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缩在被窝里,抱着汤婆子取暖的穆九黎:“……”
乾清宫的地龙烧得可比景仁宫差远了。
景仁宫温暖如春,只穿一件中衣一件外袍足以,而乾清宫勉强只能算不冷。
这倒不是乾清宫的宫人胆大包天,克扣炭火克扣到他这个皇帝头上。
这其实是他吩咐的。
为了节省炭火,他不许宫人们将养心殿跟景仁宫的地龙烧得太热,如此一来,两处宫殿一年能省下百多两银子。
自打他登基后,就一直如此。
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在景仁宫舒舒服服地窝了小两个月,再回来景仁宫,竟有些不适应了。
恨不得立时就跑回景仁宫,将傅安和抱在怀里暖暖和和地安睡。
结果自己在这里冻得抱汤婆子,她却用上了甚取暖效果给力的电热毯,存心馋他是吧?
哼!
甚电热毯,根本没法跟自己比,她不知多喜欢窝在自己怀里睡呢,就嘴硬吧!
傅安和不光不是嘴硬,还从储物空间里将平板掏出来,在暖和的被窝里看起搞笑综艺。
【狗皇帝不在真好,老娘想看综艺就看综艺,不必顾忌被他发现端倪。
要是他能隔三差五回乾清宫住一阵子,那自己该是个多么快乐的小女孩呀!】
穆九黎气得咬牙。
好在这是最后一日了,明儿他就回景仁宫住。
想甩脱他,自己单独享受储物空间里的好东西?
门都没有,窗户他也给钉死!
傅安和看完一集搞笑综艺,不但没酝酿出睡意,还给她笑精神了。
于是翻出篇小凰文,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虽然有狗皇帝在,她想“吃肉”就吃,根本饿不着。
但吃肉这种实操,跟小凰文不一样,一种是身体需求,一种是精神需求,互相都不可替代。
她,也是有精神需求的好不好!
但是打开的这篇小凰文吧,几个男主也忒变态了些,愣是给她看养胃了。
【啥人渣男主,女主除了疼就是疼,半点都没享受到,所以这活塞运动有甚意思?】
可惜狗皇帝不在身边,不然她就拉着他来一发了。
跟这几个人渣男主比起来,狗皇帝的技术还是出类拔萃的,反正她能享受到。
穆九黎:“……”
她嘴里所谓的综艺,竟是爱情动作片?
也就是更高级的避火图?
好啊,这家伙竟然趁自己不在,偷偷看避火图!
就这般欲求不满?
朕难道没喂饱她?
也对,这又有几日没与她敦伦了,只怕是她又饿了。
看来明晚无论如何都得喂饱她了,不然这家伙还不知要馋成甚样呢!
*
次日天色依旧阴沉,并未有要出太阳的架势。
气温比前两日还低,傅安和偷偷将温度计从窗缝里塞出去量了下室外温度,竟然低至-15°。
温度低,加之没有太阳,积雪半点要融化的迹象都没有。
正是猫冬的好时候呢。
但傅安和猫不住,瞅见景仁宫的围墙上落了一排麻雀,那叽叽喳喳个不停,她眼珠子一转,顿时馋了。
油炸麻雀,洒上孜然跟辣椒粉,简直就是人间美味呀!
古代的麻雀可比现代麻雀多多了,甚至都有泛滥成灾的迹象。
农户们特别痛恨麻雀,因为麻雀会吃田里的粮食。
大周粮食产量本就低,再被麻雀一霍霍,那就更低了。
所以家家户户的田地里都扎着吓唬麻雀的稻草人,但起到的作用,不能说没有,只能说收效甚微吧。
当然,以上扯这么多理由,不过是为她想吃炸麻雀而开脱的理由罢了。
其实前前世她还吃过国家保护动物呢。
毕竟末世都来了,人都要饿死了,哪里还管甚动物保护法?
但扯出这么多理由,她吃起来就心安理得不少。
她当然知道麻雀能吃害虫,一定程度上也算是益鸟,但凡事过犹不及。
一来她从穆九黎那里听闻过不少地方麻雀泛滥,其中就有京城地界。
二来麻雀虽吃害虫,但祸害的粮食更多,农户们哪里经得起它们祸害?
所以,自己将它们抓来吃,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做好心里建设后,傅安和便让人取来箩筐、木棍、麻绳以及麦粒,然后兴致勃勃地通过明间的后门,来到后殿。
这用箩筐套麻雀的法子,还是她以前从语文课本上学来的,当时还缠着爸爸帮她试验过。
只不过现代麻雀数量少,她们粤省又不下雪,麻雀根本不缺吃食,压根不上她的当。
每到周末父女俩就在院子里支起箩筐,结果连支四周,麻雀的毛都没套到一根。
但现下傅安和却是信心十足。
因为大周的麻雀也忒多了些,光这会子蹲在景仁宫四周墙头上的,就有几十只。
估计因为降雪的原因,它们寻找食物艰难,所以等在墙头上准备捡各宫倒掉的残羹冷炙吃。
傅安和指挥着王阿宝将麻绳栓到木棍上,然后用这木棍将箩筐支在雪地里。
再叫寒露往箩筐底下洒了几把麦粒。
然后招呼大家:“都进明间去,别在外头杵着,不然麻雀可不敢下来。”
又对王阿宝道:“你小心些,慢慢走进来,别扯倒了木棍。”
众人撤回明间里,包括手里拽着麻绳的王阿宝。
傅安和教他:“一会儿若是有麻雀到箩筐底下吃麦粒,你就用力将木棍扯走,这样箩筐就能将它们罩在底下了。”
甚至还贪心地说:“别见一只去吃食就立刻扯木棍,多聚拢几只后再扯,事半功倍。”
王阿宝本就是个机灵的,且腿脚还快,不然丁福也不会惯爱打发他去跑腿。
傅安和才给他讲完,他就捣头如蒜道:“奴才晓得了,娘娘放心,保管给你套一麻袋麻雀。”
傅安和笑骂道:“本宫又不是要开酒楼,要一麻袋麻雀做甚?难不成还能当饭吃?”
立春搬了张椅子到门口,笑道:“娘娘坐着瞧吧,别累着了。”
又对谷雨道:“给娘娘沏杯茶来,记住别沏太浓了,免得娘娘又跟昨夜一般失眠。”
傅安和:“……”
自己昨夜哪里失眠了?
她那是熬夜看小凰文来着。
因为蜡烛很晚才熄,所以在东暖阁值夜的立春这才误会了。
没准还以为穆九黎不在,自己没人陪伴,这才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呢。
偏她还不能解释。
也罢,失眠就失眠吧,总比被立春知道自己偷看“避火图”强。
她也是要脸面的好不好!
于是傅安和就这么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怀里揣着手炉,手里端着热茶,悠哉悠哉地看王阿宝给自己套麻雀。
这要是再端个炭炉过来,架个烤网,将红薯切片,烤地瓜干吃,那得多美?
她前前世去东北旅游时,最念念不忘的就是爬上东北大炕上,趴在炕前的炭炉前,边烤地瓜片吃边喝茶。
别提多惬意了。
好在明年开春就能把红薯交给穆九黎,到秋收时就能收获不少红薯。
旁人兴许分不到多少,毕竟得拿来当种子,留着后年扩大种植用。
但自己这个提供红薯种子的人儿,如何都能分个一麻袋两麻袋的,到时她冬日想怎么烤地瓜干就怎么烤地瓜干。
甚至还能将红薯埋进小厨房的炭灰里,土法烤红薯吃。
正畅想着呢,突然就听寒露兴奋地大叫起来:“娘娘……有麻雀去吃食了,还是三只!”
“扑棱扑棱扑棱……”
三只麻雀被她这叫声一吓,当即选择展翅飞走。
寒露:“……”
她知道自己这是闯祸了,连忙向傅安和请罪道:“娘娘恕罪,奴婢一时忘形,竟然将您的麻雀给惊走了,实在该死!”
傅安和倒没生气,这样的蠢事她在现代时也做过。
那是她跟老爸支箩筐的第三周,好容易有只麻雀从树上飞下来吃食,她激动得大喊大叫。
然后麻雀立刻就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好悬没把她给懊悔哭死!
将心比心,她也不好责怪寒露。
她好脾气地笑道:“甚叫本宫的麻雀?没抓到本宫手里的,就不算本宫的麻雀。
你这也算给其他宫人打样了,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本宫保持安静,别大喊大叫。
若是抓不到麻雀给皇上下酒的话,本宫就……”
众人一凛,还以为要处罚他们,尤其寒露,吓得浑身一抖。
然后就听傅安和慢悠悠道:“那就明儿再抓。”
众宫人:“……”
安嫔娘娘也忒皮了些,故意捉弄他们是吧?
王阿宝突然小声道:“娘娘,又有麻雀来吃食了,而且是五只!”
语气里难掩兴奋,但因为方才有寒露的前车之兆,他不敢高声语。
傅安和往外一瞅,5.2的好视力让她顿时就瞧见了那五只正卖力吃食的麻雀。
她立时大手一挥:“拉!”
王阿宝得令,顿时双手用力,猛地往后一扯。
木棍立时被麻绳拽出来,然后“砰”地一声,箩筐落地,正正好将里头吃食的五只麻雀罩在里头。
而箩筐壁上很快传来“砰砰砰”的撞/击声。
处事周全的立春拎着只布口袋过来,将其递给王阿宝。
王阿宝跟另外两个太监一块儿,兴奋地跑到雪地里。
然后将手伸进箩筐底下,将正在四处乱撞乱飞的麻雀逮住,装进了布口袋里。
王阿宝提着口袋跑在前头,冲到傅安和跟前,兴奋道:“娘娘,五只全逮到了,一只都没跑掉。”
傅安和笑着夸赞道:“做得不错!”
随即又道:“继续抓。”
五只还不够塞牙缝的呢。
而且她用的还是给穆九黎当下酒菜的名义,少不得还得给他送一盘。
麻雀本就个头小,十几只才能装一盘。
给他送一盘,自己留两盘,起码得抓五十只左右才堪堪够。
坠在后头的两个太监将箩筐重新支起来,这才返回明间里。
主仆几人正聚精会神地瞅着雪地里的箩筐呢,外头大门上突然传来隐约的敲门声。
负责看守门房的太监匆忙跑出来,站到大门前,朝外头高喊道:“是哪个?有甚事儿?”
外头也不知说了些什么,这太监立时将门给打开了。
而且开的还不是宫人们出入的侧门,而是直接将两扇大门给打开来。
傅安和听到大门被打开的“嘎吱”声,好奇地扭过头,朝大门的方向一看。
然后就惊讶地瞅见两个身穿绯红仙鹤补子官袍的大臣并排朝正殿明间的方向走来。
傅安和心下微动。
绯红可是一品官员的官袍颜色,当然这个一品包括从正一品跟从一品两阶。
而绯红仙鹤补官袍乃是一品文官的官袍。
臣子能出现在内庭的机会不多,除了给皇太后、皇后贺寿,或是祭拜皇太后、皇后英灵之外,只剩一个可能了。
那就是颁布册后、册妃圣旨的时候。
虽然妃跟嫔都是一宫主位,但嫔却没这个待遇。
狗皇帝这是要兑现自己的承诺了?
傅安和连忙一摆手,急急地吩咐道:“快将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收起来,别被人瞧见了。”
众人立时忙作一团,有卷麻绳的,有跑去收箩筐的,有去端装麦粒的瓢的。
王阿宝更是提着装麻雀的布袋就往小厨房跑。
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就“毁尸灭迹”了个干干净净。
傅安和坐到明间的地坪宝座上,宫人们分列在她身后,一副端庄贤惠的后妃模样。
任凭谁来猜不到片刻之前,她还正带着宫人用箩筐套麻雀呢。
两位一品大员被急匆匆赶来的丁福引着,走进明间。
然后齐齐躬身朝傅安和拱手作揖:“臣礼部尚书乔震霆、臣吏部尚书马文渊见过安嫔娘娘,安嫔娘娘吉祥康安。”
傅安和抬了抬手,笑道:“两位老大人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吏部尚书倒罢了,傅安和不熟。
礼部尚书乔震霆可是婉嫔的亲祖父。
虽然傅安和跟乔震霆也不熟,但她跟婉嫔还算熟络,甚至还救过二皇子的性命呢。
而且照原主的记忆来看,通常封妃只会出动一位尚书前来颁旨,多半是礼部尚书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