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BE后全员火葬场——起跃【完结+番外】
时间:2024-03-03 14:56:10

  见他没事,几人赶紧退下,福安余光扫了一眼坐在床上的沈明酥,忙收回目光,也跟着退了出去。
  屋内一下安静下来,封重彦转头看向床上的人,声音带了几分懊恼,“抱歉,吵到你了。”
  沈明酥没应。
  封重彦人还在地上,一手拿着灵位,一手撑着胡床,想往上挪,没成功,跌了下来。
  沈明酥下床,走到他身边,扶住他胳膊,封重彦却不动了,他不动,沈明酥便也没动,随他一道跪坐在地上,沉默地看着他。
  半晌后封重彦头低下,抵住了她的额头,肩膀一阵剧烈颤抖,“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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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共枕◎
  适才几人退出去, 灯火也一并被带走,见到封重彦这副模样,谁也没敢点灯, 此时夜色铺在两人身上, 那些哀痛的记忆如潮涌,再一次席卷而来,随着他双肩的颤抖,慢慢地扩大, 沉痛且无声。
  六年前那场恩怨的真相浮出水面之后, 他似乎对她说了好几次对不起。
  唯有这一回,沈明酥听清楚了,也听懂了。
  过往的那些传言,她也听过, 说他抱着自己的灵位方才能安睡,她没去怀疑过真假,是真是假又如何?她已经‘死’去一回, 旧人旧事如何, 一切都与她无关。
  如今亲眼见到, 方知,那些她以为过去的事情,正在折腾着他。
  她没料到他内心的谴责竟然沉重到了如此地步。
  自己比谁都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死去的人之所以永远缅怀在心中, 日夜难忘,不是因为有多怀念,而是愧疚。
  愧疚没来得及说一声对不起, 愧疚没有好好陪伴, 甚至会认为是自己害死了他们。
  那份愧疚和自责, 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你,一旦想起来,哪怕是在睡梦中也会被惊醒,心如百虫啃噬着心,无法安宁。
  额头被他抵住,她低头借着外屋昏暗朦胧的光线,看向他怀里的那块灵位,灵牌漆黑,上面的字迹乃黄色,隐约看到了‘爱妻’二字。
  她伸手轻轻地从他手里拿过了灵牌,放在了一边,手抬起来,五指曲了曲,到底还是落下去,扶住了他颤抖的肩膀。
  感受到了肩头的触碰,像是负重步行已久之人,终于得到了解脱,心理的防线也在这一刻彻底地崩塌,封重彦头更低了,埋在了她怀里,哑声道:“我以为我是丞相,权力滔天,无所不能,不信连你都护不住.......”
  沈明酥眸子动了动。
  他将头枕在了她的腿上,言语里没有忏悔,平静地叙说道:“师父当年告诉我秘密时,我也曾一度恐慌迷茫过,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不知怎么做,才能将你保护好,离开沈家,我便开始筹谋,回到昌都壮大封家,想以手中的权利,牵住住赵帝,让他对你无从下手,只要等到他毒发驾崩,太子登基,便能将你接回宫中,所有的仇恨恩怨,也将会随之消散,我以为一切都掌控在我手里......”他顿了顿,声音含在了喉咙,自嘲道:“我是有多自负。”
  他万般筹谋,她却‘死’了。
  她说的对,他那所谓的保护简直可笑,不仅没有保护到她,还要了她的命。
  倘若他选择了另外一条路,她是不是就不会走到那一步了。
  可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没有倘若,也没有重新让他选一次的机会,就连做梦,梦境都没有给他任何反悔的机会,他看着她反复的‘死’在自己跟前,那目光里的哀怨,能剜心断肠。
  许是噩梦做梦做的太久了,即便她还活着,那梦还是会出现。
  在梦里,他并不知道一切都过去了,不知道她还活着,继续承受着梦境的折磨。
  过不去,那就永远都不要过去。
  但他对她的爱,与愧疚无关。
  青州出发那日,他看着她从自己跟前慢慢地消失而去,他便清楚了,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离开她。
  死都不怕,还有何可害怕的,他道:“阿锦,我爱你。”无论她怎么想自己,讽刺还是反感,他都能接受。
  封重彦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对面朦胧的面孔,头一次正视着那份因愧疚而横在他面前的懦弱,低声道:“我知道我做的不够好,我们的过去有太多的遗憾,我也试过,放你自由......”他咽了咽喉咙,摇头道:“可我做不到。”
  即便愧疚压得他喘不过气,即便知道自己没有资格,他还是控制不住想和她在一起。
  他抬起头,望向那双因夜色看不清神色的眼睛,道:“阿锦,我想赎罪。”
  “镜子摔碎了,我来拼,我会一块一块的,慢慢地把它们拼好。”他一字一句,声线暗哑,小心翼翼地询问她:“殿下能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吗。”
  夜色安静,心口悬起来,‘咚咚——’一阵跳,等待着她的宣判,竟比被百官弹劾,上阵杀敌,还要紧张。
  她没出声。
  片刻过去,他又才发觉,自己似乎根本无需她的回答。
  不答应,该如何?
  还能如何,那就下回再来问。
  久久没有得到答复,像是在意料之中,他平复了下心绪,大半夜,地上凉,伸手想去扶她起来,对面的人却先一步站起了身。
  地上冷倒是不冷,蹲久了腿麻,他连自己爬到床上都困难,哪里还有扶人的力气,沈明酥一身单薄,站在他面前,看着他顿在那的一只手,问道:“封大人觉得,本宫给的还不够?”
  他以为耍一下赖皮,死缠烂打,不要脸,她就能妥协?若非她愿意,别说抱,今儿就算他用捆,她也不会来。
  自己情窦初开,遇上的人是他,那段最美好的时光,是跟前这个人给的,最痛的伤也是他给的,她从不会自欺欺人,这辈子她不可能忘得了。
  在青州,他与她撕开伤口,敞开心扉相互刺完了对方,她便已经想明白了,心口被他戳出的那些个窟窿,为何要让别人去补。
  他想弥补,她就让他补。
  但他愿不愿意,不能假以他人之口,得他自己说出来,是以,她一直在等着自己开口。
  从城门口返回到知州府上的院子,她确实并非是为了回去取自己的遗漏之物,而是想给他一个机会,看看他的爱到底有多执着。
  同时也是在给自己一个机会,活了二十二年,苦了八年,占据了她半个青春,余下的人生,她不能再对不起自己,她想好好过。
  懦弱的人才会逃避,才会害怕。
  既然忘不了,放不下,便给彼此一个机会,再试着爱一回,看看将来还会不会是那样的结果。
  沈明酥见他蹲在那,动也不动,又问:“需要扶吗?”
  封重彦依旧没有反应。
  沈明酥便转过身,“那你自己爬上去吧。”
  刚走了一步,身后的裙摆忽然被人拽住,声音带了些嘶哑,道:“要。”
  封重彦怕她没听到,又重复道:“劳烦殿下扶为夫一把。”
  沈明酥:“......”
  他腿伤养了一月,能站一会儿,但走路还是有些吃力,要想恢复到之前,起码得要两三个月,或是半年。
  沈明酥朝他伸了手,手掌落在她掌心,反被他一捏,也不知道是谁在扶谁了。
  待他坐在上了胡床上,沈明酥便松了手,她松了,封重彦却没松,转过头看向适才被他胡乱仍在地下的褥子,“被褥脏了。”
  沈明酥看了一眼,打算扬声唤人进来,又听他道:“夜深了,就不麻烦他们了。”
  沈明酥不以为然,他已经麻烦到了,他那一番动静,今儿外面的人要睡得着才怪。
  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估摸着他这副模样不想见人,沈明酥正欲披个斗篷出去找人拿进来,便听他道:“床榻够宽,臣今夜先将就着同殿下一起睡吧。”
  合着他打的是这个主意。
  沈明酥眉心一颤,转头看了过去。
  光线虽模糊,还是能看个大概,沐浴后,两人身上的衣裳都很清凉,他折腾了那一阵,此时坐在胡床上,衣襟早已半敞,露出一片冷白的肤色。
  八年前,他在沈家即便双腿折断,她每回见到他,他也是穿得整整齐齐,从未见过他如此袒胸露|乳的模样。
  沈明酥耳朵一红,忙瞥开目光,脱口道:“别得寸进尺。”
  封重彦没出声,手没松,良久才道:“殿下觉得,我同自己的夫人睡一张床,是得寸进尺?”
  他说得很轻,不知道是不是沈明酥的错觉,竟从那低沉的声音里,听出了几分委屈。
  她怔愣了一瞬,哑口无言。
  此时已经到了后半夜,同他论理,只会浪费时辰,床确实够大,够躺两人,沈明酥思忖了半晌,没去应他,也没挣脱他的手,转身往床前走。
  封重彦见她迟迟不出声,本打算松手,捡回自己的被褥,忽然被她往前一带,再次抬起了头。
  沈明酥继续往前。
  胳膊被绷直了,封重彦试着起身走了一步,确定她是同意了,一股热血涌上,冲得心口又酸又涨,唇角缓缓地扬起了一丝弧度,跛着脚跌跌撞撞地跟着她到了床前。
  沈明酥躺在了里侧,他躺在了外侧。
  床上的被褥也只有一床,沈明酥躺下后,让出了一半给他,随后便闭上了眼睛。
  夜色安静,幔帐内更安静,安静到怀疑对方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两人相识十年,还是头一回同床共枕,沈明酥自认为与他相熟,却与十几岁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陌生的气息在她耳边放大,搅得她心神不宁。
  不过是身边多躺了个人而已,沈明酥强迫自己入睡,刚冷静下来,忽然听身边的人问道:“阿锦,冷吗?”
  她不冷。
  一点都不冷,甚至还热。
  她想让他闭嘴。
  还未开口,身下的床榻微微一沉,随后一只胳膊便从她后脑勺下穿了过来,不给她半点思考的功夫,一瞬将她拥入了怀中。
  冷梅的幽香瞬间从四面包裹而来,钻入鼻尖,沈明酥脑子一阵浑噩。
  抱着她的一双胳膊,又紧了紧,一道轻柔的吻,印在了她额头上,头顶上的人沙哑地道:“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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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礼成◎
  虽是大冬天, 屋内烧着地龙,屏风外还有炭火烤着,再盖了一床被褥, 哪里会冷。
  沈明酥此时已没了心思去揭穿他, 整个人被他裹在了怀里,呼吸间全是他身上的气息,心跳越来越快,又闷又烫, 莫名难受。
  察觉到了她的僵硬, 封重彦唇瓣离开了她的额头,埋下头来低声问:“阿锦,紧张?”
  低沉暗哑的嗓音,带了一股她从未听过的沙哑, 有意无意地擦了一下她耳尖,沈明酥身子一颤,下意识唤出了一声, “封重彦......”
  没等她说出话来, 封重彦又在她耳边应了一声, “嗯。”
  这回那声音里的磁哑更浓,沈明酥对男女之间的情|事,并不了解。自幼沈家母亲对她没有半点关爱,除了该给的吃穿, 其余一概不问,连女红都为未曾教过她,何况这些难以启齿的闺房之事。
  沈父就更不会。
  早年她与封重彦之间的一些肢体接触, 全是凭着一股脑儿的喜欢, 出乎于本事。
  最多是牵手, 偶尔一个拥抱,两人也是穿戴整齐,不像如今这般单薄一层,料子底下的身子几乎贴在了一起......
  虽没人教过她,但七情六欲乃人之常情,身边看过的人或是事,多少知道一些,知道成亲后男女会有洞房。
  至于如何洞房,六年前那场婚宴,太子妃,也就是她的生母李嫣,偷偷塞给了她一本册子。
  她曾好奇翻了几页,大抵明白了怎么回事,若非凌墨尘选在了两人新婚夜造|反,他要同她圆房,她多半也不会拒绝。
  如今两人都不小了。
  一个二十七,一个二十二,该懂的都明白。
  既住在了他的院子里,睡着他的床榻,当真发生了什么,她也没什么好去抗拒的,但不是现在,只提醒他道:“你腿有伤。”
  封重彦顿了顿,胳膊轻轻地松开,将两人拉出了一段距离,看着她的眼睛,似乎不太明白她这话的意思,问她:“嗯,怎么了?”
  沈明酥被他这么无辜一问,倒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头发丝儿都快烧了起来。
  封重彦却没放过她,轻声一笑,带着胸口也微微震动,又忽然凑近她的耳侧,哑声问她,“阿锦以为我会做什么?”
  沈明酥瞥着不吭声。
  她不说话,封重又道:“伤的仅是腿。”
  沈明酥再愚钝的脑子,也知道他那话里的含义,伤的只是腿,其余地方没事。
  这才察觉不知何时帐子已经被他放了下来,狭隘的空间,夜色浓烈,弥漫在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氛愈发不可收拾。
  沈明酥有些后悔了,她就不该让他上来,“你还是睡胡床吧,封国公尚在丧期。”
  听她说起了封国公,封重彦倒是沉默了一阵,忽然道:“他最大的心病,就是咱们俩了。”
  封国公死后,沈明酥还是头一回听他主动提起,想起那日在青州雪山上,他接到消息后,脸色苍白,迟迟没有反应,应该是难受的。
  封重彦搂着她的手不放,缓声道:“当年顺景帝在北河截住了胡人,身边带着的人,除了那十个护卫,还有一人。”
  沈明酥安静地听着。
  “便是我父亲。顺景帝让他回营地先搬救兵,自己一人留下,最后身受重伤,不久后归西,临走前知道胡军还会有大军压境,让父亲跪下答应,不能让大邺内乱,誓死守住青州,是以,他最先跪了你祖父。”
  却也因此犯了心病,后来趁着封家被打压,索性隐退,依旧没忘当初应下的誓言,是以,将府上的二公子派去了青州继续驻守。
  周家太子的身份暴露后,他已身在了青州,与当时还是太子的固安帝一道抗敌。
  “怕赵帝赶尽杀绝,杀了凌墨尘,他从青州赶了回来,正因为他那一走,固安帝在北河受了伤,尽管他半路折回去已是为时已晚,周家赵家最有担当的两任皇帝都死在了青州,于他而言,他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是错。”
  愧疚和自责压得他喘不过气,把胡军一举赶到了德州,便从此驻守在那,不愿再回昌都。
  “临走前,他最大的心病,便是我与殿下的那桩婚事。”封重彦直言不讳,“他担心我执念太深,得不到殿下,走了当年赵帝的老路。”
  沈明酥没出声。
  六年前,那场大雪,赵家和周家两败俱伤,他确实可以选择自己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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