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BE后全员火葬场——起跃【完结+番外】
时间:2024-03-03 14:56:10

  片刻后,凌墨尘后背,胸口,胳膊......身上不断被封重彦的弯刀划破。
  凌墨尘看出来了,他封重彦是真下了杀心。
  封重彦似乎也没有的耐心,最后一刀对准了他心口刺去,凌墨尘一笑,倒是丝毫不惧,拿刀与他硬碰。
  锋利的弯刀一点一点地没入凌墨尘的胸口。
  凌墨尘额头一层冷汗,脸色惨白,笑着道:“封大人费尽心思算计,不把我生吞活剥了如何能解恨,这般给我一个痛快,不后悔?”
  封重彦扬唇,眸子里的怒意未消半分,“先死再剥也不迟。”
  刀尖破入了皮肉,血涌出黑色的锦缎,颜色慢慢变深,沈明酥立在卫常风对面,卫常风似乎也看出来了不对劲,没再同她动手。
  再往下捅,命就没了,沈明酥不得不出手。
  耳侧忽然一股利风刮来,六月炎夏之夜,封重彦却觉得自己如同身处寒冬,寒彻入骨,没去躲,任由几根银针扎入了他的胳膊。
  卫常风还未反应过来,沈明酥已上前,锋利的匕首凉凉地抵在了封重彦的后背,“还请封大人手下留情。”
  声音冷清,听不出半点感情。
  第二回了。
  她把刀对准了自己。
  又是为了凌墨尘。
  胳膊上的银针带了麻药,很快麻痹感传至了整个胳膊,手指开始僵硬,封重彦盯着凌墨尘苍白的脸,从未如此想要过一个人的命。
  忽然想去赌一把,拿自己的命去赌。
  无视抵在身后的匕首,封重彦手里的刀子半分未松,正欲往下一推,抵在他肩头的刀尖,先一步穿破了他的血肉。
  封重彦被那股力道往前推得往前一倾,双目陡然空洞,木然地跪坐在地上。
  那日雨夜,他全身被刺了十几道伤口,却没有这一刀来得致命,疼痛迅速蔓延,从皮肉到心口,再到四肢八骸,血液流动之处,仿佛生出了根根荆棘。
  太痛,痛得他直不起腰,手里的弯刀终究脱了力。
  “主子!”卫常风脸色一变。
  “别动!”沈明酥捏紧了匕首,能感觉到温热的血从她指间流过,火束的光亮有限,没照到她身上,瞧不见她的眼睛,更瞧不见黑布底下的那张脸,只听到了她的声音平稳,没有任何波动,冲着卫常风和周围的侍卫道:“退开。”
  卫常风紧张地盯着她手里的刀子,原本他还在怀疑,此时已经确定,跟前的人就是沈娘子。
  那日在梁家,他见识过沈娘子会武。
  而这个世上也只有沈娘子,才能让主子甘愿受这一刀。
  他不清楚沈娘子的心到底有多硬,但他知道主子不可能会伤害她一分一毫,她今夜就算杀了他,主子恐怕也不会还手。
  卫常风不再动,呵退了周围的侍卫,“都退下。”
  侍卫手中的长矛慢慢地往边上散去。
  凌墨尘已晕了过去,沈明酥看向朝凌墨尘奔去的冯肃,匕首上的血顺着她的手腕,流进了衣袖内,灼着她的皮肤,手腕终是有了颤抖。
  冯肃抱着人,上了卫常风的那匹马,同一脸铁青的卫常风道了一声,“多谢!”马肚子一夹,绝尘而去。
  马蹄声彻底消失在了深巷,沈明酥才抽出了还插在他手背的那把匕首,一只手已被鲜血糊满,太滑了,滑得连匕首都握不住了,‘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她没逃避,主动走过去跪在了他面前,哑声道:“任凭省主处置。”
  月夜里的厮杀已经结束了,耳边万籁寂静,封重彦一直坐在那,始终没有发话,包括她把匕首捅进了他的身体内,再拔出来,他也没吭一声,笔直地跪坐在地上。
  此时听到她的声音,也没抬头去看她,眼底如一潭死水,似是平静无波,却又似藏着莫大的哀痛和悲戚,瞳仁睁大盯着漆黑的空巷,又没落到任何一处。
  背部的伤口渐渐地麻木,找不出来哪儿在疼,只觉全身都在疼。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双手撑着地,姿态狼狈地站了起来。
  眼前漆黑一片,一时之间看不清前路,身体似是不断地在往下沉,越沉越深,脚步没踩稳,趔趄了几步,卫常风及时去扶,被他扬手一把拨开,晃晃悠悠地往前走去,走到了半途,忽然弯下腰,一口血呕了出来。
  “主子!”
  “省主......”
  —
  上回雨夜里的伤还没好利索,这回又添了新伤,严先生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迷昏的人,见其脸色苍白,神态似乎疲倦到了极致,不由疑惑,问一旁面如死灰的卫常风,“今夜不是去逮凌墨尘?”
  凌墨尘的党羽就那么多,竟逃出了省主布下的天罗地网,还能伤了省主?
  严先生不相信。
  卫常风咬了一下牙,看向屋外立着的那道人影,没回答他,只道:“主子上回的伤势还没好利索,就算是个铁打的,也经不起这般被人用刀子捅,先生给主子好好瞧瞧。”
  沈明酥回来后,一直立在屋外,身上的黑衣褪去后,又成了封重彦的未婚妻。
  卫常风和福安不断进出,熬药的熬药,打水的打水。
  端出来的水盆,一片血红。
  除了今夜跟着封重彦的卫常风,其余的人都不知道情况,连胜和婉月见沈明酥一直守着西暖阁门口,以为是她担心,没去催她,给她搬了一张椅子,让她坐着守,沈明酥没坐,站到了半夜,才听到里面的严先生说了一声,“省主醒了?”
  沈明酥没进去,起身回了东暖阁,冲洗掉手上的血迹,换了一身衣裳,躺去床上,闭上了眼睛,良久过去,搁在被褥上的双手却还在微微地打着颤。
  翌日一早,外面福安的声音传了进来,“沈娘子可起了?”
  沈明酥走了出去。
  福安把手里捧着的药碗递给了她,“主子这回怕是伤到了精气神,有些严重,这一夜过去,还在烧着,估计得养上好几日了,沈娘子懂医,心又细,这几日就麻烦沈娘子多加看顾。”
  沈明酥伸手接了过来。
  进屋时卫常风的脸色很不好看,被福安拉着胳膊拽到了外面。
  卫常风心口的那股气还是没有顺过来,临到门槛了,又回过头看向沈明酥,“那日雨夜,省主身中十七刀,每一道刀痕,都比昨夜的深,但没昨夜的痛。”
  沈明酥侧身坐在床边,微垂着头,只露出了半边面容,神色平静,似是没听到他说的话。
  卫常风转身踏出了门槛,她才慢慢地抬头,看向床上的人,封重彦还在睡。
  手里的汤药有些烫,沈明酥没去叫醒他,等他醒来。
  屋子里已经被清理过,瞧不见半点血迹,可空气里似乎还是弥漫出了一股血腥味,沈明酥捧着药碗安静地坐在那。
  片刻后,耳边一声,“阿锦......”
  沈明酥忙转过头,封重彦依旧闭着眼睛,并没有醒,失血太多,脸色苍白,唇瓣也因高热变得干涩。
  应该是做梦了。
  沈明酥没去打扰他的梦境。
  “阿锦,我是你封哥哥,忘了吗......”
  手里的勺子一僵,沈明酥盯着汤药失了神,盯得太久了,眼睛有些发涩,一滴泪“啪嗒”落入了药碗内,棕褐色的汤药荡起了一圈波纹。
  抬起头,外面是刺目的阳光,刺得人有些晕眩。
  沈明酥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耳边蝉鸣一声一声地入耳,却再也感受不到那股熟悉的夏风。
  过了一阵,再转回过头来,便见封重彦不知何时已经醒了,睁着眼睛沉默地躺在床上,似乎刚从噩梦中惊醒,额头布了一层细细的汗珠,面色显出了憔悴。
  知道他心里有恨,不想再看见她。
  但揽了活儿,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完成,沈明酥搅了一下碗里的汤药,轻声道:“大人发了热,先把药喝了吧。”
  封重彦本就垫着枕头在睡,也不用她再去扶,勺子递过去,送到了他嘴边,本以为他会扭过头,却见他顿了半刻后,闭上眼睛微微张了唇。
  沈明酥慢慢地把汤药喂进了他嘴里。
  一勺一勺地喂,喂到了第三勺时,便见那紧闭的眼角忽然流出了两行泪,一瞬落入了鬓角。
  作者有话说:
  宝儿们来啦,家里娃高烧,今天晚了点,晚上再加更哈!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慢慢在消耗◎
  沈明酥怔怔地看着那两道泪痕, 心中泛过茫茫酸楚,便也明白了,人终究非草木, 那三年里的点点滴滴,他应该也没有忘。
  就像自己一样, 尽管想埋在心里,想去遗忘,记忆已经成了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 刻在了脑海里, 怎么可能忘得了。
  细数起来,他这几月已为她做了不少。
  闯京兆府,不惜与梁家撕破脸, 又杀了梁耳。
  闯内宫, 杀内官, 雨夜她虽没亲眼见到他是如何护自己的,可他此番行为, 便是置自己的生死于不顾, 甚至把整个封家都搭了进去。
  师徒之情也好,爱人也好, 无论是恩还是感情, 他都做得很好了。
  先前得知杀害父亲的真凶时, 仇恨让她一度迷失了方向, 想要拉着他封家一道下水,借他封家的势利与皇帝抗衡, 此时, 却忽然不想往前走了。
  东宫的太子妃和赵佐凌无辜, 他封重彦又何偿不是无辜, 她不该再利用他替沈家伸冤,也不该将封家至于万劫不复的地步。
  手里的勺子价继续喂到他的唇边,一勺一勺喂完,再掏出袖筒的手帕,替他擦去了唇角的药渍。
  同样是阳光明媚的夏季,屋内安静,时光如同定格了一般,两人彷佛又回到了从前她照顾他的那段日子。
  封重彦的目光终于轻轻地落在了她脸上。
  昨夜她似乎也没睡好,眉目之间有些倦怠,面色清淡沉静,不知从何时起,眸子里再无往日的天真活泼。
  这便是他最初想要的模样。
  如今如了他所愿,却像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心头又万分清楚再也拾不回来了,也不能去拾,眸子内慢慢泛出红意。
  沈明酥先出声,道:“对不起。”
  昨夜她伤他的那把匕首还是他给自己的,换做谁,都会觉得心寒。
  她望着他,目光内没了讽刺和冷意,终于肯割舍给他一点柔情,如同久逢甘露,心中涌出一股不明的热流,喜大过于悲,似乎一切都没那么重要了,从昨夜疼到如今的心口,倒像是白疼了一场,一夜没说话,喉咙半天张不开,咽了两下,才出声道:“不怪你。”
  轻轻一声,两人都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沈明酥知道,他们该了断了,没再看他,转头把药碗放好,半低着头,轻声道:“封大人,我们,到此为止吧。”
  声音很轻,却恍若一道雷鸣。
  封重彦似乎没反应过来,片刻后才微微动了动,偏过头看向她。
  她也抬了头,对上他的眼睛,目中里一片坦诚和释然,含了一丝抱歉,“我不该利用你,但封大人就此止步应该还来得及。”
  “之前我怕你忘了恩,忘了情,对你的绝情绝义确实生了恨意,也存了私心,想利用你来为沈家复仇,如今我已知是我想错了,大人并没有忘,沈家的恩缚住了你的手脚,我和你的那段情绑住了你的未来,即便我不利用你,强迫你,你也不会忘。”
  她声音如春雨细细润润,不徐不疾,听时不觉,慢慢品砸后,胸口竟是一腔愁闷不堪。
  那还来不及化开的浓雾郁结,再一次凝结成了阴云。
  大有要落下雷雨的趋势。
  “我知道大人曾经许过一些承诺,可那又如何。”沈明酥顿了顿,低声道:“我也许过。”
  许过永远爱他。
  许过这辈子会保护他。
  昨夜不还是照样把刀捅进了他身体里。
  “封大人忘了吧。”
  都忘了,忘了沈家,忘了她。
  “大人应该找一名世家姑娘成亲,这辈子两人琴瑟和鸣,安安稳稳地共度余生。”而不是她这样随风飘散的柳絮,如浮萍无根,随时都能将他拉入万劫不复的不详人。
  这回刺了他一刀,下回就会手软吗。
  不会。
  一旦触碰到她的立场,她依旧会毫不犹豫地伤害他。
  他应该远离她。
  封重彦无声地看着窗外那道刺目的光线,心中不觉一片冰凉。
  她是早就想好了,进来之前,便想好了要抛下他。那一碗药,怕是她对自己所尽的最后一点温柔。
  明知那答案会不如人意,却像是一个赌徒,刚赌了一场性命,还是没长记性,想要去问个明白,他唇瓣翕动,轻声问道:“阿锦,还爱我吗?”
  沈明酥微微一愣。
  见他目光坚定,眼底血丝隐现,似乎只想要一个痛快。
  他这样认真地问她,沈明酥便也去认真地想了。
  三年的感情,并非一朝一夕便能放下,感情还是有的,可比起两人所背负得仇恨和要承担的家族前程,太渺小了。渺小到可以忽略不计,是以,她昨夜才没有一丝手软。
  爱吗。
  她也不知道。
  但她知道,这辈子再也不会像三年前那样去爱一个人,不想,也做不到。
  所以,应该还是不爱了。
  知道了答案,沈明酥并没去回答他。
  屋内滴漏水声答答,落入潭中,寂静空旷,心底最后的一点期许也在她漫长的沉默中,慢慢地粉碎,封重彦双目发虚,只觉人已跌落千丈,见不到底,胸口的被褥乃蚕丝而成,轻如云,此时却如千钧重,沉甸甸的压在心头,喘不过气来。
  沈明酥见他迟迟不说话,想让他慢慢考虑,拿起空药碗,起身刚转过头,便听身后虚弱的一声,道:“来不及了。”
  他喜欢她。
  忘不了。
  “婚期在三月之后,九月金秋,不冷也不热,气候适宜。”他声音轻得随时都能消失一般,但每一个字又是那么清楚。
  沈明酥回过头。
  他唇角一扬,对她笑了笑,故作出一副轻松的神色来,眼底的伤痛却掩盖不住,“阿锦忘了承诺,我记得,既说过要嫁我,便不能食言。”
  唯独这桩,他不许她食言。
  沈明酥立在那,耳边蝉鸣声不断,心绪倒是莫名乱了一瞬。
  神色还在犹豫,他没给她再说下去的机会,温和地道:“昨晚你也没有睡好,去歇着吧。”顿了顿,又道:“以后不想来,便不用来。”
  —
  因封重彦嘱咐了不许声张,静院的人都瞒着,封夫人第二日午后才得知,匆匆赶过来,进去时见封重彦披着一件大氅,坐在圈椅内,膝上的书页翻开,视线却看向了一边窗棂外的景色,目光竟空空落落。
  封夫人从未见过他如此落寞的神色,心头像是被刺扎了一下,心酸又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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