一样,手脚都缠上去。
然后哼笑道:“来呀,您再看呀!我看您怎么看!”
穆九黎手里的书“吧嗒”一声轻响,掉到地上。
所幸地上铺着厚实的地毯。
这地毯也是傅安和从储物空间里掏出来的,当然她嘴上说的是廖家从海外弄来的波斯地毯。
其实穆九黎的私库里也有几张波斯地毯,是波斯商人进贡的,但都没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