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还有什么?全都交出来!”
“哥,她手腕上的链子好像是纯金的!”
“还有他的表,应该能值好多万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十分兴奋,随后终于有人把目光落在商叙手里的模型上。
“他手里拿的是个什么东西?”
混混头子很快就回:“那个破东西不用管,看着不值钱,就是个垃圾。”
突然间,商叙感觉到身后的温舒白动了动,他正要安慰她别怕,就看到温舒白竟然鼓起勇气站了出来,朝着那个混混气愤地争辩:“这是别人的心血,才不是什么垃圾!”
她大改刚才的怯懦,从他手里拿过模型,抱在怀里,呈现出保护的姿态。
商叙先是愣住,而后眼里浮现出温柔的笑意。
他压根不怕这几个混混,不过是逗他们一逗。却没想到身边的女孩会站出来维护自己的热爱,他心里既感动,又无比享受这份维护,甚至为此悄悄动了心。
在混混们围上来的时刻,商叙想道,一打六的胜算不大,但单论把女孩护住,或许又是可以全力一试的。
女孩则很聪明,已经迅速拨了号码,将手机高高举过头顶:“我已经报警了,你们如果想吃牢饭,可以试试!”
免提后,她的手机里传出警察的询问声。
没想到她真的会直接报警,几个小混混都有些怕了。
与此同时,温家的保镖也终于从大路找了过来。
混混们听到脚步声,还以为警察这么快就赶来了,吓得四散而去。
保镖们都跑了许久,此刻终于看到温舒白,便喘着粗气哀求:“大小姐呀,还是跟我们回到车里吧。”
经历刚才那一遭,温舒白其实对保镖的存在已不那么抵触了。
又想到许佳宁应该也快出来了,就将手里的模型还给了身旁的商叙,然后挥了挥手,与他告别。
“今天谢谢你!”温舒白笑道。
她原本转身就要离开,忽又想起什么,随手将自己发间的红绳一解,长发又恢复了原本披在肩后的样子。
“呐,送你一个小小的谢礼。”
温舒白将东西丢到了商叙的手心。
是一条系发的红绳,尾端坠着一小块儿和田羊脂玉。
商叙低头看得出神,抬起头时,女孩已经走远了。
而他方才,连她的名字都没来得及问。
商叙一定是个疯子,将这条红色发绳戴在右腕,一戴就是四年。
和田羊脂玉在腕上时总会被磕碰,便很早就被收了起来。
而商叙也是近来才知道,那年他毕业回国时,正值温舒白快要出国留学的时候。阴差阳错,不过如此。
他忽然想起温舒白学的是建筑设计,便像是想印证一个答案,直白问道:“你为什么最后定了学建筑学?”
可惜温舒白并不清醒,不去回答商叙的问题,而是重新陷在自己的情绪里。
“你说,他为什么当我是个傻子呢?”温舒白半靠在他的怀里,低声问他。
“我才不傻。”没等他答,她就突然又抬高了声音,生气道,“陈彦迟才是傻子呢,好讨厌陈彦迟!”
“陈彦迟,陈彦迟……”
商叙实在酸得厉害,即使知道她是在骂陈彦迟,也不想再听到她继续念。
终于还是皱着眉冷硬道:“不许再叫他的名字。”
他连声音都没舍得抬高,可温舒白的感知竟突然变得敏锐起来,抬起眼眸委屈道:“你怎么这么凶?”
“我没有凶……”商叙无奈。
“就是凶了。商叙,原来你也这么大脾气。我后悔了,我不要你做我的未婚夫了……”温舒白气得要推开他,可自己腿又软,直接往旁边倒去。
商叙慌忙扶住了,向醉了的她服软:“是我错了,你想叫谁的名字都行,哪怕是陈彦迟,我也不会管了。”
谁成想温舒白自己又不认了,哼哼道:“我才不要叫他的名字。”
商叙:“……”
看样子醉得不轻。
这般醉态,让商叙彻底下了决心,现在就把温舒白送回家。
温舒白还在抗拒,大概是困得难受:“不,我不要回家。让我在这里睡一会儿吧,商叙,我有VIP卡。”@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伸出手找卡,四处乱摸,没找到卡,手倒是在商叙的脖颈处晃悠许久。
商叙觉得痒,一边把她的手悄悄挪开,将VIP卡放进她的包里,一边严肃道:“不行。就是再晚,我也要送你回家的。”
没再给温舒白反应的时间,他直接抱起了温舒白,往酒店外走去。
外面的大雨还没停下。
等在外面的保镖撑着伞,司机把车门打开。商叙将温舒白抱进了车里,然后自己跟着坐进去。
司机正要开车,却见商叙摇了摇头,指着旁边那辆车。
那是温舒白的。
商叙低下头去,凑到怀里女孩的耳边,轻声问她,宠溺地哄诱:“车钥匙在哪儿?我让人把车开回去,真怕你明天忘了,急得满世界去找车。”
“包里……”温舒白枕在他的身上,实在困得不行,强撑着迷迷糊糊地回道。
商叙翻了一阵,找到了。
他朝保镖递了个眼神,保镖立刻会意,接过车钥匙去开温舒白那辆车。
两辆车一前一后,往温家而去。
*
温家。
晚上八点时,夫妻俩就发现温舒白联系不上了,当即就派了人出去找。
他们给许佳宁打了电话,许佳宁说没见到。
给陈彦迟打时,转念又一想,担心是温舒白临时想悔婚,也就没把话说太明白,只顺口问了几句,结果是也不在陈彦迟那边。
正当二人焦急万分时,院外开过来两辆车。
雨幕中,温家的人看着前面车上司机的脸有点面生,犹豫着没有第一时间开门。
直到后排的商叙开口冷声催促,那人才发现与他并肩坐着的女孩是温舒白,赶紧小跑着开了门。
车停下后,商叙小心翼翼地抱起温舒白往外走。
他的动作如此慢,可还是防不住弄醒了温舒白,看她睡眼蒙眬,不太高兴,连忙哄她:“温舒白,到家了。”
感觉到自己是被商叙公主抱,温舒白圈着他的脖颈,任性地命令道:“叫我公主。”
醉酒人莫名其妙的要求,没有来由。
商叙却如此情愿,柔声改口道:“公主殿下,到家了。”
温承平与江尚娴走到门口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商叙?”温承平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伯父伯母好。”商叙恭敬地打了招呼。
江尚娴一边走过去扶住女儿,一边也疑惑地打量着面前的商叙。
温商两家关系不好,底下的年轻人更无往来。
也就是江尚娴因为和商锦绣是多年好友,才见过商叙几次。
那时,虽不明说,但她已随商锦绣把商叙看成弟弟,商叙也不会用“伯母”称呼她。
而今晚……
他不仅这么称呼他们,而且还把温舒白送回了家。
商叙怕他们多疑,再生事端,于是主动解释:“温舒白去我的酒吧喝酒,太晚了,我怕路上不安全,就顺道送她回来。”
“谢谢你把舒白送回家,你也早点回去吧,改日再好好谢你。”江尚娴的神色好了许多,客气地道了谢。
两家不对付,可他们也是明事理的,知道商叙这是好心帮忙,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
商叙是陈彦迟的舅舅,或许也有这一层因素,商叙才费了这个心。
但也不便久留商叙,所以没几句就有了送客之意。
商叙当然听懂了他们的暗示,虽不舍,但还是彻底松开了扶着温舒白的手,把她完全交给了她的父母。
他转身往外走去,步子极慢。
在他身后,恢复了一点意识的温舒白,被父母一起扶上楼。
没走几步,她突然叫了声他的名字:“商叙!”
他回过头,看到温舒白歪在楼梯扶手处,朝他笑着嘱咐:“明天你一定要来啊。”
这像是专属于他们的暗语,她没有忘记他们的约定。
商叙径直看向她,坚定地点了点头。
*
真正醉一次后,才能明白,第二天早上起床的艰难。
温舒白是被妈妈喊起来的,坐在梳妆台前,有点不知道自己是要干什么。
她发呆了很久,才一点点回忆起昨天的片段。
陈彦迟和嫣然的对话,她记忆犹新。
然后她去了雾色喝酒,说动了商叙和她订婚。
再然后呢?
她是如何回到家的,她有点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她喝醉后,就一直在说醉话。
大概是商叙送她回来的,他没有对她的父母说什么吧?
“舒白,你要快点了,订婚宴开始的时间是定好的,可不能迟到。”
隔着一道门,江尚娴催促她。
听妈妈语气平和,看来并不知道她的计划。
“我已经起来了,我想自己化妆。”温舒白应了一声,“很快就好。”
温家为了订婚宴的事,其实请了两个化妆师给她化妆,此刻就等在门外。
但其实她并不喜欢这两人的化妆风格,又经历了昨天的变故,态度也变得果决起来。
江尚娴看她不开门,无可奈何下,也就叫化妆师散了。
谁知温舒白化好妆,换好衣服后,竟然直接往楼下走。
边走边道:“妈,跟我爸说一声,我有点事儿,要先出去一趟,不跟你们一路去酒店了。”
江尚娴没时间阻拦,只能看着温舒白快速奔下楼,上了车。
关上车门后,温舒白把车开出了温家。
她正发愁该怎么联系上商叙,就看到副驾驶上,放着一张烫金名片。
上面是商叙的电话号码。
她将车靠路边停下,拨通了这个号码。
“喂?商叙,是你吗?”温舒白问道。
对面还没传来回答,车窗外的汽车鸣笛声响起得更早。
温舒白降下车窗,看到了不远处的商叙。
雨后的路面是灰黑色,与那辆柯尼塞格几乎融为一体。
男人正靠坐在车里,朝着她扬了扬手里的手机。
“是我。”商叙的声音听上去心情极好,“温大小姐,要和我一起走吗?”
其实生活中很少有人这么当面称呼她,温舒白体会出他多少有点调侃的意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突然有了别的心思。
想要刚开始时就压他一头,迫他下车,于是学着他的腔调,悠然道:“商大总裁,要不要过来帮我开车?”
这不过是一个玩笑。
可商叙没有犹豫,竟真的下了车,把自己的那辆柯尼塞格随意地丢在了路旁。
然后他敲了敲她半掩的车窗。
“温大小姐,司机来了。”商叙望向车内的她,温声道,“什么时候准他上车?”
这一瞬间,温舒白感觉到,他好像真的听候她的差遣。
即使在真正意义上,他们只见了第二面。
第015章
从温家出来的那段路上, 平日里没有其他车会经过。
“等一下……”
温舒白打开了自己那辆炫蓝色宾利的左侧车门,但并没有下去。
商叙好奇去瞧时,她正将平底鞋换下, 慢慢穿上了那双配旗袍的绑带缎面高跟鞋。
“高跟鞋开车风险太高, 我可不敢。”温舒白道, “还好我车里是备着鞋的。”
而既然她有了司机,倒是可以现在就换回来了。
高跟鞋的跟很高,又穿着旗袍,温舒白下车时很小心。
为了配合订婚宴这样的场合, 温家定下的传统旗袍自然喜庆些, 是桃粉色的,又有刺绣祥云点缀, 手工一字盘扣显得韵味十足。
这样的衣裳很挑身材, 可温舒白穿了, 却是真正的玲珑妩媚, 艳而不俗, 优雅大方。又加上今天的妆容, 更衬出粉面桃花, 相得益彰。
商叙下意识就去扶住她。
他很有分寸, 并不过分亲近她, 只用手臂有力地撑住了她的胳膊, 帮她站稳,却也闻到了她身上的玫瑰淡香, 甜而不腻, 轻柔幽微, 惹他一时怦然。
“谢谢。”温舒白借了力站定。
商叙已走到另一侧,帮她打开了车门。
不久后, 商叙真的坐在了驾驶座上,成了她的“司机”。
温舒白得了空儿,正悠闲地整理旗袍上的盘扣。
“还难受吗?”商叙问道。
“不难受,我酒早就醒了。”温舒白笑了笑,意识到商叙指的大概不止于此,又补道,“我这个人也醒了。”
再傻,也该看出陈彦迟并非良人。
“不过你和陈彦迟不是亲戚吗?”温舒白问道,“你不担心帮了我会影响你们的关系?”
“我们没那么亲近。”商叙淡然回道,“不过是偶尔见一见,逢年过节都是不太走动的。”
温舒白听到这里,就不说话了。
她本来就觉得陈商两家的相处模式很怪,另有隐情。现在她这个局外人,看来是要入局,可不该问的依然还是不要多问。
她正要问商叙是不是要现在就赶到酒店,就看到他已经将车往另一条路上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