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BE后全员火葬场——起跃【完结+番外】
时间:2024-03-03 14:56:10

  沈明酥见他挽起衣袖,熟练地叠起了酒碗,出声提醒他:“封大人今夕不同往日了,不再是寄人于篱下的可怜之人,没要必再如此委曲求全。”
  原来世上再亲密的两个人,时候到了,也能互相伤害。
  风裹着利刀子,猛然刺入耳朵,还没反应过来,疼痛已经钻入了心口,封重彦缓缓回头,沈明酥面含微笑地看着他。
  那笑容不再似从前,满眼的凉薄,没有半点感情。
  ......
  初到幽州时,他一双断腿,遭受到了无数非议。
  “听说是今年的新科状元,竟然落到了这步境地。”
  “估计是站不起来了,看来封家要多个残废了。”
  “天上云变成了地上泥,可怜......”
  种种屈辱,逼得他难以入眠,头一次尝试站起来,以失败而告终。
  昔日骄傲的矜贵少年,跌进泥潭,却再也爬不起来。
  表公子嘲讽道:“都废了,就安心坐在轮椅上罢,瞎折腾什么,非要弄这么狼狈,让大伙儿来可怜?”
  她把他扶起来,告诉他:“人一辈子,谁没有走投无路之时,封哥哥不过是被暂时的局势所困,如今你身上的泥水,不是坟墓里的淤泥,而是让你生根发芽,涅槃重生的土壤。且封哥哥这么厉害,才学无人能力,哪里可怜了?谁要说封哥哥是可怜人,我头一个不乐意。”
  往日的不堪,被她再提起来,重新以嘲笑者的姿态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晚春的夜凉起来,也有寒冬的感觉,封重彦紧紧地盯着那双眼睛,一向看不清的眼底溢出几分沉痛,哑声道:“好好说话。”
  “那我该怎么说?”沈明酥咽下喉头,偏过头,“说我感谢封大人帮我洗碗,要封大人留宿?”
  月色被云雾遮去,光线暗淡,鼻尖的呼吸也被带走了一般,两人久久沉默。
  封重彦忍痛弯唇一笑,“我倒希望你能一直这般尖酸刻薄。”
  “案板上的鱼不也得挣扎一下?”沈明酥笑笑,转身进屋,“封大人请便,门关不关无所谓,对封大人来说有门无门都一样。”
  她不也是可怜人?
  卑微低贱,那道门无论什么人,什么时候都可以闯进来。
  —
  翌日一早,又淅淅沥沥地落起了雨,沈明酥推开门,院子里的茅草房正“嘀嗒嘀嗒”滴着雨水。
  底下的灶台上,整齐地堆放着碗筷。
  往后几日封重彦没再来,务观也不见了身影,所幸雨势断断续续,没有影响到沈明酥的弄影戏。
  收购茶叶的老板也回来了,铺子比以前更热闹。
  今日沈明酥收摊早,天色还未黑便跨上了木箱,同铺子里的老板打了一声招呼,“张叔,我先走了。”
  “这么早?”
  “唱太多,嗓子受不了。”
  “是该好好歇息。”送了一袋茶叶和几个罗汉果给她,“拿回去泡水,润润喉。”
  “多谢张叔。”沈明酥接了过来,又去王嫂子的摊位上买了几个鸡蛋揣进兜里。
  回到家刚进屋,头顶的青瓦便被豆大的雨点砸得噼里啪啦。
  沈明酥点了油灯,用张叔给的罗汉果泡了一壶茶,坐在窗户边,再从兜里掏出了鸡蛋放在桌上,静静地听着外面的雨声。
  也不知道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每年的今日,父亲总会同她坐在一起泡一壶茶,煮一盘饺子,没有旁人,只有他们俩人,一起说着贴心话。
  “你知道你什么时候会说话的吗?”
  她摇头,“不知道。”
  “九个月。”父亲一脸自豪,“九个月你就会叫爹爹了,你不知道我听到那么一声,有多感触。”
  她讶然,“我竟然这么聪明?”
  “是啊,咱们阿锦聪明伶俐,谁不喜欢?”
  “母亲也喜欢?”
  “当然喜欢,饺子都是她做的呢。”
  ......
  可惜,她不会做。
  天仿佛被戳破了个大窟窿,雨势越来越大,沈明酥看着桌上的鸡蛋,耳边隐约听到一道声音,以为是错觉,直到透过雨雾看见院子里的那扇门晃动的节奏不太对,这才反应过来,刚拿起屋里的油纸伞,门扇已被撞开,只见雨雾底下一柄带着桃花的油纸伞,快速地朝他奔了过来。
  到了屋檐下,伞下的人才仰头露出了一张脸。
  十全手里抱着一个食盒,满身湿透,发丝上都滴着水珠,冲他一笑,“十锦兄,好大的雨啊。”
  沈明酥一怔。
  知道这么大的雨,他还来?
  正因为大雨,没人算到他会偷溜,把伞收好,立在墙边,抖了抖身上的雨水,十全不请自入,进去把食盒放在了桌案上,看到了桌上的几颗鸡蛋,庆幸自己来了,“那日不辞而别,还望十锦兄见谅,今日我特意带了吃食来,咱们借着雨,咱们好好聊聊。”
  沈明酥见他一身都湿了,“要不要换身衣裳?”
  “不用,年轻着呢,淋这点雨算什么。”说完从袖筒内掏出帕子想擦把脸,可惜帕子也是湿的。
  沈明酥转身进了屋,再出来手里拿了一套干爽的衣裳,递给他,“年轻也不能湿着身聊,我穿的都是粗布,你要是不嫌弃,进去先换上。”
  “不嫌弃。”十全一下站了起来,从他手里接过衣衫,耳根不觉又红了。
  出来时,沈明酥已经替他倒了一杯茶。
  十全个头比她高许多,衣衫穿在身上袖口短了一大截,袍摆也短,模样极为滑稽。
  见她憋着笑,十全脸色赤红,“十锦兄想笑就笑吧,在十锦兄面前丢脸,我心甘情愿。”
  他这么一说,沈明酥倒笑不出来了,“这么大的雨,你就不该来。”
  “你不会做饭,又下雨,我怕你没吃的,果不其然被我猜中了。”十全坐在了她对面,揭开食盒,一身都湿了食盒却是干干爽爽,盖子上一点雨水都没沾到,伸手从里端出碟盘,推给了她,“旁的东西不好带,我让人煮了几盘饺子,方便。”
  十全连筷子都备好了,递给了他,“芥菜味儿的,也不知道十锦兄爱不爱吃。”
  见她半天不接,整个人似乎呆滞了,以为她不喜欢,忙道:“芥菜虽有点苦,但入口甘甜,不腻,十锦兄不妨尝尝?我路上走得快,还是热的。”
  作者有话说:
  跃跃查过了,在古代龙凤胎是不吉利的哈,无论男女。(继续给宝儿们红包哈。)夹子前(千字榜)这几天更新时间有点不固定,等周日过了夹子,再稳定每天早上九点的更新,会不定时的加更。
  推一篇跃跃的预收文哈:《和天界死对头he了》
  天帝的第三子扶珩,天资聪颖,乃上古战神的关门弟子,样貌本事样样拔尖,但他总想不开,隔三差五去一趟黄泉,硬闯罗刹门,只为了探一抹早已不存在的魂魄。
  据知情人称是他在百年前下届历劫之时,辜负过一个女子。
  堂堂天帝之子,岂能被区区情爱所困,众人纷纷劝说,唯有他宗门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师妹,总是在他放弃的关头,打气支持他,“师兄可以的,我看好师兄。”
  有了小师妹的鼓励,他终于将自己满身修为散尽,也从轮回镜中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魂魄消散前,扶珩回头盯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小师妹,凄然一笑,“满意了?”
  —
  三界都知道,当年天帝的第三子扶珩,为闯罗刹险些灰飞烟灭,一缕残魂漂泊数年,竟奇迹般地活了过来,恢复修为后,他倒再也不去闯罗刹门,却同黄泉岸边的一株彼岸花杠上了,成日坐在人家跟前,每当有魂魄踏上黄泉,彼岸花瓣打开之时,他当头一壶酒浇下去,五百年了,愣是不让人成形。
  谁知那朵彼岸花也不是个好惹的主,翻身之后,杀到了天门。
  仇怨越结越深,甚至殃及到了彼此的小情人身上,两人大动干戈,从天门打到了黄泉路,从此彻底地结下了梁子。
  按理说两人水火不容,恨不得对方灰飞烟灭,可在黄泉路崩塌的那一日,扶珩却突然从九重天上坠入了黄泉。
  大难之后,整个黄泉一片废墟,唯有他怀里的那株彼岸花,完好无损,娇艳欲滴。
  —
  彼岸花岁岁:我这一生最大的不幸,便是遇到了这个么傻逼。
  彼岸花岁岁:我这一生最大的幸事,也是遇到了这个么傻逼。
  扶珩:死两回了,能说点好听的吗。
  彼岸花岁岁:扶珩
  扶珩:嗯。
  彼岸花岁岁:花开两次,只为与你相见。
  扶珩:......
  嗯,开得好,别开第三次了。
  文案写于2023年3月15日,禁止搬运加工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十全掉马◎
  沈明酥还是没动。
  十全有些忐忑, “十锦兄要是不喜欢芥菜,我还备了其他口味,咱们换......”
  “喜欢。”沈明酥忽然接了他手里的筷子, 夹了一个放进嘴里,热的, 芥菜,甚至连味道都一样。
  “咱们阿锦最喜欢吃的就是芥菜饺子了。”
  “姐姐也不怕腻。”
  “不腻,我能吃一辈子。”
  “孩子她娘听见没, 咱让她吃一辈子的芥菜饺子。”
  十全一直看着她, 见她慢慢地嚼着,也不说话,正欲问味道如何, 冷不防见她她脸庞上无声地落下了两行泪。
  十全一怔, 慌了, “十锦兄这是怎么了?”起身想去掏绢帕,可衣裳都换了, 袖筒内什么都没有, 急得脸色都变了,“是不好吃吗?”
  沈明酥摇头, 咽下喉咙, 笑道:“好吃, 像我母亲和妹妹做的。”
  “那, 她们呢。”
  “死了。”都死了,就她一人还苟且活着。
  “对不起。”十全没料到会如此, 顿时手足无措, 绞尽脑计安慰, “我, 我也没有兄弟姐妹,要是十锦不介意,可以把我当兄弟。”
  说风就是雨,迫不及待地问她,“十锦是何年何月出生?”
  “卯兔四月十六。”
  十全一愣,“我竟还比十锦大半月,往后便也不能再叫十锦兄了,我就叫你十锦,既是兄长,十锦有何困难,大可同我说。”
  沈明酥抬头,桌上的灯光照在跟前少年的眉眼之间,眼里的赤城热烈,昭然可见。
  从俩开沈家后,她见到的每一张脸都藏着尔虞我诈,揣着各种目的,她已经很久没见到这般清澈的眼睛了。
  沈明酥一笑,“好啊,十全兄。”
  十全脸色红了红,这一声十全兄实在是当之有愧,若不是知道了他的年龄,单凭两人的谈吞,自己哪里有当兄长的样。
  如今知道自己是兄长了,个头似乎都高了一截,端出为人兄长的模样,“好吃,十锦便多吃一些,等下回我来,再给十锦带。”
  “好。”
  “趁热,赶紧吃吧。”十全捧着她倒好的茶水,看着她吃,外面的雨如瓢泼,桌上一豆星火,屋内陈设简陋,心头却暖和,抬头瞧见了对面的那间房,有些话他早就想说了,这会儿有了身份,更应该提醒她,委婉地道:“十锦,那位务观公子,我瞧着怕是来头不小,往后你与人相处之时,还是谨慎一些。”
  沈明酥笑笑,“多谢十全。”
  那他又是什么来头呢。
  沈明酥终究没问,一盘饺子吃了一半,搁下筷子,同他喝了一会儿茶,出于回礼,也劝了他一句,“十全兄觉得关云长是英雄吗。”
  十全点头,“自然。”
  “但被他杀去的那些人,因此而失去依仗的家庭,他们的孩子妻儿不会如此认为,只会当他仇人,是魔鬼。是以,不必去在乎别人的想法,每个人立场不同,喜欢的东西,喜欢的人都会不一样,十全兄对关云长的尊敬,一颗诚信足以。”
  十全羞愧,“十锦说的是,是我短浅了。”
  ......
  院门外,福安已经站了快半个时辰,手里的伞似乎随时都能被雨点砸出窟窿来,看了一眼立在门槛外,手里提着食盒的封重彦,想不明白,这么大的雨小殿下居然还能偷溜出宫。
  这几日主子找了不少事给凌国师,如今防过了凌墨尘,却没能防过小殿下。
  不知道站了多久,雨势总算小了。
  屋内终于传来了动静声。
  十全撑开伞,止住了身后相送的沈明酥,“天色晚了,十锦早些歇息,不用送了。”
  “好,路上小心。”
  湿衣留在了屋内,十全身上穿着的还是沈明酥的那套,今日能与十锦更亲近一步,心头很是高兴,低声道:“明日我再来还十锦的衣裳。”
  走出院子,十全便没忍住,嘴角上扬,脚步格外轻快。
  姚永被太子妃带走,没有替他打掩护,今日出来,身边只跟着一位小宫女阿月。
  到了马车旁,见她举着伞还立在那,知道自己耽搁久了,心中有些愧疚,上前和声道:“让你等久了。”
  “殿下厚爱,奴婢应该的。”
  十全不吝夸道:“你做的饺子很好,下回你也教教我。”
  “多谢殿下。”阿月替他拂起车帘,轻声道:“饺子做法简单,殿下想学,奴婢告诉殿下法子便是。”想起了什么,见他手里空空,阿月便问:“殿下的食盒呢?”
  十全一愣,他忘了,“无妨,明日再去取。”
  阿月垂目应了一声“是”。
  福安本以为小殿下走了,主子便能进去,谁知他竟转身往回走了。
  “主子......”
  封重彦把食盒递给他,“太子妃已禁了他足,查查他是怎么出来的。”
  “是。”
  十全走后,沈明酥也没再坐,回到桌边才发现食盒还在。
  饺子没吃完,沈明酥没地方放,重新放进了食盒内,拿了边上的盖上盖子,手握住边缘,正打算推到里侧,油灯的光芒忽然照在她手指的位置,那里隐隐露出了半截字迹。
  沈明酥目光顿住,手指一点一点地挪开。
  很快,字迹完全露了出来。
  ‘东宫’
  沈明酥久久没动,呆呆地盯着那字,没了反应。
  桌上的油灯快要燃尽,火焰不断地挣扎,光线时明时暗,最终还是熄灭,屋内伸手不见五指,瞧不见她的脸色。
  直到天边的一道光亮闪过,匆匆一瞬照在了脸上,才看清她脸色已然苍白。
  闪电过后雷鸣声传来,沈明酥无力地坐下,突然一声笑,肩头慢慢地颤抖,埋下头泪水一涌而出。
  她果然命中带煞。
  所有爱她的人相继离她而去,她一个都留不住,如今唯一一个真心待她好的人,却是东宫的人。
  小殿下,赵佐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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