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双人仰卧起坐
◎“可是你们真的好暧昧。”◎
只要思想不滑坡,方法总比困难难多。
就不信有朝一日看不透这个狗贼的庐山真面目。
舒柠冷哼一声,不接程祈年的话茬,转头去用笔记本马不停蹄修型了。
在脊柱侧弯支具的设计中,3D扫描取型后,最重要的一个步骤就是修型。
设计师需要对支具的抗弯、中线平衡等各个方面进行综合考量,才能设计出最适合王小念的支具。
不仅如此,还要考虑到交由工厂加工的时间成本,一想到这里她就觉得任务很急。
运动会开始前的时间舒柠都在电脑面前,直到程祈年来敲开门叫她。
“舒大队长,比赛就要开始了。快带领我们取得胜利吧。”
舒柠白了他一眼,继续看电脑屏幕设计支具,“程老板,你很闲哦?”
这么一说确实是,舒柠至今弄不明白程祈年一个当老板的来叶城是图什么,总不能是来休假吧。
没想到程祈年当着她的面点开微信小程序,把界面给她看,“不闲哦,刚刚通关羊了个羊,成功晋升为第9999只羊。”
“从此拥有高贵头衔。”
“别太崇拜我。”
......
程狗,还是那句话,少上点网。
舒柠在程祈年就要给她传授通关攻略前合上电脑,和他一起去了操场。
6个年级的学生已经被打乱分成了7个小组,共同参加短跑接力、跳远等5个项目,每个小组有两个领队“大队长”。
舒柠到了自己的队伍里的时候,孩子们还一个个向她问好,说:“大队长姐姐好。”
她眼角抽筋,问谢安安,“为什么要管我们一群奔三的初老人群叫‘大队长’,我刚刚都以为我自己返老还童了。”
谢安安解释道:“入乡随俗嘛小舒姐,在小学生眼里三条杠的就是有威信。”
好有道理。
运动会的规则是所有项目按排名核算积分,最后一个项目则是大队长之间的比拼。
舒柠和程祈年是6队的大队长。
前面的比赛里面6队和4组的积分咬得很紧,舒柠就在旁边给孩子们加油助威,又是喊口号,又是帮忙放松,恨不得自己亲自上。
跟演电影似的,程祈年看得津津有味。
高低得是个爆款喜剧。
6队就在舒柠的激情式鼓舞下一路士气高涨,在跳绳和跳远项目中拿下桂冠,积分持续飙升。
孩子们的比赛一一结束,决胜局就在最后一轮双人仰卧起坐。
但这次的五分钟双人仰卧起坐可不简单。
特殊就特殊在合作的两个人并非各自有固定的做仰卧起坐的时间,而是需要在五分钟内自由分配时间,并且整个过程中除了倒计时五秒,不会有任何时间提示。
至于为什么是双人仰卧起坐,谢安安给出了两个原因。
其一是希望大家可以近距离培养默契。
其二是有女生参赛,所以需要有人来负责压腿。
好冠冕堂皇的理由。
所有人准备就绪,比赛正式开始。
“五分钟倒计时,现在,开始!”
谢安安一声令下,几队都同时开始发力,周围的老师还带领着孩子们搞出了很多噪音以干扰他们在心里默记时间。
舒柠整个人跪在程祈年脚上,双手紧紧箍着他的腿,他则闭眼躺下。
开始的哨声一响,他腰部快速发力,利落地起身又躺下。
三分钟过去,程祈年还保持着一开始的速度做着,而隔壁两队为了保存体力,自己数着数已经轮换一次了。
赛前程祈年拍着胸脯保证:“我一直做好了,五秒倒计时你再上也不迟。”
舒柠半信半疑:“你能将近五分钟都不减速?就你?你的腰能行吗?”
有好几位体适能教练在场,舒柠只求程祈年别输得太难看。
当时的程祈年但笑不语。
但现在事实证明,程祈年确实可以不减速,且可以比体适能教练还快。
德国的汉堡薯条有这能耐?
还是他背地里练了什么旷世奇功?
舒柠此刻才真正意识到,前男友已经不再是细狗了,而是浴火重生的钮祜禄氏程狗。
大概又过了有一分钟多,舒柠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提醒程祈年,“应该快到时间了。”
这时候倒计时哨声适时响起,程祈年睁开了眼睛。
“倒计时五秒。”
舒柠的脸近在咫尺,他们鼻尖相抵,呼吸都一同融在夏风里。
炎炎日正午,灼灼火俱燃①。
程祈年看见舒柠的眼眸中潋滟着星星点点的波光,热浪袭来,连时间也被吹散了。
是谁穿过蝉鸣和喧嚣,在顾盼之间撞入人间。
她真漂亮。
程祈年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叫嚣。
“四。”
舒柠着急得不行,使劲拍了拍程祈年的腿,“快起来换我做,来不及了。”
程祈年却置若罔闻,只能感觉到舒柠的触碰,她指尖的热度透过薄薄的运动裤,所到之处皆是燎原。
“三。”
“快起来啊!”舒柠急促地催他,惊慌失措地想从他身上起来。
可她一个没站稳,就这么落入他怀里。
“二。”
程祈年的手下意识环在舒柠腰上。
她的腰好细。
舒柠双手搭在他肩上,急切又克制地喘气,像是已经被吻到缺氧。
她身上淡淡的柠檬味分明被热风催得更加浓烈,裹挟着程祈年被碾碎的理智。
修长的脖颈引诱着程祈年去闻,去留下印记。
近一点,再近一点。
“一。”
尖锐的哨声吹响,打碎了程祈年的梦。
舒柠猛的推开程祈年,程祈年没有防备,好在双手及时撑着才没又倒在垫子上。
“你怎么不起来......愣什么愣!”舒柠语无伦次问他。
程祈年一时间慌不择路,他心脏还在不安分地砰砰跳。
明明做过更加亲密的事,为什么会这样?
还是说只要靠太近就会失控。
他语言系统好像已经紊乱了,在舒柠面前独有的伶牙俐齿buff消失,莫名其妙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他听见自己机械地说:“就,就帮你数数你这两天晒的雀斑,挺,挺多的。”
???
舒柠彻底被折服了,可能真的只有挂在墙上了程祈年才能消停。
宣布最终成绩的时候,他们毫不意外得了0分,6队以3分之差,输给了4队。
胜负欲超强的舒柠还想再挣扎一下,“可是我们总数是最多的呀,通融通融!”
裁判谢安安遗憾地告知她:“小舒姐,规则就是规则,一定要两个人都做才算数的。”
“好吧。”舒柠认了。
不过虽然惜败4队,6队还是勇夺第二名,孩子们领了礼物,倒也不那么沮丧。
总的来说,是个愉快的体验。
如果谢安安没说那句话会更愉快。
运动会结束后走读生放学,留在学校的人都挨个排队洗澡。
舒柠洗完后站在走廊里让头发自然干,谢安安捧着个水杯来找她聊天。
聊着聊着,话题就不对劲起来。
“小舒姐,程老板是不是对你一见钟情啊?他和你表白了吗?”
宛若晴天霹雳。
“你别乱说啊,除了工作关系什么都没有!”
舒柠连连否认,拼命撇清关系。
“啊?”
谢安安摩挲着杯子,犹犹豫豫地说:“可是你们真的好暧昧啊。”
“程老板好喜欢偷看你,我都发现好几次了。”
“那可能是他斜视眼吧......”舒柠底气不足地小声反驳。
“就像没有一只鸭子能够活着走出南市,依我拙见,程老板的视线也走不出你。”
谢安安说完这句话就回了房间,深藏功与名,独留舒柠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她回忆了这两天他们的相处模式,不得不承认谢安安说的对,太暧昧了。
没有前任会做这些亲密的事。
舒柠找出程祈年的微信,发了条消息。
柠檬大侠:[我想和你谈谈。]
隔了一会儿,程祈年回复了。
钮祜禄氏程狗:[谈什么?]
柠檬大侠:[我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有待商榷。(严肃脸)]
柠檬大侠:[没有前任是这样相处的。]
程祈年没回复。
又过了会儿,程祈年才从房间里出来,他的头发也湿着,还在滴水,肩膀那一片也被打湿了,衣服变得半透明。
都不知道擦干点吗?舒柠在心里吐槽。
程祈年没说话,只是直直地看着舒柠,眼神晦暗不明。
半晌,他无奈地说:“谁说我们只是前任?”
“不是前任是什么?”
“舒柠,我明明就在追你。”
舒柠闻言往后退了一步。
“而且,我们在一起,你难道不开心吗?”
“我完全无感的好吗!”舒柠硬着头皮反驳他,贯彻自己的酷姐作风。
“好。”程祈年点点头,拉住她的手腕往走廊深处走。
到二楼最里面装废弃桌椅板凳的小仓库才停下来。
他护住舒柠的头,让她靠在墙上。
舒柠能听见一墙之隔的房间有人在说话,人声离得很近,好像马上就要把他们撞破。
程祈年发稍的水滴落在舒柠脖子上,顺着滑进了她的衣领。
“那再试试。”
程祈年揽着舒柠的脖子说。
作者有话说:
炎炎日正午,灼灼火俱燃——韦应物
舒柠:试试就逝世
第9章 情敌
◎sn:[喜欢什么?]lex:[我。]◎
滴进舒柠衣领的水滴还在继续往下滑,牵动着她的感观。
程祈年理开她额前的碎发,作势要吻她的眼睛。
“欸,小舒姐呢?”
舒柠听见吕浩然在走廊上找她,脚步声离小仓库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快。
“这里!”临门一脚她挥开程祈年撑在她身侧的手臂,逃了出去。
“小舒姐,你在仓库干什么?”
“啊,”舒柠摸了摸鼻尖,随口编了个理由,“刚刚踩蟑螂来着,我这人看见蟑螂就难受。”
“哇,小舒姐你连蟑螂都不害怕吗?我最怕了。”单纯的小吕没多怀疑,满脸崇拜地看着她。
“对啊。”舒柠带着小吕往反方向走,夸张地磕了两声,暗示程祈年找准机会溜走。
程祈年眼眸半垂,靠在墙上,半湿的T恤粘上了墙体的灰尘,留下了污渍。
蟑螂。
舒柠有意思的程度,从来没让他失望过。
可是在德国的四年,他的确像阴沟里见不得人的蟑螂。
“又脏了。”
程祈年轻叹一声,也抽身离开了仓库。
剩下的几天舒柠快马加鞭地修好了型,支具终于在最后一天的早上送到了和夕小学。
3D扫描的支具不重,但也实在不好看,从今天开始,
王小念需要长期坚佩戴。
该怎么和她讲呢?
舒柠是典型的火辣型人格,真的很不会处理这种事情。
程祈年看她太纠结,提议道:“我来说吧。”
“你这张嘴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
“山人自有妙计。”
程祈年在王小念的班级门口把她叫了出来。
“哥哥,找我有事吗?”王小念小兔子似的蹦出来,手里还抱着那只玩偶兔子,应该是真的很喜欢。
“哥哥姐姐今天就要走了,”程祈年牵起她一只手,带她上了二楼,“但是走之前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什么事?”到了检查教室,王小念又胆怯起来。
“我是不是真的生病了?”她一边摇头一边说,眼睛湿漉漉的。
她低下头想把眼泪憋回去,“爸爸说了,我不能生病的,生病会花好多钱。”
“这什么爸爸啊!”舒柠听到王小念的爸爸跟孩子讲这种话烦得跳脚,火气又冒起来了。
“不是生病了。”程祈年把她要掉不掉的眼泪抹了,又说:“只是你的脊柱比别的小朋友更加脆弱一点点。”
“这样,我问你,如果你在放学的路上遇到可怜的小朋友,你会怎么办?”程祈年弯下腰,视线和王小念平行,温柔地问她。
“保护她。”
“对啊,保护她。人的脊柱支撑着我们的身体,如果它变得可怜,我们也要给它穿上一层盔甲来保护它。”
王小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指着舒柠手里的支具说:“那这就是我的盔甲吗?”
程祈年坚定地说:“对,王小念的专属盔甲。”
楼下的教室里,小朋友们齐声朗读古诗,让程祈年说的话更具力量感,仿佛听者能克服一切苦难。
舒柠心里有块地方悄悄地暖起来。
她和程祈年花了十多分钟才帮王小念戴上支具。
“痛不痛啊小念?”舒柠心疼地问她。
“不疼。”王小念僵硬地转了一圈,“就是觉得有一点点勒。”
舒柠松了一口气,“这是正常现象,以后每天至少佩戴20小时。注意事项我已经和你妈妈交流好了,听她的话就行,好吗?”
王小念乖巧应下,“嗯嗯。”
这时候程祈年不知道从哪找了只马克笔,在支具上签了个小小的“王小念”。
“写上名字就不怕丢了。”
“谢谢哥哥。”王小念抱着玩偶想低头看看。
玩偶突然重复了她刚刚说的话。
“呀!这个兔子怎么学我说话!”她吓了一跳,又很惊喜地抚摸玩偶的肚子,希望它变成童话故事里的兔子仙女。
“这还是个会录音的玩偶。”
程祈年研究了一会儿,教会了她怎么录音,“小念,我们因为保护脊柱佩戴盔甲,势必会吃些苦头,所以当你不舒服的时候,你可以和兔子倾诉,很快哥哥姐姐就又会来看你了。”
“真的吗?你们还会来吗?”
“当然啊,”舒柠伸出小指和王小念拉钩,“我们很快再见。”
最后他们一起给王小念录了一个“小念加油”,然后下楼和全体师生照了张合影。
轿车开出和夕小学的时候,老师和学生一起送他们,好几位女同志都偷偷抹眼泪,到了叶城机场都没恢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