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泠没有拒绝:“好,麻烦学妹了。”
银铄的小眼神看看左边,看看右边,又隐隐透出八卦的兴奋。
接下来的课四人不同路,也就就此分开。
银铄等人走远了,开始学着陈姝的话,浮夸地复述:“林学长好~周学长好~”
陈姝听得一个激灵,抬手给了她后脑勺一巴掌:“给我好好说话,舌头捋直。”
“不是你们三个学长来学妹去的吗?哇,礼貌到都有点情趣了。”银铄忍不住调侃,一抬头,陈姝的巴掌再次高高扬起:“哎呀呀,别打,别打,我不说了,不说了…”
周峥并不参赛,只是大家都碰光脑了,自己不碰一下有点尴尬,他一边给人通通设置成免打扰,一边说:“阿泠,你不是不喜欢和Alpha加通讯吗,他们那队里还有个是被你打过的呢。”
林雨泠顺着陈姝推来的名片发送申请,回答道:“既然要组队,不可避免要通讯互通,之后也好拉群议事。”
周峥撇了撇嘴巴:“那比赛有什么的,你非去不可?倒不如空出来的那一个月,跟我一块追追剧,好好歇一歇。反正咱俩又不缺学分,也不用担心进部队的事。”
提到这个,林雨泠默了默。
他指尖滑动着通讯列表,停在爸爸妈妈那一栏。
缓缓开口:“我和他们时间总凑不到一起,已经一整年,只能从报道里看到我爸。这次比赛,据说他会来颁奖,所以…”
所以他想要赢。
想要他们能看到自己,也想能够看到他们。
“…”周峥赶紧又将刚刚设置的免打扰取消,给陈姝弹去消息:那个比赛,我能参加吗,跟你们一起。
陈姝和银铄回了宿舍。
俩人像连体婴一样爬上一张床,看着对面的床铺,银铄又开始焦虑:“方世杰怎么还不回来。”
“如果不想在周六前持续缺课,那他今天工作量挺大的。”陈姝一边回答,一边划拉各种二手软件。
“这什么?”银铄凑过去,一字一句念道:“你还在为一个人解决生理需求感到枯燥吗,omega信息素,夜晚好伴侣,给你美好的**体验?!!”
陈姝敲着屏幕,一本正经解释:“我本来还在愁怎么找omega借信息素,说是‘借’也怪怪的,而且我只认识林学长和周学长两个omega,熟人间提这种事就太尴尬了,也没法解释。”
顿了顿,语调里也稍带了那么一丝不自然:“还好,让我扒到了这种…,咳。”
“你要是敢对林雨泠和周峥开这个口,我敢说,你上午开的口,中午就已经见不到太阳了。”银铄将自己裹进被子里,并将脚往里缩了缩。
陈姝在进行了一些大批量下单后一起躺了下来:“我是一个才分化不久的纯情小A,做这种事,还是挺有道德不安的。”
“没事,做久了也依然会有贤者模式。”银铄表示理解地拍了拍陈姝的手背。
陈姝没有解释,只是转过脸来感动地望着银铄:“你能理解我就好。”
“都是Alpha,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
银铄这么说着。
但当她漫步校园,享受着安详的校园生活,突然无人机带着一个个装着omega信息素的盒子降到她头顶时,她才深刻理解到一个词叫‘悔不当初’。
“天杀的陈姝!你没说填的是我信息啊!!!”
银铄一边将快递盒子往兜里藏,一边往宿舍跑,无人机嗖嗖地跟在后面追:“银铄同学,您的快递已送达,请确认签收~”
“别追我了!不要再追我了!”
晚上,方世杰终于灰头土脸的回来。
陈姝和银铄像伺候祖宗一样给他打了洗脸水,并奉上干净柔软的毛巾。
“用我们帮您搓背吗?”两人一左一右拥挤在厕所门口,十分谄媚。
方世杰原本有些享受这种当大爷的感觉,忽然回想起昨晚的事儿,眼珠子瞬间瞪了出来,双手护胸,用脚尖踢上了屋门,高声喊道:“我很传统的,我不搞AA恋!你们俩是好人,但我们不合适!”
“草!臭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呢!”银铄一脚朝厕所门踹去,吓得方世杰屁股一紧。
罗斯看着三人,没有起疑,从柜子里掏出哑铃来做加练。
于是三人以‘比划比划’为由头,成功躲到了操场上。
夜晚的操场,空寂,人少,比小树林更好察觉有没有人靠近。
方世杰掏出自己忙碌了一天的成果:“你们看,这是我今天探查过的通风管路线,我都记下来了。”
“在负二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极度注重隐私,所以负二区域绝对不能装监控。我通过负二的厕所通风管爬上去,确认过Abyssus的通风系统三层互通,就悄悄改了几个扇叶方向,他们如果开抽风模式的话,反而会将空气往里灌,查修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闻言,陈姝皱眉:“戴手套了吗?没留下指纹鞋印这些东西吧?”
“放心,那肯定是戴了,咱毕竟也是军校生。”方世杰拍着胸脯打包票。
没想到方世杰能做得这么利索,陈姝总算松了口气,连连拍着他的后背:“干的漂亮!”
小金毛骄傲地昂起脑袋:“嘿嘿~,我就说我可以干后勤嘛!”
“你这可不仅仅是后勤,完全是侦察兵的水准。”银铄看着方世杰画出的通风管路线图啧啧称奇。
方世杰如果有尾巴,这会儿肯定已经摇成了螺旋桨。
越夸越来劲,摩拳擦掌问:“那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银铄也将目光投向陈姝。
昨天只说了粗略的逻辑,她一直不怎么放心,不过想想,自己要是活不了,好歹拉着他们一块倒霉,那也挺爽的。
陈姝熟练地从银铄口袋里掏出那些omega信息素,交到方世杰手中:“把这些清理干净指纹,换成缓释的封口,然后安置到通风管里。这样的话,平时不会大量泄露,一点点信息素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但只要启动通风系统,抽力就会将信息素大量地输送进去。”
“这几天,我会和银铄出门晃悠一下,试探一下有没有人跟踪,剩下的事,以防将你牵扯进来,你就不需要出面了。”
“那你们…”方世杰欲言又止。
陈姝捏了捏他的肩膀,叫他安心,对银铄严肃叮嘱:“如果我们俩任何一方被抓,都要牢记住,拖延时间,然后找机会往人群里开一瓶信息素,只要引起骚乱,让他们打开通风系统…”
“暴/动就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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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计划钓鱼
第二天,陈姝和银铄正式开始了计划。
为了试探,两人选择先小范围在校附近转一转。
而方世杰再次去了Abyssus。
三人分头行动,并没有同时出去。
等陈姝走出校门时,银铄正在街边小吃店大口大口炫淀粉肠,一嘴四个,手里还握着足足一把的空竹签子。
她紧张的时候就会暴食,而淀粉肠,低廉又好吃,是最合适的解压好物。
于是陈姝装作也是来买淀粉肠的样子,推门而入,站到了她旁边,问:“怎么样啊?”
银铄一边塞一边回答:“这家炸得真不错。”
说着,嘴巴里还喷出了几块肉沫。
“…”陈姝的拳头硬了。
“我问的不是这个。”
她正想要给银铄来套‘爱的教育’,忽然背后一凉,感觉有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陈姝低垂下眼睛,从锅里夹了一根淀粉肠,厚厚刷了一层蘸料,再抬起头时又是嬉笑的模样,一个甩屁创向银铄,对老板招呼:“她付钱!”
然后匆匆跑出了小吃店。
银铄刚想抬脚去踹陈姝,就看到一辆出租车停在路口。
军校是封闭式管理,附近也向来冷清,哪怕走到街这边,也不过才两三家店铺,说经济倒退五百年都不为过,平时少有车会来往,除非周六周天,放假和返校。
那辆出租车停的有点太久了。
银铄攥紧手里的竹签,匆匆扣了一下光脑,不放心地追上去。
“你她*的!”她从后面朝陈姝扑去,作势低头,咬走一半淀粉肠。
那道视线始终黏在身后,直到两人追追打打回了学校。
没有动手。
晚上的操场。
“你们那边怎么样?”方世杰已经十分熟练且习惯地就地而卧。
怎么回事,这淡淡的脚臭,居然让人有点安心。
“确实被盯上了。”陈姝回答的简洁明了。
银铄撑得厉害,吃太多,这会儿一个劲儿反胃。
她一边顺气,一边说:“呃啊…,不过,因为在学校附近,估计闹出动静不好收场,所以他们没动手。”
“你那边呢?”陈姝问。
方世杰‘咚咚’锤了两下胸口:“我做事,老大你放心,三层通风管里面都安放好了。”
陈姝笑着揉了一把他的脑袋:“好,辛苦我们阿杰了,等事情结束,我们一起去校外搓一顿,啤酒任点!”
银铄借着打嗝悄悄抹眼泪,总觉得陈姝在立flag,其实他们再也没法一块吃饭了。
月光洒在三人身上,宁静悠长。
天亮之后会发生什么,没有人知道。
越想她越难受,又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如果注定是要死的,不如拉一个赚一个,总不能白白便宜了那帮人。
“那么,接下来,就该咱俩钓鱼执法了。”陈姝着看向银铄,眼神中出奇的镇定。
就好像,她真的有绝对的把握。
银铄恍惚了一瞬。
星期三,陈姝和银铄又将距离拉远了一点。
这次出租车里下来了两个人,远远跟着,但还是没找到下手的机会。
陈姝和银铄就像遛狗一样,差不多了就回学校。
直到星期六。
两人往医院方向去。
“我脸上的伤看不出来了吧?”银铄路过玻璃就驻足,反复检查着自己的脸。
她甚至换了一身看起来十分干净温柔的白毛衣。
陈姝凑近帮她理了理发丝:“挺好的,我认识你这么久,你就属今天最精神。”
说着在她眼皮上轻轻一扯:“这什么玩意?”
“草啊!”银铄“嗷”地一嗓子,捂住了眼睛:“那是我腆着脸找omega要的双眼皮贴!你这样直A,以后是娶不到O的!”
“双眼皮贴?”陈姝迟疑地看着手里的半透明薄片。
“我这两天小心脏超负荷,扑通扑通吓得睡不着觉,熬得眼皮子都浮肿了,都怪你把镜子膜撕了,我以前都不注意这些的。”
“那你再贴上。”陈姝将双眼皮贴还给银铄。
莫名地,她陷入思考。
世界确实是有客观的美的释义存在的。
但‘审’美却是自上而下的。
只有被审视的人需要去时时遵守,常常完善,就好像脖子里拴上了锁链,然后将牵引绳交到高位者的手中。
高位者因为不需要被评判,所以也不在乎自己美还是不美。
Alpha的生性高傲就像镜子上覆盖的薄膜,让Alpha对自己带着十级滤镜,但如果撕下那层薄膜,击碎Alpha们的高傲,Alpha就会意识到,自己只是被赋予了性别,其实性别并没有和本事划等号,自己也并不比omega或beta高贵。
果然,那句骂人的古话有着深刻的道理,家里没有镜子还没有尿吗?
“我贴不上了。”银铄萎靡地将失去黏性的双眼皮贴弹进垃圾桶。
市区里很热闹,小情侣们成双成对地在约会。
银铄的目光追随着一个抱花的omega,被人家的Alpha恶狠狠瞪了过来。
“看什么看?再看老子挖了你的眼!”
眼见气氛就要挥拳头。
陈姝连忙挡过去,装作吃醋的样子猛A跺脚:“不准你看别人!”
银铄和对面的Alpha同时石化,随即那Alpha身姿僵硬又满脸惊恐地向一旁撤步,躲在了自家omega身后。
完了,以为对面冲自己对象来的,没想到是冲自己来的。
好想打过去,又怕对方爽到。
那个omega脸都绿了:“真恶心!”
一副护崽的模样匆匆拽着自家Alpha离开。
一场危机解决的兵不血刃。
“快谢妈妈。”陈姝挥起一巴掌落在银铄的后背。
“呃啊!”银铄踉跄着回神:“多谢妈妈…,不过妈,下次还是别了,听起来屁股有点痛。”
陈姝一边笑,一把揽过她的肩膀,低声咬耳朵:“你省点力气,可别这时候跟人起冲突,万一咱俩真让人给抓了,有得是使劲儿的地方。”
银铄立刻老实巴交:“我就是看那个omega怀里抱着的花。”
“想要?”陈姝问。
银铄微微绷起唇角:“想买给外婆。”
外婆为了她能和其他同学一样光鲜亮丽,不受欺负,不遭歧视,这些年省吃俭用,从来不给自己添置新衣服,总是捡她穿小的,再缝缝补补。
外婆很爱她,却忘了爱自己。
这也许是最后一次见面,所以…
银铄没有将这些说出口。
陈姝也没有再问。
银铄想,一定是默契,令她们共同选择避开这个话题。
两人继续往前走着,直到路过一家花店。
陈姝突然停下了脚,推了她一把:“进去选,我买。”
银铄眼睛像过年时悬挂的灯串一样骤然亮起。
“我靠!真的假的?这也太酷了!”
“当然是真的,我又不是画大饼的渣A。”陈姝同她继续上演霸道Alpha和她的小娇妻的戏码。
银铄被狙击到了:“以前我对‘随便刷,随便选’这种台词嗤之以鼻,今天才发现,这句话杀伤力原来这么大!老天,我现在觉得为爱做0也不是不行。”
陈姝神经突突直跳,抬腿给她一脚:“你那是为爱做0吗?你那是为钱做0!”
本着人生仅此一次的想法,银铄几乎把看着好看的花都选了一遍。
玩笑归玩笑,真结账的时候银铄又不肯刷陈姝的。
陈姝看着她那糟糕的配色,挑出来了几支十分突兀的花。
“又不是最后一次送花,你没必要搞这么…嗯,‘华丽’,你外婆会一看就知道是你的审美的,太暴发户了。”陈姝说得委婉。
平时根本不会有这种开销的人,突然整这么一笔开销,还搞得格外浮夸,一看就有问题。
这就跟人快死了的时候送上的临终关怀一样,能不起疑才怪。
她重新搭了一下,然后直接将光脑扣了上去,不给银铄拉扯的机会。
“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