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两个字,姜芜在看到四分五裂的玉佩时消失在了嘴边,那碎的不止是玉佩,还有她的心口。
吓的。
姜芜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惹到这煞星了。这次楚凌的怒气不止是她感觉到了,屋里的下人都能轻易察觉,呼啦啦地就都跪了下去。
愣了一下后,姜芜突然意识到,楚凌这是想到楚嫣了。
毕竟一开始,楚嫣的心上人可是她的未婚夫,对于楚凌来说,这是压抑了这么久的不伦之恋,对于楚嫣来说,这是从小到大的哥哥。
她喜欢的另有其人。
所以自己这是说了什么话?他肯定是觉着自己是在讽刺他,楚嫣就算回来了,也不会喜欢他。这么多年了,拍马屁都拍不明白。
姜芜也惶恐地跟着跪下了。
第8章 禁足
屋里一片死寂。
姜芜甚至都不敢胡思乱想了,她想着方才楚凌捏碎了玉佩的手,仿佛下一刻自己的脑袋就是那玉佩。
不知过了多久,才看到楚凌起了身。
“上次的事情还没处罚,那就禁足一个月吧。”
男人低沉而藏着怒意的声音,让人觉着他仿佛不是在说禁足,而是说杀人,以至于姜芜甚至为他这个处罚松了口气。
察觉到男人走开了,她小心地抬头,偷偷往那边瞥了一眼。
楚凌已经快要跨出前厅的门了,那被他捏碎的玉佩,还在手中紧紧地握着,应该是已经割破了掌心,有鲜血低落到他走过的路上。
再配着那从背影就能看出的怒气,着实令人不寒而栗,整个屋子里的下人莫不是噤若寒蝉。
眼看着男人身影消失了,姜芜才一下子瘫软下来。
其他人应该也没好上多少,隔了有一会儿,才有人过来扶她:“夫人。”
姜芜摆摆手,没让她近身。
她现在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她只盼着楚嫣赶紧回来跟楚凌和和美美,却忘了去想,楚嫣愿不愿意与楚凌在一起。
完了完了,万一她届时跟她那小姑子的夫婿纠缠不清,姜芜的脖子凉飕飕的,按照楚凌那动不动就杀人的性格,得多少人夹在中间陪葬啊?
这可如何是好?
姜芜终于自己慢腾腾起来了,她按着发疼的心口。
这哪是仇人?分明是祖宗,供着哄着,现在连他的感情都要操心。
这世上,大概没有比自己更悲催的正妻了。
***
姜芜是在禁足两天后,就坐不住了。
原本从楚凌的怒气中死里逃生,她还挺开心的。但是被关在府里这两天,她的心情便逐渐烦躁起来。
什么叫还没罚?那树不都是重新种下了吗?
“夫人,”旁边的下人们看她已经放下了碗筷,赶紧规劝,“您吃得也太少了,如此身体怎么受得了?”
姜芜哪里吃得下?
“撤了吧,不吃了。”
她起身去了门外,正看到飞过的燕子。
姜芜才发现这禁足,竟是比什么惩罚都来得让人难受,她的心像是被装在一个黑漆漆的盒子里,闷得喘不过气,然后逐渐转化成一种火气。
这鬼日子,果然只能更糟糕,没有最糟糕。
“夫人!”枝芝的声音远远就响起了,这冒进的模样让旁边的丫鬟不满地皱眉,可看到夫人像是终于郁闷疏解了一些,便默默低下头。
“怎么了?”姜芜确实开心了点。
这冷冰冰的院子里,枝芝算是唯一一个,能让她觉着鲜活的人。
她第一次见着枝芝,是在楚凌的浴房外,少女一身衣衫轻薄,眼里是掩饰不住的野心,端着香料正要往里,打的什么主意不言而喻,然后与姜芜撞了个正着。
小姑娘到底是有些心虚,吓得扑腾一下就跪了下来。
姜芜觉着挺有意思的。
她一点也不介意有谁想爬楚凌的床,还挺兴奋的,无比期待楚凌能真的把她收了,于是不仅没有拦着,还顺势帮上一把。
结果是枝芝差点被楚凌处死,姜芜为了保住她这条命,自己也搭进去了半条命。
从那以后小姑娘对她倒是衷心耿耿,对楚凌更是半分非分之想都没有了。
这也不奇怪,谁了解了这个烂人以后还能对他有什么想法啊?
后来因为自己服用朱砂,枝芝又是差点被处死。
算下来,她大概是唯一一个在楚凌手下能两次死里逃生的人。因为姜芜真的是拿命来保她的。她当时刀都架到自己脖子上了,看楚凌不信,甚至不惜真的见血。
楚凌当时的表情,姜芜现在想起来都会腿软,那个向来表情都吝啬表现的一个人,第一次双眼通红得像是要把自己吃了。
后来想想她都会佩服自己当时的勇气,后来好歹是楚凌妥协了。
姜芜其实并没有想太多,对于她来说,枝芝是唯一一个这府中的活人。
她身边的人,基本上都是楚凌的人,也因为经常更换,她连一个名字都记不住。
而她们在这里的作用,除了像是木头人一样伺候自己,就是监视自己。
只有枝芝,这个府里,只有枝芝是属于她自己的。
枝芝手里拿着一封信,笑着说道:“青阳公主给您递了信。”
姜芜脸上的阴郁在那一刻一扫而光,但还是矜持地收敛了一些笑意,故作平静地说道:“知道了,给我吧。”
她接过信进了屋里后打发掉了下人们,自己一个人将信打开。
果真,信是青阳公主寄来的,却是莫阳舟写的。
男人并没有什么缠绵悱恻的话语,只是解释了那天只是高家大小姐的祖母大寿,才邀请他去唱曲。并没有与那位大小姐有私下的接触。
看到这里,姜芜脸上已经忍不住挂上了笑容。
她不知道是因为阳舟与她没有接触的这个事实,还是因为男人那难掩急切的解释。
果真,找个夫婿,就得找个这样子的。
她又看了下去,后面是男人对她的絮絮叨叨,让她要按时吃饭,睡不着也不要乱吃药。
姜芜就坐在窗前,一字一句地看着。
春日的暖阳照在身上,让她难得在这个家里,也能感觉到暖意。
信上的最后一句,是莫阳舟的鲜有的请求。
“若是可以,能否在近期见上一面?”
姜芜呆呆地凝望着这最后一句话。这句话的墨痕较前明显重了一些,像是男人在深思熟虑、一番挣扎过后,才重新沾墨写下的。
从来都是她对这个人呼之则来挥之则去,莫阳舟很懂事,不会主动要求什么让她为难。
男人于她,更像是一个消遣,而他明显也是清楚自己的位置的,除了逗姜芜开心,不会主动去打破这层壁垒。
如今就像是真的太过思念而情难自禁一般。
或许……姜芜想着,情难自禁的是自己。
她低头,将纸凑到了鼻尖,上面除了墨香,仿佛还带着淡淡的桂花香气,那是属于莫阳舟的味道。
姜芜的心越来越急切,她已经迫不及待了,想要逃离这里,想要有一个新家,新的开始。
***
她从室内出来的时候,桌上的饭菜还摆着。
见着她,下人有些惶恐地再次劝说:“夫人,您还是吃一些吧。”
也只有楚凌能让这群小白菜们露出这样诚惶诚恐的表情了。姜芜猜测自己吃少了楚凌大概会怪罪她们。
上位者总会有奇奇怪怪的理由拿自己的错误惩罚别人。
姜芜重新坐到了餐桌前拿起筷子,不过这次她想到的是阳舟对自己的担心,想到他还在等着自己。
她得主动做点什么才行。
第9章 讨好
姜芜连续找了楚凌三次,次次都被拦在了书房外。
难办,遇上了楚嫣,本来就捉摸不定的楚凌就更加喜怒无常了。
为了自己的自由,姜芜第四天也来了。
她计算了一下,自己已经禁足了七日,还剩二十三日。
今日若是能见着楚凌,伏低做小一番换来二十三日的自由,还算划算。
若是今日楚凌再避之不及,自由的日子又少一天,就得好好衡量了。大不了就让阳舟多给她写信嘛。
对啊,她还能通信呢。这么一想,再回忆起楚凌当日盛怒的样子,姜芜就有些怵了。
她这样在心里打着小九九,远远看着初一走过来,还想着又会是说什么大人正在忙,夫人请回吧这种话,姜芜甚至想提前松口气。
结果初一说道:“夫人,大人正在等您,请进去吧。”
姜芜时常觉着,楚凌说不定能读她的心思,肯定是,要不怎么尽和她对着干?她兴致勃勃的时候,人家避而不见,她就要退缩了,这人又来劲了。
得,鼓励了自己一番,姜芜进了书房。
楚凌正坐在书桌前,即使有人进来,他也头都未抬。
姜芜只能站在一边,偷偷打量认真书写着什么的男人。其实她有时候,是可以理解自己当初,是怎么被楚凌迷得神魂颠倒。
他实在是生得太过俊美,哪怕是到了现在这个年纪,举手投足之间,也仍是高贵而雅致,而且即使生得高大,也依旧是窄腰宽肩,既不柔弱,也没有其他中年高官的肥腻之感。
她敢保证,京城中羡慕自己的人不在少数。
但这其中的苦谁能知道呢?
正想着的时候,楚凌的声音终于传了过来:“有事?”
来都来了,自然要达到目的,她微微低头,再抬起头时,已经挂上了笑容。
“大人,妾身是看您太过辛劳,特意让厨房给您炖了汤,补补身子。”
一边说着,一边柔柔地将食盒放在桌上。
她观察到楚凌的面色微微缓和了一些,心里暗自为自己的聪明得意,果然,自己这张脸,就得这样派上用场。既然是借楚嫣的光,那桃树的事情,就不告状好了。她宽宏大量地想着。
楚凌这次没有僵持,接过了姜芜端出来的汤,还当真尝了尝。
姜芜一直盯着他,在她的设想里,被自己这么盯着,楚凌应该很快就不自在,然后问自己怎么了,她准备的那一堆话就能上场了。
可是楚凌怎么会不自在呢?他在姜芜的注视中仍旧面不改色,更是一眼也没有往这边瞥。
眼见着他已经要放下碗了,姜芜泄了气,只能自己主动开口。
“大人。”
“嗯。”
“妾身如今这么一看,您可真是芝兰玉树,貌若潘安,神采斐然。”姜芜把她肚子里装着的那点词都用上了,唯有君子如玉这句没说,这句是她心中适用莫阳舟的,不可以乱用。
因为没有设想中前边的铺垫,这话这么说出来,显得很是突兀,楚凌眼皮抬了抬,目光终于看向了姜芜,薄唇轻启:“如今?”
姜芜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赶紧改口:“不是,是一直都这么觉着,只是今日,尤其如此。”她扬着快僵掉的笑,“妾身只是感慨,何其有幸,能嫁与大人做妻。大人您这样的英勇神武,这世间,定然没有女子能抵挡得了的。”
说话间,还“娇羞”地低下头,实在是脸上的表情快要挂不住了,心里更是对这番话作呕。
得忍着!她那天伤了这男人的自尊心,如今无论如何也要补回来,得让他相信,楚嫣回来后,一定不会拒绝他。
事实上到底会不会如此,姜芜心里也是大大的疑问的。
会有人在了解楚凌以后还喜欢他吗?不过楚凌对楚嫣这么好,应该……会吧?
她觉着楚凌心情似乎是好了一些,只见他人往椅子上靠了靠,稍稍调整到舒适的坐姿,颇有一副静静看她表演的样子。
虽然这个样子很讨厌,但至少不可怕了。
姜芜心里再次鼓励了自己一番后,小手颤巍巍摸上楚凌的肩,只是那手忐忑得像是正在摸老虎似得。
“大人要不要休息片刻?”
她勉强将话说出来了,原本满是暗示的勾引之话,因为她的过于紧张,以至于说出来没有任何的旖旎,仿佛是真的关心似得。
姜芜自己都不忍直视。
好在楚凌倒没有嘲讽的意思,只是示意般地看了看自己的腿。
姜芜了然,小心地坐了上去。
男人的身子很稳,任她左右挪挪地调整位置,也没有半分的摇晃。
姜芜坐稳了,垂着脑袋,像是小鹌鹑似得一动不动,两人一时间谁也没有下一步动作。
直到楚凌手搭上了她的腰:“不是要我休息吗?”他好整以暇一般,“你也不动?”
说着的时候,放在她腰间的手,也在轻轻收紧,仿佛是在催促。这下姜芜总算是不敢耽搁了,转头亲上楚凌的唇。
男人身上是很好闻的松木气息,唇也很软,姜芜极力地安慰自己,虽然败絮其中,好歹人家也金玉其外。然后努力让自己放软身子。
两人这么多年的夫妻,姜芜自然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一边主动勾引着男人亲吻,一边手也没闲着。
直到男人禁锢在她腰间的手也终于开始转移阵地了,只是在探进裙子后,停顿了下来,姜芜能察觉到,他的呼吸都窒了一瞬。
“自己玩过了?”
他的声音因为喑哑而更低沉了几分,目光也是晦涩难懂。
姜芜眨眨眼,她并不知道她的的眼睛因为湿润,而显得瞳仁更加漆黑,落在男人眼里,单纯得想让人想要玷污。
她只是想着反正都要她自己来,没有楚凌,她还更有感觉一些。
当然,这话是打死不能说的,于是她往楚凌的身上又靠了靠,在他的耳边轻轻嗯了一声:“是想着大人弄的,”柔软的身躯与身下的人贴得几乎严丝合缝,娇艳的粉唇在男人耳边吐气如兰,“这些天,每天都是。”
男人幽深的眼里像是瞬间燃起了火焰,姜芜在他动作变得粗鲁的一瞬间,咬住唇没有叫出声。
楚凌似乎是笑了,姜芜不确定,只是隐隐听到他喉间溢出的笑后,还没来得及分辨,就听他说了。
“禁闭就算了。”
姜芜心一喜,正要谢恩,他的下一句话又传来:“如果你还有精力出门的话。”
终于看过来与她对上视线的男人,那野兽般的气息,让姜芜心中大感不妙。
她生出了逃跑的心思,可是男人禁锢着她的手,根本不容许她半分退缩。
狂热的吻完全不同于方才姜芜主动时的浅尝辄止,姜芜的脑子因为不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憋得几乎不能思考了,只能看到上方那冷漠却疯狂的眼里,写满了两个字。
“找死。”
是的,这次的倒霉,是她自找的。
第10章 购买府邸