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溪蹲在橘色大猫的面前,白皙削瘦的手指试探着摸了摸大猫毛茸茸的头顶,看到橘色条纹大猫矜傲地抬起下巴时,才挠了挠大猫被晒得暖洋洋的下颌。
“你好呀,大猫,接下来的日子要打扰你了。”洛清溪一边撸着手下的大猫,一边笑眯眯地道。
手下的大猫也似听懂了般,蹭了蹭洛清溪的手,从喉咙里呼噜呼噜两声以作回答。
洛清溪将大猫的毛理得顺顺贴贴,“好了,大猫,我要回家啦,你……”,只是还没说完,原本温顺的橘猫倏忽间挣脱了洛清溪的双手,它似受到了威胁般紧盯着洛清溪的后方,拱起腰背,浑身的毛炸开,喉咙间溢出“哧呼哧呼”的低吼。
洛清溪一惊,立马顺着橘猫的视线看去,却发现橘猫的视线聚焦之处竟是高高蹲坐在墙角上的一只小黑猫!
洛清溪轻笑,“大猫,你这是怕小黑来抢你的地盘吗?”然而正想继续调侃的洛清溪却被小黑猫的投来的眼神给镇住了。
正是逢魔时刻。那双碧绿幽深的眼珠子诡异莫测,满满都是兽类的血腥残忍。洛清溪只觉得被那双眼睛盯上之后全身都变得冰冷。
她只得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哈哈,好巧啊,我是打扰您的休息了吗?”话一出口,洛清溪就幡然清醒,她懊恼地一拍头,“这只是一只猫啊!”,然而再次和小黑猫睥睨众生的眼神对上,洛清溪又觉得用“您”似乎一点问题都没有。
不是说在这里建国不能成精的吗?
夜幕已上,西风席卷,人烟荒芜,来自一千年前的少女开始腿软,哭唧唧地想,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大喊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对了,还有大猫!洛清溪转过身来,正想和大猫统一阵线,却发现橘色大猫早已溜之大吉,留下的只有片片打着卷儿的落叶。
不对,洛清溪大惊,现正值盛夏,打哪来的落叶?再一细看,只见原本小径的源头早已被层层黑烟笼罩,变得若隐若现。
洛清溪扭身,警惕地看着依旧蹲坐在墙头的小黑猫。
“是你搞的鬼?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洛清溪从干涸的喉咙里挤出艰涩的问话。
然而黑猫似是什么都听不懂般,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洛清溪,那眼神中满是不加掩饰的渴望与狰狞。
洛清溪悄悄把手伸进口袋,用力握住了袋中的雕刻刀,“你是不会说话还是……”
然而还没等她说完,原本像被一块大黑布笼罩住的夜空突然被一束强光撕开,同一时间,原本静止不动的黑猫也一跃从墙上跳下向洛清溪扑来。
顾不得挡住刺眼的强光,洛清溪立马踉踉跄跄地转过身去避开黑猫尖锐的利爪,然而终是迟了一步,那带钩的尖爪狠狠刺入到洛清溪的手腕间,黑猫再用力一扯,肉屑夹杂着鲜血猛地涌现出来。
洛清溪紧紧捂住被划到的大动脉,狼狈甚至震惊地看着眼前的黑猫。
只见刚才凶残的黑猫此刻却安静地端坐在地上,但那双诡谲毒辣的眼睛依旧紧盯着洛清溪。黑猫优雅地抬起沾满了鲜血的爪子,舌尖舔过散发着腥味的血液后,那双碧绿深沉的双眼更是幽深和疯狂。
洛清溪几乎不用细想,就知道自己在它眼中大概就是一道美味可口的点心。洛清溪不再管依旧留着血的手腕,而是紧握着雕刻刀对着黑猫,双眸警惕地盯着黑猫。
正当洛清溪打算主动出击时,原本撕扯进黑幕的白光却蓦地消失,而那双在黑暗中泛绿的眼睛也不见了。
怎么回事?
洛清溪转过身去探查四周的情况。只见满地的落叶消失殆尽 ,那条通向出口的小径竟然再次出现
洛清溪似意识到了什么,连忙低些头去看自己血肉模糊的手腕。
只见哪来什么鲜血淋漓,分明依旧是素净白皙的细腕。洛清溪怔怔地握住手腕,手下的血管有力规律跳动。
然而似乎是一瞬间的事,原本被黑猫撕扯的地方似被火烧般灼热起来。并且这种灼热感像是星火燎原般,从手腕迅速蔓延至全身。
“啊!”这种酷刑般的灼烧使得洛清溪忍不住痛呼出声。尖锐的痛感直袭大脑,意识开始模糊。
不,不能在这倒下!害怕再出什么幺蛾子的洛清溪忍住晕眩的痛感,跌跌撞撞地冲进附近的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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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天使们,劳动节快乐呀
第3章
待洛清溪赶回宿舍时,她已是神志不清。然而周身的温度不减反升,尤其是她的眼珠子,更有一种熔化的感觉,视线出现黑点,影像被重叠,更显得晕眩。洛清溪只得死死捂住自己的双眼,然后磕磕绊绊地摸索进浴室,打开开关,让冷水兜头淋下。
“哗”一声,冷水遇上高温,洛清溪的身上立刻冒出了白烟。然洛清溪早已无暇顾及,冰冷和灼热在体表胶着,冷水点点非但不能退却灼热,反而使得那种燃烧感直冲脑海。
“啊!”当疼痛到达忍耐极限,神经“崩”一下子就断掉,白光一阵,洛清溪立刻陷入昏迷。仅剩“哗哗”的水声依旧执着地流淌。
笛声悠扬,曲调轻快明朗,似是热烈地欢迎着闯入者的到来。
然而,这个封闭空间却处处充斥着压抑黑暗的氛围。暗沉沉的天空,几大片暗紫色云朵黑压压地吊着,似是触手可及,更有闪亮若隐若现的雷电缭绕期间。
然而令洛清溪更为恐惧的是离她咫尺之距的剑冢。
剑冢,名副其实。目之所及,俱为残兵陨铁。黝黑腥味的土地上,倒插着难以计数的利剑。只是这些神兵利器,均是缀满铁锈,缺柄少块。
洛清溪咬着唇,转过身,发现以她为中心,俱为这些剑的坟墓。这里就像是古时的战场,每一柄剑,均为主人在死前带着不甘和怨气死死插下。即使站着不动,洛清溪也能感受到整个空间所激荡的杀意。
恐惧使得肾上腺开始飙升。
洛清溪脸色惨白,双手冰冷,冷汗顺着额头渗下。然而历经生死到底使她比之常人多了几分胆色,还不至于失了方寸。
她极目眺望,发现正前方隐约有紫光闪烁。按兵不动终究不是方法。即使双腿在扭曲的剑气下战战栗栗,洛清溪还是小心翼翼地避开倒插的利剑,一步一步踱向紫光闪烁处。
看山跑死马果然非浪得虚名。
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洛清溪已口干舌燥,精疲力尽,然而那紫光却还是遥不可及。“嘭”不知道磕到什么东西,洛清溪一下子摔倒了在地上。
“嘶!”刚好摔在剑器面前的洛清溪立马避开头,然而却还是晚了一步,刀刃实实在在地舌吻了脸庞,一道血痕出现。
“嗤”一声嗤笑声响起。
与此同时,洛清溪感觉眼珠又是一阵剧痛。她忍不住低下头来,双手用力地捂住双眼。待到那难以忍受的剧痛散去的时候,洛清溪立马抬头向嗤笑声的方向看去。
却发现原来紫光的地方隐隐约约地透漏出一对绿眸来。那双眼中满是狡诈与阴郁。双眸明明弯成了桃花瓣般的完美,然而却只会让人无端发冷。
“就是你这个丫头吗?”暗淡的紫光中,模模糊糊地看到薄唇似笑非笑,上挑出一个诡异的弧度。
洛清溪紧咬牙关,说不出任何话。
“那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声线似高似低,谑笑中带着点蔑视的轻佻。
然而洛清溪早已听不见,她只觉得耳边一阵轰隆,下一秒,她“啊”的一声,猛地醒过来来。
洛清溪霎时间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宿舍惨白的灯光和光秃秃的墙壁,耳边的是水流哗啦啦的声音。
洛清溪按住“崩崩崩”急速乱跳的心脏,神色慌乱,她扶着墙壁站起来,一手拉开窗帘,直至阳光肆无忌惮地闯进来,才终于发现,昨天真的只是一场梦境。
洛清溪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没事了,洛清溪,冷静点,只是做梦罢了!”然而无论她怎样说服自己,心里对那场诡异的真实的梦境到底留下了恐惧和怀疑。
正当洛清溪努力平复心情时,原主设定的闹钟却以不可忽略之势响起。洛清溪立马按掉,意识到自己是时候上班了。洛清溪实在不想尝试迟到后被骂得狗血淋头的样子。
洛清溪快速洗漱完毕,便推出单车,长腿一跨,单车便歪歪扭扭地向前溜去。虽说洛清溪在以往的日子里从未接触过单车这等物品,然终究原主身体的本能还在,歪歪斜斜过一段路后,单车便稳稳当当地溜出公路了。
六月的京都,阳光正好,清风拂过柳絮,将清香氤氲在每个路人身上。
一路过来,院子里相携而走的老太太老大爷看到洛清溪都会热情地打个招呼。这些院子里的老一辈和洛父都是有过交情的同行,自小看着洛清溪长大,如今看到洛清溪一家就余她一人,心里哪能不怜惜,都想着能帮就尽量帮。
还没有掌握单手骑车的洛清溪,也没有举起手打招呼,就是扬起笑脸,爽朗大方地回了个好。
这倒也已使得路边一对衣着不俗气质颇佳的老夫妇欣慰地地点了点头,满头银丝的老妇人连连感叹,“清溪走出来了就好了,这斯人已逝,日子还是要踏踏实实地过下去的。”老爷子扶着老夫人向前走,“这年轻人的生活年轻人能过得好的,你就不要太操心了。”老夫人嗔怪地看着老爷子,“这家里都没有一个长辈了,这我们不替她操心,那谁还替她打算?”说罢,像想到什么似的,老夫人拍拍老爷子的臂膀,“那老杨头怎么说啊?这该不是还得让清溪在字画组那里耽搁吧?”
“怎能说得上是耽搁呢?在字画组那里也是打个基础啊。”
老夫人就不吃这一套,“你少来说这些有的没的,哪有制瓷的去字画组打基础的?清溪终是要继承家业的啊,就得趁着年轻的时候多学点东西。”说完,又摇头说道,“不行,老杨那边不肯收人,我就去跟他说道说道!”
说完,就气冲冲地拐了个方向走去。
洛清溪停好单车,时间还早,鸟儿还在叽叽喳喳地充当着闹钟。但是当洛清溪掀开帘子进入内室时,却发现唐老和另一个年轻男子早已站在一边,细细地审视着洛清溪的作品。
洛清溪翻了翻脑中的记忆,才发现那个年轻男子正是她的大师兄唐正云,亦是唐老眼前的第一如意人,如没意外,就是字画组的下一任组长了。
唐正云看见洛清溪掀开帘子进来,连忙向洛清溪打眼色。
洛清溪瞥到唐老眼中的满意之色,明白自己的作品还是过关了。便连忙走到唐老跟前,认认真真地鞠了个躬,诚心诚意地道“师父,以往都是我年少不知事,疲惫无礼,请您再给我一个机会,我定会勤勉以待,万不敢再轻忽疏留!”
唐老斜睨一眼,捋了捋长须,哼一声,“你这次练习做得还不错,现在就跟着你师兄去打浆。”
说完,便施施然地离开了,只是临走前还把洛清溪昨天补的作业带走了、
唐正云轻笑一声,示意洛清溪跟着她来,“师妹啊,你这次打的底可不只是不错啊,真是难得的漂亮,师父定是拿去炫耀了!”
洛清溪闻言也是轻舒了一口气,虽然她对自己挺自信,然终究非是这行的人,现今得到行家的认可,她倒也能安几分心。
师兄妹俩说话间,打浆的地方就到了。
这是一个类似厨房的小隔间,火炉电饭锅一应俱全。
唐正云从火炉上搬下一个三个手掌大的锅,掀开锅盖,用手摁了摁纸浆的表面,觉得凝结程度够了,便用一个大木棍子插进其中,均匀地搅拌起来。
“师妹,咱们字画组用的这浆啊,可是和市面上的糊浆都不一样,这用的可是古传的秘方,每天早上都要熬上这么一锅,留待当天所用。”
洛清溪听到这,听得更为认真,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唐正云看着洛清溪恨不得拿纸记下来的认真样子,倒觉得有几分可爱,“你不用着急,我还会带你几天,不过这几天后,就要你自己接手啰。”
洛清溪更是严肃谨慎地道,“师兄放心,我定会认真学习,几日后,必将熬出一锅好浆!”
唐正云听到这,忍不住哑然失笑,他用没有拿木棍的手摸了摸洛清溪的发旋,“清溪啊,你这样子倒也挺好的,可不要再像以往那样惹师父生气了。”
“师兄,我知道师父都是为了我好,我已经改过自新了。”
“嗯嗯,你已经改头换面啦。”
“是改过自新,师兄!”
“好好,改过自新的你来捣这浆吧。”
半个钟后,终于将今天的需用的浆打好。洛清溪舀出一小半的纸浆,装进一青纹雕花瓷碗,端着又回到了昨天工作的内室。
在案件旁边,又是一大摞待补的古卷。洛清溪明白这是对自己的考验还没完呢。
洛清溪卷起袖子,对自己打气,“加油,又是一天工作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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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假期玩得开心吗?最后一天了啊!
第4章
缝补纸张这项工作洛清溪早已驾轻就熟。
然而当她拿起小纸条正按照自己设想的轮廓剪裁时,一阵尖锐的声音却突然闯入耳边。“蠢材!你在想什么?本大爷是长这样子的吗?”
洛清溪吓得一个趔趄,手一抖,小纸条立刻被拦腰剪断。“谁?谁在说话?!”
洛清溪环视四周,然而却无人应答。洛清溪吞了吞口水,暗暗想道,该不会是最近遇到奇怪的事情太多,以至于神经过敏出现幻觉?
再三打量,确认内室除自己再无一人后,洛清溪方才再次拿起小纸条继续工作。然而当她拿起剪刀细细勾勒之后,那道暴躁的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女人,用用你的大脑想想,本大爷的裂缝和这个废纸差得远了去了!”
很好。
洛清溪握紧剪刀,很明显现在的状况不是她的神经脆弱出现了幻觉,而是真的有什么奇怪的生物混在内室。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鬼鬼祟祟藏在内室要干什么?”洛清溪压低声音,眼睛像利箭一样扫视着小小的内室。
多日来的诡异事件如同疾风暴雨般袭击着洛清溪的神经,再来最后一根稻草,离她崩溃的日子也不远了。
“你这女人刚刚一直对本大爷上下其手,现在还在质问本大爷是谁?”莫名其妙的声音越加愤怒,如同机关枪般突突地往外喷。
上下其手?
洛清溪用舌尖紧紧地顶住上牙床,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怎会对一个陌生男子做出这等无礼行为?真是血口喷人!
等等,刚刚?
洛清溪放下手中的小纸条,向前走了几步,狐疑地看着面前摊开的古卷,迟疑地道“该不会是你在说话?”声音充满了浓浓的怀疑,很明显连她自己也不相信。
“我真的是疯了,一幅字画怎么可能会说话?”洛清溪轻抚着古卷的边裁,喃喃自语道。
“字画怎么就不能说话了?你这是没画权啊!丫头,我告诉你,赶紧把大爷的身子给补全了!”几乎是在洛清溪手一碰上画卷的瞬间,那道如雷般的声音就迫不及待地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