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店的隐□□理得相当好,配置高端,宋州君连续扮了一个月的嫖.客,才进入了店内熟客才可以享受的服务。
她听到这里,颇为敬佩地肯定了宋记者的专业能力。
伊树说:“我照顾林秀秀这么多年,中间没有一个人来看望她,她父母也没来过,但是,护士跟我说有一位男士打听过她,这和你进入沐足店升级成熟客的时间完全吻合。”
许燚倚着墙,他作为香港媒体界经常登报的人物,掌握城市大多的□□产业,调查起来快很多。
他和伊树并肩站,两个人面对警官和宋州君,警察会一点普通话,截止目前为止,沟通与线索都还算顺利。
许燚听她提及医院,想起了除夕前后她来找自己,在地下车库的那番话。他无意识地从兜里摸出打火机,正低头拢风点烟。
警官出手阻止:“先生,不能抽烟。”
伊树还在想不对劲的地方,一见他烟瘾犯了,略微烦躁地夺过烟,握住手里,语气特别无奈:“别抽了,很呛。”
许燚想说你凭什么管,但伊树说完一本正经的思考问题。
他见过她很多种样子,学生时代贫穷不服输,为了利益狠心说谎,被看穿伪装的故作坚强,甚至是床上妩媚小女孩的娇嗔,但没见过她真的工作起来的样子。
他见过她工作,但他手底下,爷爷手底下,家里下人工作的样子和她没什么区别,在他眼中是一样的。
他知道阶层不一样,所以他们拼命工作,横竖都是为了钱,他不需要拼命,但也能理解他们拼命。
可林秀秀,与她本质上没有一点关系。她为了一个与她没有一点关系的陌生人,甚至是做了错事的陌生人,可以忙前忙后细心筹谋。
他想着这些,因此一句话也没说。许燚没讲话,把烟收起来,勉强提了几句自个儿的观点:“这还不简单,说明人家发现了,又不是傻子。”
他看着宋州君:“你每天几点去沐足,一般选什么服务,你混一个月才混成熟客,有这会儿时间案子都能结了。”
“许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宋州君好脾气地说。
“我妈以前做过按摩,那些老男人偶尔会揩油,为这事我还闹到派出所去过,”
伊树不知觉地心疼刘会巧,语气却平铺直叙,“有道理,你每天准时准点的做一种服务,又不干出格的事,外加那段时间扫黄,他们谨慎一点是应该的,不过为什么这么肯定跟林秀秀有关呢,说明他们情报很准确。”
许燚的注意力全在她说的话,他不知道这些事,更惊讶的,是她能平平淡淡的讲出来,心脏忽然很强烈的闷痛着。
警官想了想:“只能换人了,为了宋记者的安全,是不能再继续潜入。”
“我去吧,”伊树抬头,眼眸坚定,林秀秀跳楼的真相近在咫尺,她不能错过,“足浴店不可能不招聘新员工,我去吧。”
“不行,那里面很危险,出事了怎么办,而且你在纽约———”宋州君说到一半,考虑到某个男人在场,就没说下去。
她是女孩,还是京都电视台派过来的,为了她的安全,警官没立刻答应:“我们这边会派人的。”
“不行,警察就更危险了,连宋记者他们都发现了端倪,说明他们的情报是内部人员或者某位上级给的,”她说,“我调过来是保密的,除了专案小组,没有人知道。”
许燚一只手搭在窗沿,点了几下,说:“你可以去,但要听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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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空足浴店离香槟大厦不过几公里。
香槟大厦里的色艳场所在17年就被警方大规模清空,不少记者扫楼也只看见了廉价床单,残存避.孕套。
观察了几天伊树得出结论,足浴店规模不会很大。但能存活下来,靠台一定不小,毕竟他们涉嫌的不止色.情。
大部分性工作者都是外来务工人员,很多学生妹,年纪不大。伊树穿旧的碎花连衣裙去足浴店。
她身材好,又漂亮,素颜清纯,像这样的店面几乎不需要考虑,招到就是赚到。
她住了两天宿舍,环境糟糕恶劣,用隐藏摄像头拍下了一切。
晚上伊树去厕所假装方便,手机要没收,她偷偷拿了一个备用机。
跟宋州君与大陆支援的警方沟通进度后,她挂掉电话。
备用机没有许燚的电话,尽管她记得,但想起走前他在她耳边说:
等着我。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像是有魔力,她在潮湿压抑的环境下,竟也不觉得冷了。
蓦地,厕所门被推开,一个姑娘捂着肚子越过伊树,跪在地上抱着马桶呕吐。
她不停咳嗽,用手背疯狂搓嘴皮,都要搓出血了也没停。
伊树于心不忍,看不下去,蹲下来拍她的背,关心着问:“没事吧?”
女孩吐够了,她仰起头问:“你就系嗰位新来嘅?”
“嗯。”
幸亏她和许燚谈恋爱那会儿,听他念过粤语,能听懂几句。
女孩仔细盯她的脸,忽而笑了:“你仲系有几分姿色,好声大老细,能玩死你。”
语气虽刻薄,却是真的提醒。
伊树看她穿的裙子短到不成样子,刚好截止大腿根部,黑丝长袜,抹胸装,刚才捂着肚子呕吐,一定遭受了非人虐待。
她问:“你几岁了?”
“十七咯。”她还有些自豪,“人哋都对付唔了嗰个几个大老细,我可以。”
“可你宜家唔精神,”伊树顺了顺她的头发,动作温柔,温柔到女孩愣住了,“我替你去,你休息吧。”
女孩回过神,也许没被人这么对待过,她有点恍惚,说:“佢哋都系变态,你玩唔起嘅。佢哋只要穿成我咁样嘅。”
“我跟你换。”
第031章
包房没有熟人, 过了这么多年,早就换了一批新的面孔。伊树坐在某男人身边,陪笑倒酒, 她听着背景音乐欢歌载舞。
一双粗糙的手搭在她的大腿上,她就算反胃也还是笑脸相迎, 男人很享受她的顺从,还想进一步动作。
伊树凑近他耳边,小声说:“去厕所好不好, 这里人太多了。”
酒精上头, 男人搂着她的腰骂了几句脏, 伊树压住眼底的恶心, 扶着她走出包间。
他走路摇摇晃晃,根本不清楚自己有没有去厕所。他嘴里模糊不清地咕噜念叨,伊树客套敷衍地答了两句就没理他。
她把他扶进女厕所,像是有意识的,男人嘿嘿笑了两声,火急火燎的按住伊树的肩膀。
男人喝多了酒, 脸红脖子红, 还没下嘴。头顶落下一个手掌,旋即拧了个方向, 伊树很清晰的听见骨头错位的声音,下一秒,男人捂着脖子。
他的尖叫还没脱嗓, 许燚拿洗手台上的一包纸把男人嘴堵上了。
剧烈的疼痛,和窒息闷嗓, 恐惧逐渐放大。
男人尿失禁了,伊树怕他把人给吓死, 抬手拉住许燚的胳膊。
“别,你别把人打死了。”
她不讲的话,他是打算先揍一顿再说。许燚抽开手,不爽地把人拖进厕所关着。
他说不清自己在难受什么,只知道在厕所等待的每分每秒,都很煎熬。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感觉自己无药可救。好像过去了几个世纪,心脏不停跳动着,他就这么一分一秒的熬,熬到后面他不得不承认———
他好像回到了和伊树举办婚礼的那一天,也是这样,机械麻木的在某个原地等待。
听说人在遭受重大打击时,往往比平日还要冷静理智。他还是穿着白色的西装,打好了她昨日亲自为他挑选的领带。
他亲力亲为的吩咐手下处理后事,安排好了说辞,回避了爷爷,遣散所有宾客,打点了媒体记者,封锁一切会煽动舆论的可能。
他一个人坐在新人会踩的红毯台阶上,对着空气莫名的笑了一笑,连他也没想到,他第一次处理突发状况,是自己的婚礼。
伊树看出他有些反常,她想,也许是富家子弟没深入过底层人民,被震惊到了。
她安慰道:“我听宿舍的姑娘说,像这样的客人,手上有金卡,免费服务的,一般给有权势的人,有钱不一定能拿到。
我猜,金卡一定是给保护伞的,昨天那个警官不痛不痒的态度,我就觉得很奇怪,还好我们今天的行程没告诉他———”
正说着,许燚脱了外套,把伊树裹得紧紧的。他用力按了按,像裹粽子似的。
伊树低头看了看,她是穿的过于暴露,不知怎的,心脏砰砰跳。
“录完了吗?”
她点头。
许燚抬起手揉揉她的头发:“不害怕吗?”
她很想说害怕,想起你就不怕了,但她现在没有立场这么说,所以她只能不害怕。
“放心,没人在意我,”伊树有意识地逃避,“我还知道有一个通道是躲警察的。他们肯定把枪藏在通道里,这样好跑路,还不留证据。”
许燚见她沉浸在搜查中,便不忍心打断。他拉开厕所的门,慢慢蹲下身,捏着男人的脸颊,指骨凸起:“带路,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男人死命点头,一刻迟疑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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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带他们走了大致的方向,由于三人行过于显眼。伊树把男人交给了汇合的警方,还提供了手中该有的证据。
简短交谈后,鉴于香港与内地的法律相互认可并强制执行司法判决,而内地警方与香港公安秘密协作,他们决定明早突击检查。
全移交完,伊树也不能完全离开,晚上宿舍点名,如果少了一个人就会惊动管理层,她怕努力前功尽弃。
“我明早等你们会和,现在我走不了。”
陆警官权衡利弊一通,细心叮嘱道:“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几个人悄悄开车离开之际,陆警官贴心地为许燚开车门,结果许燚不走,他说:“陆警官,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
“许先生,你待太久容易暴露的,”
陆警官耐心着说,“这次案子涉及的人数不是一般的多,说句不中听的,如果不是你主动配合,我们也是会找你依法走程序。”
“所以,我才是最该留下来的。”他的脸陷在阴影中,看不真切,“我能帮你们钓到更大的鱼儿。”
陆警官觉得这话很古怪:“您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们查澎川很久了,”
许燚说着,没有表情,“我也一样,我等这一天也等了很久。澎川未来少东家的话,陆警官,你没理由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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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到了深夜凌晨,伊树盯着天花板,把路线在心中记了一遍又一遍。她下床,为不暴露身份,换上了夜班小姐的裙子。
她像平常坐班的小姐若无其事的穿过走廊。离目的地越近,伊树就有一种沉冤得雪的快感,她知道,折磨她五年的案子可以放下了。
前面有一个拐角,伊树的脚步还未踏出去,听见前方传来男人的声音。
“姐,我这最近老做噩梦,前阵子回京都去看了几眼林秀秀,心里更不踏实。”
男人又说,“姐夫,要不把秀秀接过来吧,就是死了也好看着火化,她手上关于咱们的东西不少啊。”
“好好的提她做什么,别人老板说了,他看着呢。”女人打了个哈欠,“行了,回去睡觉了。”
这几人的声音伊树实在是太好奇了,她躲在墙边,探头看见两男一女,两名男人一个年轻一个目测五十多岁,女人浓妆艳抹。
其中一名男人的穿着和几周前护士和她描述的扮相相似,脏辫,皮夹。他喊姐,姐夫,伊树突然设想到一件很可怕很作呕的联系。
她已经见过肮胀的人性,却没想过林秀秀未开口告知的真相,是这么令人不寒而栗。
伊树调整了情绪,想要撤退,夜晚太寂静,一点风吹草动就打草惊蛇。她听见背后的男人叫了一声:“等等,你谁啊,怎么在这?”
身体从头到脚的紧迫起来,她心悸了一下,有点犹豫要不要回头,可她在医院照看林秀秀,万一他认识她就糟了。
蓦地,一只手掌拉住她的手腕,扯进了包房内。包房没开灯,她被抵到冰凉的墙壁,蝴蝶骨贴着开关。
到底是多年恋人,彼此都十分熟悉双方的气味。许燚无需多言,一只手揽着腰,一只手抵住墙,重重地吻了下去。
也许是为了蒙骗,又也许是气氛作祟,反正就着摸不清说不明的黑夜,他们都没去深究。从来没设想的场景下接吻,*七*七*整*理给这层激吻添了分情愫。
伊树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吻得太凶,灯一下全亮了。他们并不知道另一边的男人在一间间开门搜查。
许燚握着她的大腿,顺势抱起来。伊树圈住他的腰,尽管知道是演戏,也无法抵达人最本能的欲望。
“怎么还穿这么少?”这是他哑着嗓子的第一句话。
纵然他用力不介意,伊树也看出他很在意了。她如实回答:“怕露馅。”
从门口吻到点歌台,又一起跌进沙发,这样的场景下做事,实在是不合时宜。他有些不耐烦:“那男的行不行?”
伊树听不出他是希望他来还是不来,她的裙子被蹭得乱七八糟,质量本就不好,揉一下全皱了,还容易移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