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她没有资格。
她在感情里始终处于弱势地位,永远仰视着他。
陈彦迟一定很气恼,气恼她敢主动提分手,哪怕这事情其实遂了他的意,他八成也心里想过,要把她踢开。
“所有人都不理解我,都不在意我,到头来,你也要抛弃我?”陈彦迟红了眼眶,眼神里迸发出恨意,“你这又是为什么?在美国的五年,你都说爱我。现在回了国,不过半个月,你要和我分手。”
“你为什么变了?是谁跟你说了什么?”陈彦迟胡乱猜想着,“是商叙吗?一开始就是他带你回国,他是想要毁了我!想要害死我!”
嫣然看他这样疯狂,忍不住反驳:“不是的,商总他不是这样的人,是我自己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自她回国后,陈家那边就断了给嫣家的供给,包括救命的医药费。
是商叙在她回国之前就承诺过,在她回国之后也依照诺言兑现承诺,帮她照顾父母,甚至给了她很大一笔钱,足够她的父母安心治疗,安度余生。
听到嫣然对商叙的维护,陈彦迟终于冷笑:“怎么?连你也爱上他了?”
他是想起了今天下午,茶馆里的温舒白。
不过半月功夫,温舒白跟商叙就一口一个“阿叙”。
他的那一年,温舒白对他的客气疏离,就成了笑话。
嫣然听了不禁愣住,从没想到陈彦迟会有这样的想法。
而这种反应落在陈彦迟的眼里,就像是默认。
没等她开口,陈彦迟已经愤怒地扼住了她纤细的脖颈,连声质问她:“就因为他比我有钱,你踹了我,想去攀上他吗?”
“你算是什么高级货色?也不看看,除了我,谁会喜欢上你这种低贱的婊……”
话没说完,被扼住脖颈的嫣然拼命挣扎,几乎用尽她全部的力气,给了陈彦迟一个响亮的耳光。
这好像打醒了陈彦迟,让他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多侮辱人。
他一直压着嫣然,强吻她,甚至还想做更多,又有多不尊重她的意愿。
陈彦迟觉得自己刚才真是疯了,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对不起,然然……”
他慌忙去扶嫣然,想帮嫣然将衣服穿整齐。可嫣然如触电一般颤抖了下身体,然后将他远远推开。
嫣然粗喘着气,白皙的脖颈上留着一圈陈彦迟扼出的红痕,她穿好衣服,从床上逃离,站在离陈彦迟几米远的地方,望着陈彦迟时,眼神空洞而绝望。
“陈彦迟,我们彻底结束了。”
在这句话脱口而出时,嫣然发觉自己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过。
或许是她这些年的隐忍与痛苦,早就超过了与陈彦迟分手能给她带来的痛苦。
起初,陈彦迟以为嫣然还是在冲动。
这些年的恋爱中,嫣然不是没提过“分手”这两个字。
可每一次,她都心软,只要他象征性地低个头,她就会回来。
陈彦迟以为这一次也是一样。
他冷眼看着嫣然起身去收拾行李,她收拾了好一阵,最后又犹豫了,根本没拿。
化妆品、衣服、首饰,从前他送给她的各种礼物,等等等等,她都没有拿。
最终,她只背着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半旧的帆布包,拿着证件和手机,走到玄关处,换鞋,然后开门。
陈彦迟终于还是开口了,可不是挽留,而是赌气:“嫣然,如果你真的这么想分,那就分吧。我也不想亏待你,我可以给你一笔分手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嫣然眼皮都没抬,手已经握在门把手上。
“五十万?”陈彦迟道,看她不说话,又道,“一百万?或者你开个价吧。”
嫣然一时觉得很可笑,连同她爱陈彦迟的这些年,都像是一个大笑话。
她回过头,轻声问他:“陈彦迟,这些年,你觉得我跟你在一起,是图你的钱吗?”
她说完话,就走出房门。
门重重地合上了,有种回到初始阶段的样子,房里房外,他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但好像不止是在说家境了。
*
和嫣然分手后的陈彦迟,坐在玄关处发呆了很久。
他和嫣然谈得太久了,已经快成为一个融入生命的习惯。
他实际上短暂地舒了口气,自知这样的分手对他来说,其实是件好事。
自庆功宴以来,这些天,他早就在犹豫和嫣然分手的事了。
可他实际上不想当那个主动提分手的恶人,他对嫣然的种种不耐烦、冷暴力,其实都是在逼迫嫣然先提分手。
嫣然真的提了,遂了他一开始的愿。
可他为什么又觉得心里没有预想中那么轻松呢?反而有点空。
他甚至忍不住还在想,嫣然会不会几个小时后又回来呢?
撒娇要他抱抱她,要他吻她,只要他稍微低个头,哄两句,嫣然就会投入他的怀抱,羞涩地喊他一声“老公”。
是啊,他们想过结婚的。
陈彦迟走到卧室的衣柜前,看着里面那条白裙子。
有着特别意义的白裙子,嫣然出国时都带着,颜色确实有点泛旧了,但保存得很好,基本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时的样子。
他与温舒白的订婚前夜,嫣然特意穿着这件白裙子来找他。
她是很珍视的,裙子淋了雨,她第二日跑了整个南城,想找最好的干洗店送去干洗,生怕会有任何损坏。
可现在,她不要了,丢在他们的房子里。
该去追吗?
陈彦迟问自己。
心里好像还是有一丝想去追的欲望,但最后落实在行动上,他连门都没迈出去。
趁着嫣然主动提,他们就这么断了吧,干净利落。
陈彦迟对自己道。
他不愿总想着那些不愉快的事,此刻转而又想起温舒白。
他回忆起那次自己被父亲打了一鞭子,然后他在温舒白那里寻求到了安慰。
这状态和现在有点像,他总在被人辜负。
温舒白这样的女孩,才是真正适合他,适合嫁入陈家的。
他的心突然又变狠了些,怨嫣然的分手提出得太晚,耽误了他。
如果早一个月提出,神不知鬼不觉,他就不会被温家和商叙拿住了把柄,和温舒白订婚的人,就不是商叙,而是他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订婚后,他又能得到多少好处呢?
他不敢再想下去,只担心这一切都是妄想。
可再次想到他的舅舅商叙是如何运筹帷幄,从他这儿夺走温舒白的,他就觉得不甘。
想到这里,陈彦迟一时冲动起来,当即就给温舒白发了消息。
“舒白,我和嫣然分手了,以前都是我的错,我们能回到最初吗?”
然而消息没有发出去,化为一个红圈。
“你还不是她的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
他忘记了,他早就被温舒白删除并拉黑了。
第031章
被删除并拉黑, 是无法再添加对方为好友的。
陈彦迟犯了难,但并不打算就此放弃。
温舒白和商叙只是临时订婚了而已。
商叙能从他手中夺走,难道他就不能从商叙手中抢回温舒白?
现在没了嫣然这个阻力, 他光明正大和商叙竞争。
家里父母也不会再怨他, 他把分手的事告诉他们, 他们一定高兴,会给他更大的助力。
陈彦迟想起自己是有两个手机号的,便准备用日常不怎么用的那个号给温舒白打电话。
可他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时,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已经凌晨一点了。
温舒白一定已经睡下, 如果被他的电话吵醒, 必然生气,岂不是得不偿失?
于是他退出了拨号页面。
他回到卧室, 躺在双人床上, 合眼, 又睁眼, 怎么都睡不着。
房间里的家具一应俱全, 满满当当, 可他看了只觉得空空荡荡。
他找不到原因, 却也不想继续一个人住在这里了。事不宜迟, 哪怕夜色已深, 他仍下了楼, 准备开车回家。
等他到家时,往陈家别墅楼上望去, 父母的房间早已熄了灯, 漆黑一片。
既然如此, 倒也不怕遇到父亲了。
一楼客厅里很是亮堂。顺着楼梯,陈彦迟径自往二楼走。
路过父母卧室时, 门突然开了,迎面看到母亲商锦绣走了出来,让他猝不及防。
“妈,您还没睡吗?”陈彦迟问道。
“原来是你啊,彦迟。听到脚步声,我还以为是你爸回来了呢。”商锦绣看到是他,其实有点失望。
她顺着走廊不远处那扇窗子,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才又道:“我早睡了,刚才是起夜。不过你爸是怎么回事?到现在都没回来。”
陈彦迟回想起父亲跟那个年轻女孩说说笑笑,一起上楼的那一幕,心下了然。
美人在怀,软玉温香,下午那阵本来就比较晚了,父亲或许就顺势留宿了。
于是他脱口而出,道:“我爸今晚不会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商锦绣却是很困惑地望着他。
他自知失言,忙找理由解释:“听说他院里明早还有会呢,这么晚了,来回奔波,不是很麻烦吗?”
“也是,我都给忘了。”商锦绣心疼道,“你爸可真辛苦,忙公司的事,还要忙学校他院里的那些事,一把年纪了,还带什么研究生呢?也不嫌累,三天两头就这么两边跑。”
陈彦迟听到母亲的那些念叨,无非就是平时里说过千八百遍的话。
如果是以往,他大概是没有耐心一直听的。可知道父亲出轨却决意不告诉母亲后,他看着母亲时,也会有种心虚在。
因此他格外耐心,听她说了很久,临到末尾,商锦绣又嘱咐道:“彦迟,你多照顾下你爸吧,把他公司的那个休息室好好添置点东西,也不知道今晚又要在哪里凑合一晚,长久说,这也不是个事。”
陈彦迟心道,父亲只怕不必他去操心,自有年轻漂亮的女孩细心照顾。父亲更不会凑合,正宿在高端私人会所,沉醉在温柔乡里。
但转回话上,陈彦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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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锦绣嘱咐完,才想起去问陈彦迟又是为什么突然回来了。
她知道陈彦迟今晚去找嫣然,但因为不喜欢嫣然,甚至不愿叫她的名字,只称呼她为那个女人。
陈彦迟沉默了一阵,终于回道:“妈,我跟她分手了。”
“分得好!早该分了。”
一整天里,商锦绣总算是听到了一个对她而言的好消息。
她笑了笑,道:“分了就行,也别难过,为这种人伤心不值得。妈给你找更好的,肯定比这个穷丫头好一万倍。”
陈彦迟已经困极,没力气再跟商锦绣长聊,此刻只敷衍了几句,就催促她早点休息,自己也回了卧室。
*
陈家不太平。
次日。
陈彦迟实在不知道,有家娱乐报纸为什么会突然盯上了他。
要说订婚宴上的尴尬事,都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当时什么动静都没有,可这两天却被这家娱乐报纸报道出来。
配了当时在订婚宴上被播放出来的监控截图。
嫣然的脸被贴心地打了马赛克,倒是他,被明晃晃露出来。
说什么“温陈联姻破裂另有内幕,陈大少白月光垂泪涕零。”
生生把圈里人才知道的事,直接扩散到社会上。
一连两天,陈彦迟去南城大学时,看到周围人的异常反应,都觉得不自在。
与他同在中国古代史研究中心的黄坚,明知道他先前是跟温舒白谈着,现在也故意聊起此事,笑道:“我正奇怪呢,怎么好端端的,温家大小姐就换了未婚夫。原来是陈哥另有佳人,相恋多年,难怪看不上这位大小姐呢。”
黄坚未免阴阳怪气,口上说着是陈彦迟看不上温舒白,可实际想表达的意思,是陈彦迟不安分,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直接就被温舒白给踹了。
刚入职时,陈彦迟那叫一个春风得意,为人看似斯文有理,可不自觉就显露出傲慢,明里暗里看不上黄坚等人。
他们是同级别,可平日里,黄坚竟更像是陈彦迟的跟班,不止要赔着笑脸,还不得不让出利益,让陈彦迟占尽风光。
现在陈家的大树没了,陈彦迟在学校近来也低调了许多。
黄坚早有察觉,又因为那份娱乐报纸传播的八卦,总算是把情况看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