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渴望更多,可每一次都在她的要求下停下。
温舒白再想到这次沈阳之行,除去她本身就很期待的展览,她更开始为他们的独处时光而紧张。
商叙说买了两张机票,是不是代表着就连平时围在他身边的邹阳,都没有一起出发呢?
这实在是与商叙往日的作风不同。
这样的行程,又是跨省,他又是那样的身份,为了工作方便,他都该多带点人。
温舒白有点不确定了,为了印证,特意给商叙发了消息:“商叙,明天就我们两个先走吗?”
“嗯。”正在开会的商叙秒回,“邹阳还要留下半天,处理些集团的事。其他人懒得带,和太多人出去,也累赘。”
而事实上,在商叙看来,此次出行,除了温舒白,大概其他人都算是累赘。
“对了。”商叙又发消息道,“航班要改,明早我要见个人,我们今晚就要出发,你看行吗?”
去沈阳的航班其实不多,要么晚上出发,要么就要赶早。
温舒白想了想,道:“也行吧,这样不用早起了。”
“我也是这样想。”商叙回,“酒店已经安排好了,我们下午回家后,再收拾一下就出发。”
“好。”温舒白简短回道。
预想的出行,比计划中提前了。
为了不耽误进度,温舒白今天格外卖力,中午甚至坚持没去找商叙吃饭,而是点了外卖在办公室吃。
再见到商叙时,已是下午五点了。
温舒白准时下班,匆匆下楼,然后坐上了商叙的车。
回到家后,他们又一次清点了所需要的行李,然后跟商叙父母打了个招呼,就急着往机场赶。
此时的路况刚好赶上晚高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好在他们出来早,最终没有耽误航班,准时登了机。
虽已坐进飞机,但温舒白的整颗心仍没有安定下来,仍在紧张。
商叙则在认真和她说事情,只不过她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舒白?”商叙叫了两声,才见温舒白看向自己,不禁无奈道,“你今天怎么看上去这么紧张?”
“毕竟这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出门……”温舒白小声开口。
这一句话,就将商叙暖化了。
他才知道,原来她的紧张全是因为他。
离开南城,离开这片熟悉的土地,或许就意味着离开了目前他们的那种模式。
他们即将来到新的地方,而这里是他们都不太熟悉的。
在此之前,温舒白与商叙都没来过沈阳。
古人都曾说过他乡遇故知是一件大喜事。
在陌生的地方,和熟悉的人在一起,大概别有一番依恋亲近。
温舒白则想到,网上都说外出旅行是对关系的一次磨练。
大概也包括她与商叙这样的夫妻关系吧?
她至今仍不知道该怎么评判她与商叙的关系。
这段时间,因为种种缘故,他们暧昧又疏离。
就如此刻,因为飞机飞行时间只有一个半小时,她与商叙都是坐着的状态。可商叙在悄悄朝她靠近,整个人都倾向她,依着她。
他们的空间如此宽阔,可硬是黏在一起。
而温舒白甚至忘了所谓保持距离的事,就这么纵容着商叙,也靠在商叙的肩上。
等商叙靠得实在太近了,她才半是警告地道:“商叙,你好沉……”
商叙则象征性地挪了一小下,道:“没办法,沈阳这边太冷了。”
全是借口。
他们刚坐上飞机,还不至于感受到那边的冷。
而且商叙早就热得脱掉了外套,只留下很薄的衬衫。
她能够感受到商叙的体温,他如此温暖,甚至还能把温热传给她,实在不像是觉得冷。
但她根本不说破,由着商叙靠在她身上,然后她道:“嗯……沈阳那边是挺冷的。”
“那我们互相暖暖。”
靠近过来的,是商叙的得寸进尺。
温舒白却没躲开,步步试探的商叙终于把她抱进怀里。
而将脑袋埋进商叙的怀里后,温舒白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与欢喜。
她这些天的种种犹疑,好像都在这个温暖的拥抱中化为一种确信。
她想,商叙总不至于对她一点没感觉。
人的感情是轻易掩盖不住的。就像此刻,商叙如此依恋她,紧紧拥着她。
他温热的颈子,与她的细颈相依。
温舒白不是没有看到过商叙冷漠时的样子,那次在车里,看到商叙面对身边属下是什么神色,她就知道商叙这个人对一般人一贯冷情。
如果不是混在南城商界这个圈子里,以商叙的个性,大概都不会乐于社交。
他其实有点孤傲,喜欢独来独往,这么多年,真正的朋友,也就一个薛瞻。
可温舒白同样明白他对她的不同。
这也是掩盖不住的,他一次又一次对她无条件的帮助,大概始于那晚的酒吧。
温舒白不得不承认,那一晚她轻易就被调酒的商叙所吸引,或许她的情愫暗生,最远就可以追溯到那个时候。
可是商叙在那个时候,大概也并非对她毫无动心吧?
温舒白大胆地猜测着,至少那时,商叙会与她一样,有哪怕一瞬的心动,觉得她与众不同,所以才同意她的那笔“生意”。
而事实证明,他们都栽进了这笔生意里。
后来或许是在命运的驱使下,她竟与他那样有缘,一步步都在靠近他。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订婚之后,就连找工作时,温舒白都阴差阳错地进了商氏集团下属的设计院。
想到这里,温舒白多了感慨,道:“商叙,其实我挺庆幸,能进设计院的。”
商叙听她突然提起此事,却有点心虚起自己所做的一切,可又不敢表露,只问道:“为什么?”
“你可能不怎么和刘嘉源那些人相处。”温舒白笑盈盈道,“他们人都很好。我以前看到过网上关于职场的各种小视频,那些明争暗斗,各种利益上的争抢,我就是看看都害怕。”
“其实在毕业实习的时候,我也有过类似的顾虑。但是可能因为我在英国只是一个实习生,他们并没有把我真正纳入核心的利益圈子里,所以也没有人真正的对我有过什么敌对。”
“刚进设计院时,我真挺害怕的。我虽然有点学历,可是比起那些前辈,可以说是对很多事情都一窍不通,又有着我爸那层关系,我真的害怕他们觉得我是关系户。”
“后来还出了陈彦迟的事情。”
商叙听她说到这里,心里也就明白了。
心疼之余,同时也为她的毫无保留而开心。
陈彦迟的事,确实在设计院惹起了不小的波澜,那时候温舒白还哭了。
“真挺奇怪的,明明做错事情的不是我,但我还是会觉得羞耻。那个时候我感觉,可能嫣然也是这样的想法吧,可明明被辜负的人是我们。”
“所以哪怕有你的安慰,我也担心了好多天。在别人看来,我的形象好像更糟糕了,应该是个绯闻缠身的关系户吧。”温舒白自嘲道。
“可是后来,我上班时发现同事们都在认真工作,其实没有什么人真正在聊我的私事。我那时才明白,抛开那些茶余饭后的谈资,其实大家真正关心的还是业务本身。”
“所以我比其他人还要努力加班,想要早点成长。我不是为了卷,我只是觉得我有太多的不足。”
“而我的那些同事们平时一直对我很帮助,不管是师父还是刘嘉源,或者陆遥。”
“所以啊商叙,我真的觉得,进设计院,是对我来说最幸运的事。”
“但真正幸运的,还是遇见你。”
温舒白终于还是隐晦地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对于温舒白来说,她是第一次情绪这么外扬。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就这么当着商叙的面,开始说这些话。
但她不是在表白,只是在表达自己的心情:“商叙,我有时候觉得,你真的是一个特别心软的人。当时在酒吧第一次见到你,没想到我一提,你竟然就答应了,其实我挺惊讶的。”
以他的身份,如果真的要联姻,大概有太多女孩会趋之若鹜。后来仔细想想,温舒白也觉得不至于只剩下她这样一个选择。
可商叙就是一门心思选中了她,帮她在订婚宴找回了面子,狠狠折辱了陈彦迟。
时至今日,陈彦迟如何,对于温舒白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而结婚之后商叙对她种种体贴,才是她所在意的,已经让她无数次感动。
于是她终于忍不住想要回应,在他生病的时候照顾他。不知不觉间,他们在自己彼此的生命里,已经有了太重的重量。
这是她与陈彦迟相处时完全没有的体验。商叙是真真正正为她着想,把她的情绪感受都放在第一位,从来都不会强迫她。
他把她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就如这次去沈阳参观展览。
商叙终于开了口,道:“舒白,我可从来都不是个心软的人。”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心软。
他见过太多次商界之中的无血的厮杀,商人逐利,大概是天性。
而面对陈彦迟时,他甚至有着道德“卑劣”的一面。
得知温舒白就是四年前遇见的那个女孩后,商叙就知道,他与陈彦迟的亲情,算是走到了穷尽的地步。
他其实会对陈彦迟抱着一种愧疚,因为无论如何,他都会遵从本心,将温舒白夺去。那时他想,或许他可以用物质上的东西补偿陈彦迟,只要他开口。
他在对陈彦迟的出轨不知情时,就已经在为得到温舒白各种经营,苦心孤诣。
他布下了那么大的一个局,把太多人都算计进去,实在显得太过于心机。
但他不觉得自己贪心,他所求的,不过一个温舒白。
第071章
在私密的小空间里, 他们的心里话,只对彼此诉说。
接下来的一个半小时,两人都忍不住黏在一起。
到达沈阳桃仙国际机场时, 已经快到夜里十一点。
一下飞机, 温舒白短暂地感受到了几秒秋日的寒凉。
后经VIP通道出了机场, 负责接送的司机已经等在那里,温舒白赶紧上车。
商叙预订的酒店不算太远,他们紧赶慢赶,也在十二点之前进了房间。
洗完澡后, 温舒白看着房间里唯一的那张大床, 竟然没觉得有什么奇怪。
就和在家里一样,他们同床共枕, 理应如此。
哪怕现在没了商叙父母这层影响, 温舒白也不想和商叙分房间睡。
“早点睡。”商叙看着床头还在玩手机的温舒白, 出声提醒。
“先等等。”温舒白放下手机, 开始琢磨起自己的头发来。
她没带卷发棒, 但又想明天卷发出门, 于是灵机一动, 就开始为自己编起辫子。
这样一来, 明天一觉睡醒, 就会得到一头自然的羊毛卷。
可她自己编麻花辫, 手上的动作终究不太方便,在左边编完两条三股辫, 她都不太满意, 也就重新解开了。
她将用于固定的彩色塑料小皮筋, 全都放回了桌上,然后躺进了被窝。
商叙就在她身侧, 酒店的沐浴露有股好闻的铃兰香,让她不由自主凑得更近,最终闭着眼眸,靠在男人的怀里。
她的满头长发,都在商叙的胸口处铺开,发尾扫过他的下巴,隐隐发痒,可他却舍不得移动半步。
“不是在编辫子吗?”商叙挪了下被温舒白不小心压住的手,手掌抬高,指尖撩起她的一缕头发。
“没成功。”主动靠在他怀里的温舒白,此时仰起脸瞧着他。
她跟着打了个哈欠,生理性的眼泪在睫毛上微微闪动,在灯光之下,像是莹亮的萤火虫。
商叙忍不住捧起她那张湿濡的小脸,轻柔地吻了吻她的眼睛。
这样的亲吻,其实已经越界。
清醒时刻,他们少有这么出格,商叙实在大胆。
温舒白的呼吸都跟着絮乱,听他找着理由:“只是想给你擦擦眼泪……”
他是情难自禁,而温舒白轻巧地放过了他,埋在他怀里,软软地应了一声:“嗯……”
谁知他又不安分地摆弄起她的长发,将他的手置于发间,动作柔缓而怜惜。
然后他道:“舒白,让我试试。”
他跟着解释:“从前接触手工模型时,也学过一点编织。”
编绳子与编辫子,大概大同小异。
温舒白没拒绝,坐起靠在床头,想了想道:“那这位Tony老师试试?”
然而商叙的手速比她还要慢,生怕扯疼了她的头发,总在问她的感受。那辫子也未免太过工整了些,又因为温舒白发质好,编出来很像假发。
一头麻花辫编完时,温舒白已经昏昏欲睡。商叙引着她的手,去摸那一条条成了型的细小的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