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她第一次看他的身子。
可是眼闭上了,手却还被人扣在掌心,她还穿着身上繁琐的婚服,便被他扣到怀里。
元妤仪甚至不知道他何时脱下了中衣,只能闭着眼指尖微颤地由他带着划过每一块骨骼和腹肌,忽然,少女的指尖一顿。
她碰到了一道早已结痂的伤口。
在他腹下,那是为了救她留下的伤。
谢洵似乎也察觉到了元妤仪的异常,松开牵她的手,格外留恋地抚着她的头发,轻声道:“小伤,早就不疼了。”
少女却俯下身,贴近那道伤口,轻轻吻了一下,柔软的唇瓣带着灼热的温度,烧得谢洵脑中的弦骤然绷紧。
元妤仪本人却毫无察觉,撩起他一身火,自己的眉尖却微微蹙紧,右手不自觉搭在他的膝盖上,与他面对面。
“留着也好,提醒我。”
提醒她,他们之间经历过的生死与时光。
谢洵凭意志强忍着在体内滚滚燃烧的悸动,纵使知道熄了灯,可面上并未显露半分,只是手不知何时搭在面前少女的肩膀上。
他的嗓音像蛊惑人的妖精,伴着窗外几声蝉鸣,在元妤仪耳边响起。
“那妧妧心疼我吗?”
元妤仪一怔,下意识道:“那是自然……”
她还没说完,身上的襦裙便被谢洵挑开,骤然一凉,露出白皙圆润的肩头。
“你……”少女想要反问他的话也被堵在嘴里,被他毫无预兆的吻打断。
直到她气喘吁吁,唇瓣上的口脂被人吞去大半时,才被依依不舍地扶住,更没注意到自己的衣服已经全部褪下,重重叠叠地堆在腰腹间。
谢洵将她放平,又在元妤仪腰下垫了个鸳鸯戏水的引枕,一时之间朱红上绽放着一片雪白,让人挪不开眼。
他的指腹带着薄茧,落在元妤仪腰窝时激得她微微弓起脊背,往下滑却没有摸到预想中的足链,只有她的手腕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青年的眼底晦暗不明,语重心长地问她,“妧妧,是不喜欢足链吗?”
元妤仪脑袋里像是被人撞出一阵阵细碎的火花,但还能听清他的问题,下意识摇头。
“那怎么不戴呢?”谢洵掐着她白皙纤秀的足踝,在她的踝骨上打着圈。
“太,太不像话了。”他的右手又开始往上游走,元妤仪的声音断断续续,剩下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戴手链也就算了,怎么能在新婚的日子戴足链呢?这成何体统。
谢洵闻言,手上原本繁忙的动作突然顿住,神色专注认真,一本正经地同她解释,“夫妻之间,怎会不像话呢。”
他又俯身凑近她耳廓,严肃地向她承诺,“只有我看,只给我看。”
“好姑娘,你把足链放在哪儿了?”
元妤仪已经忘记自己说了什么。
她只迷迷糊糊地听见青年在耳边低笑的声音,以及那不知何时重新箍在踝骨上的冰凉银链。
谢洵似乎对这两对银链格外喜欢,无数次在她耳畔重复,伴着每一声颤动,几乎要钻进元妤仪如孤舟般的心底。
“妧妧,好不好听?”
元妤仪本就朦胧的意识更加涣散,回答得越慢,铃铛的声响便越清脆越急促,仿佛已经与她的身体融为一体,不住颤动。
她只能结结巴巴道:“好听……”
谢洵却缠着她不放,紧接着蛊惑她,“那你喜欢吗?”
元妤仪不敢磨蹭,顶着涨红的脸颊点头,“喜欢。”
在这寂静的深夜,青年的轻笑声和清脆的铃铛声一齐响起,他分明清醒,眼底却幽深灼热,贴近她柔弱纤细的脖颈。
“我也喜欢。”
作者有话说:
赶在2023年的最后一天写完了小情侣的成婚篇,开心~~也提前祝大家在新的2024年可以万事顺意,心想事成^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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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落幕
◎今生来世,无憾无悔◎
元妤仪和谢洵成婚的日子恰逢农历七月初七, 民间的七夕,依大晟的传统,七夕要连贺三日, 方显盛世太平。
七夕时, 上京城会有彻夜开放的集市,有铁树银花,灯会小吃,亦有番邦杂技使团, 是一年之中难得的热闹日子。
大晟民风开放, 不拘男女来往;
再加上七夕这样吉利美好的日子,倘有心仪的男女,亦可携手同游,互通心意, 缔结良缘。
虽是新婚,元妤仪也舍不得撇下这样热闹的日子,何况她已经许久没有参与过这样的热闹。
谢洵不拘她, 牵她上了街。
朱雀街上, 成片的绢灯如瀑, 喧闹的人群熙熙攘攘,如潮水般涌向四面八方。
大街上的百姓都身着锦衣,脸上带着和善激动的笑容,元妤仪沉浸在这样欢乐的节日氛围中, 下意识抬眸望向自己身边的人。
年轻的郎君长眉凤目,鼻梁高挺,肤白挺拔, 二十左右年纪, 神情却始终淡淡。
他身上穿着一袭银朱束腰圆领袍, 收紧的袖口绣着象征祥瑞的蝠纹,劲瘦的腰间只系一个素面香囊,并不与华服矛盾,反而出奇得适合。
真俊,元妤仪的笑意更浓。
她就说谢洵怎么打扮都不会丑。
她牵着青年的手一晃一晃,开心溢于言表,像只蹦蹦跳跳的小兔子。
只是这“兔子”同样身着胭脂红短襦长裙,并不是白色的皮毛。
纵使周围这样吵闹,谢洵觉得自己也听到了来自她手腕上八叶银链的声响,清脆悦耳,伴着她的脚步,叮叮当当。
“出来玩这样开心?比在家里还好么。”他对节日没什么感觉,却完全被她的情绪感染,微微提高声调。
元妤仪握着他的手,笑盈盈点头,“真热闹,我上次出来还是十四岁那年偷偷跑出来看的。”
再之后,便是及笄、宫变……无数变故纷至沓来,她再也没有这样的自由、这样的快乐。
谢洵揉了揉她的手背,动作轻柔抚过她每一根凸出的指骨,微微弯身问她,“那是上次开心还是这次开心?”
元妤仪眉眼弯弯,“都开心!”
谢洵失笑,牵着她顺着人潮往前走。
恰逢城中放烟花,“砰”的一声,一束朱红色的烟花眨眼间窜上深蓝色夜幕,在夜空中炸成闪闪发光的碎屑。
周围瞬间响起百姓们此起彼伏的叫好声,以及他们宛如雷鸣的鼓掌声。
紧接着又是好几束烟花飞上天空,蓝色绿色……各式各样的花型和色彩耀眼夺目,上京城陷在一种极其热闹的氛围中。
元妤仪也松开身边人的手,兴高采烈地鼓掌叫好,腕上的银链清脆作响。
烟花落幕,余光犹存。
少女忽然侧首望着身边沉静的青年,势要将他拉进这片欢乐中,闭上眼踮起脚尖吻在他唇角,众目睽睽之下难免局促,一吻即离。
她的吻里有方才吃过的饴糖味。
是甜的。
谢洵眼皮微颤,垂眸回味着方才嘴角的糖汁,心跳仿佛四散的烟花,经久不息。
元妤仪站在他面前,两手背在身后,微微倾身由下而上看他漆黑如点墨的清冷眼眸。
“谢衡璋,我今年更开心。”她嘴角弯出一个笑弧,露出一颗俏皮的小虎牙。
谢洵怔怔地看着她,觉得心越来越乱,他一向聪明,此刻却觉得怎么也看不透眼前的少女了。
元妤仪任由他牵着,嘴里喋喋不休道:“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
让她一个人憋在心里不说,好难受。
上京城乃大晟京都,繁华之景步步回转,二人此时刚走到第一座鹊桥,桥上尽是来来往往的青年男女,一派祥和。
谢洵察觉到她的纠结,轻声道:“因为我?”
他虽然说出答案,可还是试探为多,毕竟从小到大,他的经历让他并不确定自己竟有这样出众的能力。
虽成了婚,可心中如坚冰的怯与卑未曾消失,谢洵错过的太多,因此摇摆不定。
元妤仪柔软的指尖划过他干燥宽大的掌心,脸上的笑意宛如璀璨烟花,笃定地点点头。
“是啊,今年有你在,所以好开心,比从前过的每一次七夕都要开心!”
少女的笑声柔婉,好似檐下银铃,说罢她顿下脚步,倚在面前人怀里,伸手径直去捏他脸颊。
谢洵下意识后退,可身后便是坚硬的鹊桥栏杆,再无半分挪动空隙,只好由着她动作。
元妤仪的手指柔软温热,动作虽突然,却也轻柔,带着新婚夫妻之间独有的打情骂俏。
“郎君真聪明。”她的话音泛着笑。
谢洵微怔,实在没想到自己随口一提、连自己都怀疑的答案,在她这里竟还能换到“聪明”这个夸赞,似乎无论他怎么做,元妤仪总会从其他古怪的角度发现他的好。
周围人的目光渐渐聚焦在这对璧人身上,脸上都不约而同地带着笑和祝福。
这还是谢洵第一次被这么多人直白地看着,耳根滚烫,偏偏怀里还倚着个柔软玲珑的姑娘。
这姑娘是他的心上人,也是他的妻子。
一股比羞赧更浓烈的情绪游走于四肢百骸,在他的心底生根发芽,那情绪名为——“欣喜”。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恍若谪仙般清隽矜贵的青年缓缓收紧怀抱,脸上的清冷气染上人间烟火。
他嗅她淡淡的茉莉发香,听到她腕上环佩叮当的银链作响,最后又听到自己宛如擂鼓的紊乱心跳声。
河岸边,又一束烟花升空。
这次放的炮竹是彩色的,像慷慨泼洒的颜料,亦像升空的绢灯,仿佛银河流转,照亮整片夜幕。
天上人间,烟火盛世。
元妤仪原本缩在他怀里看对岸的烟花,却被人缓缓抬起下巴,对上一双堪称魅惑的瑞凤眼。
谢洵素来沉静从容的眼眸里染上情与欲,偏又眉梢微挑,衬得泪痣都勾人,比天上的烟花更美更热烈,处处都在人心底烙印。
在漫天星辰烟火下,在喧闹人声中;
青年俯身靠近明艳俏丽的少女,手揽着那截纤腰向前,衔住柔软饱满的唇瓣,白檀香顷刻间溢满她嘴里每一个角落。
乱了。
元妤仪不自觉拽紧他衣袖,茫然地想。
吻乱了,心乱了;
他也乱了。
不知过了多久,烟花落幕,元妤仪才感觉到扶在自己腰后的手稍松,只留下耳畔略重的喘息声。
唇舌发麻,耳根火热,心跳紊乱……
元妤仪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乱的不止谢洵,还有她自己。
在鹊桥上,二人收到的来自周围百姓的目光都相当火热而揶揄,少女脸皮薄,神情赧然,急匆匆地拉着青年离开。
七夕灯会太过热闹,正当谢洵抿了抿唇要劝她莫放在心上时,才发现身边的少女又专注地打量起了这一路的花灯。
灯贩们鳞次栉比,面前摆放着五彩缤纷的绢灯,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元妤仪的眼睛几乎都要黏到花灯上,许久才想起自己身边还跟着个人,情不自禁地转头拉了拉青年的衣袖。
这是她撒娇的惯性动作;
其实她不大习惯直接说出来,可小动作在谢洵眼里却也可爱。
谢洵轻笑,反握住她的手,眼底是化不开的包容和宠溺,“喜欢就买。”
不管什么事,只要元妤仪喜欢,他从不会拒绝,她是他的例外。
而人对例外,总是格外宽容大度,百无禁忌。
元妤仪却眨了眨眼,眸光微闪,依旧晃他胳膊,嗓音悦耳极了,“可我都喜欢,怎么办?”
尾巴会摆动的小鱼灯;可以绽放出粉红花蕊的莲花灯;长着红眼睛的兔子灯……
这样的选择实在太艰难了。
“那就都买。”谢洵牵着她的手走向花灯摊。
元妤仪笑盈盈点头,最后一手提着小鱼灯,一手提着兔子灯,爱不释手。
当看到少女眉开眼笑在前面一蹦一跳时,谢洵心里充斥着奇异的满足感,可是当垂眸看着自己空荡的双手时,又觉得有些无奈。
早知该让她只选一盏灯的。
最后,谢洵还是走快几步到她身边,替元妤仪提着那盏摆动尾巴的鲤鱼灯,右手牵住她的掌心。
少女却恍然未觉,含笑问道:“郎君你也喜欢这些花灯嘛?”
谢洵不动声色地牵紧她的手,眼底闪过一丝心满意足的笑意,轻嗯一声。
他的喜欢,他的不喜欢,都因她而存在。
从此“灯”在他心里。
一路行至河岸,杨柳枝柔软宛如纤细腰肢,随着微凉的夜风拂动,波光粼粼的河道上飘着百姓们放置的纸船蜡烛。
皎洁的明月将光芒洒向人间。
元妤仪见了难抑心中悸动,放下花灯,提裙效仿前人也买了两只纸船。
站在堤岸边,她认真地同谢洵讲着七夕纸船的神奇,抬头望着那一轮明月,“因为今日是月娘娘的祈福日,所以许愿很灵呢。”
说罢,少女蹲下身子,松开手腕里的纸船,看见纸船携着蜡烛漂远,这才煞有其事地闭上眼。
良久,她才笑眯眯地睁开眼,看着身旁没有动作的青年,催促他也去放纸船。
谢洵本想说自己不信这些,可是那话在嘴里转了一圈,对上元妤仪清澈期待的目光,都在眨眼间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他轻叹一口气,只好也俯身放纸船,看到烛光行远,才合掌许愿。
“郎君许的什么愿望呀?”好不容易等他弄完,元妤仪立即凑上前问道。
谢洵提起花灯,和她沿着杨柳依偎的河岸走,反问道:“你呢?”
“当然是……”
今生万事如意,平安顺遂。
少女眉飞色舞,正要回答,却突然止住,神情认真地摇摇头,“不能说,说了就不准了。”
年轻的郎君嘴角上扬,用同样的话反驳她,“所以我得守口如瓶。”
元妤仪一噎,眉梢微挑跟在他身边,用空闲的左手去抱他胳膊,撒娇道:“告诉我嘛,偷偷跟我说,还是灵验的!”
谢洵被她闹得身形微晃,带着左手的鲤鱼灯在夜色中荡出轻微的弧度。
任由她嬉闹,他却只宠溺地看着她,并未松口坦白自己的愿望。
他与元妤仪已有今生,无憾无悔;
天若有情,愿求来世,生死相伴,不离不弃。
📖 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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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喜脉
◎“你一定是个很好的父亲。”◎
元好仪婚后对谢洵有了新印象。
她觉得他近日太黏人且有些无耻, 可偏偏这种印象似乎只有她一个人有,府里的其他人都对驸马的情深不渝夸赞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