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洛书摇摇头，她还真不认识，听起来大有来头。
“他叫周一竟，是我们学校有名的音乐才子。听说他是因为文化课分数不够，才被调剂到音乐学理论专业。”
檀静继续说：“他在迎新晚会上一举成名，弹唱的曲子是他原创的，在网上还火了一阵。沈听云老师都夸过呢，可没听沈老师夸过几个学生。”
“沈听云老师会是我们的面试老师吗？”
比起这个周一竟，宋洛书显然对沈听云更感兴趣。
檀静：“听说最终面试她会亲自把关。”
檀静又继续给她灌了很多学校里的八卦消息，宋洛书左耳进右耳出地听着，偶尔中间问几句关于沈听云的。
直到她神秘兮兮地说出某教授的私生子传闻，还嘱咐她不要到处说。
宋洛书：到处说的好像是你吧？不信谣不传谣好吧。
末了宋洛书感慨一句：“……你知道得可真多。”
檀静：“害，其实我是太紧张了。一紧张我就想跟人聊八卦。”
声乐创作是单人考试，其他学生已经一个个进去又出来。
轮到檀静时，她突然给了宋洛书一个熊抱：“女神，祝福我。”经过刚刚的八卦聊天，她已经单方面把宋洛书划入好友之列。
宋洛书属实是给整懵了：同学，你也太自来熟了。
檀静进去时像个元气小熊，出来像个泄气皮球，给宋洛书看笑了。
她忍不住出手给檀静顺顺毛，又立马反应过来。
她怎么也自来熟了？
宋洛书是最后一个进教室的。
初试只有一位中年女老师，一身书卷气，看起来严厉且一丝不苟。
她身边坐着一位年轻女孩，正拿纸笔做着记录，应该是当助理的研究生学姐。
考试内容是根据歌词创作一首钢琴伴奏。
宋洛书坐到钢琴面前，将纤长的手指放在黑白琴键上，轻轻闭上眼。
久违了啊。
并未多加思索，一段行云流水的旋律从指间流出。
原本一直低着头的老师不禁抬起头，认真看向弹奏的女孩。
一曲完毕，老师看向她的神情变得柔和不少。
前面周一竟的表现她已经很满意了，谁知最后还藏着个更大的惊喜。
这么短的时间内，这么高的完成度，不是天赋就是多年的专业沉淀。
相比而言，周一竟的技巧和对歌词的理解就稚嫩得多。
可这个学生也才大一，这样的灵气，已经很多年没出现过了。
宋洛书出来看见檀静还等着她，就跟她一起吃了个午饭，等下午一起复试。
复试主要是创作器乐曲还有和声，这对宋洛书来说也是家常便饭。
通过复试的名单很快就出来了，进入面试的一共就四个人。
她和檀静，周一竟，还有另一个专业的女孩。
檀静还挺高兴：“我以为我会直接被刷下来呢。”
看到经过他们的周一竟，檀静又不乐意了：“看他那胸有成竹的样子。”
面试定在后天，趁着这个间隙，宋洛书决定先把另一件事搞定了。
第二日下午没课，宋洛书来到本市的一所大学。
她在学校路上随便找了几个学生问路：“同学你好，请问舞蹈社团怎么走？”
学生热情地给她指了方向，还和她搭话：“同学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吧？”
“你是来找萧映的吗？”对方有点神秘兮兮的八卦。
第5章
◎姐，你是不是被人宰了◎
他们这种非艺术院校的普通大学，几乎见不到这种级别的女神，很快就判断出她不是本校学生。
眼前的宋洛书穿着很学生，外校女生来找舞蹈社团，多半是来找萧映的。故而她大着胆子猜测。
宋洛书不置可否，道了声谢。果然萧映在校内就很出名了。
萧映是两年后在社交平台爆火的舞蹈大神。
因为他实力出众且外貌出色，人气很高。徐希漠参加的选秀节目出于热度和话题的考虑，邀请了当时在娱乐圈并没有什么资历的萧映来当舞蹈导师。
在节目里萧映就十分欣赏徐希漠，后来还成为了朋友。
二人曾一起接受采访，其中有聊到萧映爆火之前的一些事。包括他在学校社团练舞，当时经济条件很不好，一边学习一边练舞还要为了学费生活费打工等经历。
此时的萧映还没毕业，宋洛书想着今天来舞蹈社团碰碰运气。
到了社团教室门口，看到他们正在练舞。她没有直接进去，等一段音乐结束的休息时间，才对着门边的人说要找萧映。
“萧哥有人找。”门边的学生对着教室里喊。
萧映穿着背心和束脚的运动裤，正在一旁喝水。
他的五官漂亮得有些凌厉和张扬。听到这话，拿起凳子上的T恤套好才往外走。
有人看到门口的宋洛书，悄悄对着萧映竖了个大拇指，打趣道：“这次这个比以前的都漂亮。”
萧映锤了说话的人一拳，面无表情地走向宋洛书。
宋洛书打了声招呼，示意他到走廊的窗边说话，那里正好没人。
二人在窗边站定，萧映有些不耐烦地开口：“你最好是有正事找我。”
宋洛书也不在意他的态度，开门见山道：“请你当舞蹈老师算不算正事？”
萧映想也不想就拒绝道：“抱歉，没空。”
宋洛书有些意外，她以为此时赚钱对萧映来说是比较迫切的事。
舞蹈老师通常收费不低，他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连条件都没问就一口拒绝。
其实不是萧映对赚钱没兴趣，而是以此为借口想找机会和他相处的女生太多了。一次两次之后，他对于此类事情想也不想就习惯性拒绝。
宋洛书：“你不先听听我开的价？”
萧映：“没有必要。”
说完他转身要走，宋洛书突然福至心灵，叫住他：“等等。”
看他的态度再结合路上学生说的话，他不会以为自己是想接近他吧？
“你可能误会我了，我是请你给我弟弟当老师，不是给我。”
萧映：“你这个借口已经有三个人用过了。”
宋洛书：无语，好无语，真想打他。
“五万。”宋洛书不信邪。
萧映停住脚。
“一个学期。”宋洛书再加码。
萧映回头，站到她面前：“成交。时间，地点。”
宋洛书：……你刚刚的硬气呢。
她把宋钦的号码给他：“这是我弟弟的联系方式，你直接联系他就是。”
为表自己清白，对萧映绝对没有想法，宋洛书表示她不参与行了吧。
“定金。”
“……他出。”大哥你真是财迷啊。
宋洛书和萧映说她先知会弟弟一声，到边上给宋钦打了个电话。
“大少爷，人我给你搞定了，学费记得出。”
宋钦：“什么人什么学费？”
宋洛书：“我说，年纪轻轻的能不能记点事？”
宋钦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大神对吧？姐你真搞定了！”
“嗯”
“姐你太厉害了。对了，你说学费多少？”
“一个学期五万。”
“……姐，你是不是被人宰了？”
宋洛书语气凉凉：“你不要告诉我你出不起。”
“那也不是，这不是怕你被人骗么。”五万零花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更何况是正事。
宋洛书认真说：“他值得。”
她心想，区区五万，以后只要签了他，一小时赚五万都行。
萧映听到最后一句话，心中震了震。
其余的事情宋洛书就让他们两个自己去协商，相信宋钦会抓住机会。
次日就是作曲系的最终面试，四个人将被安排在教室同时进行面试。
开始前，檀静仍旧拖着宋洛书将她最新得来的八卦。
周一竟在一旁打电话，听起来像是和女朋友说话，声音不大不小，也没避开她们。
“当然不会有问题，其他人能有什么竞争力。”
“上次见到沈老师，她还说希望我能顺利转系。”
“沈老师这几年在找接班人，听说系里一直没有得她青睐的，我机会应该很大。”
……
听到周一竟断断续续的对话，檀静和宋洛书咬耳朵：“他这什么意思，他稳进了呗。进就进吧，还看不起我们？”
没等她继续说，四人就被喊进教室。
窗边坐着三位老师，其中一位是初试时的江韵老师，还有一位是较为年轻的男老师。
正中间坐着的就是沈听云。
沈听云是谭遇的师姐。国家一级作曲家，曾为多部影史留名的电影配乐，获得多个音乐奖项，年轻时就在业内名声大震。
她和谭遇都是国内现代音乐教父颜季老师的关门弟子。
谭遇近些年为多部爆剧配乐，擅长商业营销，因此在娱乐圈名气比沈听云大。但论艺术成就与业内地位，沈听云要高出他许多。
许多人或许不熟悉沈听云的名字，但只要她的旋律响起，几乎没有人不知道。
沈老师现在专注学术与艺术研究，轻易不出山，更显得低调。
她穿着简约朴素，但气质温柔而高贵。四十多的年纪看起来像三十来岁，极有亲和力，一开口让人如沐春风。
“几位同学请坐吧。”她微笑着，毫无架子，一点不像一个业界大拿。
宋洛书他们不知这次的面试形式，按以往来说是演奏、即兴创作或者考验音乐感知力几种类型。
沈听云：“这次我们考试的内容是续写。我将给出一首曲子的一部分，由你们来续写一段。”
这……檀静和另一位女生瞬间就为难住了，周一竟也皱了皱眉。
沈听云坐到钢琴面前，开始弹奏。
曲子很陌生。
琴声下，宋洛书看着沈听云弹琴的身影，想到了她的养母。
小时候，她也是这样弹琴给她听，然后教她识五线谱，教她弹奏。
她被钢琴声带入到那些怀念的时光，她以为生活可以一直像这样温暖。
可天不从人愿。
琴声戛然而止，宋洛书回过神。
一曲听罢，宋洛书断定，这首曲子定是沈听云未公开的作品，而她亦明白沈听云写曲时的心境。
听闻她的女儿在十几岁的年纪去世，从那以后她便很少露面，也再没听她出过什么作品。
三个小时的准备时间过后，考核开始。
曲子停在较为轻快的部分，因此另外几人也都顺着这个基调来弹奏。
周一竟的水平确实要高出普通学生一截，有制作流行歌曲的潜质。但他只是个未经世事的学生，因此浮于表面。
沈听云一直淡笑着听完，每人演奏完成后都给予适当鼓励，但再未作出多余评价。
周一竟没有一开始的满满自信。他猜出沈听云的意图，这首曲子应该是她作曲的。
老师在这里拿出她未公开的作品，就是存了考察接班人的目的来进行考试，而不仅仅是为了给小小的转系考试出题。
这样毫无准备的考验，他心里有些没底。
不过转念一想，这里其他人的水平也不会比他高。至于想当沈老师的关门弟子，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轮到宋洛书时，江韵眼神示意沈听云。
江韵和沈听云提起过宋洛书的初试表现，大为赞赏。并暗示，宋洛书或许可以成为令她满意的学生。
原本转系考试是不会出这种题目的。
但前有周一竟，后有宋洛书。她便想，或许可以试试。
宋洛书一开始先接着上半部分的情绪，沈听云表情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接着乐声急转直下，隐含悲痛，有起伏有宣泄。行至结尾部分，情绪微微上扬，虽仍暗淡，但伤感中多了眷念，与上半部分相合。
一曲完毕，沈听云笑容中隐含泪光，面容中多了一丝欣慰。
考试结束后，助理让大家回去等结果。
但沈听云让宋洛书留下了。
结果不言而喻。
檀静悄悄对宋洛书做了个庆祝的手势，而周一竟脸色有些发白十分难看。
宋洛书跟着沈听云来到她的办公室。
沈听云让她坐下，自己却一言不发，看向窗外的天空。
半晌过后，她恢复温和的笑容，询问宋洛书：“你，为什么会这样续写后段的曲子呢？”
宋洛书如实回答：“因为老师的曲子，让我回想起了逝去的亲人。我们也曾一起弹出轻快的音符。但最后，斯人已逝。”
“我想，老师也是在怀念什么人吧。”
第6章
◎徐希漠笑了笑，这个小姑娘真是有点奇怪◎
沈听云打量宋洛书良久，宋洛书便一直安静坐着，镇定自若气质安然。
终于，她眼露欣赏：“你很敏锐，也很大胆。”
宋洛书谦逊而真诚：“多谢老师夸奖。”
“我手上有个项目，今天开始你做我的副手。”
至此，宋洛书终于露出少年人的意气：“我一定不会让老师失望。”
她跟着沈听云来到私人工作室。工作室的成员并不多，大多看起来比较年轻。
沈听云将她介绍给工作人员：“这是我的学生，今天起她会参与《深海来信》的项目。”
“大家好，我叫宋洛书，是圣达学院的大一学生。”她简短地自我介绍。
沈听云看向一个清瘦的高个子男生：“余尽，你先带着洛书熟悉一下项目内容和进度，后面我再给她安排工作。”
余尽和其他同事一样，还在震惊沈听云口中“我的学生”这个词。听到老师叫他，赶紧应了声好。
沈听云走后，所有人都围了上来。
一个长相有些清秀可爱的男生率先开口：“洛书妹妹，沈老师真的收你为徒啦？”
余尽：“这不废话。”
另一个稍年长些的姐姐也和她打招呼：“我是刘嫣。虽然我们不是沈老师的学生，不过我们平时也用师兄妹互称。欢迎你，小师妹。”
“学妹，我叫程页，我也是圣达毕业的。”刚刚说话的男生笑嘻嘻地介绍自己。
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开口：“没什么经验的学生一上来就做这么重要的项目，是来帮忙的还是来拖后腿的。”
程页毫不留情地怼说话的女生：“洛书是沈老师的首席弟子，你说呢？你有能耐怎么不让沈老师收你为徒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