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BE后全员火葬场——起跃【完结+番外】
时间:2024-03-03 14:56:10

  这回早朝也不用上了,皇帝让高安把昨日夜里牵扯其中的人都宣了进来。
  梁馀说的还真是事实。
  大半夜巡防营围了京兆府,皇帝显然没想到封重彦会如此不知轻重,皱眉问道:“你可有话要说?”
  “臣无话可说,愿受陛下责罚。”
  他这般说,倒似是忍了天大的委屈,什么样的事情才能把一个恪守规矩,一向稳重的宰相逼到这份上?
  皇帝便问他:“京兆府关的那人是谁。”
  封重彦如实答:“臣未过门的未婚妻,沈家大娘子。”
  皇帝愣了愣,跪在地上的梁馀也是一怔,昨夜他猜了一个晚上,到底是什么人让他突然发疯,怎么也没想到会是沈娘子。
  虽说封家一向看不起沈家这门婚约,可只要一日有婚约在,便是封家的人,京兆府这般捉人,还动用刑鞭把人打成那样,不就是在打他封重彦的脸吗。
  这回梁馀抱着胳膊,不再吱声了。
  他不说话,轮到了皇帝,“你可有话说?”
  梁馀慌忙辩解:“陛下明鉴,臣是真不知道那位是沈家娘子......”
  封重彦沉默,任凭梁馀辩解。
  身后贾副将及时想起了严先生让乔阳带给他的那句话,“咬,咬的人越多越好,得让这一锅粥乱起来。”
  “梁大人这话那可不见得。”贾副将上前跪下,“禀陛下,属下听闻,前日郡主曾在街市见过一回沈娘子。”
  梁馀是荣绣郡主的亲舅舅。
  “荣绣?”
  正好今日荣绣来宫里陪太后。
  人被叫过去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皇帝劈头冷声质问:“沈娘子是你打的?”脸色都白了。
  “我没有啊。”
  “沈娘子身上三道刑鞭哪儿来的。”
  荣绣怕皇帝,胜过怕康王,被他突然这么一问,脑子里什么想法都没了,“我,我只是想把她送......”送出京城。
  昨夜没有送出去吗?
  越牵越广,越扯越乱,每个人都说与自己无关,可沈家娘子身上三道鞭痕,哪儿来的。
  皇帝被吵得脑袋疼,“梁馀去职,案子交给大理寺查办,都下去,封大人留下。”
  殿堂上只剩下了封重彦。
  皇帝突然问:“一个沈娘子就能让封爱卿如此乱了分寸?”
  “臣一时糊涂,请陛下降罪。”
  是一时糊涂,还是护得紧?当年他只身一人潜入敌营,把自己解救出重围,乃是忠。昨晚他那冲冠一怒不顾后果,又是什么?
  报恩?
  皇帝看了他良久,“起来吧,自己去领二十个板子,下不为例。”
  “谢陛下。”
  —
  人都走了,高安上前垂首低声道:“陛下,封大人这回有些失常。”
  有情绪才是个凡人,他封重彦要真是个滴水不漏的人,倒让他摸不透了,可他偏偏是为了沈家漏了水,沈家于他的这场恩,在他心目中到底有多少分量,他又会报到什么程度,那沈娘子......
  皇帝看向高安,“查清楚昨夜怎么回事。”
  “是。”
  作者有话说:
  宝儿们来啦~猜猜女鹅是被谁打的,猜中红包奖励(下章揭晓)狗子在疯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你种的海棠花都开了(重要剧情章,别跳。)◎
  梁馀昨夜被封重彦废了一只手,今日一早跑到陛下跟前哭,结果半点好处没讨到,还落得了个丢职的下场。
  出来后,梁馀一路哀嚎,大骂封重彦,从大殿哭上了马车,回到梁府,进屋看到里面的那人时,脸色才陡然一变,吩咐小厮:“关门。”
  对面的人起身,“父亲......”
  梁馀想抬胳膊给他一巴掌,奈何手受了伤,只得怒目相瞪,骂道:“你是想找死吗。”
  梁耳立在一旁垂着头不吭声。
  “不孝子!”梁馀冲他举着自己还吊着纱布的手,“看到没,你老子的一只手因你而废,你知不知道,封重彦昨夜差点要了你老子的命。”
  梁耳不敢去看他的脸,低头解释:“儿子听荣绣说,封重彦已经同沈家退了婚,照封重彦对沈家的态度,他不该......”
  “不该什么?”梁馀一声呵斥打断,“只要封家没有亲口说出退婚,她就还是封家的人!一个傻子一个愣子,她敢说,你也敢信!”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了,梁馀正色问他:“你审问了她什么?”
  梁耳咽了一下喉咙,没说话。
  “你这个逆子,谁让你自作主张......”
  “父亲!咱们的日子还不够窝囊吗,当年周家坐在王座上时,咱们梁家可是四大世家之首,如今呢?被打压被排挤,竟让封家一家独吞,不就是他封元骥当初跪得比咱们快吗,这一点我认,但后来呢?封重彦木鸢救驾有劳,咱们梁家就没功?修建学府,扶持寒门学子,每年要缴纳的边关粮草,银子哪里来的?凭什么他封家就能做到宰相之位,享国公待遇,我梁家就要为驴为马,这回是王爷抢了他封家的军功吗,那是他封家怕自己撑死,甘愿吐出来的。”
  梁耳神色激动,“他封重彦能救陛下一命,咱们也能,只要拿到雲骨,把陛下那双腿治好了,梁家就能代替封家。”
  梁馀听完一声冷笑,“当年上面的人亲自出马,都没能撬开沈壑岩那张嘴,东西恐怕早就没了,凭你几鞭子,就能拿到?”
  “父亲真以为封重彦会相信沈家的惨案是前朝人所为?”梁耳又道。
  封重彦再厉害,沈家却是他的命门。
  他想息事宁人,想忠义两全,自己就来推他一把,即便这回他没拿到雲骨,但也成功了,成功地把封重彦逼到了水面上。
  沈家娘子知道沈家的命案另有蹊跷,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而陛下,怕是已经对他生了防备之心。
  余下来是忠是义,就看他封重彦怎么选,无论是选哪边,他封重彦都会违背他封家立世的家训。
  梁馀看着他,似是不认识了一般,脸上的疑云越来越重,突然问:“谁给你出的主意?”
  他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德行自己清楚,他能想到这一层?
  梁耳目光微微一闪,颇有些不服气,“这等秘事还能有谁知道,父亲就如此不相信儿子?”
  梁馀还是怀疑,“昨晚的那些人呢?”
  “父亲放心,儿子都已经处理好了,封重彦查不出来,这事推到荣绣身上干干净净,以她那性子,争风吃醋最好解释。”
  梁馀抱着手在屋里踱步,不知怎的,眼前突然又浮现出了封重彦的那双眼睛,当下摇了摇头,“不对,恐怕还没等你算计他,就已经被封重彦先要了命。”
  他封重彦能做到今日这个位置,岂是好糊弄的,昨夜他能对自己毫不手软,便是已经确定了与他梁家脱不了关系。
  今日他为何而跪!
  当真是为了私调巡防营兵马,目无王法要杀他?
  以他封重彦的本事,找一个可以脱罪的理由并非难事。
  梁馀心下忽然一凉,瞬间坠入谷底深渊,梁耳这一招是成功了,可也同样把上面那位暴露了出来......
  封重彦那一跪分明是在向皇帝求饶。
  在求皇帝全他封家的‘义’字。
  如今要他梁耳命的恐怕不只是封重彦......
  梁馀脸色苍白,没等梁耳回神,一把拽住他胳膊,“赶紧走,走得越远越好!”不顾梁耳的抗拒,梁馀拉着他往外拖,急声吩咐仆人准备马车。
  天色阴霾,早上便有了雨点子,此时屋檐下已经滴起了雨线。
  马车从梁府后门离开,一路疾驰,雨溅如飞,很快进入城中,驶入一条巷子后,前面的雨雾中突然出现一匹高马。
  车夫下意识勒住缰绳。
  听到动静,梁耳掀开车帘,还没看清马背上的人是谁,迎面便飞来了一把弯刀。
  —
  封重彦回到省里,沈明酥已经醒了。
  连胜替她擦了身上的汗,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伤口的药还没上,看到封重彦进来,忙退到了一边。
  听到动静声,沈明酥也转过了头。
  封重彦从皇帝的寝宫出来,便领了二十个板子,后背的血被雨水一浇,白色的中衣染成了一团团艳丽的花色,进来前同福安要了一件外衫披上,遮住了后背的狼藉,脸上的憔悴却没能遮挡住。
  两人的目光,隔着阴雨天的朦朦愁绪相碰,就像是阔别已久,重新再相见的两位故人,陌生又熟悉。
  沈明酥先对他笑了笑,可惜脸上没有血色,身上也没有力气,也不知道这一道笑容,他能不能看出来。
  醒来的这一个时辰,连胜什么都同她说了。
  昨夜的事,今日的事。
  “省主一番苦心,藏得也太深了,瞒过了所有人,连封夫人都信了,昨儿却没忍住,带着人马闯入京兆府,把沈娘子抱了出来,亲自上药在床边守了半夜,又回去废了梁大人一只手,娘子是没瞧见省主的脸色......”
  她如今看到了。
  一场高烧过后,嗓子有些沙哑:“我......”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了下来。
  连胜退出去,轻轻关上了门,屋内只剩下了两人,封重彦笑了笑,缓步走过去,坐在了她床边,问,“觉得怎么样。”
  “好多了。”
  本是片刻的停顿,却莫名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两人似乎都在寻求一个适合的开口方式。
  他想问她疼不疼,但答案不言而喻,想去解释他所做所为,她适才给他的那道笑容,也已经明白了一切。
  他想问问他走了之后,院子里种的那些海棠都开花了吗,屋檐下的几个燕子窝,后来有没有燕子再住进去。
  师傅和师母还是喜欢做饺子吗。
  他的房间还在吗。
  她有没有再进去过......
  这些都是他一人静下来时,曾幻想过无数次的画面。
  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开口轻声问她:“我刻了一套影人,压在了你的枕头下,找到了吗?”
  沈明酥点头,“找到了。”笑了笑,回忆道:“我学了那么久,还是没你刻得好,关云长在你手上,如同活了一般。”
  “是你没有耐心。”
  那倒是,他每回刻那些人儿都是从早坐在晚,饭也不吃,她不行,肚子一饿,什么事都能丢下,“父亲说你喜欢吃他做的酱,特意做了几瓶,让我寄给你,我怕摔坏了,拿去集市上让人做了个木箱,里面塞了好多木屑,装好后月摇还笑话我,说要是你打开箱子后见到里面只有几瓶酱,定会失望。”
  顿了顿,她问:“你收到了吗?”
  “嗯。”
  屋外的雨滴落上台阶,空旷孤寂。
  心脏和喉咙似是被人揪住,又紧又疼,他嘴唇翕动,不知道是如何开的口,声音仿佛在喉间打转一般,“没有失望。”
  他很喜欢,舍不得吃,还放坏了一瓶。
  沈明酥努力搜着脑海里关于两人的记忆,“你种的海棠花都开了,月摇偷偷折走了不少。”
  “那几个燕子窝,被月摇的纸鸢不小心刮破,我和她修了一日,可能是修得不太好,里面的燕子没再回来。”
  还有,“你的房间,父亲一直留着,我时不时进去,却也不敢去翻你的东西,房间你走之前是什么样,后来便是什么样。母亲每次做饺子,父亲都会念叨你,他说,伯鹰要是在,这几盘饺子定不够吃。”
  他没应,像是被人掠了魂魄一般,呆呆地望着她背后的一盏灯火,她也没有抬头看他的神色。
  夜色再次寂静下来,在各自看不到的地方,眼角的泪无声无息地划过。
  还有什么呢。
  沈明酥想了想,好像没有了。
  后来便是父亲被害,母亲殉情,沈家没了,她和月摇逃了出来。
  这些他都知道。
  她能说的只能到这儿了。
  他们之间的过去也就到这里结束了,分开后,便慢慢地走出了彼此的世界,两年后再聚,也只剩下了这些回忆可以拿来说说。
  她本以为他忘了,原来都是她误会了,她为自己曾经对他的误解而抱歉,“对不起。”
  封重彦轻轻咽了下喉咙,良久才反应过来她的话,疑惑地应了一声,“嗯?”
  可要她道歉,她也不知道从哪儿说起,想了想又道:“这回多谢省主相救。”
  作者有话说:
  揭晓上章谜底:梁耳。宝儿们好厉害啊!猜中的跃跃都发红包哈。(狗子要被甩了。)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回不到从前◎
  跌入回忆里的神智,被她这一声,从昏暝的灯火中慢慢地剥离出来。
  封重彦这才低头去看她。
  她面色虚弱,嘴唇泛白,湿润的目光与他相迎,含了几分感激,像是在如两人之间筑起了一道屏障,淡了原本该有的亲昵。
  一年前的重逢,他没能给她一个扑进怀里的怀抱,一年后,似乎再也续不上来。
  涌上来的生涩刺痛,不知是回忆里残留下来的,还是重新又添了一股,他神色微微一顿,想要去细看,她已经偏开了目光,问他:“省主也受伤了?”
  “无碍。”他背后的伤时不时牵引一阵,但他并不想走,问她:“今日吃了些什么。”
  她笑着答:“连胜做了很多我爱吃的,都吃了些。”
  “那就好。”又问:“还饿吗?”
  她摇头,“不饿。”
  “渴吗。”
  “连胜刚喂过我了。”
  “好。”
  他费劲心思找着话,想要去把两人之间的这一年抹去,但到底徒劳无功。
  一年前的那日她到封家,他藏住心思,之所以没有认她,是因为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心无旁骛,随心所欲的少年。
  而此时,误会揭开,她没有扑进他怀里寻求庇佑的欲望,也是因为她不再是曾经那个想要依赖的小姑娘。
  他们都长大了。
  即便曾经的回忆还刻在两人的脑海里,都记得清楚,却也夹杂了其他岁月的痕迹,回不到以前。
  封重彦弯身去拿药瓶,手还没有碰到,便听沈明酥轻声道:“省主也受了伤,先下去上药吧,我这里有连胜,不必担心。”
  她昏睡时他尚能不拘小节,掀衣替她上药,如今醒了,便不适合了。
  “好。”他回过头看她,柔声道:“有事随时叫我。”
  “嗯。”
  他起身,她听着他脚步声慢慢离去,门扇被打开,褥子底下捏着的拳头才终于散开,阖上眼皱起了眉,伤口一疼起来,犹如千万只蚂蚁在啃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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