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与丞相和离——鸽子飞升【完结】
时间:2024-03-04 17:21:10

  看不出来高兴也正常,老情人见面,怎么说,肯定也是五味杂陈嘛,现在楚凌心里什么情绪更多一点,还真不好说,毕竟楚嫣是走了十几年,而不是几天。
  他现在万人之上了,谁也不敢说他,包括国公夫人。
  不敢说他,就只能逮着自己训诫。
  姜芜临走之前,又被她婆婆耳提面命了一番,女子要以夫为尊,丈夫就是天诸如此类的。
  说实话大燕民风开放,对女子并不太多限制,民间和离各自婚嫁者比比皆是,丈夫宠爱妻子而伏低做小的,也不是稀奇之事,时人说起来更是没有贬低之意,反而作为美谈。
  但姜芜的夫君,那可是楚凌啊。
  那是她的天吗?那是所有人的天。男男女女,在绝对的权利面前,都是平等的低贱。
  于是老夫人说了什么,她就应下什么。
  左右面上的功夫总得做一做。
  ***
  姜芜有些慌,楚凌与她一同进了自己的主院。
  她不明白,这正主都要回来了,楚凌现在不该激动得谁也不想见吗?
  他总该不会有心情做这档事吧?
  可事实证明,楚凌的心思,谁也别猜。姜芜小心地跟着他进了屋子后,就听他说了:“去沐浴。”
  去沐浴,这是楚凌惯常的某种信号。
  姜芜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她什么都不需要动,自是有人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她自己平日里沐浴和楚凌来过夜时的沐浴,可完全不是同一回事。
  温池已经铺好了花瓣,忙活的婢女很多,姜芜数不清也懒得数是多少个,她只能尽量当作这些都是会自己移动的白菜来降低羞耻感。
  事实上也差不多,她们都是面无表情而有条不紊地给姜芜做着清洗、装扮,这阵仗,大概比起皇帝临幸妃子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姜芜觉得自己应该再给楚凌纳几个小妾,让他能翻翻牌子,这体验感就更像了。
  不过她也只敢想一想,之前尝试过,然后第一次看到楚凌发怒,那可怜的小姑娘,要不是她极力保下来放在了自己身边,只怕当时就是凶多吉少了。
  楚凌一直都是很残酷的人,不是那种动不动就怒火中烧的暴虐,他总是很冷静地说着不做人的话,从他的语气,你完全听不出来他是要吃饭了,还是要杀人了。姜芜常常觉得,他可能是没有感情的。
  而姜芜的平静,在侍女拿过她今日要穿的衣物后就崩裂了。
  说衣物也是抬举了,那就几块布,她十分怀疑那几块破布能遮住什么。
  不光是她不淡定了,那些原本面无表情的小白菜们,也纷纷羞红脸一般,别开了视线,甚至轻笑了出来。
  倒是领头的镇静一些:“夫人,这是大人的吩咐,请穿上吧。”
  姜芜感受到了一种无言的难堪,耳边那些细微的笑声,都是对自己的嘲讽。
  她们当然会笑了,说不定私下里还会议论,什么高门主母,也不过是妓子一般供人取乐的玩物。
  不对,妓子应该也不会穿这种衣物。
  这大概就是替代品的意义了,楚凌会舍得让自己的心上人做这种取悦人的下贱之事吗?当然不舍得。
  在姜芜的记忆里,楚凌对楚嫣是温柔而呵护的,但是再温柔的人,也会有暴虐的一面,如今面对这张与心上人相似的脸,他可以无需顾忌,肆意作践。握着权利的感觉,可真好,谁不想要成为被取悦的一方呢?
  最后外面披了一层外衫,一群人这才将她带回了房间里。
  楚凌正坐在床上,床里被放了颗夜明珠,照得帐里分外明亮。
  姜芜突然不希望这群小白菜们离开了,可惜她们将姜芜送进来后就出去了,还贴心地将房门关上。
  只剩了他们两个人。
  姜芜身体僵硬得仿佛不是自己的了,只能低着头,手无意识地紧紧拽着外衫。
  直到那道威严而没有感情的声音响起。
  “脱了。”
  姜芜顿了顿,她心里明白的,躲不过去。所以慢慢松开了紧握外衫的手。
  丝绸缎料,很快顺着她光滑的皮肤滑了下去,只留里面寥寥的布料。不知是寒冷还是害怕,凝脂皮肤上,有细小的战栗。
  姜芜看向坐在那里的楚凌,夜明珠的光芒,照得他俊美得不似凡人,与沐浴后衣不蔽体的姜芜相比,他还是白日里那身衣裳,整整齐齐。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差距。
  他在看她,又仿佛在回忆什么,那思绪微微飘远的神情让姜芜有些作呕。
  又是倒霉的一夜,她心想。
  ***
  晨起,楚凌一走,姜芜就醒了。
  准确来说,是没睡。她睡不着,不止今夜睡不着,可能接下来几日,都不能入眠。
  胃里在一阵阵翻滚,她忍了好久,到底是没忍住,翻腾一下就坐了起来。
  “枝芝。”
  随着她的呼唤,一个人影马上出现在了床边,熟练递过一个痰壶。
  姜芜开始呕吐,吐得肝肠寸断,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将肚子里留着的东西都吐了出来,因为到最后,嘴里都是苦味,那应该是胆汁。
  她没敢发出响声,终于末了,枝芝递过来一个茶杯:“夫人,簌簌口。”
  姜芜吐得有些乏力了,喘了喘气平缓一下身体的难受,才接过水杯。
  枝芝瞄了一眼主子露出来的肩上,那纵横交错的痕迹,又默默转开了视线。
  姜芜重新躺下后,枝芝就偷偷出去处理了。
  不能让楚凌知道,不然姜芜也不知道那伤了自尊心的男人会发什么疯。
  左右也不会忍太久了,只要等到楚嫣回来,只要她回来了,和离一事,定然就远不了了。
  ***
  起床后,管家送来了一堆金银珠钗。
  他笑眯眯地说着这每一件东西都是怎么的价值连城、独一无二。
  姜芜心中冷笑,这人惯是如此的,将自己就当作泄欲的工具罢了。恼怒让她恨不得将这些羞辱自己东西都砸了,却又想着,反正不要白不要,以后和离了,都是保障,这才让下人都收起来了。
  房里的下人,多半都是楚凌的,经常换,姜芜记不清,通通当作小白菜。
  只不过她是记不清,又不是完全的傻子,所以很快就发现小白菜又换了一茬。
  这不太正常,上一茬是才换的,按理说不至于这么快才是。
  她问起的时候,下人回答说是昨夜她们让夫人不快,于是被大人处罚了。
  姜芜捏着茶杯的手几乎在颤抖,那个畜牲,她在心里骂,自己是因为谁不快的?
  可是没办法,她什么也做不了,那些人被怎么处置了,姜芜不知,也无力去问。
  她连自己,都过得人不人鬼不鬼。
  总之从那以后,小白菜们就更小白菜了,严谨又不苟言笑得完全不像是正常的人。
  作孽多端的畜牲,姜芜心想,总会受到惩罚的
第3章 失控
  姜芜一连几日,又是吃不好,又是睡不着。
  楚凌倒是没再让她侍寝了,虽然他做起来凶狠,可平日里并非重欲之人。
  但姜芜每日都需要给他研磨伺候。
  楚凌不喜欢旁人近身,就用她用得顺手。
  对于这个,姜芜真是恨得牙痒痒,却还不得不低眉顺眼地伺候他。
  他也不怕自己偷了机密去陷害他。姜芜真的想这么做,可她着实太废物了,如何做这种事情,着实毫无头绪。
  事实上,楚凌也不可能允许自己有政敌这种东西的出现,先不说她都不知道偷什么,就是偷到了,也不知道该给谁。
  烦死了。
  她有些想莫阳舟了,再不见见他,姜芜觉得自己要疯。
  于是她给青阳公主下了拜贴。
  这两人如今已经是心照不宣,她下了拜贴,那边就知道怎么安排了。
  不过这次姜芜没去成。
  她在路上遇到了儿子。
  楚烨在一个酒馆门口正要进去,他同行数人,俱是相仿年纪,十五六岁少年郎,一面礼让着一面相继进入酒馆。
  虽然那个个都难掩意气风发,个个俱是风华正茂,她的儿子在其中,依旧是最瞩目的。
  姜芜心中骄傲得很,便是不亲,那也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儿子,便不是她教导的,那也长成了惊才艳艳的才子。
  她没叫住阿烨,虽然见一面不易,但也不想扰了他好友相聚的兴致。
  见了他进去,姜芜放下了车帘,叮嘱下人一会儿提前去将他们的帐结了才离开。
  马车未走出太远,忽得停了下来。
  “夫人,”马夫在外边开口,“少爷过来了。”
  姜芜一愣,打开车帘往后看,果真见着向这边跑过来的少年。
  她的眉眼忍不住弯起,难掩喜悦地在下人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阿烨。”她笑意吟吟,“慢点。”
  少年因为跑得太快,停下来的时候还有些喘息,却很快就调整好,规规矩矩行礼:“母亲。”
  “你怎么过来了?”
  “孩儿见着了您的马车,既是遇着了,母亲怎的……”说到这里,楚烨有几分迟疑,“怎的不叫住孩儿?”
  说不上埋怨,但那语气是可以听出些许失落的。
  姜芜有些惊慌,怕他误解:“母亲只是不想扰了你们同好之间的相聚。”心里又因为儿子对自己的在意,升起几分喜悦。
  她对孩子,自是与对楚凌不同的。
  她的孩子与她素来不亲,言语之中总是过多冷淡,让她伤过很多心,可每次只要对方微微对自己亲近,她又忍不住原谅这些伤心。
  “旁的事情哪有母亲重要?”楚烨语气都急了几分,仿若被惹伤心的是他一般,然而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又暗淡下去,他的视线快速瞥了一眼姜芜身后的下人们,又收敛了方才的急切,“既是遇见了,母亲若是无事,能陪……孩儿饮茶吗?”
  姜芜当然愿意,她甚至诚惶诚恐。
  两人就近去了一间茶馆。
  其实能聊的也不多的,楚烨今年已过了会试,如今在国子监学习,只等来年的殿试。
  姜芜倒是不担心,他有楚凌这个丞相父亲是其一,阿烨自己也是顶优秀的,此次的会试,他便是拿了第一名会元的位置。
  但她还是问了几句学业。
  姜芜觉着阿烨应该知道自己并不懂什么的,但他也没有不耐烦,对于自己的问题,都一一耐心作答。
  她开始觉着,送去老宅养也不是什么坏事。
  这孩子的性子跟他父亲完全不同,看起来被教得很好。
  适逢下边又有人提起即将归朝的如月郡主,姜芜特意去听了听。
  众人对这位郡主,都是大加褒赏与怜悯的,毕竟那么一位弱女子,为了两国远走他乡,而今十几载后终于归来,谁人提起不唏嘘?
  她听了几句,回过头,见阿烨也在听。
  “阿烨也喜欢这些八卦吗?”姜芜觉着稀奇,在她的印象里,孩子可能只对圣贤书有兴趣。
  楚烨脸上带上了几分笑容:“也听听的。况且是郡主这样的奇女子,用那样柔弱得肩膀,担起如此重担。郡主远赴他乡这么多年,如今能回来,也是大燕强盛的证明。而且……母亲你应该也是高兴的吧?”
  姜芜的指甲死死扣着手心。她高兴?她是挺高兴的,如果这些话不是从儿子口中说出来。
  她知道的,孩子是心地善良,他同情弱小,他充满怜悯。
  可姜芜的心,从没有这么难受过。她控制不住地难过。
  就算和离了,她也带不走孩子的,想要孩子就是痴人说梦,她不敢想。
  到时候楚凌娶了楚嫣,她就是阿烨新的母亲。
  是阿烨崇敬尊重的对象,是他欣赏的奇女子。
  他们会成为真正的一家人。
  那自己呢?明明他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是自己鬼门关里走一遭生下来的。
  姜芜在楚烨惊慌的目光中,发现自己竟然落泪了。
  她急忙擦拭眼泪:“不是的,阿烨,跟你没有关系的。”
  可因为太过委屈,她的眼泪就像是擦不完一样。太丢人了,真的太丢人了,她都是一把年纪的母亲了,却在孩子面前,这么没有形象地哭泣。
  这么一来,在阿烨的心里,自己这个母亲,就更加废物了。
  姜芜心口难受得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好恨!她不知道自己该恨什么,她恨一切让自己走到今天的人,包括这个没用的自己。
  “母亲!”
  楚烨应该是真的被吓到了,起身之时椅子也被推去了后面,他还没来得及走到母亲的身边安慰她,眼前又出现了另一个身影。
  男人站定在姜芜的旁边。
  “怎么回事?”
  楚烨的脸色白了几分,姜芜更是马上止住了哭泣,她抬头去看,那个高得让她不得不头仰得厉害的男人,可不就是楚凌。
  两人对视的瞬间,姜芜能明显感觉到男人的目光沉上了好几分,她僵硬得一动不敢动,看着楚凌抬起手,抚摸上自己眼角的泪。
  带着老茧的手砥砺在细腻的皮肤处。
  这原是充满怜惜的动作的,被楚凌做出来,姜芜却完全感受不到,她只觉着冷意。
  “父亲。”楚烨及时出声,“你怎么在这里?”
  楚凌没有立即回答,半晌,他收回了手,终于看向对面照着的自己的儿子。
  姜芜急忙低下了头。
  方才没看到楚凌从外面进来,大约是本就在茶馆里面的,着实是倒霉透了。
  “你做什么惹得你母亲哭了?”
  姜芜刚刚放下的心,在听到他的责问时又提了起来。
  她慌忙站起,赶在楚烨开口前解释:“不是的。只是方才听到下边的人说起如月郡主,我想着郡主年纪轻轻就远离故乡,一时难过才会如此。”
  她的心里呕死了。若非不得已,她真不想说这种话。
  实在是楚凌对自己的玩物,有一种摸不透的保护欲,平时只要自己受伤了、不高兴了,他就一言不发地处罚相关的人,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姜芜恨他这一点恨极了,她并不觉得自己这是保护了,只觉得是被一种看不见的东西胁迫着,让她被迫背负了一笔笔罪孽。
  楚凌死后如果下地狱,自己肯定也逃不掉。
  尽管如此,楚凌也没有把她的解释放在心上,他依旧在看着楚烨,眼里带着某种威压。
  姜芜才发现这父子俩不像是父子,倒像是对峙的敌人。楚烨虽然看着温温柔柔的,这会儿面对着父亲也毫不退缩。同样凌厉的眉眼,让这对父子更为相似了。
  “大人。”
  她又开口唤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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