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细狗前男友写进毕设致谢后——前颂【完结】
时间:2024-03-03 14:55:23

  程祈年当时在想,难怪程一鸣更喜欢他。他们才更像父子。
  万梓秋看着是好好学生的样子,深藏在皮囊里的阴险和他那个妈如出一辙,“百闻不如一见,程祈年,你也就是个不过如此的垃圾。”
  程祈年嘴巴里含着一颗棒棒糖,右脸上还有不知名擦伤。
  “所以?”
  万梓秋往后退了两步,后面一群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小混混把他团团围住,“所以我要代替爸爸收拾你这个垃圾。”
  程祈年没说话,把手里的篮球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万梓秋眼睛澄澈,露出天真而邪恶的笑容,“然后再去收拾那个只会占位的贱人——”
  一颗篮球穿过人墙,“砰”的在砸在他脸上,金丝眼镜掉在了地上。
  头顶五彩斑斓小山的人群蜂拥而上,程祈年脱下单肩包扔在地上,赤手空拳教他们做人。
  几分钟后小混混们倒了一片,哀嚎声此起彼伏。
  程祈年把万梓秋堵在墙角,把他带有裂痕的金丝眼镜再次扔在地上,一脚踩了上去。
  “那个红头发的,一中的,只会打劫女学生。”
  “绿头发的那个,二十中的,也就敢考试做个弊。”
  “还有那个黄毛,用的都是一次性染发剂。”
  “你以为他们很强?”
  “下次找点真正的狠角色,弟弟。”
  说完程祈年捡起掉在旁边的篮球,扬长而去。
  留下一句轻飘飘的“也管好你的嘴”。
  可他的警告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许久不见的程一鸣当晚回家就给了他一耳光。
  杨文君根本拦不住,等程一鸣走了就抱着他哭,给他上药,但她哭着哭着也开始打他。
  耳光一个接着一个,哭着质问他:“你为什么不争气,为什么不能学学万梓秋?”
  那天开始,这样的事没多久程祈年就会经历一次。
  他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挣扎着长大的,带刺的植物根茎将他紧紧缠绕,绵密的刺扎进血肉里,迫使他腐烂,成为行尸走肉。
  舒柠不想再听他剥开伤口,她隔着安全带抱住了程祈年。
  程祈年没停止他的故事。
  这样的情况持续到了他考上大学,他苦苦哀求杨文君离婚,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却一次次被杨文君拒绝。
  杨文君替他收拾好离家的行李,冷漠地说:“你爸爸很爱我们,我不想再听见你说这样的话。”
  她短暂地当了一次温柔的母亲,又变成了一个歇斯底里地等着丈夫回家的女人。
  程祈年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后来我就遇见了你,”程祈年把头埋在舒柠肩膀上,“我是不是有点可怜。”
  他感觉到衣领被湿热的触感包围了,他把舒柠更紧地搂在怀里。
  别哭。
  他想这么说,一开口却变成了别的话。
  “舒柠,我不想你觉得我可怜。”
  “如果可以我不想让你知道这些,现在却把你和小念也牵扯进来了。”
  舒柠在他肩膀上蹭了蹭,从他怀里钻出来,问他:“那你之前出国是不是也和万梓秋母子有关。”
  “嗯。”程祈年避重就轻地回答:“那个时候程一鸣突然出了车祸,他们乘机把我和我妈送去德国,我……费了一些劲才能回国。”
  “所以小念的事情很有可能并不简单。”
  程祈年点头,“对。”
  “休息一下,到了叶城可能是一场硬战。”
  舒柠应下来,闭目养神。
  程祈年却没像说的那样休息,他按亮手机屏幕,看着起飞前收到的消息出神——
  [找到汪俊了,在叶城县里的永康宾馆208号房。]
  *
  一番舟车劳顿,两个人到了和夕小学已经是深夜。
  王校长提前得到消息在校门口等他们两。
  “程老板,你们还是去小念家看看吧,小念这孩子……明明前几天我看她都要适应支具了,还到处和其他小朋友说这是她的盔甲,她要当最勇敢的战士,可谁想得到……”王校长说着就开始抹眼泪。
  “你们对我们和夕小学的孩子们做的事情我们都看在眼里,我们都很相信你们。”
  “谢谢你王校长,”舒柠听着也有点控制不住眼泪,但被她生生憋了回去,“我们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王校长,”程祈年突然问出了一个舒柠很陌生的名字,“汪俊最近有什么异常吗?”
  王校长回忆了片刻,“您是说上周新来那个有拍摄任务的汪先生吗?”
  “对,是他。”
  “没觉得有什么异常。”王校长摇摇头,“平时就是偶尔拍拍孩子们的生活,孩子们也很喜欢他。如果非要说和上一个许先生有什么不同的话,大概是他去城里要勤一点。”
  “好,我知道了,王校长您快回去吧,太晚了,我们先去一趟小念家。”
  说罢和王校长告别,程祈年和舒柠踏着泥泞的夜路赶往下一个目的地。
  夜里下起了小雨,程祈年把外套脱了下来,盖在舒柠头上。
  一路上都是黑灯瞎火,全靠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可到了王小念家附近,却是一片诡异的灯火通明,和黑暗交织,强烈的冲突,整座房子仿佛在被火烧。
  走进一看,程祈年才发现,除了王小念家每个房间的灯都大亮着,周围还围了一圈记者。
  王小念的父亲头上缠着白布,甚至在接受当地媒体的采访。
  “对对,就是那个什么运动机构,说做什么慈善。”
  “那王先生,你能回忆一下有关支具的细节吗?”
  “我是一个粗人,也不懂那些,就听这他们城里人说,对,一个男的,一个女的,说我们小念有什么侧弯,需要戴这个东西来矫正。”
  “我是很疼我们家孩子的,一听说我们家孩子生病了,我也是太急了,没弄清楚这两个人的来龙去脉就给孩子用上这个东西,我那苦命的孩子啊,每天都说很痛,我真的看着都心疼,可是那个女的又跟我老婆交代,说孩子不适应也是正常的,让我们家孩子坚持戴,谁想得到,谁想得到……”
  说着他就开始掩面哭泣,任谁看都是让人动容的可怜父亲。
  和视频里面砸酒瓶发泄的判若两人。
  如果舒柠没有亲眼见识过他的无耻,恐怕也会被他蒙骗。
  “全是记者,这个时候我们过去,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走这边,”程祈年开始带着舒柠往回走,“上次来过,我发现这边有条小路通他们家后门。”
  又是十多分钟,程祈年正欲敲这个小门,门突然打开了。
  王小念的妈妈怀里抱着王小念的弟弟,头上同样缠着白带。
  她是开门倒垃圾的,骤然看见程祈年和舒柠,直接把一筲箕的烂菜叶往他们身上泼。
  程祈年反应更快,迅速把舒柠护在怀里,浸着绿色汁水,泛着烂臭的垃圾全倒在了他身上。
  她发疯般地嘶吼,如果不是抱着小孩,她肯定会扑上来,“你们还敢来?要不是你们,要不是你们……我们小念怎么会走!”
  “小念妈妈,”舒柠哽咽着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杀人凶手,你们才是杀人凶手!”
  “小念妈妈,我们是来了解情况的,如果责任在我们,我们一定不会逃避——”
  “如果?”王小念的妈妈冷哼一声,诅咒他们,“你们会有报应的。”
  说完用力关上了门。
  和王小念妈妈的这次交流,耗费了舒柠的精神气,她无力地靠在墙边,双手捂着脸,逼自己镇定下来。
  良久,程祈年开口道:“不对,情况不对。”
  舒柠强迫自己抬头,“怎么?”
  “上次来的时候,我看他们家明明没什么家具,刚刚她开门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躺椅。”
  “躺椅?我也记得没有这个。你确定看清楚了吗?”
  程祈年确信,“看清楚了。”
  “那这么说的话,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小念的支具。”舒柠冷静下来,理性分析着情况。
  舒柠这句话点醒了程祈年,他拿出手机,又点开了王小念濒死前的视频。
  现在网络上#公益项目致女童死亡#的新闻迅速发酵,引发了极其广泛的讨论。
  连图安都遭受到了猛烈的抨击,更别提全A和舒柠。
  王小念的视频被有关部门连夜和谐,舆论却愈演愈烈。
  程祈年手里的视频是他一开始就保存下来的,很残忍,但他总觉得有什么地点被他忽略了。
  他点开视频,又播放了一遍。
  视频声音被他关掉,但是舒柠还是浑身都在颤抖。
  视频播放完,程祈年迅速退出了界面。
  “发现了吗?”
  “嗯,”舒柠失去痛觉般手指死死扣着墙壁,“支具不对。”
  “之前你有在支具上写王小念的名字,写在前胸的位置,非常显眼。这个支具虽然也有签名,但是笔迹和你的明显不一样。”
  程祈年写字有一个很特别的怪癖,他的连笔很连贯,这导致他的笔迹也很难模仿。
  “他们真是丧心病狂,不适配的支具会……”舒柠说不下去了,“小念该有多疼啊。”
  程祈年握住舒柠的手,“支具被掉包了,可是这不能当作证据。”
  “等一下,”舒柠突然想起来走之前和全体师生拍的合照,“合照!我们不是有合照吗!”
  程祈年迅速翻开手机,一张张查看老徐发在微信群里的合照。
  可惜,十张被他精挑细选的照片,王小念胸前的字都看不清。
  舒柠急得往上翻,可再也没有多余的照片。
  周三之前,老许也陆陆续续拍了很多素材,却都没有拍清楚支具上的字体。
  “他们肯定是做了充分准备的,不然不可能露出这么大的破绽。”
  好不容易找到的希望又破碎了,舒柠用力捶墙,“真的拿他们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未必,”程祈年重整旗鼓,对舒柠说:“先回县城找到汪俊再说,我们手里不是没有筹码。”
  “汪俊是谁?之前随行人员里没有叫汪俊的。”舒柠老早就想问这个人,结果一直忘了。
  “是我的,朋友,也是伙伴。但现在看来肯定不是了。”
  在回城的路上,程祈年把关于汪俊的事给舒柠讲了一遍。
  上周三接到万梓秋的电话,程祈年立刻就想到了他可能会对王小念下手,毕竟儿童是社会最关心的群体之一,且王小念一出事,舒柠也必定跟着遭殃,连带着全A也不可能全身而退,万梓秋这种人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当时觉得老许状态不对,当即让他回来,换汪俊去接替他的工作。”
  舒柠了然,“你害怕老许会对小念下手?”
  “对,我曾经很信任汪俊,换他来,主要也是想他帮我盯着这边的情况。”
  “他也的确告诉我一切如常,我很放心他,所以没再多想,甚至以为万梓秋那番话只是诈我的烟雾弹。”
  “直到事情被万梓秋推到风口浪尖,我发现我联系不上汪俊了,视频里叫小念的声音,也确实是他。”
  “现在看,可能老许才是真正的烟雾弹,”舒柠接着分析,“万梓秋可能在营销部安排人手,传达给老许有点‘过分’的任务,让他行为反常,从而引起你的怀疑,最后顺理成章,抛出汪俊这颗定时炸弹。”
  “那小念的……视频,应该就是汪俊拍的。”
  “对。”程祈年虽然手握着方向盘,但舒柠能感受到他浑身都散发出一股戾气。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会背叛你吗?”
  程祈年摇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一字一句说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当年是他和我一起去的德国。”
  舒柠别过头,不让程祈年看见她发红的眼睛。
  漆黑的夜里,这辆车急速前进,仿佛要冲破黎明。
  再到县城,已经凌晨四点,关于王小念死亡事件的热度仍然居高不下,全A和图安同时噤声,但留给舒柠和程祈年的时间也不多了,他们一刻也不敢停歇。
  程祈年敲了敲208的房门,门很快打开,出现了一个满脸胡茬的年轻男人。
  他看见程祈年和舒柠并不惊讶,好像专门在等他们到来,“这么快?”
  “也是,程祈年做事不会不利落。”
  程祈年没和汪俊废话,直接一拳打在他脸上,汪俊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跌倒在床边。
  他定了间很简陋的单人间,房间里堆满了烟头和酒瓶。
  程祈年居高临下地捏住汪俊的脖子,逼他直视自己的眼睛,“汪俊,说吧,多少钱,多少钱买了你的良知?”
  “这两天你就这么生活吗?你害不害怕?怕不怕王小念来找你?那么小一个孩子,你眼睁睁看她倒在你面前疼死,你是畜生吗?”
  汪俊推开程祈年的手,一手扶着床头柜,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我害怕什么?又不是我杀的人。”
  他说了一句和王小念母亲一模一样的话:“你们才是杀人凶手。”
  程祈年一脚踹在汪俊肋骨上,眼睛里是舒柠从来没看见过的凛冽,“你是不是检查过老许拍的所有内容了?你以为我没有证据是不是?”
  汪俊慌乱了两秒,随机强装镇定,“你别想诈我。”
  “24小时,是处理舆情的黄金时间,”程祈年当着汪俊的面点开了手机,“还有不到12个小时,还有这么久,你猜,我能做多少事情?”
  “你再猜,老许手机里面有没有我想要的东西?”
  “谁说拍东西只能用摄像机了?”
  汪俊猛得抬头,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程祈年露出怜悯的眼神,“跟了我这么多年,你还是什么也没学会,做事漏洞百出。”
  汪俊被他的眼神刺痛,拼命地扑向他,“你胡说!”
  “还剩12个小时,你自己好好想想,是站出来,还是在这里逃避一辈子?”
  “舒柠,走吧。”程祈年转过身,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他的步伐不紧不慢,舒柠却注意到他攥得发白的手。
  走出房间,舒柠追上他,用掌心包裹住了他的手。
  痛苦不堪的程祈年,心狠手辣的程祈年,在一天之内她通通都看到了。
  但她什么也没说。
  她只是小心地问他:“疼不疼?”
  程祈年低着头看她,咬着唇不说话。
  舒柠继续说:“你上次说,我都没有问你疼不疼,对不起,以后我都会问。”
  宾馆外细雨不停,昏暗的招牌勉强让人看得清路,程祈年眼睛布满了血丝,他紧紧回握着舒柠的手,说:“我好疼,陪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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